第三章:小隱珠海,江湖無處不在(1 / 2)

江湖與彼岸 靈坡居士 7300 字 9個月前

1998年夏的一天,我們一家三口驅車到珠達海,住進了老友宋辭事先為我們租好的與他家同一小區同一棟樓的三室一廳的房子。把簡單的東西收拾好己是傍晚。宋辭和太太於芳請我們在望海樓吃飯慶祝喬遷之喜。看著窗外綿延的情侶大道和灰蒙蒙的海天一色,那天預報夜間有強台風登陸。我突然產生一個奇怪的聯想,如果被大海包圍的珠海有一天被淹沒,水下燈光通明的世界一定美極了……

那時的珠海幾乎沒有高層建築,80%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移民。大白天寬敞的街道上也人車稀少,星星點點幾個騎自行車的也不遵守交通規則,想咋騎咋騎。海風吹著闊葉的亞熱帶喬木沙沙作響。路燈幾乎一直亮到第二天的中午……

珠海這一年的閒居差不多就是我在旅順的延續。從深圳去珠海是我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折點。當年選擇投身商界,就是想改變自己的生命狀態和生活方式。按理來說在我們這代人中我算是投身商界最早的一波,但到今天為止,我認為我也不是一個成功的商人,甚至說是一個失敗的商人。那段時間我突然產生強烈的疲憊感和厭倦感,就是想好好的休息和反思一段,為之後的東山再起做好更充分的準備和積澱。

珠海這個海濱城市,生活節奏特彆慢,很適合安居樂業。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去珠海就是休息,什麼都不想,但是呆了一陣子又閒不住了。當時正在興起自由撰稿人的風氣,我一想閒著也沒事正好把這些年的個人感觸和商界體會寫一寫。實際上我太太也是文學人,也寫過小說,我說這樣,咱倆一起寫一寫,看看能不能維持最基本的生活。那一年我們是很認真很投入的寫作。每天把想好的標題都貼到牆上,我每天白天睡覺,午夜過後衝個涼。那時還不會電腦打字,預備蠟燭和清涼油,防止停電和困。當時為了保留底稿,還買了複寫紙。

最早給的就是認可的幾家報刊,《南方周末》、《南方都市報》,再加上《書城》雜誌,後來還有深圳、珠海和香港的報紙。印象特彆深的是第一次看了王菲個人演唱會現場,寫了一篇《冷抒情》的樂評發在《南方都市報》上,引來一陣好評一一

“1999年10月9晚,珠海現代化的露天體育中心,王菲站立於舞台中央一座透明的玻璃塔頂,以冷漠而華麗的歌聲拉開了“精彩99?王菲珠海演唱會”氣勢非凡的序幕……

在音樂的回旋和律動中、我感受到音樂的神奇。王菲的歌聲傷佛喚醒了觀眾心底沉睡已久的聲音衝動和集體無意識,台上台下,場內場外,天地之間,共鳴著一個巨大情感磁場……

此對此地的王菲,一反昔日的前衛、標新立異和誇張,也沒有眼花繚亂地更換發型和彩妝。長卷發披肩,全場隻換了3一4套花裙,也很少展顏一笑,不知道現在的王菲如此沉靜而肅重的打扮是否暗示著不同以往的心情?

當她唱起那首傳湧千古的蘇東坡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此事古難全”,一種悲情的滲透令人感懷傷世。尤其當大屏幕上交差打出王菲女兒竇靖童成長的動態圖像時,王菲幸福而淒惘,快樂而迷茫的雙重表情更讓觀眾揪然……

兩個小時,王菲唱了25首歌。除了廣泛流行於卡拉OK的“棋子”和站在活動圓型小舞台沿軌道滑向觀眾中間唱的“我願意“引起觀眾席上的一陣喧嘩和騷動外,其餘時間觀眾都在靜靜地傾聽或輕聲輔唱或有節泰地揮動螢光棒。

聽王菲的歌如果不是耳熟能詳確實有一種難度和距離,因為王菲的歌可說自成一派在”咿咿呀呀、嗚嗚哎哎”的助唱中,一種單音歌唱技巧使歌詞的語義被淡化和抽空,類似藏族宗教音樂和非洲土著音樂的發音方法,被王菲用來演繹和傳達現代生活的破碎和無常。尤其她擅長的顫音、滑腔和變調以及鼻音,舌後音和胸腔的合音更顯得不動聲色和惟妙惟肖。這種變形、誇張和怪誕的歌唱方式很適合表現當代生活的日常空虛以及現代人對痛苦和傷疼的無奈,無所適從,無動於衷和無所謂,有一種隔岸觀火的冷抒情效果??

