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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魔方 炭烤竹筒飯 123491 字 9個月前

鵲舟說:“這就得提到我的來處和那些綁匪的目的了。”

鵲舟簡單把自己知道的信息給文硯講了一下, 文硯聽罷沉默片刻,茫然道:“我會毀滅世界麼?”

鵲舟搖頭,“不會, 隻是有那種可能。他們會去搞每一個異能者的心態,誘導他們失去理智。你隻是其中之一,而你有我,我不會讓你失控的。”

文硯慢半拍的嗯了一聲, 然後問說:“那……你和我交朋友,其實也隻是因為你的任務麼……”

文硯這話問得小心,好似生怕鵲舟會說一個是字。

鵲舟當然不可能說是,他很坦然地說:“一開始可能是因為任務, 但當我在那條巷子裡等到你的時候, 你主動把我撿走帶去了醫院,從那一刻開始,我想幫你就不再隻是為了任務了,而是為了……你這個人。”

鵲舟這話走了心, 因為他好似又想起來很多年前的那個雨夜。那夜也是在一條巷子裡,也是麵前這個人對落魄的他伸出了援手。

真是……明明這場遊戲應該是他鵲舟全程幫助小可憐文硯的, 但現在這麼一回憶,其實在他們見第一麵時, 他就又雙叒叕被文硯救了一回。

命運還真是神奇。

“不說這些矯情肉麻的話了,總之你知道我和那些想要利用你的人不一樣就好了。”鵲舟見文硯半晌沒有反應,就打住了這個話題。

文硯抬手將水龍頭關上,手上無知覺的擰著衣服上的水,說:“我雖撿了你,卻把你送去了一個不好的地方,包括後來想要把你送給張蕊也是……我其實總是在讓你受傷。”

鵲舟說:“你又不知道他們是壞人,彆把什麼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如果非要說出這個世界上有哪個人一點錯的都沒有的話,那絕對非你莫屬。”

文硯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他想靠曬衣服的行為掩蓋自己的不好意思,但衣服卻被鵲舟強行接了過去。

鵲舟走到晾衣服的窗台將衣服掛出窗外,說:“文硯,其實我有欺騙過你。”

文硯站在鵲舟身後,在鵲舟看不見的地方挑起一邊眉毛,有些拿不準鵲舟接下來要跟他說些什麼。

鵲舟有騙他麼?騙了他什麼?是設定上的東西?那些他確實知道的不是很明白。

鵲舟說:“就在剛才,包括前些天晚上,我說我們是朋友,但我其實……不想跟你做朋友。”

文硯有些詫異。

鵲舟沒給自己停下來等文硯回應的機會,他曬好衣服收回手,轉過身正麵對著文硯,字字清晰問:“我可以追你麼?”

文硯眼睛微微睜大。此時的他很驚訝於鵲舟的忽然告白,如果這算是告白的話,同時他又疑惑於鵲舟為什麼忽然選擇在現在告白,這明顯是一種臨時起意。

也是同一時刻,文硯還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飛速跳動。

說也是怪,明明他們已經做完了所有情侶間能做的事情,可在麵對這樣一句不知道算不算告白的話語時,文硯還是純情的像個第一次喜歡人的毛頭小子。

鵲舟也比文硯好不到哪裡去。那話雖然是他說的,但他的心跳也很快。

說出那句話的確是他臨時起意,因為他在那天晚上的廢棄公園裡就已經察覺到文硯有對他動心的可能了,他也不知道怎麼的,剛剛忽然就想到這件事,進而想起來從認識到現在,好像每一次都是文硯率先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無論是直接說出口的,還是用言語、行動、神情表露出來的,他們之間好像總是文硯在主動拉近著彼此的距離。

這太不公平了,所以鵲舟決定這次他得先文硯一步。

偶爾也讓大少爺體驗一下被人追的感覺吧,好歹是個富家公子哥,總是在追彆人的話也太淒慘了。

“我……”文硯一開口就頓住了,他的聲音有些啞,這讓他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兩聲。

鵲舟搶在他再次開口前道:“算了,我反悔了。”

文硯一愣。

鵲舟說:“我不打算征求你的意見了,我自己想追就追了,就算你不想我追,我也會追的。”

文硯鬆了口氣。他還以為鵲舟反悔是想說他不追了呢。

“那……那隨你吧。”文硯實在不知道現在應該回答點什麼,隻能乾巴巴地說出這麼一句。

還能說什麼呢,總不能讓他說“嗯,你追吧”,或者“我沒有不想你追”這種話吧。

“你不害怕麼?”鵲舟雖然知道文硯不會拒絕他,但他還是好奇文硯的心態。

正常人在聽說一個妖怪要追求自己的時候,多多少少會有些害怕吧。

那可是妖怪啊,萬一要吸人精氣呢。

文硯緩慢搖頭,“你……不可怕的。”

鵲舟樂了,邊樂又邊有點不好意思。他上下左右的到處看了看,轉了個話題道:“你之後有什麼打算麼?以他們的尿性來說,就算你一直呆在家裡也不會安全,他們總會想辦法來找你的。”

文硯見鵲舟話題轉的這麼快,知道他可能是害羞了,不由想笑。

明明外表是個挺直球類型的人,怎麼內裡這麼容易不好意思啊。雖然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就是了。

文硯暫時摒棄掉心中雜念,說:“先在家裡待幾天看看情況吧,如果他們會過來找麻煩的話再見招拆招好了。你呢?你會走嗎?”

鵲舟倚著陽台,說:“說過了要追你的,我走哪兒去?你不嫌棄我吃你貓糧就行。”

“那個……貓糧……會不會很難吃?”文硯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鵲舟回味了一下,說:“還好吧,變成貓的時候吃起來還挺香的。”

“那……你能吃人吃的食物嗎?鹽吃多了會不會不好?”文硯又問。

鵲舟說:“不會啊,我是妖誒,又不是單純的貓,我什麼都能吃的,隻要沒毒就行。”

“那你更喜歡吃貓糧還是人吃的東西?”文硯問。

鵲舟簡潔答道:“人吃的。”

文硯點頭,“好,我去煮飯。”

“需要我幫忙嗎?我可以打打下手什麼的。”鵲舟說。

文硯搖頭,“你坐在外邊等我吧,你傷還沒有好,不要動太過。”

鵲舟一路跟著文硯走到廚房,說:“如果我身上的傷會留疤,很多很醜的那種,你會嫌棄我麼?”

“當然不會。”文硯秒答,一句“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喜歡”差點跟著脫口而出。

“那我就放心了。”鵲舟說。

家裡沒什麼菜,文硯隻能做個簡單的炒飯,炒飯裡加了雞蛋和一些菜葉子,看起來雖簡單,味道卻不錯。

鵲舟吃了飯,正心滿意足之際,方斕醒了。

鵲舟聽力好,聽見動靜立馬變成了貓一溜小跑回文硯房間,文硯則趕緊將鵲舟的碗筷收進廚房扔到洗碗池裡。

方斕從臥室出來的時候察覺到了些異樣,但又說不清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隻能問文硯:“為什麼早餐要吃蛋炒飯?”

重新從廚房裡出來做到餐桌前的文硯忐忑說:“忽然就……想吃了。”

這要是換到平時,方斕早就開始針對這件事嘮叨個不停了,但文硯剛遭逢劫難,方斕現在很好說話,聞言隻道:“那你多吃些吧。”

“媽你要吃嗎?鍋裡還有一些。”文硯說,“昨晚你守了我一晚上,很消耗精力的,吃些東西會好點。”

方斕應聲,去廚房盛了飯出來,出來時問:“池子裡的碗筷是用來乾什麼的?”

“打蛋用的。”文硯早就想好了說辭。

“好吧,一會兒記得洗碗。”方斕道。

文硯說好。

文硯被方斕盯得很緊,方斕不讓他出門,他就在自己房間裡待著。

文硯不出門,方斕卻不能也跟著不出門。

下午的時候方斕把門前的重物搬開自己出去了,文硯站在臥室窗台前目送方斕遠去,不料看到了站在小區外的張蕊。

文硯皺眉。怎麼哪裡都能看到她?

忽然,文硯感覺到自己的褲腿被什麼扒了扒,他低頭,看見了黑貓。

他解釋說:“我看見張蕊了,她就在小區門口。”

鵲舟這會兒又沒辦法說話了,隻能點點頭,然後坐在地上跟文硯大眼瞪小眼。

文硯又朝窗外看了眼,見張蕊沒站一會兒就轉身離開了,更覺得疑惑。

“她這次又想做什麼?”文硯喃喃自語。

鵲舟想到了剛走不久的方斕,這讓他臉色不是很好看。

張蕊難道是要對方斕下手?

好的不靈壞的靈,如鵲舟所想,一直到晚上十點,方斕也沒有回來家裡。

第312章 第34章

方斕的遲遲未歸讓文硯心中不安, 他決定去警局報個失蹤,先讓警方那邊的人幫忙找一下。

但還不等文硯出門,陳開開就先登門拜訪了。

陳開開今晚來文硯家主要是為了探望一下文硯, 看看這小孩兒現在的狀況如何,精神上有沒有什麼問題,卻不料進門後他還一個字沒說,文硯就先說自己的母親方斕失蹤了。

陳開開二話不說立刻帶著文硯回了警局, 臨走前文硯執意要把黑貓給帶上,說是小家夥獨自呆著沒有什麼安全感,必須要有人陪才行。

陳開開很想吐槽點什麼, 但最終還是啥都沒說。

到了警局,陳開開找人調取了文硯小區周邊的監控,跟著方斕的動向一路追蹤下去,最後發現方斕是在進入一條沒有監控的巷子裡時消失的。

那條巷子好巧不巧的就是那天文硯被綁架走的巷子。

“到底能不能來個人給那條巷子安個監控了?”陳開開火氣很重。

“安!立刻就安!”有人積極回應道。

“現在才安有個屁用, 人又被搞丟一個,咱們這片區的不法分子這麼猖獗的麼?”陳開開有些懷疑人生,在他的印象裡,這片區一直都挺和諧的, 街頭小混混鬨出的小事雖然不少, 但這種涉及到綁架的大事兒一次都沒發生過。

文硯在一旁座位上聽得有些心虛。雖然說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他,但那些人犯罪的動機與他息息相關,所以把他當成這一切罪惡產生的根源也不足為過。

“可是不對啊陳隊,雖然巷子裡沒有監控, 但巷子兩頭的街道上都是有監控能掃到巷子口的,如果說方斕在巷子裡被人拐走, 那至少會有她被人帶走的監控錄像,可是並沒有啊, 這人還能憑空消失掉嗎?”有位警員問。

陳開開說:“那巷子兩側都有住宅樓,嫌犯應該是帶著受害人從兩側住宅樓的窗戶翻入然後逃走的,小劉,你現在立刻擴大範圍排查附近住宅樓區域監控,其餘人跟我去走訪調查,說不準他們還沒有離開。”

警方辦事,文硯插不上手,自然而然被留在了警局裡。他一邊擼著貓,一邊跟叫小劉的警官一起看監控。

文硯並不覺得監控裡能看出些什麼,也不覺得陳開開帶的那些人能在走訪過程中找到方斕的蹤跡。因為警方查案的一切方法步驟都是建立在嫌疑人還是個人的基礎上的,但現實是那些家夥並不是人。

果然,如文硯所料,在一群人忙活了大半個晚上後,仍是沒找到方斕的半點蹤跡。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文硯忽然開口道:“那個……也許你們可以查一下張蕊。”

“誰?張蕊?”陳開開愣了一下,說:“你那個同學?查她乾什麼?”

