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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魔方 炭烤竹筒飯 116081 字 9個月前

第201章 第36章

林喬是一位金丹中期的修士, 他的修為在登雲宗所有弟子裡並不拔尖,之所以能連勝五場,根本原因不是他有多能打, 而是那些修為比他高的弟子們還在觀望,並沒有想要一開始就上台打擂。

林喬並不知道這個道理,或者說即使知道他也不認為那些人上場後能贏得過他。在林喬看來,他就是宗門內弟子裡最強的那一個, 就算修為不拔尖,但他的實戰能力一定是排在第一梯隊裡的。

林喬很有自信自己能成為這次宗門大比的第一名,但在看到擂台上站著的鵲舟的時候, 他的這種自信凝滯了一瞬。

不是因為害怕自己打不過,而是一種疑惑和茫然。

難道要跟他秘密對決的人就是這個看上去才十二三歲的毛頭小子嗎?這算什麼?

不怪林喬感到疑惑,主要是宗主在宣布比賽規則的時候把這場秘密對決說得太懸乎,讓他們這些弟子都生出了一種對手很強的錯覺, 然而事實上那個對手看上去隻用一招就能製服,這反差屬實是太大了。

“愣著乾什麼?不上來挑戰我這個擂主嗎?”鵲舟看林喬在擂台底下愣了老半天,不耐的催促了一句。

林喬回神,被鵲舟這番話激起了一點點的怒意。

其實林喬也不知道自己在怒什麼, 可能是因為這小子說話的語氣太高高在上了吧, 有種瞧不起他的感覺。

“著什麼急?你這樣的小毛孩子我一個能打三個……啊不對,是十個。”林喬冷哼一聲,腳尖點地一躍而起跳上了擂台。

“是嗎?那就試試看唄。”鵲舟聳聳肩。

兩人麵對麵站著,四目相對的瞬間, 無需外人多言,他們便默契的拉開了架勢, 兩股靈力對衝在一起,幾息間就已經過了十餘招。

這十餘招裡, 林喬是越打信心越弱,也不是說就覺得自己沒有勝算了,隻是覺得可能贏的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輕鬆罷了。

在兩人彼此後撤開的哪一點間隙裡,林喬眼神驚疑不定的在鵲舟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第一次正眼看了看這個他口中的毛頭小子。

“你很強,但想要贏我還是差了些。”林喬說。

鵲舟笑了笑,抬手擦了把額前的汗,明明看起來已經消耗了大半的體力了,但他的嘴還是挺硬的,對林喬說:“等你贏了再說吧。”

林喬隻當這是鵲舟嘴硬放的狠話,想著一會兒贏了有這個小毛孩哭的,但又是幾個回合的戰鬥下來,林喬才發現自己想贏下這場比試完全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甚至……他有可能要輸。

不行,不能輸!林喬咬牙,拚上了自己最後的那點兒靈力,和鵲舟對了最後一招。

“你輸了。”最後的交鋒過後,鵲舟盯著被他當胸一腳踹到擂台下邊去的林喬,心情愉悅的說到。

“這不可能!你才多大?怎麼會有這麼高的修為?!”林喬從地上爬了起來,有些狼狽,但眼神很是銳利,質問鵲舟說:“你是不是作弊了?”

鵲舟瞅了旁邊看台上的文硯一眼,說:“我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你們的清池長老嗎?有清池長老在這裡坐鎮,我哪裡敢作弊呀。”

“可是你的修為至少達到了金丹中後期,這不可能。”林喬還是不願意相信。

鵲舟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說:“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你覺得不可能隻是因為你做不到而已,不代表彆人做不到。好了,彆說這些有的沒的了,輸了就去那邊看台上坐著吧,在所有的挑戰者都挑戰完畢前你不能離開這裡,也不能向外界傳話。”

說到這兒,鵲舟頓了頓,又笑了,說:“其實輸了也好,至少你贏了彆的東西。”

“什麼東西?”林喬不理解。

鵲舟沒有替他解惑,隻是讓他快滾到旁邊看台上去坐好,彆呆在這裡礙事。

林喬懷著滿腔的疑問到了和文硯麵對麵的那一側看台上坐下,沒讓他等太久,答案就自己找上了門來。

那是第二個進入比武堂的在外邊連勝了五場的弟子,同樣也是一位男弟子,但身材魁梧,身高近兩米,一進來就給人一種他很強勢的感覺。

林喬一開始還覺得鵲舟這小子要輸了,但等到兩人開打以後,林喬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鵲舟的實力。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之前和鵲舟對打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林喬才發現鵲舟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用出全力,而是隻展現出了剛好和對手旗鼓相當的水平,給對手帶去一種有贏的希望但又老是贏不了的焦躁感。

真可惡啊。林喬想。這太險惡了。

但很快林喬就沒心思去想這些了。

一股魔氣在比武堂內蔓延了開來,起初是很微弱的一縷,稍不注意就會讓人無視過去,但隨著擂台上兩人交鋒的次數的增多,那魔氣也慢慢變得濃鬱了起來,讓人想要忽視都難。

林喬心中大駭,一下子就從看台上站起了身。

對麵,文硯掀起眼皮看了林喬一眼,明明沒有說話,他的眼神卻讓林喬讀懂了他的意思:坐下,好好看,彆添亂。

林喬順從的坐下了,但臉上還是難掩的震驚之色。

在這一刻,他忽然就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場秘密對決了,也知道為什麼鵲舟不讓他離開這裡,還說他輸了比賽但贏了彆的東西。

他贏的是宗門的信任,信任他不是魔族派來宗門內的奸細。

擂台上的對決很快有了結果。鵲舟贏了,而他的對手橫躺在擂台上,已經不省人事。

鵲舟一腳把那昏迷的魔修踹到了台下,在一聲沉重的悶響過後對文硯說:“師父,我留了他一口氣呢,您看您老是要現在就把他帶到懲戒堂去審問一番,還是殺了就地掩埋?”

林喬聞言不禁打了個寒顫,為自己不是魔修感到無比的慶幸。

“他不能走,否則之後進來的人會起疑。”文硯淡淡道。

鵲舟哦了一聲,“那你把他半死不活的擺到座位上坐著,進來的人不是更會起疑嗎?”

“我自有辦法。”文硯說。

鵲舟很快就知道了文硯的辦法。那是一種障眼法,或者說幻術。真正坐在座位上的人的確是昏迷的狀態,並且短期內都不可能醒過來,但在外人眼裡看來,那人就是睜著眼睛的,腦袋也會時不時的自然地轉動一下,像是在百無聊賴的看著周圍。

知道真相並且就坐在魔修旁邊的林喬有些欲哭無淚,之前連勝了五場時的那種囂張氣焰已經從他身上消失得乾乾淨淨。

不是他說,真的一定要把這魔修安排在他旁邊嗎?他不能換個座位嗎?這也太滲人了。

“怎麼?師兄不會害怕了吧?”鵲舟調侃了一句,“我看師兄你戰鬥時使得那些招數都挺陰狠歹毒的,還以為師兄是個比魔修都狠辣的狠角色呢,怎麼還會怕一個昏迷的魔修呢。”

林喬瞪了鵲舟一眼,“我隻是招式狠辣了些,這樣能讓我的對手未戰先怯,這是我的戰術之一,並不意味著我就是那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在這種不以性命相搏的宗門切磋裡,在真正危及到對手性命的前一刻,我肯定是會停手的。”

“那師兄真是個好人。”鵲舟道。

林喬:“……”

他聽著這話怎麼就覺得那麼彆扭呢?

之後又有人連勝了五場來到了比武堂內,來人並未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隻是和林喬一樣在看到鵲舟的時候有些疑惑,覺得自己被低估了,不過等戰鬥結束後他就心服口服了。

到看台坐下後,這位弟子跟林喬和魔修都打了個招呼,見魔修對自己愛答不理的,就問林喬說:“他怎麼了?不會是跟小師弟打架打輸了以後不願麵對現實,傻了吧?怎麼呆呆的……”

林喬揚起一個假笑來,說:“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他怎麼了,反正就是誰都不愛搭理。”

“唉,都怪小師弟太強了,我說清池長老也這能忍啊,要是我有一個這麼厲害的徒弟我早就炫耀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哪裡會像清池長老那樣啊,藏著掖著的,害得我在比試開始前差點就要對小師弟大放厥詞了。”

已經放過厥詞的林喬:“……”

就……覺得自己挺傻/逼的。

之後陸續有其他人進到比武堂中,男女皆有,修為普遍都在金丹中後期。這些人的招式和打法路數均不相同,但他們都同樣敗在了鵲舟的手上,隻是有的人隻受了點輕傷,有的人卻很難再醒過來了。

“累了麼?”在鵲舟又找到一個魔修並擊敗對方後,文硯問了鵲舟一句。

鵲舟點點頭,“累啊,我都要累死了,師父啊,這宗門大比啥時候才能結束啊?都沒個休息時間的嗎?我就算元嬰期了也不能這麼一直打下去啊,何況我才金丹呢,金丹後期的修為都是被河神前輩那點兒傳承給強行灌輸拔上去的,我還沒適應呢。”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換人,哪裡來得這麼多話?”文硯輕飄飄掃了鵲舟一眼。

鵲舟撇嘴,“原來您老這兒還有彆的人選可以安排上場呢。”

“之前沒有,但現在可以讓那些人替你頂一會兒。”文硯說著把目光投到了對麵的看台上。

暫時脫離了魔修的嫌疑的眾弟子們:“……”

還是彆了吧,他們可不想跟魔修對上啊,萬一把魔修逼急了怎麼辦?他們可沒有小師弟那麼能打,萬一死了可就不好了。

“那算了,我還是自己上吧。”鵲舟歎氣。

眾弟子:“……”

不是,你幾個意思???