此次王菲的演唱會,與百變梅豔芳和“妹力四射“的張惠妹截然不同,全場沒有一個伴舞,隻有偶爾幾個漫不經心的動作,也沒有討好觀眾的大段道白和煽情對話,隻是一首接一首地唱,幾乎沒有與觀眾交流的欲望,我倒認為這才是歌手的本份,也是對觀眾的最大尊重,因為觀眾自會欣賞。

當王菲唱畢那首著名的“執迷不悔”時,場內又一次響起那個渾厚的男低音:精彩99?王菲珠海演唱會到此結束,請觀眾退場。對熱情觀眾加唱的請求亳無轉寰餘地。觀眾尚未完全退場,造價昂貴的舞台和新搭建的觀眾席,就已經開始劈劈啪啪地拆擲了——王菲的大牌風範可見一斑!

演唱會在如夢如幻的恍惚中曲終人散,觀眾如潮水般退出,留下空寂如初的千萬把座椅。王非像流星一樣來無影去無蹤了,隻有她的歌聲還在每個觀眾的心中徘徊。走出體育中心好遠好遠,回頭佇望那座龐然大物,更像是一場真實的黑色錯覺……”

後來我成了該報的專欄作者。寫了一批樂評、影評和隨筆及雜文。當時《南方都市報》正值鼎盛期,總編是比我晚幾屆的知名校園詩人陳朝華,與《南方周末》雙南並立,在中國的新聞界開風氣之先,引潮流之上!

那一年裡,我和太太協同作戰,我主要寫作,她主要帶孩子,有時她也交替寫,每個月的稿費大概在三千到四千元,在珠海生活是沒問題的。

每天晚上,我和我太太都做好一桌飯菜,把老宋夫婦還有其他都是移民的樓上樓下鄰居喊過來喝酒,一直喝到半夜,天天就過著這種流水席般的生活。節假日也是這幫近鄰一塊上到樓頂的平台上擺上長條桌,每家帶二道拿手菜,全國八大菜係差不多都能湊齊。

望著不遠處的大海,把酒臨風,舉杯對月。興致所來,我和老宋還會即席朗誦自己的原創詩歌,猶如散仙一般的日子啊一一迄今為止對我來講最開心最平靜的生活就是在珠海這段時光。

但期間發生了一件事,讓我感歎江湖真是無處不在,躲也躲不掉哈。

當時珠海新開了一家超大的遊樂園“夢幻水城”。有一天下午天氣悶熱,宋辭夫婦和我們兩口子一起帶女兒去消暑玩樂。同行的還有我倆在《花河日報》的同事,後也南下廣州在《粵港信息報》任職的王福和他的情人小曼。

在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大呼小叫,開心儘興中不知不覺接近晚飯時間。我們一幫人出來去存儲櫃開鎖取衣服時,發現我和老宋的衣物全都被撬丟失了,還好王曉的存儲櫃和我倆不挨著,僥幸沒被偷。除了手機和錢包等貴重物品外,最讓宋辭著急上火的是他上午去采訪市委書記親自主持召開的重要會議,包裡有相關會議資料和紀要及寫的新聞稿,當天晚上必須要交審明早刊出!

於是我倆把服務員叫來嚴辭質問!但服務員一臉無辜相說,“對不起,先生。我們也不知道啊。”

“你們必須要鄭重道款和賠償!”,我大聲喊道。

這時我倆隻穿著遊泳褲與服務員理論著,顯得有些狼狽。服務員現給我們找了兩套他們的工裝讓我倆穿上,領我們到前台去找經理談。當我們和兩位夫人在大廳相見時,看到我倆的滑稽模樣不禁噴笑不止。但聽我倆說明情況後也不禁氣不打一處來嚷著讓對方趕緊解決問題。

這時來了一個前廳經理說剛跟領導請示,每人賠償一千塊錢就算了事。一向溫文儒雅的老宋也火了:“胡說八道!我要見你們領導。你告訴他我是《珠江晚報》副主編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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