“今天我媽出門的時候,我在窗戶那裡看見張蕊了,我媽走後沒多久她也跟著走了,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朝著我媽離開的方向走的。”文硯說,“她上次也是差點被綁架的對象之一,我媽失蹤,我怕她也……”

“可是監控裡並沒有看到她……不過還是確認一下比較穩妥。”陳開開立刻找人去張蕊家跑一趟。

沒多久,陳開開的手機響了,接通後,也不知對麵說了什麼,他的眉頭一下子就蹙了起來,臉色不太好看說:“我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陳開開立馬召集了人手坐上警車,文硯受邀跟了上去,坐在車後座問陳開開發生了什麼事。

陳開開這才有功夫解釋,說:“張蕊不在家,但她家裡的電視開著,電視上播放的是一段實時監控,監控裡……有你媽媽和張蕊。”

文硯睜大眼,“她們……怎麼樣?還好嗎?”

“暫時應該沒受什麼罪,一會兒到了現場你看看吧,不用太擔心,我們會儘力將她們救出的。”陳開開說。

到了張蕊家,果然如陳開開所說,張蕊家的電視開著,上邊是灰色的監控畫麵,畫麵中張蕊和方斕各自被捆在一張椅子上,兩把椅子背對背靠著,她們的眼睛都被布蒙著,嘴巴也被東西堵著。

“室內檢查了嗎?”陳開開問提前來到張蕊家裡的警員。

“查了,沒有任何監聽監視設備。”警員道。

陳開開點頭,又問隨行的一個技術人員,“能找到監控裡這是哪兒嗎?”

那人看了看監控畫麵,搖頭,“信息太少了,也沒拍到窗戶什麼的,恐怕不好找。哎對了,這監控是有聲的還是無聲的?”

“不知道。”陳開開搖頭,然後四下找了找,“遙控器呢?有電視遙控器麼?”

“這兒呢!”有人把遙控器遞給陳開開。

陳開開把聲音調到最大,能聽到些細細簌簌的雜音。

“有聲的就不是完全沒可能找到了。”技術人員道,“找幾輛動靜大點的車去全城跑兩圈,看看能不能聽見動靜吧。”

“行,小齊你去安排。”陳開開吩咐道。

“陳隊,我在張蕊臥室裡找到個紙條,上邊寫了個電話號碼。”有警員匆匆從臥房方向走來,將紙條遞給陳開開。

“臥室的哪兒找到的?”陳開開問。

“床上,正中間。”警員說。

“去查這個號碼的機主信息。”陳開開把紙條轉手機交給技術人員。

等待期間,陳開開看向一直站在電視前緊盯著監控的文硯,走過去輕聲問他:“你有什麼想法麼?那些人似乎就是衝著你和你那兩個同學來的,完全沒有失敗了就要換個目標的意思,你仔細回憶一下,真的沒有什麼跟你有重大過節的人麼?”

文硯壓根兒用不著回憶。在這場遊戲裡,在他的記憶中,除了那個妖怪組織的妖怪以外,還跟他有過節的就隻有學校裡那幾個紈絝富二代了。

不過那幾位應該真的是人,跟妖怪組織多半沒關係,也不至於派人這麼大費周章的綁架他。

說白了,幾個沉迷於校園霸淩的公子哥而已,平時小打小鬨欺負欺負他就完事兒了,沒到要死要活的那份兒上。

“是有想到什麼嗎?”陳開開見文硯半天不回話,以為他是想到了什麼。

文硯搖頭,說:“平時跟我有過節的就隻有同班的那幾個同學,但他們應該做不出這種事情,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哪幾個同學?你不用管是不是他們做的,你隻要提供你所知道的線索,剩下的交給我們來排查就好了。”陳開開說。

文硯把班上那幾個富二代的名字給報了出來,心說與其查他們,不如先打個電話給張蕊床上那個陌生號碼,至少看看綁架犯想乾點什麼。

“陳隊,一個壞消息。”一直在一旁抱著電腦不停敲敲敲的技術人員居然出聲。

“怎麼了?”陳開開問。

“這號碼查不到機主信息,什麼都查不到,係統裡顯示是空號,從來沒有人使用過的那種。”技術人員答。

“空號?”陳開開掏出自己的手機,“打一個試試,要真是空號的話就打不通了。”

陳開開對著紙條按下一串號碼,然後點了撥通。

手機裡傳來有規律的嘟嘟聲,很明顯是撥通了的。

陳開開與技術人員對視一眼,技術人員撇清關係道:“不是啊陳隊,我查了真是空號,真跟我業務能力沒關係哈!”

陳開開翻了個白眼,剛要損他兩句,電話就被接通了。

陳開開收了聲,一個字沒說,隻屏息凝神等待著對麵先開口。

沉默的對峙一直持續了一分鐘時間,就在陳開開打算先開口的時候,對麵終於傳來聲音。

“你好,歡迎致電,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呢?”說話的是個男聲,聽起來很溫和。

文硯隻聽了一耳朵就聽出這聲音屬於誰了,這讓他小小的意外了一下,但細思起來也算是情理之中。

“你應該知道我打這個電話是要說什麼吧?”陳開開問。

對麵沉默了片刻,就在陳開開以為對方會掛掉電話的時候,對麵的男人才悠悠然開口道:“你是警察吧。”

陳開開不語。

對麵也不在意,說:“文硯跟你們一塊兒來了嗎?”

陳開開剛想提醒文硯不要說話,文硯就自己主動開口道:“張醫生。”

電話裡的男人不是彆人,正是街角寵物店的那位古怪的醫生。

“聽見我的聲音,你是不是很驚訝?”醫生愉悅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

文硯頓了頓說:“我們有哪裡做得不對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們?”

醫生說:“你們沒有哪裡做得不對,隻是你們倒黴而已。”

“你什麼意思?”陳開開質問道。

醫生說:“彆急啊這位警官,你們現在能看見監控不是麼?如你們所見,我並未對兩位小姐做些什麼,你們大可放心。”

“你想要什麼?你的目的是什麼?”文硯問。

“我們玩個遊戲吧。”醫生說。

“你把人放了,你要什麼我都儘力給你。”文硯說。

醫生說:“天亮之前,找到我。否則,每超時十分鐘,她們就會斷一根手指,等手指斷完……我想你應該不會願意看到那之後的懲罰的。”

第313章 第35章

醫生說要在天亮之前找到他, 而此時是淩晨三點,距離天亮還有不到四個小時。

這個時間看似寬鬆,但在偌大的城市中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還真不好說能不能找到。

幸運的是,在掛斷醫生的電話後沒多久,快要被眾人忘掉的電視機裡忽然傳來了一聲喇叭聲,隨後是貨車駛過的聲音。

屋裡的幾位警官匆匆對視一眼, 隨後便快速聯絡起先前散出去的那些司機,去要他們當前的定位。

位置要到了還沒完,散出去的車輛太多, 還得一一確認監控裡聽到的到底是那輛車的聲音。

陳開開等人為此不停的聯絡這個人聯絡那個人,最後在半小時後確認了張蕊和方斕所在的大概位置。

“你留守監控,有任何動靜電話通知我,其餘人跟我走!”陳開開讓技術人員留下, 然後帶著其他人離開了張蕊家。

本來文硯也是要被陳開開留在張蕊家的,但文硯主動提出那醫生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自己要是不去的話保不準他會做些什麼,陳開開聽了覺得有道理, 就冒險讓文硯跟著了。

“但你跟著就算了, 貓沒必要也帶著吧,到時候說不定會很危險,要是嚇著它讓它跑了怎麼辦?”陳開開坐上警車了才發現文硯懷裡還抱著那隻黑貓。

這孩子怎麼貓不離手的?

文硯把貓抱的更緊了些,說:“我會抱好他的, 不會跑。”

“你……哎,算了, 你自己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就好。”陳開開不再就此事多說什麼,而是問起文硯關於那個醫生的事情。

文硯把自己和醫生的往來一五一十交代了個清楚明白, 陳開開聽完不由道:“他腦子有病吧。”

“陳隊,這話可不興說啊。”旁邊開車的警官說。

陳開開撇了撇嘴,“人家幾個學生,為了救貓天天給他送錢,他不感激就算了,還反過來又是綁架又是威脅的,他不是有病是什麼?”

“好好好,一會兒把人抓了你親自審他到底有什麼病行了吧。”司機道。

光是確認了方斕張蕊兩人所在的區域還不夠,要找著人還得靠摸排走訪。

現在這個點全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在睡覺,摸排起來難度挺大,得罪的人也挺多。

不過這也沒辦法,畢竟事關兩條人命,馬虎不得。

就在眾人摸排完一個小區前往旁邊的另一個小區後,文硯懷中的黑貓忽然劇烈掙紮起來。

文硯擔心抱太緊會讓黑貓受傷,再加上他知道黑貓其實是妖怪,所以在他開始掙紮時就主動將他鬆開了。

黑貓落到地上,壓低身子在地上嗅了嗅,腦袋轉了好幾個方向,最後鎖定了其中一個方向,後腿一蹬就射了出去。

文硯自然要跟上,他跑得匆忙,都沒想起來要提醒陳開開他們,還是陳開開自己發現了才追上來的。

“我就說了讓你彆帶貓吧,它這樣跑出去要是跟丟了你是不可能再找到它的。”陳開開說著,想跑得更快些去幫文硯把貓抓住,但跑著跑著他才發現文硯始終比他跑得快上一步。

行啊這小子,運動神經還挺發達的。

“他沒在亂跑,他應該是發現什麼了。”文硯說。

像是為了證明文硯所說不假,剛剛還一路飛奔的黑貓忽然在一個岔路口來了個急刹車。

文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黑貓身上,黑貓一停他就跟著停下了,倒是陳開開差點兒沒刹住車一腳踩黑貓身上去,還好文硯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這才避免了悲劇。

陳開開鬆了口氣,說:“行啊小子,你力氣還挺大的。”

文硯搖頭不語。

陳開開又說:“行了,趕緊去把你的貓抱著吧,我們要去繼續摸排了,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文硯知道陳開開不會相信一隻貓能輔助破案,隻能在心裡歎口氣,說:“陳叔你去忙吧,我一會兒就帶他過去。”

不信就不信吧,他和鵲舟一人一妖獨自行動其實會更方便些,畢竟他倆身上都有太多的秘密了。

黑貓分辨出了新的前進方向,又向前跑了起來。

文硯自然是緊隨其後。

陳開開哎了一聲,猶豫片刻還是決定跟上去看看,就算不能抓著貓,至少得把文硯這小子給抓回去。

黑貓這次一口氣跑到了一扇單元門前,單元門緊緊閉合著,需要刷卡或者輸入數字密碼才能開啟。

之前他們進小區的時候就找門衛拿了兩張萬能卡,但卡在陳開開和另外一位警官手上,文硯不好當著陳開開的麵暴力破門,隻能轉頭看向陳開開,求助道:“那個……陳叔你能幫我刷一下門禁嗎?”

陳開開本來想讓文硯彆鬨了趕緊跟他回去,但正要開口拒絕時,黑貓忽然跳了起來。

這個小區的單元門是那種帶鏤空花紋的鐵門,黑貓跳起來用爪子攀著門上的鏤空爬到了門的腰部位置。

文硯怕他用力太猛把自己的傷口撕裂,連忙伸手過去托住了黑貓的屁股。

黑貓全身毛都炸了炸,但很快他就當做無事發生一般,扒在門的邊緣伸了一隻爪子進去在內牆上摸索了一陣。

啪嗒。

滴——

單元門上的密碼鎖發出滴的一聲響,文硯似有所悟,空出一隻手來拉了拉門把,還真把門給拉開了。

陳開開都看呆了,說:“你彆告訴我這小家夥是真的在開鎖,它其實是誤打誤撞的對吧?”

文硯想說確實是誤打誤撞,但鵲舟既然選擇當著陳開開的麵暴露自己的智商,是不是說明鵲舟不打算繼續隱藏他們二人身上的秘密了?

文硯隻思考了一瞬就做出了選擇,他選擇不對陳開開的話語做任何回應,隻把貓抱著往單元門內跨了一步,說:“陳叔你要跟進來嗎?”