第202章 第37章

鵲舟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連續不斷的跟這麼多人打過架了, 這不禁讓他有些懷念起在地下拳場的那段日子。

但懷念歸懷念,真要讓鵲舟再重新回到那個環境裡,他是不願意的。

因為那個地方根本沒有半點的人性, 有的隻有利益。那裡的人想要他贏,卻不是真的想看到他的勝利,而隻是為了他的勝利為他們帶去的金錢。

鵲舟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那樣的場合。他每次都竭儘全力的去贏也不是為了彆人,而是為了他自己能夠活下來, 至少能在那樣一個環境裡活得舒服一點,讓彆人都不敢招惹他。

但現在不同了。站在比武堂的擂台上,鵲舟想贏不再是為了活得舒服點, 而是為了他從許多年前開始就一直想要達成的那個目標。

他想,他能為了那個目標一直打下去,人擋殺人,魔擋殺魔, 哪怕他已經戰到了深夜,哪怕已經精疲力儘也無所謂。

“你該休息了。”在鵲舟又清理掉一個宗門內的毒瘤之後,文硯上台扶住了鵲舟微微搖晃的身體。

鵲舟無所謂的笑笑,“宗門大比不是還沒結束麼?我如果休息了, 豈不是就要宣告失敗了?”

“哎呀, 小師弟你就休息一下吧,待會兒再有人進來這裡,我們去跟他打,要是他輸了, 那你就繼續歇著,反正你比我們強, 我們贏了也相當於你贏了。”林喬站起身道。

林喬是第一個進入比武堂和鵲舟對打的人,他最知道鵲舟打了這麼久該有多累, 同時也比在場的除了文硯以外的人更清楚鵲舟這個小師弟有多強,所以在說自己沒有鵲舟強的時候他是心甘情願的,毫無半分的忸怩。

鵲舟想了想,覺得這樣也行,但他還是多嘴問了句:“你們行嗎?要是待會兒進來的是個魔修,你們能逼他現原形?”

林喬:“……啊,這個嘛……”

“這有什麼,我們可以改變規則啊。”一位女弟子道,“反正外邊的人也不清楚這裡邊的規則是什麼,我們就把規則改成讓進來的人必須連贏三場才能成為新的擂主,這樣一來,我們就能先上兩個人去消磨新來那人的靈力,最後再讓小師弟上場,好讓小師弟不用每次都打的那麼累。”

“有道理啊。”林喬立馬附和。

鵲舟雖然不是很信任這些家夥,但能稍微偷一下懶對他而言沒什麼壞處。

“師父,這樣可以嗎?”鵲舟偏頭朝文硯看去,象征性的征求了一下對方的意見。

文硯略一沉吟就點了點頭,“這樣也好。”

有了清池長老的首肯,大家就自告奮勇的排了個上場次序出來,幾場試驗下來,雖然消滅魔修的進度變慢了些,但鵲舟的壓力也小了些。

不過這樣的輕鬆時刻並未持續太久。

大概是後半夜的時候,場外的宗門大比現場已經沒有下午那會兒的熱烈氣氛了。

大家看了那麼久的比試已經有些乏了,那些躍躍欲試著想要上場挑戰的人還好說,腦袋裡尚且保留著一絲興奮,但那些修為低的完全沒有上場欲望的弟子們就開始上下眼皮子打架了。

“宗主,我有一事相求。”擂台上,剛剛贏下第五場比試勝利的雀翔並未著急下台往神秘的比武堂走去,而是對著看台上的宗主抱了抱拳。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短暫的打起了一點精神。

“雀師兄這是要乾什麼?”

“不知道啊,他要求什麼?”

“啊啊好好奇!”

“哎,居然是雀翔師兄在場上嗎?這是已經贏了五場?唉,我剛剛睡著了都沒看見,可惜。話說師兄怎麼現在才上場,以他的實力,最開始就上去也是可以穩贏的吧!”

場外弟子們一下子就竊竊私語起來。

“何事?”宗主挑眉問道。

雀翔微垂著頭,一副恭敬的模樣,說:“稟宗主,我粗略觀察了一下,在我之前已經有三十餘位師兄弟進入了比武堂,但至今為止並沒有一個人從比武堂中出來。並非我惡意揣度,我隻是覺得比試就要光明正大的公開比試,這樣藏著掖著不讓人看,即使過程公平公正,在結果出來的時候,若與眾人心中所想有所偏差,難免會讓人心存疑慮。”

宗主慢悠悠的點了點頭,說:“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去比武堂中比試,而是想讓比武堂裡的人出來,在這裡和你比試?”

“正是如此,想必其他師兄弟們也想親眼看一看比武堂內的比試是什麼樣子的。”雀翔說。

宗主唔了一聲,眯起眼似在思考。

台下有膽子大的弟子大聲附和說:“是啊宗主,我們也想看,你就讓我們看看吧,一場比試而已,不用那麼藏著掖著的嘛。”

“是啊,既然是公平公正的比試,宗主你就讓我們看看嘛,又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是啊是啊,看看嘛,不然現在我們都不知道誰是擂主,我們也是很好奇的嘛。”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勸著,一個個都不困了。

宗主被大家說得沒轍,索性問眾人道:“那之後還有人想上台與人切磋的嗎?如果沒有了的話,我就讓比武堂中的擂主出來,當著你們的麵與雀翔打上最後一場,一場定勝負,誰贏了誰就是本次宗門大比的最終獲勝者。”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致決定都不再上台參與挑戰了。

反正實力強勁的人該上的已經上了,剩下的這些就算能出一個連勝五場的,其實力也不可能比進入比武堂的弟子高了。

“那好,既然大家都不想再打了,那就按照我剛才所說的,接下來的比試就是本次宗門大比的決賽場,一場定勝負,贏的人就能獲得進入登仙台的資格。”宗主說著,施展了一個簡單的傳音術,把這個決定傳達給了比武堂中的文硯。

文硯收到消息,把意思簡單的傳達給鵲舟。

鵲舟聽了嗤笑一聲,“雀翔會為他提出的這個要求後悔的。”

文硯說:“你還能打麼?”

鵲舟感受了一□□內的靈力,雖然沒有全盛狀態下的充沛,但打個雀翔應該是夠了。

“勉強可以吧,實在不行不還有師父救場幫我麼?反正雀翔百分之二百的是個魔修,師父你幫幫我不算不公平。”鵲舟開玩笑地說。

文硯沒理他,自顧自往外走了。

鵲舟緊隨其後。

比武堂內的其他弟子互相看了一眼,正準備跟出去,就聽已經走到比武堂門口的文硯說:“你們留在此處看好那些魔修,若他們中有人醒來,要麼重新打暈,要麼就地斬殺。”

“是!”弟子們重新坐回了位置上,臉上隱有遺憾之色。

場外。

雀翔站在擂台上,麵朝比武堂的方向,等待著裡頭的人出來。

雀翔並不知道比武堂內發生的一切,也不知道在等待著他的是什麼,他隻是太想贏太想獲得去登仙台的機會了,擔心宗門大比有內幕,怕不公平,才提出要當著眾人的麵對決的。

有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他贏了總不會被人奪了獎勵。

雀翔這麼想著,完全沒有考慮過自己是有可能會輸的。

輸?怎麼可能呢,他可是宗門內天賦最好的一個,就算修為不是最拔尖的,但實力不俗,隻要和他對戰的人還沒脫離弟子的範疇,他就有自信能贏過對方。

雀翔期待著把擂主踩在腳下的感覺,但等目前的擂主從比武堂中走出來的時候,他和全場觀眾一樣都愣了愣。

“我天,那是誰?那該不會是小……”

“那就是小師弟啊!是清池長老的徒弟,天啊,他居然還沒有被清池長老逐出師門嗎?”

“怎麼會是他?他不是兩年前就被趕下山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對,就算清池長老沒有逐他出師門,他是怎麼可能當上擂主的?難倒這宗門大比真有黑幕不成?”

“是啊,小師弟才多大年紀?能打得贏之前那些師兄師姐?”

“彆的不說,林喬師兄的招式路數那般歹毒狠辣,小師弟真能應付得過來?”

“還好雀翔師兄提出這最後一場要公開對決,不然我們大家都要被騙了。其實進入登仙台的資格早就內定給那鵲舟了吧。”

“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難道就因為他是清池長老的徒弟就能有如此的優待麼?這宗門大比怕就是宗主和清池長老聯合起來給小師弟進入登仙台找的一個順理成章的借口而已。”

“虧我還一直覺得清池長老是個仙風道骨公平公正的正人君子,原來私底下也會乾這種徇私的事情……”

大家七嘴八舌竊竊私語,臉上都寫滿了不信服。

文硯修為何其深厚,這些弟子說話聲音再小他也能儘收耳底,聞聲不由冷眼掃視了眾弟子一圈,目光所至之處,群情激奮的弟子們都一縮脖子噤了聲。

嘁,是高冷長老了不起了?

