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紗之下,男人們的身體一覽無遺。
紀蓁在一個看起來十分年少的男人麵前停下,眼睛盯在他的腰側。
此人的個頭沒有站在他身邊的男人那麼高,卻修長纖美,容貌秀麗。
薄薄一層肌肉,覆在纖細的骨骼上,讓他看起來有些單薄。秀氣的眉眼,因為紀蓁的靠近而顯出幾分不知所措,卻又不敢動,隻能垂下眼,用那黑長細密的睫毛遮住所有情緒。
但是紀蓁對他的這些皆無興趣,隻死死盯著他的腰側,看著那裡一小塊不起眼的,泛著淡淡銀光的肌膚。
像是一塊刺青。
可怎麼會有銀色的刺青呢?
紀蓁往後退了一步,眯起眼睛再看,那塊銀色的印記便像消失了一樣。
有點意思。
不過時近黃昏,關了殿門的大殿,光線漸漸昏暗,加上青紗長衫的遮掩,紀蓁便有幾分看不分明。於是她轉身,對穩坐上首看著她一舉一動的李元珍拱手道
“殿下,微臣可否掌燈細看?”
李元珍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準。”
紀蓁便至燈架上,點了燈,舉到那男子的腰側。
明亮的燭火在男人身上一照,紀蓁才發現了這青紗的真正的妙用。
隻見明亮的燭火,透過青紗變得十分細碎,均勻地落在那男子白皙光潔的肌膚上,宛若浮光。竟將那塊原本不起眼的銀色印記,照了個一清二楚。
原來如此!紀蓁原以為李元珍給這些男寵穿成這樣,無非是她生性多疑,怕這些男子夾帶暗器行刺於她,才讓他們穿的如此暴露,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層關竅。隻是李元珍將這樣的男人送來給她辨彆,又是用意何在?會和李元櫻見的西戎來使有關嗎?
紀蓁這些年在西北,一直與北狄作戰。西戎對她來說,是敵人的敵人,卻從來不是朋友。
李元珍想表達什麼呢?或者想試探她什麼?
紀蓁的腦子快速運轉,卻發現那個銀色印記越看,竟是越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
她將燈又挪近了些,想看得更清楚些,卻發現那男子不可遏製地瑟縮一下。
紀蓁抬頭,看向他,卻發現他低垂的眼,在燈光下似乎有些異樣。
她直起身,將燈舉到他的麵前,對那男子說道
“跪下,抬起頭來。”
男子聞言順從地跪下,抬起頭,卻仍是低垂著眼。
紀蓁眼睛一眯,周身氣壓低了一度,冷聲道
“抬眼,看著我。”
敢。”男子小聲說著,身體止不住地瑟縮了一下,似乎有些畏懼靠得如此近的燈光。
“恕你無罪。”紀蓁將燈拿開了些,口氣亦是柔了兩分。
那男子這才顫著眼睫看向紀蓁,明亮燭火下,紀蓁毫不意外地看到一雙淺灰色的瞳孔。
西戎人特有的,淺灰色的瞳孔。
紀蓁的身體反應快過她的腦子,左手執燈往前一壓,突然靠近的光亮,晃得男子不自覺地往後讓了一下,紀蓁的右手已經無聲無息地扣住了他的咽喉,反手一拉,兩腿一跨,壓著他的肩膀,將整個人他鎖死在大殿的方磚上。
“西戎十三邦的暗探,你膽子不小。”紀蓁的聲音冷若寒潭。
她終於想起來那個印記在哪裡看過了,是她第一次借道西戎伐狄的時候,在西戎派來的接引人身上看到的。
那時,她遭到了北狄的伏擊,接引人也受了傷,是她親自為他療的傷。直到紀蓁看到了這個印記,那接引人才承認自己正是西戎十三邦的暗探。明為路引向導,實際上卻是監視她的人。
那是她唯一一次和西戎的合作,卻是以遭受伏擊結束。從此,她再也不相信西戎人。
“殿下,此人乃西戎十三邦的暗探。”紀蓁抬頭看向李元珍。
“好!”
一聲讚歎後,李元珍走下殿來,將紀蓁扶起。接過手上的燈放回燈架,看了眼被紀蓁製服在地,動也不動的男人,十分愉悅的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