陳開開本想說不,但隨著文硯進門的動作,門內的感應燈亮起,眼前的一幕瞬間讓陳開開冷了神色。

亮著燈的樓道內,雪白的牆上糊滿了血手印,看起來瘮人極了。而在這些血手印的中間位置,一塊三角形的血呼啦查的毛絨物體正被一根釘子釘在牆上。

那是……

陳開開不太確定的繞過文硯走上前去湊近看了看,待得認出那是什麼後,他隻覺遍體生寒,連忙按下對講機的通話按鈕,與還在小區外圍的隊員們通話道:“13號樓內發現貓耳殘塊,嫌疑人應該就在這裡,速來。”

文硯一開始也沒看清牆上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此時聽了陳開開的話,他下意識便捂住了懷中黑貓的眼睛。

鵲舟:“……”

大可不必如此,他夜視能力強,早在單元門還沒打開的時候他就透過門上的鏤空看到那隻耳朵了。

那大概是那天晚上那隻被醫生拎走的白貓的耳朵,不知道那小家夥現在是殘了還是死了。

如果死了的話,他離開遊戲後大概得好好和鵲歸山嘮嘮,讓他適當減少些血腥元素,畢竟有些畫麵就算是成年人看了也會不適,遊戲而已,屬實沒必要搞那麼真實。

很快,在警員們陸續趕到並且開始向樓上攀登後,鵲舟知道了答案。

白貓死了,死得挺慘烈,他們幾乎在每一層樓都能找到它的身影。

鵲舟深知醫生此舉是要激怒文硯,讓文硯變成一個失去理智的怪物,但他看了看文硯的神色,覺得文硯應該暫時還頂得住。

嗯,應該還頂得住吧……如果文硯眼裡的怒火沒有燒得這麼旺的話。

鵲舟一下子就急了。不是,文硯你小子能不能爭點氣,這有什麼好失去理智的,生氣就把人找到了然後撒氣,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乾嘛非得把自己搞成這副看上去馬上就要沒理智了的樣子?!

鵲舟現在就怕爬到下一層樓的時候,牆上的白色身影會變成黑色。雖然文硯已經知道醫院裡那個煤球不是他了,但小黑貓畢竟長得跟他像,萬一文硯精神一錯亂把那當成了他就完蛋了。

好的不靈壞的靈,還真就是鵲舟怕什麼,遊戲就給他安排什麼。

又上了一層樓,牆上的碎肢換成了黑色,文硯眼裡幾乎瞬間就攀上了血絲。

哢噠。

這一層樓的左邊那戶人家的屋門忽然從裡邊打開了一條小縫,一個裝著重物的垃圾袋被從中扔出,緊接著門又被快速合上。

這一套流程速度之快,連陳開開都沒反應過來要上去攔門。

“操!就是那孫子!破門!”陳開開怒喝一聲就要前衝。

“陳隊小心!”後方一警員慌忙大喊。

還不等陳開開反應過來對方是要自己小心什麼,已經看清垃圾袋裡裝著什麼東西的文硯就如發瘋的野獸一般一掌推在離得最近的他的胸膛上。

陳開開失重向樓梯下摔去,雖然立馬有警員扶住了他,但還不等他重新站穩,文硯就又是一腳朝他踢了過來。

“我/操了,文硯你發什麼瘋!”陳開開想不通,好好一孩子怎麼說動手就動手了,這都什麼事兒?

文硯哪裡會理他,一腳把他連帶他後邊的警員一塊兒踹下了樓。

眼看墊在最後的那個警員就要砸在樓道平台的水泥地麵上給前邊那些警員當人肉墊子,早早就被文硯丟出去的黑貓瞬間化作人形在後方撐了他一把。

以為自己要被壓出內傷的警員沒料到還有人能扶自己這麼一下,感激之餘又不免好奇對方身份,連忙轉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可不得了。

“你不是被綁架了嗎?!”警員可是記得對方的照片的,雖然能查到的照片隻有一張,還是對方的入學照。

“這個你們暫時先彆管,現在這情況我勸你們都下樓去,彆摻合。”鵲舟陳懇建議道。

可惜沒人聽。

第314章 第36章

此時的文硯看起來與怪物無異, 他無差彆地攻擊視線範圍內的所有人,陳開開等人雖是警察,卻也是凡人, 哪裡扛得住異化過的文硯的進攻,隻能在鵲舟的有意拉拽下朝著樓下節節敗退。

文硯沒有對著他們窮追猛打,在他們往下退了兩層樓後就不再繼續攻擊,而是轉身回了樓上。

“不是, 他這什麼情況?怎麼突然瘋了?”陳開開理解不了一點,捂著發疼的胸口側頭看向沒事人一樣的鵲舟,不理解加一, “你又是什麼情況?哪兒冒出來的?”

“彆問彆管,看著就行。”鵲舟說。

“你什麼意思?”陳開開覺得鵲舟態度不好,他的態度也不好起來,“你跟那醫生是一夥的吧, 把他給我摁了!”

陳開開後半句話是對其他警員說的,鵲舟噫了一聲,靈活避讓開來,直接趁其不備一掌斜劈在一位警員的側頸。

警員眼前一黑, 當場昏迷。

“草!這小子不對勁!快摁……”另一位警員話還沒說完, 頸上一痛,眼前一黑也暈了過去。

樓上,視線範圍內再沒有活人的文硯重新回到醫生所在的樓層,他迷茫地原地轉了個圈, 隨後緩緩低頭看向地上的垃圾袋。

垃圾袋是透明色的,裡邊裝著血呼啦查的黑貓和一些被血腥味吸引來的蒼蠅蟑螂甚至老鼠。

黑貓已死, 但袋裡的其他生物可沒死。

文硯心說自己現在可見不得活物,把這些蛇蟲鼠蟻的全弄死也是理所當然。

他想了就也做了, 期間這些家夥爭先恐後的從垃圾袋裡鑽出來想跑,甚至有的變成了手拿凶器的人形試圖反抗,但最後無一例外都沒了生息。

文硯一點都不懷疑,如果他不瘋這一場,這些家夥要殺的就是他身後那些警察和這附近的居民了。

而他們之所以要做這些,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因為要逼他這個半異化的異化者徹底喪失理智。

文硯在看到黑貓屍體被扔出來的時候就想通了這些。其實醫生從頭到尾沒想過真的要藏在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不然他也不會把樓道布置成那樣。

醫生所做的這一切跟之前的張蕊沒有任何區彆,無非是想要刺激他。醫生為了達到他的目的,綁架了他的母親和“好友”,殺了他熟知的小貓,還打算殺死願意幫助他的警察。

文硯雖然半異化了,但終究不是神仙,他不能保證自己一定可以保下所有人,所以他在剛才忽然想到了一個計策。

醫生做這些的目的是為了讓他瘋,那如果他提前瘋了呢?人沒必要去刺激一個瘋子,因為那樣做隻會讓瘋子記恨於他,但凡醫生還想活命,就不會再對方斕和陳開開他們下手。

而瘋掉的他則能借著瘋了的這股勁兒直接殺了醫生和張蕊。

不,也許他得留一個活口,不然“清醒”後無法和警方交代。

文硯在醫生和張蕊之間選擇了留張蕊,一來是因為張蕊現在還沒在大眾麵前暴露真麵目,殺了她的話自己很難脫罪。二來則是醫生必須死,他得為死去的白貓和黑貓報個仇。

文硯在與那些蛇蟲鼠蟻搏鬥的時候假裝不經意的撞爛了醫生所在屋子的家門,待得清理完那些小魚小蝦,他便直接進了屋去。

醫生就在屋中。

其實醫生在發現文硯的不對勁後就做好了從窗戶逃走的準備,畢竟那可是失控的異化者,他又不是什麼很喜歡在目的達成的時候遺憾死掉的人。

不過對這一刻期待了太久的醫生還是貪了一手,他想更直觀的確認一下文硯是否真的徹底失控了,為此,他沒有立刻逃走,而是把張蕊和方斕連人帶椅子搬到了屋門口。

一個文硯一進門就能看到的位置。

他想在目睹文硯親手把這兩人殺死後再離開。

被綁了手腳堵了嘴的張蕊想罵也罵不出聲,她整個人無比憤怒的坐在椅子上,心裡已經把醫生大卸八塊了。

該死的,說好了隻是配合演戲,那醫生居然這麼瘋,連她這個同伴的命都說賣就賣了。

天殺的臭老鼠,她就該一口吃了他!

文硯剛一進屋就看見了一臉恨意的張蕊和半昏迷的的方斕,他沒有停下,因為停下會讓他的偽裝露出破綻。

不過他本身也不用因此停下。

一個瘋子的行事是沒有邏輯和規律可循的,當一個瘋子麵前忽然出現兩個目標時,他可能隻會擇其一而殺,也可能會同時殺倆。

文硯沒有絲毫猶豫的選擇了張蕊,他掐住了張蕊的脖子,將張蕊連人帶椅子一塊兒舉到了半空。

張蕊吐不出口中布團,隻能從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文硯沒打算真的殺張蕊,張蕊隻是被他當成了接近醫生的工具。

他一把將張蕊擲了出去,方向正是醫生所在的方向。

張蕊連人帶椅子一塊兒砸在牆上,脆弱不堪的椅子瞬間散架,張蕊也被撞得不輕,但身上的繩子好歹是隨著椅子的四分五裂而鬆了些,讓她得到了自由活動的機會。

張蕊忍著身上的疼痛連滾帶爬著要跑,文硯卻已殺到近前。

此時的醫生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他躲到了另外一邊,並且已經打開了窗戶想要從窗戶離開這裡。

他已經確認過了,文硯這是真瘋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再在這裡多留。

可出賣過同伴的他哪那麼容易能走掉?在文硯一次次下殺手的時候,張蕊一次次的躲避撤退,且撤退的方向非常明確,就是朝著醫生那邊去的。

醫生要她死,她也不會讓醫生好過,大不了他們倆今天一個都彆活。

抱著這種心態,半個身子已經在窗外了的醫生硬生生被張蕊給拉拽了回來。

屋外,陳開開看著自己已經倒了一片的同事,眼角直跳。

他的配槍在幾秒鐘前已經被那死小子一腳踹飛到了牆角,現在的他赤手空拳,沒準還真不是這小子的對手。

真是見了鬼了,他這輩子就從沒見過反應這麼快的人,跟條泥鰍似的,怎麼都抓不住。

“陳叔,自己人,彆打了。”鵲舟主動投降求和。

“誰特麼跟你是自己人!”陳開開呸了一聲,“我還就不信了我今天抓不住你個小兔崽子!”

“真自己人!你擱這兒抓我還不如上去看看文硯那邊啥情況了。”鵲舟又一次躲開了陳開開的擒拿。

陳開開這會兒也想起了文硯。

是啊,文硯那孩子還不知道是怎麼了,可彆有什麼意外。

不,不對,這小子之前不還說讓他們趕緊走麼?怎麼這會兒又跟他提起要上去看文文硯了?草,這小子擱這兒轉移他注意力呢!

陳開開本以為自己短暫的中計會給鵲舟可趁之機,但鵲舟並沒有,鵲舟是真停下來了在邀請他一塊兒去樓上看看。

陳開開腦子一轉,驚道:“你們把文硯怎麼了?!”