還真挺了不起。至少他們這些小蝦米是不敢得罪對方的。

不過嘛……蝦米再小也是有兩隻眼睛的,他們這麼多雙眼睛在台下看著,一會兒小師弟要是輸給了雀翔,他們可不會裝瞎說輸的人是雀翔。

第203章 第38章

鵲舟在萬眾矚目中走上了擂台。

雖然此時的天已經黑透, 擂台周圍隻有火光照明,但眾弟子們還是擦亮了雙眼,一個個目光如炬的盯著台上。

鵲舟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些家夥心裡在想些什麼。無非就是想看他出醜, 想看文硯那朵高嶺之花翻車,可他們的期待注定是要落空的。

“好久不見啊雀翔哥哥。”鵲舟主動跟雀翔打了個招呼,並貼心解釋說:“在哥哥之前和我比試的師兄師姐們都輸了,哥哥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隻要你在這場比試中贏了我, 你就能成為本次宗門大比的第一名,成功獲取進入登仙台的資格哦。”

麵對鵲舟帶有蠱惑性的話語,雀翔心裡有一瞬的歡喜, 但他控製得很好,麵上展現出來的隻有對鵲舟的一點瞧不上。

“我沒想到擂主會是你。你比我年幼些許,進入宗門也才不過兩三年的時光,按說修為不會比得上我們這些入宗已久的人, 但你卻能擊敗之前的對手站到這裡,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雀翔沒有被鵲舟的蠱惑言論牽著鼻子走,而是說了這樣一番話裡有話的話。

鵲舟視線瞥向站在宗主身側的文硯,心說:瞧瞧, 雀翔這小子是在點你呢, 你徒弟我要是輸了,你可就晚節不保了。

雀翔順著鵲舟的目光也看向了文硯,不同於鵲舟的眉目傳情,雀翔作出一副為難糾結的模樣, 最後像是一咬牙一狠心,衝文硯恭敬行了一禮, 說:

“清池長老,我知道有些話在這樣的場合說起來不太合適, 但我還是想當著眾多同門師兄弟的麵將一些真相告知於你。”

文硯把目光從鵲舟身上挪開,淡漠的放到了雀翔的身上,嘴裡吐出一個沒有半分感情的字來:“講。”

雀翔於是把老神仙下凡給了他一塊玉佩,但玉佩被鵲舟偷走拿去拜師的那點陳詞濫調搬出來又講了一次,講完一抱拳說:“我相信清池長老並非有意要輕信這等小人,想來是鵲舟他心術不正修了什麼邪法蠱惑了長老的神誌,長老不必憂心,我身為登雲宗弟子,今日便主動請纓為長老分憂、清理門戶,讓長老不再被奸人所惑。”

雀翔話音剛落,場外眾弟子們已經沸騰了起來。

關於鵲舟盜竊雀翔玉佩的事兒宗門裡大部分的弟子早在兩年前就有所耳聞,但消息流傳出來沒多久鵲舟就從宗門內消失了,大家自然就沒再繼續關注這個話題。

而今,雀翔舊事重提,勾起了大家的回憶不說,還重新點燃了民憤,讓大家都在台下聲討起鵲舟來。

鵲舟對這些人的大吼大叫充耳不聞,隻笑著看他師父,閒聊似的說:“師父,我哥哥他這是在給您找台階下呢,一會兒我要是輸了,您就可以說是被我這個奸人所惑,並非有意要黑幕我的。”

文硯看了鵲舟一眼,淡聲道:“我需要你來做這個翻譯麼?”

“哎呀呀,自然是不用的,是徒兒多嘴了。”鵲舟陰陽怪氣的說。

文硯無奈搖頭,視線重新落回雀翔身上,冷漠道:“你所說的隻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真相具體如何,何不等你贏了再來細說?”

此言一出,眾弟子們又是一陣喧嘩。

“哇,清池長老這話的意思是還要維護自己的徒弟嗎?看來雀翔師兄說的沒錯,清池長老的確是被鵲舟蠱惑了。”

“看來小師弟這蠱惑之術頗為厲害啊。”

“唉,鵲舟到底給清池長老灌了什麼迷魂湯才讓清池長老這般信任他?”

“唉,我真想看看清池長老清醒過來以後的樣子,肯定很精彩。”

“得了吧,清池長老就算是清醒了肯定也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不過他以後肯定不會再收徒弟了吧。”

“是啊,難得收一個徒弟就收了這麼個東西……”

“沒有人覺得雀翔說的可能是假的麼?你們真信清池長老那樣的人會被奸人蠱惑麼?”

“我看大家還是不要妄言的好,萬一事情有反轉,大家這臉都得背打得啪啪響了。”

“能有什麼反轉?我就相信雀翔師兄的話,師兄平時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家不都看在眼裡嗎?難道他會隨意造謠彆人麼?”

雀翔把台下眾人的討論聽在耳裡,在發現大部分人都是在替他說話以後,他心情頗為愉悅。

雀翔衝文硯一點頭,道:“那就聽清池長老的話,有些話待我贏了以後再說。”

文硯沒再言語。

雀翔重新看向鵲舟,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說:“來吧,雖然你我二人如今再以兄弟相稱有些滑稽,但血緣上你是我的弟弟,長兄如父,父親如今無法在此地教導你,那就由我這個兄長來教訓你罷。”

“嗯,那你來試試看吧。”鵲舟唇邊也勾起了一抹笑。

比試正式開始。

在眾弟子看來,這場比試的結果是毋庸置疑的,中途肯定不會出現任何的差池。

開玩笑,難道一個靠投機取巧進入宗門的人會比一個通過正規途徑進入宗門還穩紮穩打修煉了這麼多年的人更厲害嗎?根本不可能!

大家起初都是這麼想的。

但等擂台上的兩人打了一炷香的時間以後,大家都有些不自信了起來。

雀翔……真的會贏嗎?哈哈,當然會贏的吧,隻是過程比想象中的稍微複雜艱難了一點點,但打到最後贏的還是雀翔吧!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後。

“嘶……雀翔師兄怎麼打得如此艱難?”

“是啊,我還以為他分分鐘就能拿下這場比試。”

“不是雀翔太弱,而是小師弟太強。難以相信,小師弟的修為實力竟然與雀翔師兄不相上下。”

“我們都小看小師弟了。”

“這不可能!鵲舟才多大年紀?他憑什麼能和雀翔師兄打得不分上下?這其中一定有問題!莫非……鵲舟的修為被人動了手腳?”

“你這話說的,是在懷疑清池長老給小師弟用了什麼能短時間內大量提升修為的藥麼?可什麼藥能有這麼強的功效?就算真有如此奇藥,服用這藥後的副作用也是極其猛烈的吧。”

“副作用怕什麼?要是能得到進入登仙台的機會,再大的副作用也值了。”

“糟糕!剛剛那一下雀翔差點兒就要被轟出擂台了,太驚險了,難不成雀翔真的要輸了?”

雀翔要輸。

雀翔輸了。

雀翔贏不了了。

……

類似的話語飄進了雀翔的耳中,雀翔擦了把臉頰上的汗水,一雙眼睛死死盯視著對麵的鵲舟,心裡滿是不甘。

戰鬥從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柱香的時間,雀翔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現在正身處劣勢。

可他不想輸,他想贏,他也必須贏。

隻要他贏了,他就可以進入登仙台,去尋找可以讓自己的實力更上一層樓的寶物。而一旦輸了,他就什麼都沒了,包括他這麼些年來精心營造出來的好名聲。

他必須贏,鵲舟必須輸,隻有這樣,他才能做實天才的位置,讓鵲舟成為那個偷玉佩的賊。

“你不會贏的。”一個聲音在他身前如惡魔般低語。

“你贏不了我,因為你才是那個偷玉佩的賊。”鵲舟看著雀翔的眼睛,眼神裡滿是對雀翔的不屑一顧。

“你放屁!你才是會輸的那一個,贏的隻可能是我!”雀翔惡狠狠的罵了一句,運轉靈力朝鵲舟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

鵲舟應對的遊刃有餘,還有功夫在兩人擦身而過的瞬間開口說:“你贏不了的,隻要你還是個人,你就贏不了我。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天神選中的人,我是神的候補,而你隻是個普通的凡人。”

凡人兩字被鵲舟故意加重的語氣。

雀翔目光閃爍,心裡劃過了一個念頭。

如果以人的身份贏不了他,那以彆的身份呢?

念頭剛出現的第一秒就被雀翔自己按回了肚子裡。

不行,絕對不能使用那股力量,一旦用了,他就完了。

“你還在掙紮麼?還不打算放棄麼?大家都說你會輸給我呢,他們已經不相信你能贏下這局比試了。”鵲舟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事實如此,你是凡人,凡人怎可與神比肩?不過是妄圖追逐太陽的螻蟻,你努力的樣子真是可笑至極。”

“凡人……不,你才是那個凡人,我是被神選中的人,我是有仙緣的人,你才是那個冒牌貨!”

“哈哈,何必自欺欺人呢?”鵲舟低聲笑了起來。

雀翔聽著那笑,隻覺得刺耳極了。他想要鵲舟閉嘴,永遠也不能發出聲音。

戰鬥又持續了一刻鐘的時間。

圍觀到現在,台下眾人已經沒了一開始的那股興奮勁。

他們沉默無聲的看著台上越來越清晰的局勢,表情都有些複雜。

難道他們真的錯信了雀翔?

“不對,你們快看,雀翔師兄他頭頂升起的那股黑煙是什麼東西?”

眾人聞聲看去,一個個的都睜大了眼睛。

“那……那是魔氣嗎?師兄他……走火入魔了?”

第204章 第39章

雀翔原本是沒有想要動用體內那股屬於魔族的力量的。至少在他的意識還算清醒的時候他是這麼想的。

不能用, 用了就會暴露自己的身份,會被殺死。

可是當戰鬥時間逐漸被拉長,當他行動的越來越吃力以後, 早已身心俱疲的他已經不能再保持頭腦的清醒了。

你贏不了。

你隻是一個普通人。

你沒有仙緣,永遠不可能修成正果。

……

類似的話語不斷的從鵲舟口中傳入雀翔的耳裡,像是某種魔咒,讓雀翔越來越渴望動用那股澎湃的魔力去證明些什麼。

他不是普通人, 他有仙緣,他很厲害,他比任何人都強!

雀翔無比的想要證明這一點。

雀翔沒有意識到, 從某一刻開始,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場下那麼多圍觀弟子的存在,在他目光所能觸及的小小世界裡,天地間就隻剩下了他和鵲舟兩個人。

隻有兩個人在的地方, 動用一下魔的力量有什麼關係呢?

“魔……師兄他、他他他是魔族的人?!”

“天呐,他竟然是魔!我居然和一個魔物同窗了這麼久!”

“這麼多年了都沒有人發現過他魔物的身份嗎?天啊,那宗門內還有沒有其他的魔物?”