他懂了,一定是文硯已經出事了,樓上應該有埋伏,就等著把他引上去來個前後夾擊了。

鵲舟是真服氣了,說:“這問題你該問他自己去啊,他怎麼了我哪兒知道啊,我不也是被他丟出來的嗎,差點兒摔死我了。”

鵲舟這話說得屬實是誇張了,文硯之前扔他下來的時候動作其實挺溫柔的,一看就不是個瘋子能弄出來的力道,差點摔死什麼的屬實扯淡。

“他扔你?我怎麼沒看到,你少睜著眼睛在那裡說瞎話。”陳開開警告道。

鵲舟說:“要不是現在變回貓我還得等十二小時才能重新變人,我高低給你表演個大變活人。”

陳開開想說你放什麼狗屁,但一想到鵲舟的忽然出現和文硯一直抱著的那隻黑貓的忽然消失,他又有點遲疑。

不是……這麼扯淡的事情真的可能存在嗎?開什麼玩笑?可是之前黑貓展現出來的智商又確實不符合常理……

“算了,你不去看我自己去看。”鵲舟不願再多費口舌,自個兒往樓上去了。

其實鵲舟並不怎麼擔心文硯,因為他在文硯把他放地上的時候就猜到了文硯的想法。

挺聰明的一招,讓他對文硯刮目相看。

現在是時候上去了瞧瞧文大少爺這一出裝瘋賣傻換來的成果了。

“喂!你個臭小子誰準你走了!給我站住!”陳開開最後還是選擇了把鵲舟的話當成屁話,邊喊邊追著鵲舟上了樓。

樓上的房門開著,兩人到門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還被綁在椅子上的方斕。

方斕這會兒還沒醒,鵲舟繞過她直接進了屋裡,陳開開快速查看了一下方斕的情況,確認人還活著後就也跟了進去。

兩人是在廚房裡找到文硯的。因為房屋布局的原因,廚房裡側是開了一排窗戶的,文硯就站在窗邊,不遠處是昏迷不醒的張蕊和胸口破開個大口子的醫生。

陳開開被這一幕驚得頭皮發麻,但更讓他吃驚的還在後邊。

徹底沒了最後一口氣的醫生忽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他所在的地方隻留下一隻灰黑色的一個巴掌大的死老鼠。

“這、這……”陳開開震驚到失語。

鵲舟也挺震撼,“所以……一個給貓看病的醫生的本體其實是一隻老鼠?那是挺變態的。”

第315章 第37章

醫生變成老鼠死掉, 張蕊、方斕、鵲舟、文硯全被帶回了警局。

文硯一路上都很擔心,因為他跟鵲舟被裝進了兩輛不同的警車。文硯在車上問過陳開開,問他們會不會傷害鵲舟, 陳開開對此一言不發,全程一個字也沒有跟文硯說過。

這讓他說什麼?他根本就還陷在這世上有妖怪的震驚中回不過神來。

到了警局,四人被分開帶進了四個審訊室。

文硯是最先被審的,因為陳開開和他最熟, 很多問題陳開開得先問過他之後才能去同自稱是貓妖的鵲舟談話。至於方斕和張蕊,那兩位受害者目前還沒有醒過來,暫時還沒得問。

狹小的審訊室內, 文硯坐在椅子上,身前卡著個板子,手也被束縛了起來,但不疼, 隻是無法大範圍活動而已。

陳開開和一位筆錄員在他前方的桌案後方坐下,約莫半分鐘的沉默後,陳開開開口道:“名字。”

“文硯。”文硯乖巧答道。

“性彆。”

“男。”

“年齡。”

“18。”

文硯很配合,陳開開卻有點煩躁。他盯著文硯看了一會兒, 忽然就不想按照計劃上的那樣一句話一句話挨個問了, 而是直接道:“你出現在現場的前因後果我們都知道,我就不浪費時間去問了,文硯你是個好孩子,你老實告訴我, 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你……忽然變得像個怪物一樣。”

文硯說:“陳叔,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超自然的力量嗎?”

陳開開想說不信, 但一回想起文硯那時候的力量和氣場,他是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其實我一開始也不信。”文硯替陳開開說了, “但是你也看見了,我就是有了正常人不應該有的力量,我現在的力氣很大,你們用來束縛我的這套設備,說實話隻要我想,我下一秒就能毀掉它,但那沒有必要,畢竟我不是什麼恐怖/分子。陳叔,你接下來應該想問我這力量是從哪裡來的吧。”

文硯沒給陳開開說話的機會,自己自顧自往下說,“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力量具體是從哪裡來的,但我猜它原本就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體內,隻不過我的力量受到刺激被激發了出來,而你們的沒有。至於我是受到了什麼刺激……陳叔你已經知道我被校園霸淩的事了,當一個人在絕望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大概就會激發出這種力量吧,但力量的產生往往伴隨著理智的喪失,隻不過我運氣好,沒有完全喪失理智。”

“對了,你之前不是還想知道到底誰跟我有這麼大過節,非揪著我不放麼?那是一個妖怪組織,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讓我這個有理智的能力激發者喪失理智,這樣我就能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見誰都殺的怪物,而他們則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坐等著我把所有活人都殺光,這樣他們就能統治世界了。聽起來有點好笑是不是?”

彆說陳開開了,文硯自己說這段兒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像個重度中二病患者。

陳開開嘴角抽動了一下,說:“你的意思是……他們綁架你或者綁架你的同學和家人都是為了促使你喪失理智?”

“嗯,那兩隻貓……也是因為我。包括你們也是,你還記得被醫生扔出門的那個塑料袋吧,裡邊除了裝著黑貓的屍體外,還裝著一些蟑螂老鼠之類的,它們都是妖怪,如果我當時不假裝失去理智將你們推下樓去,那些妖怪就會趁你們不注意的時候變成人形殺了你們。”

文硯在看到鵲舟恢複人形時就知道鵲舟不打算再藏了,所以他也沒再幫鵲舟隱瞞身份,直接把自己進入遊戲以來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一遍,包括上次被綁架後他和鵲舟是如何逃出來的,事無巨細。

陳開開聽完有些傻眼,不是因為這些東西太荒謬,而是因為這些事情不但荒謬,還全都合情合理,且中間也沒什麼邏輯不通的地方。

陳開開清楚地知道文硯沒有在說謊,因為沒有人的謊言能如此天衣無縫。

可這世上真的有超能力和妖怪麼?

有嗎?那太離譜太荒誕了。沒有嗎?那他親眼所見的那些又是什麼?

陳開開知道,他不得不承認一些事情了。

“好吧,你說的這些我暫且相信,但你能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會覺得張蕊也是妖怪的同夥嗎?她和那醫生看起來可不像是同一陣營的。”陳開開說。

“妖怪內部也會有紛爭,況且你也看見了,醫生的本體是隻老鼠,而張蕊的本體據說是一隻貓,貓和老鼠天生對立,他倆之間表麵合作背地裡想要殺掉對方再正常不過。”文硯道。

“但你並未親眼見過張蕊化為原形吧,張蕊在你麵前也從未表現出什麼不對來。”陳開開說。

“鵲舟見過,你一會兒問他去。”文硯說。

“他說見過就見過?你彆忘了他也是妖怪,說不定他也在騙你。”陳開開說。

文硯否定得很快,“不可能。”

陳開開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說:“你看,你已經被他洗腦得很成功了。”

文硯蹙眉看著陳開開,語氣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充滿耐心,“我說他不是就不是,這一點你們不用質疑。何況……如果他真的在騙我,今天在樓道裡又為什麼要幫著我救你們?他本可以憑借我對他的信任趁機殺了你們逼我失去理智的。”

陳開開一想覺得是這麼個道理,但是文硯對鵲舟的無條件信任還是讓他沒辦法對鵲舟完全放心。

這孩子分明就是一副被完全洗腦的樣子,要不是條件不允許,恐怕他都要給那個叫鵲舟的小子建個神廟來供奉了。

“他的事我一會兒親自去問。”陳開開退了一步,問文硯:“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文硯已經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陳開開不問他問題的話,他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搖頭說:“我該說的都說了,我現在隻有一個請求。”

“講。”陳開開示意。

文硯說:“彆傷害鵲舟,問完你們想問的之後也彆關他,他不是罪犯,也不是什麼實驗品。如果你們對他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我不保證自己是否還能維持理智。”

“這不是請求。”陳開開笑笑,說:“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但有一點我需要你明白,他不是沒有犯罪,他襲警了,你也一樣。”

在文硯翻臉前,陳開開起身合上了自己麵前的記錄本,說:“彆緊張,如果最後能確認你說的這些都屬實的話,功過相抵,你和他都會平安無事。好了,我要問你的暫時問完了,但你還不能離開這個房間,你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吧,畢竟也一晚上沒睡覺了。”

陳開開離開了,文硯坐在椅子上閉了閉眼,心裡還是有些擔心鵲舟那邊的情況。

鵲舟本人倒是不怎麼擔心,陳開開來問他時他也是有問必答,把自己知道的都給交代了一遍。

陳開開見鵲舟說的和文硯說的彼此都能呼應得上,沒有矛盾的地方,不由歎了口氣。

他的世界觀看來注定要在今天崩塌重塑了。

“最後一個問題,你要如何證明你和張蕊他們不是一夥的?”陳開開還是很在意這一點。

鵲舟說:“這應該由你們去證明。想辦法找到我和他們是一夥的證據吧,如果你們找不到證據,那我自然而然就不是跟他們一夥的了。”

陳開開嘖了一聲,嘀咕道:“還挺狡猾。”

鵲舟說:“不好意思,我聽見了。”

“聽見就聽見了。”陳開開不以為意,“在我們找到證據之前,你就都待在這裡好了。”

鵲舟說:“那我怕是要在這兒待到死了。”

陳開開正有此意,他可不想放一個善惡不明的危險分子出去萬事皆亂晃。

“作為無端拘留我這個無辜市民的補償,告訴我你們之後的打算吧,你們要怎麼對待文硯?”鵲舟問。

陳開開說:“無可奉告。”

鵲舟說:“他現在也算半個危險分子,你們應該會關他一段時間,但你們又不可能像關犯人一樣關他,不然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你們以為的銅牆鐵壁根本困不住他。不如我給你們一點建議吧。”

陳開開對待鵲舟可不像對文硯那麼有耐心,鵲舟說話他根本不帶搭理的,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找下一個人談話了。

鵲舟也不強求,反正他知道陳開開在聽就行了。

“放他自由,然後找點專業人士來保護他如何?就是那種級彆很高,戰力很強的人。讓他們來24小時監視文硯,確保他身邊的人和事不會刺激他讓他失控,或者確保能在他失控的第一時間將他擊斃,如何?我想以他現在的能力來說,他值得這麼興師動眾。”鵲舟道。

陳開開冷笑一聲,“他說你們是朋友,你卻想著如何在他失控的時候殺死他。”

“這隻是站在你們的立場上的提議而已。”鵲舟聳了聳肩,“至於我本身,我隻想讓他能擁有正常人的生活,很安穩的、壞人都被提前處理乾淨了的那種生活。”

這就是鵲舟不打算再把秘密藏著掖著的原因了。

第316章 第38章

求助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在經曆了一些事情以後, 鵲舟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能在這場遊戲中百分百保護好文硯。

不,應該說他能保證不讓文硯失控,卻沒辦法保護好文硯的家人和文硯在意的人或動物。

沒有人會想要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受傷害, 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哪怕是在遊戲裡也一樣。

鵲舟思來想去,最後定下了現在的計劃。

他要向警方求助,他需要借助官方的力量來保護文硯和文硯所在意的人事物, 那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但有得必有失,想要得到絕對的安全,就必會失去一部分的自由。可那沒多大關係, 鵲舟會儘力給文硯爭取來最大限度上的自由。

陳開開聽了鵲舟的話依然沒有給出任何回應,他和筆錄員一起離開了審訊室,並在離開時鎖上了審訊室的門。

之後就是對方斕和張蕊的訊問了,方斕倒是好聊, 因為方斕是個徹頭徹尾的受害者,隻要按照正常流程問清楚她所知道的事情就好。

張蕊那邊倒是麻煩些,因為陳開開換了幾種問法,張蕊也還是表現得像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受害者。

怎麼辦?要放張蕊離開麼?

在決定好張蕊的去留前, 陳開開先找上了上級部門。

可能因為這是遊戲吧, 在現實裡複雜的程序流程放到遊戲裡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就解決了,陳開開順利找來了很厲害的人物,然後這些人就把文硯給帶走了。

文硯被帶去的是一座實驗室,據那些人所說, 他們將對他目前的身體數據進行一個記錄,這需要他的配合。

文硯問:“記錄完之後呢?把我關起來做人體研究嗎?”

“記錄完以後我們會對你做出一個整體的評估, 特彆是精神方麵。”負責人道。

“如果我的精神狀態很穩定的話,我能離開這裡過正常的生活嗎?”文硯指指周圍的銅牆鐵壁。

“當然。”負責人道。

文硯於是放了心, 開始很認真的配合這些研究人員做各項測驗。

測驗包含的項目有很多,有測他的力量的,又測反應速度的,又測移動速度的,還有測恢複能力的等等。

文硯光是配合他們做這做那就花了兩天時間,第三天的時候還有專門的心理醫生來讓他做各種心理測試卷並和他聊天。

好在這些人還講點信用,在對他做完綜合評估後,真把他送回了警局,還表示他隨時可以離開。

陳開開見文硯回來,問他:“測試結果如何?”

文硯說:“不知道,但他們全程都挺震驚的,結果應該還不錯吧。”

陳開開心說那肯定是相當的不錯了。

“鵲舟在哪兒?”文硯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陳開開說:“你不先問問你媽媽的事情麼?”

文硯說:“她是受害人,你們問完該問的就該放她回去了,你們不會還關著她吧?”

那自然是不會的。陳開開歎氣,“你要找鵲舟是吧,他現在還在之前那間審訊室裡。”

文硯皺眉,“為什麼不放了他?”

陳開開說:“他是妖怪,哪兒能說放就放,沒把他送去拘留所已經是最大讓步了。”

“我能保證他不傷害任何人。”文硯說,“而且送我回來的那些人說了,我能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隻要不犯法。放他出來應該不算犯法吧?”

陳開開也是收到了上邊的指示的,他知道自己沒辦法繼續關著鵲舟,便也認了命。

“好吧,我帶你去找他。”陳開開說。

原本隻有一張椅子的審訊室裡此時擺了一個貓窩和一個貓砂盆,變回貓形態的鵲舟就蜷縮在貓窩裡睡著大覺,但一有人接近審訊室他就醒了過來。

黑貓打了個嗬欠,坐起身抬頭望著走進來的文硯和陳開開。

陳開開已經習慣了鵲舟這副貓樣,無奈道:“他隻用人形態在這裡待了十個小時,之後就變成了貓,說什麼都不變回人形了,不知道是不能變還是怎麼。”

話音剛落,黑貓就重新恢複成了人形,並且回了他的話說:“單純不想搭理你們而已。”

陳開開:“……”

鵲舟看著文硯,問:“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我現在可以自由行動了,之後應該也能繼續上學。”文硯說,“你要跟我一起麼?”

“當然,隻要你想的話。”鵲舟道。

“那我們回家吧,這幾天辛苦你待在這裡了。”文硯是真有點心疼,畢竟這審訊室裡連點陽光都沒有。

每天都有好好伺候著貓大爺的陳開開:“……”

不是,他們這裡很差勁嗎?那貓窩可花了他兩百多塊錢,貓糧也是買的幾十塊一斤的好牌子。

“張蕊呢?”鵲舟在臨走前問陳開開。

陳開開說:“雖然我們這邊不想放她,但她暫時沒有露出破綻,我們沒有證據也沒有理由強行留她,所以三天前已經讓她離開了。但你們放心,我們有專人負責盯梢,不會讓無辜人士受到傷害的。”

“行,放了也好,她應該還會整些幺蛾子,記得讓你們的人及時收集線索證據。”鵲舟說。

陳開開表示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做,讓鵲舟不用操那麼多的心。

鵲舟在離開警局後很是委屈地跟文硯說:“我怎麼覺得陳警官挺煩我的,我哪裡惹到他了嗎?”

文硯一眼就看出鵲舟在裝可憐賣慘,但他還是很配合地為鵲舟打抱不平道:“應該是他們太死心眼,覺得所有妖怪都是壞的,天生就對你有偏見。”

“也是,誰讓我是妖怪呢,我活該。”鵲舟說。

“妖怪沒什麼不好的。”文硯說,“不好的隻有那些心懷不軌心思不正的人……和妖。”

鵲舟邊走邊偷摸多看了文硯幾眼,說:“異化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麼?我現在覺得你越來越像……”

鵲舟收了音。

“像什麼?”文硯問。

鵲舟心說越來越像文硯本尊了,但這話可不能說出來,於是他隻能含糊道:“像個成熟些的人了吧,能獨自解決很多事情的那種,不像以前那樣隻能被動挨打了。你現在……大概已經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了。”

“那你會離開我嗎?”文硯問得小心。

鵲舟說:“剛才不是說過麼?隻要你還想我留在你身邊的話,我不會走。而且……我說過要追你的,就算你趕我走我大概也會厚臉皮的留下。”

文硯心跳又很不爭氣的漏跳了一拍,心裡卻不禁想到你可彆光說不做,說好的要追人,快拿出點實際行動來啊。

鵲舟這回也沒辜負文硯的期待。他之前沒拿出什麼實際行動主要是因為當時情況不允許,現在文硯安全了,暫時沒什麼東西能威脅到他們了,他自然就可以開始操作了。

鵲舟先跟著文硯回了家,家裡,方斕見文硯回來很是激動,但又很生氣,問文硯被那群警察帶去了哪裡,為什麼這麼多天才回家。

文硯沒打算跟方斕說自己的情況,就含糊應付了過去。然後方斕就把目光轉向鵲舟,很是不滿道:“你怎麼跟還跟我兒子在一塊兒?上次就是因為跟你在一起我兒子才被綁架的。”

這話可就沒什麼道理了,明明鵲舟才是那個被牽連著一塊兒綁架的受害者。

“阿姨話可不能亂說,我們上次被綁架純屬倒黴,我根正苗紅的可沒人會專門盯著我來綁。”鵲舟說著,怕一會兒方斕更生氣了他就沒機會說來意了,便不等方斕回複就繼續說:

“對了阿姨,我這次來是想拜托您一件事兒的,那個……我能在這裡借住一段時間嗎?這也是警方那邊的意思,他們希望我倆最近能待一塊兒彼此多照應一下,以免被尋仇的找上來逐個擊破。”

方斕一聽這話,眉頭直接皺成個川字,看起來是非常不待見鵲舟了。

“你倆小孩互相照應難道就能不被尋仇麼?警方的人怎麼不自己來照應著你們?”方斕說。

鵲舟心說當然有人盯著他們,但那些人都在暗處,不宜被說出來。

“那我就不清楚了,總之……這段時間要麻煩你們了。”鵲舟說。

“我可沒同意要你住在這兒。”方斕在鵲舟進門前攔住了他,還把他往外推了推,“回你自己家去,或者去跟那些警察說,我們家窮,添不起一雙筷子。”

鵲舟就這樣被拒之門外了,但合上的房門沒一會兒又從裡邊打開,剛剛被方斕扯進家裡的文硯輕手輕腳走了出來,小心翼翼關上門,一臉抱歉地望著還站在門外的鵲舟。

“抱歉,我媽她就這樣,你知道的,她精神狀態不太正常。”文硯小聲解釋。

鵲舟完全不惱,搖頭說:“沒關係,反正我也沒辦法以人的形態長期出現在你媽媽麵前,拒絕就拒絕好了,我晚點翻窗來找你。”

文硯覺得這偷感聽起來蠻重的,不過他腦補了一下那個場麵還覺得蠻期待的。

“那你注意安全,不要摔著。”文硯說。

“好。”鵲舟笑笑,身子忽然前傾了些許,嘴巴湊到文硯耳邊,低聲曖昧道:“那就晚上見了,親愛的,記得給我留窗。”

第317章 第39章

鵲舟難得的一句深情玩笑讓文硯在門口呆立了很久都沒緩過神來。

他沒聽錯吧, 剛剛鵲舟是叫了他親愛的是嗎?那可是在他們彼此距離最接近的時候他都沒從鵲舟那裡聽見過的稱呼。

哪怕隻是一句刻意的逗弄,文硯覺得自己也能珍藏很久了。

文硯開門回家的時候,遺憾的同時又有些慶幸。他遺憾是因為鵲舟在說完那句話後就施施然離開了, 沒給他作出任何反應的時間,慶幸則也是因為鵲舟說完那句話就離開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符合現在的人設了。

方斕又一次把家門給堵上了,說什麼都不準文硯再踏出家門一步, 還三番五次警告文硯不要再跟那個叫鵲舟的人來往。

文硯表麵上答應得很好,晚上卻鎖了自己房間的門打開自家房間的窗,緊張又期待的等待著意中人的到來。

這種毛頭小子背著家長偷摸等待和初戀私會的感覺, 要不是因為《魔方》這遊戲的存在,他怕是這輩子都體驗不到。

晚上十點的時候,一陣微風吹進窗戶。因為等待太過漫長而不得不拿起本書來打發時間的文硯若有所感抬起頭來,率先映入他眼簾的就是一隻黑黑的耳朵。

文硯:“……”

怎麼說呢, 雖然有想到過鵲舟大概率會用貓的形態來爬牆進屋,但真看到鵲舟用貓形態來的時候,他心裡還是有點小小的失望的。

畢竟人不能,至少不應該對一隻可愛的小貓咪生出什麼異樣的感覺來。

黑貓動作乾脆利落地跳進了屋內, 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文硯將書合上塞回旁邊書架, 看著黑貓等待著他變回人形。

但黑貓似乎並沒有要變回人形的意思,就那麼眼巴巴地望著文硯。

文硯懵了一下,後知後覺想起來鵲舟化形是有時間限製的,距離他上一次人形到現在還沒有12小時, 他就算想變成人也變不了。

文硯心裡歎了口氣。

算了,反正這遊戲現在被改得不能有親密肢體接觸了, 就算是人形又能怎麼樣呢?況且他倆現在在遊戲裡的身份還沒正式在一塊兒,對著人形反而是種折磨。

文硯認了命, 從座位上起身過去彎腰將黑貓抱了起來。

“很晚了,要一起睡覺嗎?”文硯輕聲道。

黑貓沒出聲,但在被文硯放到床上時很愉悅地打了個滾。

文硯強忍住吸貓的衝動,去關了燈然後回到床上躺下準備睡覺。

這一覺文硯睡得挺踏實的,反正有鵲舟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都能睡得安穩。他想鵲舟應該也和他一樣。

鵲舟的確也睡得挺安穩的,但第二天早上他比文硯早一些醒了過來。

早醒一步的他沒有急著起床,而是直接在文硯身旁化為了人形。追人嘛,當然還是要想方設法讓對方心跳加速了,這樣能最快的促進兩人間的感情。

不過這也就是他原本就跟文硯有一腿的情況,如果是對著一個從未在一起過的陌生心儀對象,他現在這種行為就很值得被報警抓起來了。

文硯醒來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整個人就已經先被美顏暴擊了一下。

隻見不知何時變回人形的鵲舟此時此刻正麵對著他側躺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他的一條胳膊還不知有意無意地搭在自己的腰間。

大腦還沒徹底清醒過來的文硯就這樣呆呆地盯著鵲舟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對方眼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他才回了神,作出一副有些慌亂的樣子來。

不是害怕的慌亂,而是因心跳過速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手足無措的慌亂。

鵲舟一睜眼就對上了這種慌亂,他假裝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嗬欠,對文硯說了聲早安。

文硯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那條搭在他腰間的胳膊也因此滑落下去,這讓他有一瞬的空落,但他必須忍住。

“早、早安。”文硯說著就下了床,穿反了拖鞋道:“你要吃早餐嗎?我、我去弄。”

鵲舟伸長了胳膊去抓住想要離開的文硯的手腕,說:“你就這樣開門出去的話,我說不定會被你媽媽發現。”

文硯立刻歇了開門出去的念頭,回過身來視線亂飄道:“那……那你要走嗎?”