“不好!小師弟他有危險!”嘈雜紛亂的人聲裡,忽然有一人大喝出聲。

隻見擂台之上, 徹底釋放出體內魔族之力的雀翔狀態重歸巔峰, 一道泛著黑氣的劍芒直直朝鵲舟劈了下去,而鵲舟與雀翔苦戰多時,這會兒已經是強弩之末,無法再躲開雀翔的這全力一擊了。

這一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裡,有些膽子小的人甚至閉上了眼不願去看接下來的血腥一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白色身影如疾風般自擂台上掠過,下一秒, 黑氣所化的黑刃劈入地麵,其威力之大,瞬間便薑擂台切分成了兩半。

“啊——!”

台下驚呼聲四起,但當煙塵散去,眾人才驚訝的發現黑刃落下之處並無鵲舟的身影。

“對決的一方乃魔族奸細,理應撤銷其參賽資格,宗門大比到此結束,這除魔的任務交由我來應當不算壞了規矩吧。”文硯的聲音響在擂台之下,依舊是清冷的聲線。

眾人聞聲看去,在文硯身邊看到了正撇著嘴的鵲舟小師弟。

鵲舟有些氣喘,但還是固執的挺直腰杆站立著,沒好氣說:“你要征求大家的意見就好好的擺出征求意見的樣子來,就你剛剛這語氣,跟通知似的,誰敢說你是壞了規矩?”

“原本就是通知而已。”文硯輕飄飄扔下這一句,腰間長劍已經拔刀出鞘,他整個人也已經朝雀翔迎了過去。

仙道第一天才的名頭不是白來的,文硯和雀翔間的戰鬥根本毫無懸念。

幾乎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剛剛還鬨得大家人心惶惶的魔族奸人就已經臉朝地的倒在了地上,手指抽動幾下後就沒了聲息。

“哎,師父啊,你就這麼直接把人給殺了真的好嗎?不需要留個活口盤問盤問?”鵲舟從文硯身邊冒了出來,瞅了雀翔的屍身一眼,嘖聲道。

文硯說:“比武堂內留的活口還不夠多麼?”

“啊夠夠夠,當然夠了,你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好了,我隻是覺得這樣一個跟我有血緣關係的人這麼輕易的死掉有點突然。”鵲舟道。

“從他墮魔的那一刻開始,身為人的他就已經死了。”文硯說著,瞥了鵲舟一眼,“我以為你倆之間並沒有太多的兄弟情誼。”

鵲舟見文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無奈解釋道:“我跟他之間本來就沒什麼情誼不情誼的,死就死了,我又不會傷心,我隻是覺得……唉,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鵲舟確實不在乎雀翔的死活,他隻是覺得雀翔好歹是雀周的哥哥,上輩子還為魔族的複興出過不少力,但這輩子雀翔這麼快就死了,讓人有種反差感。

不過這也從側麵說明了他確實有在改變原本故事的走向不是麼?儘管他並不知道這種改變能對最後的結果起多大的作用。

雀翔死了,宗主站出來三言兩語的安撫了宗門弟子的情緒,然後在破爛不堪的擂台上宣布了宗門大比的結束。

“如果大家都沒有什麼意見的話,本次宗門大比的獲勝者就是鵲舟了。如果有人不服,也可以現在提出來,但今天是不能安排你們比試了,因為這不公平。”宗主說。

鵲舟沒大沒小的倚靠在他師父身上,聞聲笑了笑,小聲跟他師父說:“其實我還能繼續打的,也沒那麼累。”

文硯沒立刻接茬,而是伸手搭上了鵲舟手腕脈搏,片刻後沉聲道:“體內隻剩半分靈力也能打麼?”

說大話被看穿,鵲舟也不尷尬,哼唧一聲道:“雖然靈力跟不上,但我想打嘛,可能是今天打了太久了,有點興奮,總覺得能一直打下去。”

“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罷,戰意過盛當心走火入魔。”

“嗯嗯嗯,師父說的都對。”

這邊師徒二人明目張膽的說著悄悄話,那邊宗主看了一圈,見沒人提出異議後就正式宣布了鵲舟的勝利。

散會前,文硯讓鵲舟自個兒站直了身子,視線掃過眾弟子們的臉,問說:“雀翔已死,關於雀翔生前所說的那些話,你們當中可還有誰有疑問麼?”

話?什麼話?當然是那些說鵲舟偷玉佩的話了。

眾弟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腦子裡回想起鵲舟和雀翔戰鬥的畫麵,都不敢說鵲舟是鳩占鵲巢的人了。

“既然無人有疑問,我便說最後一次。鵲舟是我唯一的徒弟,收他為徒是我的意思,我從始至終就沒有見過雀翔說的那枚玉佩,更沒有被任何人所蠱惑。如果今後再讓我聽見有人胡亂造謠,我絕不姑息。”文硯說。

眾弟子們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一個個的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鵲舟站在一旁看著文硯挺拔的身影,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弧度來。

能讓高嶺之花為他說這麼多話也是不容易,難道文硯對他的喜歡已經到了不論年齡的地步?這可不行,太變態了。

散會後,多數弟子都朝自己的住處走去,但還有一部分弟子沒有離開,抬頭問宗主關於魔族的事情。

宗主說:“不必擔心,一般情況下他們是不會主動現身傷人的,但你們平時也可以留意觀察一下,看看有沒有人舉止異常。如果發現異常,可隨時來向我彙報。”

“是。”弟子們一個個滿麵愁容的離開了。

“好了,大家都走了,你們這幾個老家夥也該回哪兒去回哪兒去吧。”送走了弟子們,宗主又回過頭來要去送長老和堂主們。

“我們倒是不急著回去,但宗主你啊,這次宗門大比就是專為找尋魔物舉辦的吧,怎麼這麼大的事兒你都不事先和我們商量一下?我們倒是都被你和清池蒙在鼓裡了。”齊堂主說著歎了口氣,“唉,可惜了我那徒弟,那麼高的天賦,竟然是個魔物。”

“我不說自然有我的道理。至於你那徒弟,那樣的高天賦本來就是魔族賦予的,他要是沒有墮魔,怕是連進入修仙這一道的資格都沒有。你也不必為他感到遺憾。”宗主道。

“這倒也是。”齊堂主歎氣。

“你不說是在懷疑我們之中也有魔族的人?”另一位堂主就沒齊堂主那麼客氣了,吹胡子瞪眼道。

宗主哈哈一笑,說:“誰是誰不是隻有自己心裡清楚,我能做的隻是儘可能的不讓宗門大比的秘密泄露出去而已,何來懷疑一說呢?大家都各自放寬心回去歇下吧。清池,你隨我來。”

“嗯。”文硯應了一聲,回頭看向鵲舟,說:“你先回去。”

鵲舟說:“我不配跟你們一塊兒審問墮魔者嗎?”

文硯張了張嘴,但最後沒說話,隻是把目光投向宗主。

宗主郵哈哈笑了一聲,說:“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大人處理吧,你到底是個孩子,今天又出力頗多,趕緊回去休息一晚才好。”

鵲舟撇嘴,還真依言回硯池峰去了。

不能圍觀審訊就不能圍觀吧,他今天確實是很疲憊了,後續的瑣碎工作交給文硯去做就好,文硯這家夥他還是信得過的。

鵲舟會硯池峰歇了一晚,想等天亮後文硯回來問問情況,文硯卻一整天都沒有露麵。

鵲舟也不著急,自個兒閒得無聊在宗門內溜達了一圈,沿路收獲了不少師兄弟們的注目禮。

那可是宗門大比的第一名呀,是逼得魔物現身的人,也是獲得進入登仙台資格的人,這樣一個人,看到就是賺到。

“鵲舟小師弟!”有人從後邊叫住了鵲舟。

鵲舟回頭,見來人有些眼熟,稍一回想就想起來這人是昨日守山門的那個看著他不想要他進宗門的弟子。

“是師兄啊,師兄好。”鵲舟懶洋洋的打了個招呼。

師兄見他這樣子,有些慚愧的撓了撓頭,說:“昨天的事是我不對,我先在這裡給師弟賠個不是。”

“沒關係,師兄也隻是秉公辦事而已,我不介意。”鵲舟道。

師兄聞言鬆了口氣,歎道:“師弟如此寬容大度,倒讓我更加自慚形穢了。”

“哪裡的話。”鵲舟說。

“哈哈,總之師兄先在這裡恭喜小師弟獲得進入登仙台的資格了,隻是不知你何時進入登仙台?”師兄問。

鵲舟目光審視的看了師兄一眼,不答反問:“師兄可是對這登仙台中之物有什麼想法?”

“這當然是沒有的。”師兄連忙擺手,訕笑道:“隻是好奇罷了,那可是前輩們得道飛升的地方,是個人都會好奇。我想與師弟交個朋友,等師弟從登仙台出來,可否給我講講登仙台上的景象呢?”

鵲舟笑笑,“當然可以,但何時進入登仙台我也不知,還得等宗主通知。”

“好好好,不急,不急。”

第205章 第40章

守門師兄究竟有何目的鵲舟不知道也不關心, 他隻是先把對方假想成了墮魔者,打算與他保持一點距離。

文硯不知道乾什麼去了,一連三天都沒有回硯池峰, 鵲舟久等人等不到,也懶得等了,自顧自在硯池峰上找了個好位置修煉起來。

但有時候事情就是那麼寸,等人的時候人不來, 不等了人就來了。

文硯回硯池峰的時候鵲舟才剛把心法運轉了一個周天,鵲舟聽見動靜睜開眼,見文硯正站在三米開外的地方負手盯著他, 嘴角微微上揚,問他:“師父,你審犯人審了這麼久嗎?有審出什麼東西麼?”