“不要。”鵲舟說,“要不我躲你床底下吧。”

文硯聽出鵲舟語氣中的躍躍欲試,不免在心中扶額。

這家夥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這麼熱衷於偷情這一套了。

文硯想是這麼想,其實他自己還挺吃這一套的。人嘛,總會想要體驗一些平時體驗不到的東西,如果萬事都循規蹈矩,還要遊戲來乾什麼用?

“好、好吧,但是床底下空間很小,你在下邊會不會難受?要不你重新變成貓好了。”文硯說。

“可是現在變成貓的話,我就又要有12個小時不能和你說話了。”鵲舟看起來有些委屈,“你……是不是有點嫌我煩?我這樣是不是挺打擾你的正常生活的啊?”

文硯不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人在麵對這種茶言茶語的時候都會回答“對,你就是打擾到了我的生活,請你離開”,在這一刻,他隻覺得全世界的人見了鵲舟這樣都得心軟一下,哪怕他深知這些委屈都是刻意裝出來的。

“當然不會打擾,我隻是怕你會不舒服。”文硯小聲道。

“沒事的。”鵲舟一聽文硯沒再嫌自己煩就笑了起來,道:“隻要是在你身邊,就不會不舒服的。”

文硯被鵲舟那笑晃了眼,但片刻失神過後,他更想知道的卻是鵲舟這到底是吃錯什麼藥了,他怎麼能這麼臉不紅心不跳的把什麼話都往外說?這誰能招架得住。

其實此時此刻的鵲舟也沒文硯想得那麼淡定,向來不善於說這種肉麻話的他在說完那一句之後就有點後悔,差點繃不住的當著文硯的麵皺眉。好在他下一個舉動就是往床底下鑽,這一鑽就沒人看得見他現在的表情了。

嘔。

在文硯離開臥室後,鵲舟想,如果文硯這樣都不能被他輕鬆拿下的話,他就…就……

得,拿不下就拿不下,拿不下拉倒,搞得好像他上趕著要把自己送出去一樣,掉價,果果那逼崽子聽了都得把自己係統樂炸。

“今天早飯怎麼弄這麼多?”屋外忽然傳來方斕的聲音,聽起來是廚房的方向。

正在廚房裡準備早餐的文硯麵不改色說:“這幾天在外邊沒吃飽,今天早上起來覺得很餓,就想多吃一些。”

剛準備說文硯浪費的方斕一聽這話就心軟了,歇了說教的心思,說:“好吧,那你要吃完。”

“你不吃麼?”文硯見方斕除了廚房就往門口走,問。

方斕一邊穿鞋一邊道:“家裡這些紙板總要有人出去賣,你不能去,就隻有我去了。”

文硯沒攔著方斕,隻告訴她要小心。

方斕倒是不怎麼擔心自己的安危,拉上收拾好的紙殼子們就出了門。

文硯看著緊閉上的房門,心裡蠻不是滋味。

其實方斕是個好媽媽,她現在的不正常也隻是因為受了渣男的傷害而已。眼睜睜看著這樣一位母親不顧自身安危的出去討生活,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的確,這裡隻是一場遊戲,方斕這位母親隻是個虛擬的人物,但現實中和方斕有類似境遇的人數不勝數,太多的心酸故事每天都在不斷地上演。

還好,還好現實中的他足夠有錢,他可以儘自己的最大努力去資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而那個促使他堅持去做這些事情的人此時此刻正在他的臥室裡等著他。

文硯深吸了一口氣,將鍋中的麵條撈出來分成兩碗端到了餐桌上,隨後回到房間打算把他那位人生的引路人給從床底下薅出來。

不過用不著他薅,鵲舟在文硯進房間前已經從床下出來了,他理了理頭發上粘到的灰塵團,用很平常也很生活氣息的調調問文硯:“今天早飯吃什麼?”

“番茄雞蛋麵。”文硯說,“我做得次數不多,希望你能喜歡。”

嗯,現在的氣氛不像是在偷情了,像是小情侶頭一天同居。

也不好說這進度是倒退了還是前進了。

但毋庸置疑的,鵲舟絕對絕對改換了策略,因為他現在整個人看起來都正常多了,完全不像之前那麼……

文硯不好形容那種感覺,總之是蠻不對勁的。

吃完麵,鵲舟稍微點評了一下並指出文硯少放了點鹽導致整個麵味道淡了些之後,就主動去洗碗了。洗完碗出來,兩人也沒有彆的什麼安排,就大眼瞪小眼彼此對視了一會兒。

其實鵲舟是想過要邀請文硯出去走走逛逛的,但文硯考慮到方斕的精神狀態,沒敢答應,說自己還是打算在家裡等等,不然方斕回家又一次發現他不在的話肯定得瘋。

鵲舟尊重文硯的決定,於是隻能跟著文硯窩在家裡。家裡沒有電視和電腦,連手機也沒有,所以他們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看書。

文硯看得還是昨天隨意從書架上抽出來的那一本,鵲舟則翻了翻文硯的高中課本。

鵲舟的高中知識點是在《世界魔方》的第一場遊戲裡學的,由於之後又經曆了很長的一段遊戲時間,他已經要把這些平時用不上的知識點給忘光了,這會兒重新再看看權當是複習一下,以後要是時間和精力允許的話,他應該會去參加一下成人高考,看看能不能把自己的學曆給整高一點,那樣也能進更高等也更正規的學府裡多學些跟遊戲設計和製作有關的知識。

雖然鵲歸山在這方麵能教給他的東西已經很多了,他自己的自學能力也還不錯,但鵲歸山又不是萬能的,他自己一個剛入行沒多久的新人也不可能完全靠自學來成為行業翹楚。找個專業院校係統化的進修一下沒什麼不好的。

一個白天的時間就這樣在零星的交流中匆匆過去,臨近傍晚,鵲舟合上書問了文硯一個嚴肅的問題。

“這種正常些的安靜陪伴和早上那種騷點兒的,你更喜歡哪種?”

麵對這個問題,文硯嗆了一下,好半天才蹦出一句:“我都、都不討厭。”

“不討厭就是喜歡,你考慮清楚再回答,這很關鍵。”鵲舟也不裝了,坦然道:“這關係到我接下來用那種方式追你,如果你選一個會讓你不舒服的方式,我會白努力的。”

畢竟說肉麻話需要點勇氣和臉皮,他可不想費勁巴拉了半天結果起了反效果。

文硯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確實都不討厭。”

人沒有必要為難自己的男朋友,有些態該表的時候就得表,不然就鵲舟這個追人技術,他倆你演我我演你演個十年八年的都不會有結果。

鵲舟呼出口氣,說:“那我知道了。”

文硯表麵目光躲閃,心裡卻無力吐槽。

這種時候說什麼我知道了?這種時候應該說“那你就是喜歡我”啊。他都看不下去打明牌了,怎麼這人還在這兒走他那該死的破流程?

第318章 第40章

文硯覺得鵲舟此人大概是沒什麼可指望的了, 他倆想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估計還得靠他親自出馬。

不過礙於遊戲對於各方麵的限製,文硯也不著急這一天兩天的, 而是打算挑個好時機。

當晚方斕正常的回了家,沒有出什麼意外。

方斕回來後鵲舟又變成了貓,藏在文硯臥室的角落裡,身前立著打開的數學書供他消磨時間。

之後兩天文硯在方斕的百般阻撓下都沒能踏出家門半步, 這讓他的生活看起來有些無聊,但他本人覺得還行,沒什麼不可以接受的。

他來參加遊戲測試又不是真的為了玩遊戲的, 他隻是想借此機會多偷來一些和鵲舟待在一起的時間。

他們一起宅在家裡,哪怕隻是各自看著書,這樣的氛圍文硯也很喜歡,因為他知道隻要自己想開口說點什麼, 一定會得到鵲舟的回應。

他之前說都喜歡沒有在糊弄鵲舟,無論鵲舟是安靜的呆在他身邊,還是搞點奇奇怪怪的操作,他都很喜歡。

不過這樣愜意的時光終究是有儘頭的。

在宅家的第三天下午, 有人坐不住, 趁著方斕在家便登門拜訪了。

敲門進來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方斕比較熟悉的陳開開,一個是方斕沒見過的人。

那人自我介紹叫劉荏,文硯認識他, 是之前旁觀過對他身體的研究的人,同時也是被分配在他周邊暗中保護他和他的家人的成員之一。

劉荏上門來沒有說自己的真實身份, 而是騙方斕說自己是學校裡的老師,希望文硯能回去上學。

在劉荏忽悠方斕的時候, 陳開開接連對文硯使了好幾個眼色,示意文硯不要拆穿他們。

文硯其實隱約猜到了他們想乾什麼,全程沒說話,隻旁聽著劉荏和方斕的來回拉扯。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異化者的存在和想要異化者出現的妖怪組織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國家的安全,出於人道主義考慮,他們可以先不動文硯這個還算理智的異化者,但他們卻無法放任妖怪組織繼續存在下去。

在文硯悠閒宅家的這幾天時間裡,上級部門的人一定是想方設法尋找過妖怪們的藏身之所的,但妖怪之所以為妖怪,就是因為他們可以變成非人的模樣,這大大增加了人們尋找他們的難度。

既然單純靠找是找不到的,那就隻能想辦法引他們主動出現了。

而最能吸引他們的無疑就是他們一直在追尋的東西,也就是文硯。

讓文硯離開家門回到學校中去,這樣雖然增加了文硯的遇害風險,但也增加了他們找到妖怪們的幾率。

而且退一萬步說,文硯那樣的怪物能有什麼危險呢,他本人就是個最大的危險。不過隻要他的理智還在,他就能在自保的同時也保證不傷害無辜的人。

方斕這關不好過,但劉荏他們是專業的,最後還是說服了方斕,讓文硯可以在第二天離開家門去學校報道。

陳開開臨走前還找機會跟文硯單聊了一下,讓文硯放心,就算他去了學校,家這邊也會有人看著,不會讓方斕出事。

但文硯還是更關心鵲舟的事情,就問:“鵲舟能一塊兒返校麼?”