文硯搖了搖頭,說:“都是一些被欲望控製墮魔的人, 和魔族並無直接的聯絡。”

“但他們卻不約而同的選擇潛伏在宗門內部,這不奇怪麼?”鵲舟問。

“也許是一種本能。”文硯說。

“一種種族使命是吧?真有意思。”鵲舟嗤笑一聲,“這種天生的侵略者,就像蝗蟲一下另人厭惡。”

“若侵略是生來就必須去行使的使命的話, 是否能算是一種生不由己……”文硯輕聲呢喃。

那聲音實在是太輕了, 鵲舟沒聽清,疑問的嗯了一聲,但文硯卻沒有要再說一次的意思。

鵲舟聳了聳肩,心想在遊戲裡就算了, 要是等出了遊戲文硯還是這個有話不講清楚的樣子,他就揍得對方爹都認不出來。

“算了, 墮魔者的事兒我就不問了,但我什麼時候能去登仙台的事兒師父你總得告訴我吧。”鵲舟道。

文硯說:“今日午後便可前去。”

鵲舟一下子就不困了, 從地上竄了起來,笑說:“那感情好啊。師父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或許我可以幫你帶一件出來。”

文硯搖頭,“那你自己所需的東西便可。”

“好吧。”鵲舟沉吟片刻,想起什麼,問文硯:“對了師父,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你,我的積分現在有多少了?有三萬了嗎?”

鵲舟想,如果他的積分夠了的話,他就要去兌換他先前在萬寶堂裡看中的那把彎刀了。

文硯說:“你消失的時間太長,此前的積分怕是已經無法一次性兌換給你,你若有什麼想要的,可直接告知於我,我幫你取來便是。”

鵲舟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說他隻是失蹤了,又不是死了,憑什麼不能把他應得的積分發給他?不過既然文硯說了要幫他把東西搞來,他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鵲舟把自己的訴求跟文硯講了講,文硯應下了,說等鵲舟從登仙台出來以後就把東西給他。

鵲舟也不著急,反正他去登仙台裡拿三樣東西就出來了,耗不了多少時間。再說了,一把彎刀而已,終究隻是錦上添花的東西,不是什麼必需品。

可誰知世事難料。

午後,鵲舟等著文硯帶自己去找宗主,文硯卻忽然收到一條秘密傳音,聽罷後對鵲舟說宗主有事要先單獨和他談,讓鵲舟獨自在硯池峰上等待一小段時間。

鵲舟不知道這個一小段時間指的是多久,但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可能是好事多磨吧,他總覺得自己不會那麼輕易的就進入登仙台。

登雲宗的某間密室內,宗主看著趕來的文硯,臉色不太好看。

“發生了何事?”文硯問。

宗主歎了口氣,將一封信傳給文硯,說:“你自己看吧。”

文硯展開信紙快速瀏覽了一遍,眉頭微蹙,“怎麼偏在這時出了這等事情?”

“是啊,怎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呢?”宗主重複了一遍文硯的疑問,眼眸微眯,高深莫測道:“看來是有人想要這登仙台延後開啟了。”

“也或許是想要這登仙台在彆處開啟。”文硯說,“大量魔族突然出現在邊城,這求援信既然發到了你的手上,你就不得不率門內弟子前去支援。此行或有風險,你要小心。”

宗主又深深歎了口氣,“我的安危倒是其次,隻是不知道魔族的這次行動是衝著登仙台來的,還是衝著最終的大決戰來的。”

兩人皆是無言,因為誰都說不準魔族這次行動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一層陰霾無形的壓在了兩人身上,最後還是宗主先開的口,說:“情況緊急我不能再拖延出發的時間,晚到一秒就可能會多幾個平民百姓命喪魔爪。宗門這邊就先交給你了,至於登仙台的事兒還得委屈你的小徒兒多等一些時日了。”

文硯嗯了一聲,在目送宗主行到密室門口的時候,他又叫住了對方。

文硯離開硯池峰半個時辰後,鵲舟無聊的坐在魚池邊用腳逗魚玩兒。

池水中的魚似是覺得新鮮,圍繞著鵲舟的兩隻腳打著轉,偶爾還會啄一口鵲舟的腳背或者腳底。

鵲舟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腿,看著那些魚躲開又聚攏,腦子裡想著些有的沒的。

算起來他在這場遊戲裡已經待了很久的時間了,就算中途修煉的時間都隻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沒修煉的時間積少成多算下來也有個兩三年。

他現在十二三歲,距離上輩子的魔族全麵入侵還有五年多的時間,要他把這五年拉滿是不可能的,太磨人。但完全靠修煉來使時間加速的話,好像又不太行。

人族與魔族的那場大戰到底有多慘烈,此時的鵲舟是無從得知的。他隻知道自己現在還隻是一個金丹期的修士,如果光是平凡的修煉五年,他的修為並不會有什麼突飛猛進的增長,到時候大戰開始,以他的實力或許並不能完成遊戲任務。

可不平凡的修煉還能怎樣呢?外出去尋找奇遇?奇遇又哪裡是那麼好找到的呢?他在尋找奇遇的路上耗費的時間加起來會不會又是一兩年?找到的那個奇遇又能不能值得起這一兩年的尋找呢?

太多未知數了。

難道這場遊戲考驗的就是玩家的耐心麼?

還是說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加快遊戲的進程,或者提前解決任務目標……

鵲舟慢慢的放空了自己的思緒,想短暫的休息一下身心,之後再去想那些複雜的東西。

可這種放鬆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讓鵲舟瞬間回了神,腳也從池水中抽了出來,落回到岸上,支撐起他整個身體的重量來。

“誰在那裡?”鵲舟站直身子看向某個方向。

那裡是一片小竹林,竹林後有一人影轉了出來,身上穿著登雲宗的弟子服,手裡拿著一封信。

來人不太好意思的衝鵲舟笑了笑,一邊朝鵲舟走來一邊說:“不好意思啊小師弟,宗主派我來硯池峰上送一封信件給你,我對這裡的環境不太熟悉,繞了一會兒才找到這兒,沒嚇到你吧?”

鵲舟目光審視的將這人上下打量一番,確定自己對此人沒有任何印象後,謹慎的向後退了一步並抬手製止了這人繼續向前走來的腳步,道:“不好意思啊師兄,師父讓我不讓和不認識的人靠太近,你就站在那兒把信給我扔過來吧。”

師兄倒是沒為這無理的說法生氣,而是依言照做,將信用一股靈力托著運到了鵲舟手邊。

鵲舟接了信,見信封上寫著“雀周親啟”四個大字,撕開封口把其中的信紙掏了出來,展開來就要看看上邊寫了什麼。

出乎意料的,信紙上空空如也,一個字也沒有。

鵲舟把信紙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遍,確認無字後抬頭問麵前人說:“宗主把信交給你的時候有說什麼嗎?”

“沒有,他隻說讓我來硯池峰把信給你。”師兄搖頭道。

“哦,那我懂了。”鵲舟一點頭,把信紙重新塞回到信封裡,“信我收到了,師兄你回去吧。”

“哦,好,你確定你知道宗主是什麼意思了嗎?”師兄走前有些不太放心,說:“我剛剛不小心瞄見那信紙好像是空白的,要不要再確認一下?說不定是宗主裝錯了信紙。”

“啊,師兄放心,宗主的意思我已經知道了。”鵲舟笑了笑,“你就安安心心的走吧。”

師兄又哦了一聲,但仍沒有要走的意思。

鵲舟臉上笑容未變,道:“怎麼?師兄是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嗎?如果沒有的話,就讓師弟送你上路吧。”

鵲舟說完上路二字,臉上的笑霎時間消失得乾乾淨淨,而等他最後一個話音落下時,那把文硯當年贈予他的專門用來禦劍飛行的劍已經割破了師兄的脖頸動脈。

血液噴湧而出,師兄一手卡住自己脖子上的傷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鵲舟,嘴巴一開一合,看口型大概是在問鵲舟這是乾什麼。

鵲舟嗤笑一聲,抖了抖劍上沾染的血,說:“彆裝,那信紙上是撒了毒粉吧,我能摸得出來,所以剛才壓根兒就沒用口鼻呼吸。你在我沒立刻昏死過去的時候就該察覺到不對了,但你的腦子似乎有點不太夠用,還想騙我再看一次。嘖,你的上級到底是怎麼放心讓你來執行這次暗殺任務的?”

師兄沒有回他的話,捂住脖子在鵲舟第二劍刺!向自己的時候趕忙後退了幾步。

“下輩子長點心吧。”鵲舟上前一步逼近這位不太聰明的墮魔者,在用劍法將其大卸八塊徹底了結他性命之前說:“再附贈你一個小小的建議好了。我見過宗主寫的信,他的字兒可和這信封上寫得不太一樣,你的仿寫功力還得加強。”

第206章 第41章

墮魔的師兄死掉了, 血肉模糊的在地上團成一堆。

鵲舟雖是罪魁禍首,卻不願多看那堆殘肢一眼,口中默念幾聲罪過, 心說真是托了宗門大比的福,現在魔族知道他實力強天賦高了,以後類似於這樣的刺殺隻會源源不斷的來,真讓人頭禿。

沙沙——

風過林梢, 把竹葉吹得沙沙響。

鵲舟嗅到一股危險的氣味,抬起頭來,看到竹林頂端正站立著不少的黑衣人。

“好好好, 原來是打算一次性將我解決掉。”鵲舟擺好了迎戰的架勢。

一炷香後。

鵲舟撒開丫子跑在最前邊,後邊追著三十來個黑衣人,一陣風般掠下了硯池峰。

殺不完,根本殺不完!

這些黑衣人單體的實力並不強, 但架不住他們數量多,殺完一個又冒出來一個,殺完一批又冒出來另一批。

鵲舟跟他們耗了半天,發現再耗下去隻能生生被他們耗死以後, 他就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逃跑。

至少他得從硯池峰跑出去, 就文硯住的這破地方,連個救兵都不會有的。

鵲舟想去人多的地方求援,但跑了一會兒他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魔族這次是鐵了心的要弄死他,不知用什麼法子給硯池峰施了一層結界, 讓他無論如何都跑不出去,隻能不斷的在硯池峰上經曆鬼打牆。

都怪文硯那傻逼, 弄個什麼人設不好,非得是朵不愛與人接觸的高嶺之花。這下好了吧, 連累得他被困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兒,能不能活都是個未知數。

鵲舟久尋出路無果,隻得停下來和那群黑衣的魔鬼們背水一戰。

腥臭的血液與分不清是什麼的粘稠液體齊飛,原本是謫仙居住的場所這會兒已經成了人間煉獄。

文硯回到硯池峰的時候怔愣了一下,臉色忽然變得極其難看。

不好,是調虎離山!

邊城忽然有大量魔族出現或許隻是個引誘他暫時離開硯池峰的幌子,他們真正的目標不是宗主,也不是隻有宗主才能開啟的登仙台,而是他這個潛能無限的徒弟。

背後策劃這一出的人知道宗主在收到求援信後會私下找他前去商議,從而讓鵲舟落單。這人必定是堂主長老之流的人物,否則不會知道這一點。

文硯來不及去多想這人是誰,硯池峰上滿地的慘狀讓他一刻不停的朝深處趕去。

鵲舟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文硯緊趕慢趕,等他找到鵲舟的時候,鵲舟正渾身浴血的跟一個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而在鵲舟看不見的身後,另一個黑衣人正舉起刺刀要從上到下直直朝鵲舟後腦戳下。

“小心!”文硯出聲提醒,同時他已操控佩劍出鞘朝那偷襲者後心刺去。

鵲舟其實預感到了身後的偷襲,事實上他也是想要采取行動進行應對的,隻是麵前正與他交手的人身手不凡,他根本無心去顧其他的,不然最後都是一死。

還好文硯這一救兵趕來的及時,不然他今天真得命喪於此。

“謝了師父!”鵲舟大喊了一聲。

文硯的佩劍如一尾遊魚般在場上快速穿梭而過,數十個黑衣人被貫穿了身上的致命處,身體如多米洛骨牌般接連倒下。

鵲舟壓力驟減,剛要喘口氣,隻聽天邊轟隆一聲巨響,剛剛還陽光明媚的天空一下子就布滿了黑紫色的烏雲。

一個漆黑的大洞出現在空中,仿佛是通往異世界的大門,有源源不斷的魔物正從洞中湧出。

鵲舟沒忍住爆了句粗,轉頭問文硯:“這能打?!”

文硯眉頭蹙的死緊,並未回話,而是掐訣念了句什麼咒。

鵲舟以為文硯要開大了,頗有興致的盯著文硯看,可誰知就在下一秒,天上的魔族大軍與雨點般朝下落來,喊殺聲不斷。而在他身側,空間扭曲了一下,撕開一條裂縫般的傳送門,有吸力從門內傳出,要把他整個人都拉扯進去。

鵲舟抵抗著那股吸力,偏頭一臉訝異的看向文硯,不解文硯這是要乾什麼。

“門後就是登仙台,你且放心去吧,門外的事情交給我就好。”文硯處變不驚,說完這句就一揚手將鵲舟推進了裂縫之中。

在被裂縫完全吞沒之前,鵲舟看到第一批從黑洞中湧出來的魔族已經落到了文硯的身後,它們個個麵目猙獰,張牙舞爪的就要向文硯撲去。

裂縫消失,一切聲音也都隨之消失,整個世界仿若被按下了靜音鍵,讓鵲舟感受到了片刻的空茫。

好在聲音很快就回來了,但不同於外邊世界的嘈雜,這裡沒有喊殺聲和惡魔般的怒吼嚎叫,有的隻是幾聲斷續的鳥鳴,嘰嘰喳喳的,像世外桃源。

鵲舟回了神,飛快轉動腦袋四下看了看,試圖找到那道裂縫重新回到外邊的世界裡去,可惜已經什麼都找不到了。

鵲舟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閉上眼,腦子裡有些亂。

外邊現在是什麼情況?天上那個大洞很明顯是連接著魔族和人族的一個通道,在上輩子的故事線裡,那條通道是否也在這個時間段被開啟過?

如果被開啟過,那他倒是不用擔心,因為上輩子的魔族是在雀周18歲的時候才開始正式入侵人族的,在雀周18歲前發生的事兒應該都不算嚴重。

可如果這條通道並未在上輩子的故事線中開啟過,那情況就很糟糕了。

這麼大的陣仗可不像是隻衝著殺他來的啊。這陣仗,說是魔族提前開始全方位入侵人族了也不為過。

鵲舟煩躁的抬手揉了揉緊蹙的眉心。

他這場遊戲玩得太被動了,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主動造成或觸發的。換句話說,他好像始終在被推著走,大部分事情都是發生了以後他才能去想辦法應對的,而不能提前做好準備。

鵲舟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他想,他這次可能完不成遊戲任務了,就算僥幸能夠完成,那也是很不得勁兒的那種。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他現在被文硯扔到了這個據說是登仙台的地方,在找到出去的方法之前,他應該是死不了的,就是不知道等他找到方法出去了以後外邊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

希望人族到時候還沒有團滅。

往好裡想想,說不準這次魔族的行動就是單單衝著他來的,他消失了,那些魔族也就撤退了。

鵲舟歎了口氣,睜開眼來把關注的重心落到了周圍的環境上。

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應當是一座山的山頂。山很高,山頂周圍繚繞著雲霧,宛若仙境。

這裡是登仙台。至少文硯說這裡是登仙台。

鵲舟不知道為什麼傳說隻有登雲宗宗主能開啟的登仙台最後會被文硯打開,但他既然進來了,就不會空著手出去。

鵲舟四處走了走,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前人留下的寶物,但山頂有樹有花有草有石頭,山上該有的東西它都有,就是沒有武器法寶。

“總不能讓我摘三棵草出去吧?”鵲舟盯著山道兩旁長勢喜人的藥草,喃喃。

摘草是不可能摘草的,鵲舟決定再四處轉轉,至少得把這一整片空間都給逛一遍才行。而等鵲舟花了些功夫把到處都逛了一遍以後,鵲舟不得不承認一點:這裡的確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寶物。

難道這裡不是登仙台?

硯池峰上。

天空上的黑洞裡還在源源不斷的有魔物湧出,文硯殺掉了第一批攻下來的魔物,破開硯池峰上的結界下了山。

登雲宗內此時也已經亂了套。

魔物並非是單單衝著鵲舟來的,鵲舟頂多算是一個導火索。

登雲宗在宗門大比之後接連殺了太多的墮魔者,也許他們的這一做法激怒了魔族,才讓魔族想要給他們和人族一個下馬威。

登雲宗是大陸第一宗門,在靈氣還沒有變得稀薄的時候,登雲宗出了很多的修仙成功的大能。但饒是這樣一個底蘊厚重的門派,在被大量的魔物進攻的時候,情況也很是慘烈。

“宗主呢!怎麼沒看到宗主?!那老不正經的東西跑哪兒去了?!”混戰中,宗門二長老看到了忽然出現的文硯,大聲質問道。

文硯從一個魔物的利爪之下救出了一名奄奄一息煉氣期弟子,答說:“宗主早些時候收到一封求援信,這會兒應當正在趕往邊城除魔的路上。”

“什麼?!”二長老震驚,“邊城也有魔族?魔族那邊難不成是要……”

“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思閒聊呢?!還不先趕緊將這些玩意兒全殺掉!”齊堂主道。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得有人去把天上那洞給封了才行,不然這些家夥隻會越殺越多,根本殺不完!”

“我去。”文硯說。

“我也去。”齊堂主道。

“不必,我一人便可。”文硯說著也不等大家再有什麼異議,一招禦劍飛行,眨眼間人已經到了半空。

齊堂主將長劍從一魔族體內拔出,抬頭望了一眼,眸光閃爍,眉頭也微微蹙了一下。

“清池他一個人真的能行麼?要不我還是跟他一起去好了。”齊堂主說著就要往劍上跳。

二長老聞言將齊堂主的肩膀按下,說:“讓清池自己去吧,他都說了他行,我們還是先操心操心宗門內的那群修為尚淺的弟子們吧。哎,說到弟子,怎麼沒見著清池那小徒弟呢?那小孩兒還挺厲害的,拉過來做個壯丁應該不錯,人呢?”

第207章 第42章

早些時候, 宗門密室內。

“等等。”文硯將要離開前往邊城的宗主叫停下來,說:“魔族此次行動頗為蹊蹺,邊城動亂也可能是調虎離山, 若你離開,宗門內失去一大戰力,若魔族趁機在宗門內引發騷亂,我和眾長老堂主恐無法應對, 屆時……”

文硯卡了一下,沒把接下來的話說下去。

但宗主卻替他把話說了下去,道:“屆時你那小徒弟可能就沒人管了, 或許會被魔族趁亂殺死?”

文硯沒說話,算是一種默認。

宗主不合時宜的哈哈笑了兩聲,“清池啊清池,該怎麼說你才好呢, 你對你那小徒弟是不是有些過於上心了?這種時候你明明應該先多關心關心咱們宗門的生死存亡嘛。”

文硯垂眸。

“好啦,我知道的,你那小徒弟天資過人,讓他繼續修煉下去說不定真能飛升成仙。這麼好的一棵苗子, 彆說是你, 就算是我也不忍心看他夭折。你說得對,魔族這次可能真的是在調虎離山,其真實目標就是要殺死你的小徒弟,阻止他繼續成長。但即使知道這一點我也不能不去邊城, 否則那邊的受苦百姓要怎麼看待我們宗門?”