“當然可以,我們已經向學校申請將他調到你的班上了,以後你們就是同班同學了,相互之間也能有個照應。但我還是要說一句,如果你發現他做出了哪怕一丁點對你不好的事情,請立刻上報給我們,不要繼續被迷惑下去。”

“我說過的,他絕不會是壞人。”文硯說。

陳開開沒再多說什麼,點點頭跟著劉荏一起離開了。

第二天是返校的日子,文硯把黑貓揣進了書包,帶著他一起下了樓。

到了樓下,黑貓在無人的角落跳出書包變成了人,於是今天前往學校的學生大軍裡又多出一對同路人。

陳開開說的不錯,鵲舟的確被轉到了文硯所在的班級裡,並且還在老師的安排下成了文硯的同桌。

至於文硯原本的同桌張蕊,聽說她已經退了學,以後大概不會再來了。

張蕊選擇半路放棄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她當時是目睹了文硯假裝失控爆殺老鼠醫生的場麵的,那一幕可能在她脆弱的心靈裡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不過張蕊的離開可沒讓鵲舟放心,因為張蕊離開了意味著接下來上門找麻煩的會是一個他和文硯都沒見過的人。

鵲舟等待著那人的現身,但在那人出現前,他們的同班同學先朝文硯發了難。

發難的自然是之前就多次欺負過文硯的宋嘉和林遠熙,說起來這倆人也有段時間沒出現在鵲舟和文硯的視線裡了,兩人差點都要把這二位給忘記了。

先來找麻煩的是宋嘉。課間的時候,宋嘉帶著自己幾個玩得好的男同學優哉遊哉從文硯桌邊經過,經過的時候很是不經意的撞了下文硯的桌子,將文硯桌上放著的下節課要用的教科書給撞到了地上。

文硯好脾氣地彎腰去撿,書的一角卻被宋嘉用鞋踩住了。

文硯覺得挺沒意思的,索性鬆了手重新坐直身子,假裝那書不存在。

“喲,這不是以前那個總是遲到……”

“喲,這不是那個在食堂裡沒長眼睛亂撞人的瞎子的老大麼,怎麼?瞎子的老大也是個瞎子?踩了彆人的書都不知道挪挪腳的。”鵲舟打斷了宋嘉的施法。

宋嘉斜眼瞥向旁邊坐著的鵲舟,說:“一本書而已,我就樂意踩著,怎麼了?你是要為一本書打抱不平嗎?隔壁班轉來的新同學。”

宋嘉把新同學三個字咬得挺重,像是在提醒鵲舟他就是個新來的,還不夠資格在這個班裡說話。

鵲舟倒是半點沒把自己當這個班的外人,再說了,他就算真是個外人他該說的話也照樣說。

“多大個人了還搞校園霸淩這一套,是平時的生活太無趣了麼?你要是實在找不到事情乾,我建議你彆來學校了,窩在家裡打打遊戲不好麼,非得來學習的地方乾與學習無關的事情。”鵲舟說。

宋嘉說:“什麼校園霸淩,都這年頭了誰還搞校園霸淩那一套,我隻是比較關心同學而已,這不是一下課就迫不及待的來關心關心你們麼?聽說你們之前被人綁架了,沒事吧?沒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吧?”

宋嘉這麼說完全是在朝人身上捅刀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在文硯和鵲舟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被綁架欺負,那點兒回憶對他倆來說一點都不痛苦。

“那就多謝你的關心了,看在你對綁架這麼感興趣的份上,我給你支個招吧,你其實完全可以自己雇個殺手來把自己拐走,然後讓你家人花重金來贖你,這樣你就能從自家騙點零花錢出來了。”鵲舟給宋嘉提了個建議。

宋嘉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有那麼一瞬間的心動,但很快他就蹙眉嗬斥道:“你這說的是哪門子的話?我自己家裡的錢我想用就用,用得著做這些不入流的事情麼?”

“那是我錯怪你了,我還以為你這樣的富二代都會被家裡稍微限製一下零花錢的取用呢。不過這也不怪我識人不清吧,是你自己踩了同學的書之後連個賠字都不敢說,我還以為你是賠不起呢,畢竟如果我是富二代的話,我肯定會直接把錢砸人臉上讓他們看在錢的份上對我敢怒不敢言的。”

“你說誰賠不起呢?一本破書而已,撐死了三十塊,這點兒錢都不夠我吃一頓飯的,也就隻有你們這種窮鬼才會揪著這麼點兒小錢不放了。”宋嘉說著就從自己校服口袋裡掏出張五十元的大鈔拍在了文硯桌上,不屑道:“喏,賞你們了,多的也不用找,我看你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錢吧?要不要好好對我感激涕零一番?”

“哎,謝謝。”鵲舟替文硯把錢接下並且當著眾人的麵揣進了自己口袋裡。

宋嘉:“……”

不是,他怎麼覺得哪裡不太對勁?還有這個叫鵲舟的是怎麼回事?正常人被這樣用錢羞辱不是都應該很生氣的麼?就像剛剛鵲舟自己說的那樣,會敢怒不敢言,或者再不濟也是怒而將錢扔還給他然後雙方大吵一架。

但鵲舟這錢收得未免太愉快了一些,就好像他自己被人擺了一道一樣。

現在生悶氣的人變成宋嘉了,畢竟他是個富二代,總不能剛把錢送出去就讓人把錢還給他吧?那樣也顯得他太小氣了。

“宋哥還有什麼話要說嗎?”鵲舟見宋嘉給了錢還不走,疑惑道:“是覺得給多了麼?但是我們這邊沒有零錢,如果你想少給點的話可能需要你自己換點零錢來了。”

宋嘉看著鵲舟那副“抱歉我們真的沒有零錢”的真誠嘴臉,氣不打一處來,扔下一句“換個屁,賞你們的你們就收著”之後就甩手走人了。

“好脆弱啊。”鵲舟在宋嘉離開後感歎道,“死要麵子的人果然都很好拿捏。”

文硯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小聲問鵲舟:“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分你25,不準再有這樣的想法了。”鵲舟說。

第319章 第41章

一張五十元麵額的鈔票想要分成兩個二十五元, 最快的方法就是找學校小賣店的老板幫忙兌換一下。

不過讓人家白給自己換錢也不好,鵲舟索性順手買了卷硬糖,分了文硯一顆。

“甜麼?”鵲舟在上課前問文硯。

文硯點頭, “甜。”

這種味道的硬糖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了,說起來,他上次吃這種糖應該還是在讀幼兒園的時候,那時候他母親還會用一些糖果零食來逗他玩, 等他上了小學就沒這種待遇了。

“那剩下的一半糖也分給你。”鵲舟說。

文硯想說不用,但上課鈴剛好打響,老師也準點走進了教室。

來上課的是英語老師, 走上講台後,她放下書,沒有先講課,而是先用視線掃過每一位同學的臉, 緩緩開口道:“有個消息想提前告訴你們一下,今天這堂英語課可能是我給你們上的最後一堂課了。”

此話一出,底下的學生們都躁動起來。

英語老師沒有賣關子,繼續道:“這節課上完, 我就要轉去其他學校給其他學校的同學上課了, 而你們會由新的老師來帶。”

鵲舟和文硯聞言彼此對視一眼。

來了。

還真是心急啊。

但這麼心急……

“我總覺得這事兒有哪裡不對。”課後,鵲舟對文硯說。

文硯心裡也覺得這事兒古怪,但麵上不顯,隻問:“哪裡不對?”

“太蠢了。”鵲舟點評了一句, 然後解釋:“不是說你蠢啊,是說換老師這事兒。如果新換的老師是妖怪, 那也太明顯了,他們難道是覺得我們這邊一點應對的策略都沒有麼?”

文硯異化的事情已經暴露在警方麵前, 既然文硯還能出來正常上課,那就說明警方一定是有所布置的。那些妖怪不會蠢到連這一點都不清楚吧?

“會不會是反邏輯?他們覺得我們知道他們有詐,所以乾脆就用最樸素的方式來對付我。”文硯說。

鵲舟搖頭,“其實不管是不是反邏輯,那些暗中保護你的人都會盯緊那位新老師,我更傾向於新老師隻是個幌子,他們真正的招還在後頭。”

“會是什麼招呢。”文硯沒有在問鵲舟,而是單純的在疑惑和思考。

在重重保護之下,那些妖怪到底能使什麼招來讓他失控?

文硯想不出答案來,因為他深知現在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失控,那些妖怪無論做什麼都隻是徒勞而已。

“等明天見了新老師就知道了。”鵲舟率先放棄了思考。

平安無事地來到第二天,新老師出現在教室裡。老師性彆男,看起來就是個很正常的普通人,但是無論是明麵上的文硯和鵲舟,還是背地裡保護文硯的那些人,誰都不覺得此人真的普通。

可一節課上下來,那老師真的一點小動作沒搞,就連隨便抽人起來回答問題都沒有抽到過文硯和鵲舟。

晚上,陳開開登門拜訪的時候文硯問了陳開開關於新老師的事情,陳開開拿出一疊新老師的資料來,也很是摸不著頭腦,說這位老師的生平履曆很簡單但也很真實,就算他可能是妖怪,那也是一個實打實用人的身份在這個世上生活了幾十年的妖怪,至少他們查不出任何問題來。

“難道隻是巧合?”文硯問。

陳開開說:“有這種可能,但時間上也太巧了,你剛回學校第一天,你們的英語老師就換人了,這種巧合發生的概率太小,我們還是會盯著他,你也得小心他,無論他做什麼說什麼,都不要受到他的影響。”

“嗯。”文硯應下。

說實話,在這個遊戲世界裡,能影響到他情緒的人,毫不誇張地說就隻有鵲舟一個。

但遊戲而已,哪怕那些妖怪將鵲舟殺下線,文硯也不至於達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說白了,從文硯知道自己隻是在玩遊戲的那一刻開始,這場遊戲中發生的任何事情就都不可能再讓他失控了。

除非現在鵲舟親口告訴他他倆分手並且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思及此,文硯忽然有些憂心地瞅了蹲坐在他床上的黑貓一眼。

黑貓接收到他的目光,腦袋向左邊歪了歪,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疑惑。

好端端的盯著他看乾什麼?

“唉,總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好好上學,其他的事情不用太操心。”陳開開憂心忡忡的囑咐完後就先行離開了。

現在,他們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危險出現後再隨機應變吧。

可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四天五天都過去了,新老師仍然沒有做出任何異常舉動來,校園內也沒有出現其他可疑人物。

鵲舟算了算時間,尋思著異常再不發生的話他的遊戲就要到期結束了,到時候這遊戲世界裡的爛攤子可就跟他沒半毛錢關係了。

遊戲會這麼好心讓他空閒這麼久?還真給他機會讓他和文硯來度蜜月了啊?

說到度蜜月,鵲舟忽然反應過來他還沒把文硯追到手呢。

操,這幾天光顧著關注周邊的異常了,都忘記了正事。

鵲舟抓了把頭發,目光幽怨地投向同桌的文硯。

以前沒動真心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那會兒的他什麼話都能往外說,可一旦發現自己動了真心,再讓他直白的說點什麼他就覺得難以啟齒了。

所以話又說回來,這家夥到底該怎麼追?就不能和以前一樣莫名其妙的就在一起了麼?

鵲舟想到什麼,呼吸一頓,眉頭向上輕微揚了揚。

莫非……

正思索間,操場方向忽然傳來一聲驚呼,隨後是更多的驚呼。

正上著曆史課的高一十班同學們紛紛朝窗外看去,但苦於他們教學樓和操場之間還隔了一棟教學樓,他們並不能直接看到操場上的情況。

“乾什麼?上課時間,不要東張西望。”曆史老師敲了敲講桌,示意眾人回神。

可操場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大,尖叫聲聽上去似乎還在朝教學樓這邊靠近。

這下連曆史老師都坐不住了,說了句讓大家先自習下一小節內容後便獨自離開教室打算去看看情況。

老師一走,班上的學生哪裡還坐得住,一個個都大著膽子從到走廊上探頭探腦的往外看。

“啊啊啊啊——!”

“救命!跑!”

“我□□彆擋路!快他媽的跑!”

“跑!快跑!有瘋子殺人了!”

隨著喧嘩聲愈近,喧嘩的內容也逐漸清晰起來,這讓所有聽清了內容的人都躁動起來。

“怎麼回事?”

“有人殺人了?我去,真的假的?!”

“這麼多人呢,沒人去阻止一下嗎?怎麼全在跑啊?”

“我們要不要也跑啊?”

“跑個屁,他還能從操場殺到教學樓來啊?學校又不是沒保安。”

走廊上看熱鬨的學生越來越多,就算各個班的任課老師都出來維持紀律也沒用,他們的聲音根本就沒法傳到此刻的學生們的耳朵裡。

“還好咱們這節課不是體育課,不然我都不敢想。”

有人在慶幸。

“不會真的死人了吧?那也太倒黴了。”

有人在擔憂。

“真是瘋子殺人嗎?能殺到學校裡來,應該是有預謀的吧,情殺還是仇殺?”

有人在探究真相。

但也有人在幸災樂禍。

“學校出了命案是不是該放假啊?你猜會放幾天?不過不管放幾天都挺好的。”

鵲舟耳朵動了動,朝身側看了眼。

沒記錯的話,剛才說出這種沒良心的話的人正是宋嘉和林遠熙的幾個跟班之一。

果然人爛爛一窩。

“我猜這不是意外。”鵲舟握了握旁邊文硯的手腕,在雜亂噪音中道:“他們應該開始行動了。”

文硯點頭,視線落在對麵教學樓的樓側。那裡,正有源源不斷的從操場那邊跑來的學生,他們看起來慌亂無比,一個個的都拿出了百米衝刺的速度,哪怕有人不慎在人群中跌倒,也沒人來得及去扶一把。

僅僅一對一的仇殺或者情殺可造不成這種混亂局麵,能造成這種局麵,足以說明那位殺人犯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在場所有人的安危。

死者絕對不止一個,操場那邊這會兒恐怕已經是血流成河了。

“我去攔它。”文硯說。

“一起。”鵲舟沒有阻攔,而是緊隨文硯一起下了樓。

“很危險,其實現在的我能應付得來。”路上,文硯邊走邊勸阻身側的鵲舟。

鵲舟表示自己知道分寸,到時候絕對隻站在一旁圍觀,不會冒險。

“我總得看著你吧,不然你失控的話,就沒人能拽回來了。”鵲舟說。

文硯雖自信不會失控,但還是出於好奇問了嘴:“如果我真失控了,你會怎麼做?”

鵲舟想了想,說:“這就得看你了,看我在你心裡的份量到底有多少。如果份量不大的話,無論我做什麼你大概都不會清醒,但如果份量重些……”

鵲舟頓了頓沒繼續說下去。

文硯眼看著他們二人就要逆著人群衝到操場了,就催促道:“會怎麼樣?”

鵲舟一聳肩膀,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不那麼讓人淡定的話來:“那我被你殺掉的話你會醒過來的吧。”

文硯腳下一頓,伸手一把將還在往前跑的鵲舟給拽住了。

“不準你去了。”文硯道。

鵲舟回頭好笑地看他一眼,“我開玩笑的,我沒覺得你會失控,我隻是不想你一個人麵對危險,哪怕我隻是在稍遠一點的地方看著也好。”

頓了頓,鵲舟收了笑意,認真道:“讓我陪著你吧,可以麼?”

第320章 第42章

文硯當然說不出一句不可以。

兩人達成共識, 沒有再耽擱下去,而是繼續逆著人流往前跑去。

操場上還有行動能力的人這會兒應當已經全部跑掉了,兩人越往前跑人越少, 但落在隊伍後邊的這些人的狀態大多不是很好,有好幾個都是身上沾血的,也不知道是彆人的血還是他們自己的血。

砰——!

砰、砰——!

還沒進入操場,鵲舟便聽見了幾聲震耳的槍聲。

這槍聲又激得附近的學生發出一聲聲尖叫, 但鵲舟可不覺得開槍的是殺人的瘋子。

這是暗中保護文硯的那些人開始行動了吧。

到了操場,情況如鵲舟所料,的確是官方的人在控製現場, 但殺人的瘋子明顯不是人,而是妖怪,這些妖怪即使中了彈也不好對付,更彆說官方派來近距離保護文硯的人數量有限了。

說白了, 想要除掉那些妖怪,還是隻能借助半異化的文硯的力量。

“我去了。”文硯說,“你在這裡等我,有危險就先跑。”

鵲舟嗯了一聲在原地站定, 目送文硯衝進了戰場。

此時的操場如鵲舟所料已然是血流成河之景, 在學生們上體育課的時候忽然暴起傷人的不止一個妖怪,而是至少十個。

這些妖怪應該是受過專門的訓練的,它們很擅長戰鬥,所以輕而易舉就殺了很多還沒反應過來或者沒能來得及跑掉的學生。

看來那群妖怪是徹底改變戰術了。

既然沒辦法走感情路線讓文硯異化然後助它們殺光全人類的話, 那就自己動手來殺吧,說不定殺著殺著文硯就失控了, 那樣它們也算是賺到了。

那些妖怪應該是這樣想的吧。

很簡單粗暴的一個策略,鵲舟承認自己有些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之前竟然沒朝這方麵想過。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一輛輛裝甲車停在操場門口,全副武裝的士兵紛紛越下車來參與進操場上人與妖的戰鬥裡。

在火力的全方位壓製下,戰鬥沒有持續多久便結束了。士兵們並未久留,而是在殺死最後一隻妖怪後就又全部上車匆匆離去了。

鵲舟從大家匆忙的動作中嗅到了些什麼,果然,在劉荏來到現場後,他一問之下便知同樣的妖怪殺人事件並不是隻發生在學校裡的,而是在同一時間於多地一起爆發了。

“看來之前他們沉寂的幾天時間全都是在為今天做準備。”鵲舟說。

渾身浴血的文硯此時也從戰場朝鵲舟走了過來,聞言道:“有什麼我能幫忙的麼?”

“當然有,但你不是士兵,我們不會強迫你去做什麼。”劉荏說,“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就當是對你們給我自由的報答吧。”文硯說,“但我有個請求,希望你們能保護好我的家人。”

“這是自然,你媽媽已經被我們的人轉移去安全的地方了,你大可放心。”劉荏說。

文硯搖搖頭,“不止是她。”

“還有誰?”劉荏疑惑,他看過文硯的背景資料,知道文硯家裡現在就隻有他和他媽媽了。

文硯指指身側鵲舟,對劉荏說:“還有他,希望你們也能保護好他。”

此話一出,劉荏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畢竟他聽說這一人一貓沒少共同麵對危險,患難之中互相拿對方當家人屬實正常。

鵲舟倒是愣了愣,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文硯納入家人的範疇裡。

“總之,拜托你們了。”文硯道。

校園之外的暴亂還等著人去解決,文硯沒有浪費時間,回過頭來隻跟鵲舟說了句要保護好自己後就打算跟著最後那輛還沒離開的裝甲車走了。

鵲舟本想跟上,卻被劉荏拽住胳膊。

“你跟我走。”劉荏說。

鵲舟不是很樂意,“說句老實話,你不一定打得過我。”

劉荏不是很相信,但考慮到鵲舟的妖怪身份,他沒把話說太死,隻道:“不管能不能打過,剛才文硯的話你聽見了,他希望你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當然了,我也希望你能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因為他看起來很在乎你,如果你遇到了危險,他可能會失控,這是我們不願意看見的。”

鵲舟沉默片刻,歎了口氣妥協道:“行吧,我跟你走。”

其實出於本心,鵲舟是不樂意錯過這種遊戲中的大場麵的,畢竟他是玩家嘛,要是玩家玩個遊戲玩到最難的部分的時候隻能被遣送到安全區裡等著看結果的話,那也太憋屈了,會有一種“那我前頭玩了這麼多是白玩了嗎”的感覺。

但劉荏的話不無道理,再加上他這次這個黑貓身份屬實是沒什麼戰鬥力加成,思考一番後他隻能無奈妥協。

看不到最後就看不到最後吧,打打殺殺的估計也沒什麼好看的,就是苦了文硯玩個遊戲還得被當牛使,也不知道大少爺離開遊戲之後會不會有種身體被掏空的感覺。

鵲舟被送去了安全區,他在那裡待了兩天,而距離遊戲結束隻剩下短短幾天時間。就在鵲舟想著這場仗會不會直到遊戲結束都打不完的時候,文硯回來了,隻不過是被抬著擔架送回來的。

“他怎麼了?”鵲舟收到消息連忙趕來,他見文硯雙目緊閉躺在擔架上,身上滿是血汙,便焦急問隨行的醫生道。

“雙腿受了傷,但不是很嚴重,主要是暫時喪失了行動能力。”醫生說。

鵲舟不是很能理解,“他恢複能力不是很強麼?”

醫生解釋:“是被敵人暗算了,它們似乎有一種能抑製他恢複能力的藥,所以才……不過你放心,經過治療後他的雙腿不會有任何問題。”

鵲舟不再多說什麼,目送文硯被帶去醫療室後便退出來找到了跟文硯一同返回安全區的陳開開。

“外頭現在是什麼情況?”鵲舟問。

陳開開答:“托文硯的福,快結束了。”

“這麼快?”雖然鵲舟也希望事情早日解決,但那種大規模暴亂能在短短幾天時間內就被解決還是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也不算快,其實那些妖怪的數量不算多,隻不過戰鬥力比咱們正常人要強點兒,但如果它們真的殺不死殺不完的話,也不會試圖借助異化者的力量了。”陳開開說,“說白了,它們這次的突襲其實還是衝著文硯來的,它們大概是想軟的不行來硬的吧,直接用這種屠殺來刺激文硯的理智。說實話,我們的人都快理智全無了。”

陳開開倒也不是在誇大其詞。能在大麵積流血事件中保持清醒理智的人其實大多是受過專門訓練的士兵軍人,普通人裡能做到臨危不亂的其實很少。

“他的精神狀況怎麼樣?”鵲舟問。

鵲舟雖沒有指名道姓,但陳開開知道他說的是文硯。

“挺好的。”陳開開答,“理智得簡直不像是個人,而且怎麼說呢,他一個小孩兒能有那麼豐富的作戰經驗還挺讓人意外的。”

鵲舟哦了一聲,“是嗎?”

“是啊,騙你乾什麼?要我說,如果我在他那個年紀遇到這種事情,就算給我能毀天滅地的力量我估計也照樣得哭著喊媽。”

“他十八歲了,不是十歲。”鵲舟提醒。

“哦,那我十八歲的時候應該隻會覺得有點手軟腳軟吧,反正心裡總是會發虛的嘛。哪像他啊,直接殺過去了。”陳開開說。

陳開開這一番話更加印證了鵲舟之前的某些猜測。鵲舟沒再與陳開開多言,自己去醫療室外邊的椅子上坐著等了。

文硯隻在醫療室裡待了一會兒就被推出來了,鵲舟見人不是被蓋著白布推出來的就放了心,跟隨護士一起將文硯推去專門的單人病房裡。

此時的文硯已經脫去了那身沾滿血的衣服,換上了醫院常見的那種病號服。他安靜地在病床上躺了兩個小時後才蘇醒過來,醒來就看到了正坐在他床邊看著英語單詞本的鵲舟。

“醒了?”鵲舟若有所感偏過頭,見文硯睜眼了,他便將單詞本倒扣在一旁桌子上,說:“有哪裡難受麼?”

文硯輕輕搖了搖頭,說:“沒嚇到你吧?”

鵲舟笑笑,“是被嚇得不輕,你要補償我一下嗎?”

剛還有點意識迷離的文硯聞言瞬間來了精神。

要來了麼?這家夥是終於開竅了要找他要點什麼刺激的補償了麼?對嘛,追人就該這樣追嘛。

“你想要什麼?”文硯問,語氣中隱有欣慰。

鵲舟說:“跟我講講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吧,托你的福,我在這兒安安穩穩待了兩天,對外邊的情況挺好奇的。”

文硯:“……”

好吧,是他多慮了。

就在文硯準備跟鵲舟好好講講外頭的事情的時候,病房門忽然被敲響,門開後劉荏率先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喜意,“我們贏了,那些妖怪基本都死了,部分還活著的也已經喪失戰鬥力,被帶回特殊部門了。”

“那太好了。”文硯撐著從床上坐起來。

“是,這一次還真是托你的福了。”劉荏道,“對了,你現在方便嗎?身體有沒有哪裡不適?我們部門的部長想見見你,你們之前還沒見過麵吧。”

文硯點頭又搖頭,“方便,沒有不適,他在哪裡?我現在可能需要坐輪椅過去。”

“不用不用,你在床上歇著就好,是他過來見你,你也不用很拘束,部長他人很好。”劉荏見文硯試圖挪動那兩隻傷腿,忙上前一步把人按住了。

不過他這個動作實屬多餘,因為坐在床邊的鵲舟已經先一步把文硯固定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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