“但……這也不是完全無解。”宗主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張開五指, 一抹熒光自他掌心中升起,“這是開啟登仙台的鑰匙, 如果能讓鵲舟現在就進入登仙台,那魔族再怎麼把宗門攪得天翻地覆,也是傷不到鵲舟分毫的。”

“可他總會出來。隻是取三樣寶物而已,以他的性格或許要不了多長時間。”文硯道。

宗主又笑了起來,“你以為曆代宗主進入登仙台真的是為了取得三樣寶物麼?那隻是對外的說法而已。登仙台真正的用途可不是用來寄存法寶的,而是用來存儲天地靈氣的。”

文硯愣了愣。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正常,這本來就是隻有宗主才能知道的秘密。但如今情況緊急,我隻能破例將這個秘密告訴你。清池,我信得過你,這開啟登仙台的鑰匙我先交由你保管,你可以在你認為恰當的時機激活它,讓你的小徒弟進入登仙台,但你要記住,進入登仙台容易,要出來卻很難。”

宗主將手中的那團熒光放到了文硯的手中,說:“登仙台本質上是一處靈氣充沛的修煉場所,受曾經的眾位飛升得道的前輩的限製,進入其中的修士隻有等自身修為達到元嬰級彆才能從登仙台上離開,否則將永遠被困在其中,直到死的那一天。”

登仙台內。

鵲舟找了一圈實在是找不到有用的東西,一個人茫然的坐在山頂懸崖邊發呆。

呆著呆著,鵲舟忽然發現這地方的靈氣挺濃鬱的,就算他不去刻意的修煉,體內的靈力也在慢慢的增長。

這樣一個靈氣充沛的地方真的不是登仙台麼?如果不是的話,這裡能是哪裡?如果是的話,這裡為什麼又沒有所謂的寶物?

鵲舟想不通其中關竅,索性就不想了。他現在更想知道的是他要怎麼離開這裡,不過這個問題顯然也是沒有答案的。

既然不能走正規途徑出去,那就想辦法走不正規的途徑吧,比如依靠武力強行從這個空間中突破出去。鵲舟知道自己現在的實力水平沒辦法做到這一點,但這裡靈氣很足,他大可以花一點時間在這裡修煉一下,說不定等他突破到元嬰級彆了就能撕裂空間出去了。

再不行的話那就繼續修煉到化神期,再不行就再繼續修煉。這個辦法雖然聽起來有點離譜,但卻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鵲舟打定了主意,盤腿在崖邊運轉起修煉心法。

山中無日月,再加上修煉時鵲舟本身毫無時間觀念,等到鵲舟體內靈氣結成一個小小的嬰孩時,鵲舟睜眼,卻已不知過去了多久的時間。

鵲舟起身,他的身體比起從前更加的輕盈,身量也拔高了些許。

鵲舟推測自己可能在這兒待了三四年的時間,但具體多久還得出去了找個人打聽一下才能知道。

那麼他現在能出去了嗎?

鵲舟嘗試了一下去撕裂空間,可空間紋絲不動,眼前的空氣連一點漣漪都沒有泛起。

不行麼?但再修煉下去,等他十八歲了,外邊的世界可就真得毀了。

正發愁之際,鵲舟回頭時忽然發現身後不遠處多了一道石門。

說是門,其實那隻是用石頭壘出來的一個類似於門的框架,中間是空心的。

鵲舟懷著試一試的心態朝石門走了過去,伸手向中間的空洞伸了進去,指尖在觸碰到某一條界限的時候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吞掉了一般消失不見了,可等他把手指抽回時,指尖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看來這真的是一道門,穿過這裡他就會出現在另外的空間中。

鵲舟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跨過了門。

伴了他很久的鳥鳴聲消失了,一直縈繞在他鼻尖的花香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和一股腐敗難聞的氣味。

鵲舟環顧四周,他身後的石門並未跟他一起來到這裡,也就是說那是兩個空間之間的一條單行道,他過來了就不能再折返回去。

那麼這裡是什麼地方?

鵲舟仔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訝然。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裡的地形走勢看起來很像是……硯池峰。

可是這裡並沒有硯池峰上該有的隨處可見的竹子,也沒有如墨一般的池水和池水中無憂無慮的魚。這裡有的隻是一個乾涸的水坑和滿地的焦黑。

曾有一場大火光顧過這裡,燒毀了這裡的所有東西。

鵲舟心裡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莫非人間已經生靈塗炭了?!

鵲舟用最快的速度把整個登雲宗都看了一遍,本以為硯池峰隻是一個個例,但硯池峰外的損毀程度比硯池峰還要嚴重。

就拿萬寶閣來說,曾經的萬寶閣是金碧輝煌的,讓人一看便知其中富貴。但如今的萬寶閣已經成了一片廢墟,那滿牆的金箔早在烈火中被融化成了小小的顆粒,就算沒有被人撿走,這會兒恐怕也落到了滿眼斷壁殘垣的最底部。

怎麼會這樣?難道他對自己在登仙台中呆的時間估算有很大的誤差?難道他今年已經十八十九歲了?還是說他擔心的情況真的發生了,魔族真的提前開始侵略人族了?

人呢?為什麼一個人都找不到?人都去哪兒了?

鵲舟離開登雲宗下了山,山下也沒比山上好多少,那些城邦村落的全都成了廢墟,很難看到一個活人。

鵲舟沒有停下,隨便挑了一個方向往前不停地尋找,試圖找到個人問問情況。這一找就是大半天的時間,等鵲舟在一個破敗的城鎮裡的一間破敗的小屋中找到一個斷了一條腿的男人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男人一開始很害怕鵲舟,看到鵲舟的時候像是見了鬼,一個勁兒的往角落裡躲,嘴裡大喊著不要殺我之類的話語。

鵲舟再三向男人表示了自己的無害,好不容易才獲得了男人的信任,能夠跟男人麵對麵坐下來好好說話。

“大概是兩年前吧,忽然就出現了好多好的怪物,它們看到人就殺,一夜之間就已經把鎮上的人給殺的差不多了。我運氣好,我當時躲在床底下,它們沒發現我,後來那些個宗門的修士終於來了,他們跟怪物打,一直打一直打,等把這裡打得麵目全非了,他們和怪物就都消失了,也不曉得是都死了還是去彆的地方了。”男人說。

“那你的腿……”鵲舟視線下移,落到男人斷掉的一條腿上。

男人也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腿,回憶起了失去它時的情形,麵露苦色,“怪物走之後我就在這裡苟活著,反正那麼多人都死了,那些糧食沒人要,我就和其他幾個還活著的人一起收集起來,大家一起賴活著。但就是前段時間,又有怪物來了,它們發現了我們,對我們一通追殺。跟我一起的那些人都在那時候死了,剩我一個僥幸活下來,但也沒了一條腿。唉……下次在遇到它們,我也活不了了吧。”

鵲舟沒有說安慰的話,在這種情況下,安慰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誰都知道這男人的處境很危險。

“你知道那些魔物往哪裡去了麼?”鵲舟不打算繼續深挖男人的悲慘過往,換了個話題。

男人回憶了一下,不太確定的給鵲舟指了個方向,“可能是那邊吧,我也不敢保證。”

“沒事,多謝了。”鵲舟起身打算去男人指的方向看看。

要想知道更多的情況,問這些幸存下來的民眾沒有用,他必須得找到人魔兩族的主戰場才行。

男人在鵲舟離開前叫住了他,猶豫了好半晌才沒報什麼希望的問他說:“你說你是修士,之前和那些怪物打過交代,那你……你覺得我們人族會輸嗎?那些怪物會把我們全都殺死嗎?”

鵲舟唔了一聲,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現在是真挺沒底的。

不過希望總還是有的,哪怕隻有小拇指指甲蓋那麼點大的希望,總也比沒有希望來得強。

所以鵲舟回答男人說:“我們會為了贏戰到最後一刻的。”

就算會輸,那也要玩到真正輸掉遊戲的那一刻,而不是中途因為一些無法預料的小變故就自己先判了自己的失敗認輸投降。

第208章 第43章

鵲舟最後還是沒有找到主戰場, 但是他找到了一個修仙者小隊。

小隊一共十八個人,都是修士,修為平均在金丹初期的水準。

據小隊的領頭人說, 他們是眾多救援隊伍中的一個,負責搜救周邊區域的活人,將他們帶回到人族目前的臨時駐紮地去。

鵲舟一聽有臨時駐紮地,忙問起裡邊有沒有登雲宗的人。

領頭的修士名叫譚守, 聞言沉默了片刻,不答反問:“你為什麼要找登雲宗的人?”

鵲舟說:“因為我是登雲宗的弟子,這些年我閉關修煉錯過了很多事情, 醒來一切都變了,我一直在找他們。”

譚守怔了怔,歎了口氣,麵露不忍, 說:“登雲宗是當年最先受到魔族攻擊的宗門之一,也是魔族重點攻擊的對象。登雲宗弟子早在那一場戰役中就折損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在後來和魔族的對抗中相繼離世。如今……還活著的登雲宗修士恐怕不多了。”

鵲舟沒敢問這個不多了究竟是有多少,更何況他問了譚守也不一定能答得上來。

“那文硯呢?就是那個清池長老, 他怎麼樣?還健在嗎?”鵲舟問。

譚守說:“清池前輩修為深厚, 自是不會輕易敗於魔族之手。不過……我前些日子聽說清池長老和那些厲害的修士們打算一同前往魔族大本營,他們現在或許已經在路上了。”

鵲舟連忙問了魔族大本營的位置,譚守指向東方,說通向魔族大本營的入口就在那個方向, 他隻需要一直往那邊走,走到大陸的中間位置以後, 他就可以看見一扇巨大的紫色的門,跨過那道門就可以深入魔鬼的世界。

隻不過門前有很多的魔族把守, 隔三差五的還有很多魔物從門內湧出,要想進門並不容易。

“如果沒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的話,我勸你不要去找清池前輩。門那邊的情況太複雜,也太危險,即使是我們這樣金丹期的修士去了也不敢保證能活著回來。如果你有事情想要找到前輩那樣的人說的話,可以去臨時駐紮地看看,那裡也有修為深厚的大人物,或許你可以跟他們講。”譚守誠懇建議道。

鵲舟卻搖了搖頭,“我沒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和誰說,我隻是想找到清池長老而已。”

“哎,我真不是在開玩笑,清池前輩他們去的地方真的很危險。你……”

“謝謝你的提醒。”鵲舟打斷了譚守的話,笑笑說:“不過他是我師父,我不能看他一個人去送死吧?”

魔族來勢洶洶,上輩子的人族就被打得節節敗退,這輩子想來也好不到哪裡去。文硯此行去了八成是回不來的,他雖沒那麼在意遊戲裡文硯的死活,但讓文硯在一個他不知道的角落裡死掉他心裡還是有點彆扭。

再說了,去魔族大本營的人員名單裡本就應該有一個他,不然他還玩什麼遊戲?從一開始就躺平好了。

鵲舟告彆了譚守等人後就開始朝大陸中部趕。

他如今修為已至元嬰,日行千裡根本不在話下,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附近。

之所以是附近而不是門口,是因為這裡果然如譚守所說到處都是魔族的身影,要在這樣一個環境中行動可謂是寸步難行。

鵲舟花了些時間去踩熟周邊的地皮,在腦海中做了周密的行動計劃,然後才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正式開始了行動。

是夜,巨大的紫色的門靜靜地佇立在大陸最中心的位置,天空中紫色的雲層密布,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門口巡邏的魔族隊伍裡,一個長著鳥類腦袋的獸形魔打了個嗬欠,跟走在自己旁邊的兔子頭的獸形魔說:“哎,你是新調來這邊巡邏的吧?剛從門裡出來?你知道門裡的事兒嗎?閒著也是閒著,跟我說說唄。”

“你是指那幾個人族修士的事情?這我可不清楚,他們進去沒多久我就該出來了,你要想知道的話就再等兩天,等再來新人的時候問它們去吧。”兔子頭說。

“你不知道就算了,其實也沒什麼好問的。那些人是上頭吩咐了要主動放進去的,想必裡邊早就設好了陷阱在等他們跳進去,凶多吉少咯。”

“那可不好說。”兔子頭高深莫測道:“雖然我沒親眼見到,但我聽說魔王這次想要練兵提拔個人,放那些修士進門說不準是拿來給那個家夥練手的。”

“哦?什麼人能得魔王的青睞?”鳥頭魔來了興致。

“我沒和他正麵接觸過,隻遠遠的看到過一眼,是一個戴麵具的家夥,看起來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是真有本事還是外強中乾。”

“能被魔王看上的,肯定不是簡單角色,隻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對付得了那些個修士了,據說那些都是修士中的翹楚,眨眼間就能滅了我們這些蝦兵蟹將。”

“你可彆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我們人多勢眾,他們再厲害又能翻得起什麼浪來?”

交談聲隨著巡邏隊伍的遠去而逐漸微弱下去,直到什麼都聽不見了,一旁的柱子背後才轉出個人來。

鵲舟身上披著黑色的鬥篷,整個人都和夜色融為了一體。他趁著沒人往自己先前尋好的一處藏身之地跑了過去,藏好自己後又等待著下一個巡邏隊伍離開。

等待期間,鵲舟腦海裡不斷回憶著之前那兩個小魔兵說的話。

一個被魔王看好的戴麵具的神秘人。

會是歡歡麼?雖然那家夥一直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魔族中人,但在鵲舟看來,他十有八九和魔族脫不開關係。

如果兔子頭說的那個戴麵具的人真是歡歡,那是什麼原因讓歡歡不再撇清自己和魔族的關係,重新回到魔族懷抱的呢?

鵲舟有些好奇,好在隻要他進入那扇紫色的大門就能知道答案。

和門外的巡邏守衛周旋了好一會兒後,鵲舟終於如願進入了那扇紫門。

眼前的空間扭曲了一瞬,下一秒鵲舟發現周身環境巨變,他已經來帶了一處開闊戈壁般的地方,隻不過這裡有一點和戈壁不同,那就是這裡的地麵是黑色的,偶爾夾雜著些許暗紅。

說也奇怪,門那邊重兵把守,門這邊倒是了無人煙了。不過這也方便了鵲舟的潛入,要是他一過來就被眾多魔物包圍的話,他還怎麼去找文硯?

鵲舟用鬥篷更緊的把自己包裹了起來,企圖在魔物看到自己的時候不能第一時間分辨出他跟它們的的種族差異。

簡單做好偽裝,鵲舟就踏上了在魔族的地盤上尋找自己師父的道路。

魔域某處。

數不清的魔物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方圓十裡幾乎都成了屍山血海。

而在血海的重心,有兩方人隔著十來米的距離正無聲對峙著。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魔族一方的帶隊首領,那人帶著一副笑臉麵具,藏在麵具下的眼睛饒有興致的盯著對麵的修士們,說:“你們不會覺得光憑你們幾個就能在我們的地盤上打贏我們吧?太天真了。”

“那也殺了你們不少人不是麼?”人族這邊有一修士說到。

“殺它們沒用。一些蝦兵蟹將而已,死就死了,反正這樣的小卒我們還有很多,就算耗死你們你們也是殺不完它們的。”麵具人說。

“你最好是。不然等我們殺到魔王殿前,有你們好果子吃。”那修士說罷就拔了劍,“也彆廢話了,來吧,既然已經被你們發現了行蹤,那就痛痛快快的來一場死鬥吧!”

“倒是不著急。”麵具人搖了搖頭,麵向那位修士說:“你就不好奇為什麼你們的行蹤會暴露麼?你們都是元嬰級彆的修士,個頂個的厲害,隱匿功夫一流,想要偷偷闖個魔域不難,甚至想一路走到魔王殿也簡單。可為什麼你們會在剛進入魔域的時候就被發現呢?”

修士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之前開口的那位修士站了出來憤怒道:“你少妖言惑眾了!我告訴你,這招挑撥離間對我們沒用,你還是少費口舌吧。”

“哦,是嗎?”麵具人若有深意的將臉麵向修士中為首的那個一直沒說過話的人。

那人一襲白衣,姿容勝雪,仿若這黑暗魔域中唯一的那抹光。

此人正是鵲舟一直在尋找的文硯。

文硯見麵具人看向自己,臉上淡漠神情不變。他沒有打算和此人聊閒天,拔出長劍直接挑起了一場新的戰鬥。

如麵具人所說,在魔域之中有著數不清的蝦兵蟹將。它們像雨後春筍般,殺死一批就又冒出來一批,仿佛無窮儘,不斷的消耗著眾位修士的靈力。

要知道這魔域可不如人間一般靈力充沛,修士們若是在這裡耗空了靈力,那和普通人也就沒什麼兩樣了。

這一戰持續了兩天兩夜,屍山血海讓人觸目驚心。

修士們靈力雖未耗儘,心態卻有點小崩。

這死循環一般的殺戮何時才能告一段落?難倒這魔域之中真有無窮儘的魔物麼?

正在大家心生倦意之時,一少年人的闖入終於讓局麵有所變動。

“歡歡,你不是說你並非魔族中人麼?你果然在騙我。”

第209章 第44章

一道聲音的闖入讓戴麵具的魔族一下子愣在當場。

不隻是他, 聽見這聲音,同樣怔愣了一下的還有人族方的登雲宗清池長老文硯。

“你怎麼在這?”原本還混亂的戰局因為雙方領頭人的停頓暫時停了下來,文硯側頭看向剛從天上落下來的鵲舟, 問:“誰讓你來這裡的。”

鵲舟聽其語氣,與其說是問,倒不是說是在譴責他這種深入敵營的做法。

“我從登仙台出來,聽聞師父來了這裡, 我自然是要過來看看的。”鵲舟簡單解釋一句,站在文硯身側,視線重新落回到對麵那個麵具人身上, 說:“隻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一個老相識。”

“清池,這是你徒弟?哈哈,長得倒是一表人才,能自己一個人闖到這裡, 想必修為也很是了得。隻不過……”修士中有一長相豪放粗野的漢子不顧時間地點場合的哈哈一笑,但話到末尾又轉了個調,變得深沉了些許,“小家夥你是怎麼認識這魔物的?”

“謝謝前輩誇獎。至於我是怎麼認識這家夥的, 就要問他了。”鵲舟說著, 視線一刻也沒有從歡歡身上挪開。

歡歡聳了聳肩,說:“沒什麼好說的,我當初早就說了讓你彆修什麼仙,你要是不修仙, 我們如今也不會成為敵人。”

“可當初那個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魔族的人難道不是你麼?”鵲舟歪了下頭,嗤笑一聲, “還是說你們魔族都像你這樣可以想撒謊就撒謊,不用對自己說的話負任何的責任?”

歡歡麵具下的唇微微抿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才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即使我今天承認自己是個魔族,那也隻能說我們立場不同,而不是詆毀我的人品吧。”

“魔族哪裡來的人品一說呢。”鵲舟笑著搖了搖頭,“也罷,既然你說了我們現在立場不同,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敘舊到此結束,多餘的話等大家都下了地獄再細說吧。”

鵲舟話音落下,在場的都知道這是開戰的信號,於是大戰再度開啟,魔物的喊殺聲和修士的術法落下的聲音不絕於耳。

鵲舟沒有過多的去和魔族的那些蝦兵蟹將們糾纏,在和文硯有了一個短暫的視線接觸後,鵲舟便直接向歡歡發起了挑戰。

歡歡也不說什麼,沉默的迎上了鵲舟的進攻。

歡歡無疑是個很強勁的對手,即使是當初那個逼得鵲舟差點兒跟其同歸於儘的鈴鐺怪也不敵歡歡的半分功力。

和這樣的強敵交起手來,鵲舟根本沒心思去思考彆的,隻能專注於眼前的一招一式,避免露出太多的破綻來。

不過在專注之餘,鵲舟還是有一個比較私人的想法。他想摘下歡歡的麵具,看看那張麵具下到底是一張什麼樣的臉。

摘麵具的這個想法其實早在鵲舟第一次看到歡歡的時候就有了,那會兒他以為歡歡就是文硯,但在看到那張臉之前他並不能確定這件事。後來真正的文硯出現了,鵲舟也就暫時擱置了對歡歡這張笑臉麵具的執念。

如今,一直說自己不是魔族的歡歡終於以魔族的身份出現在鵲舟麵前,鵲舟才又生出了摘對方麵具的念頭。

也不為彆的,他就是想看看這家夥麵具下邊的臉是不是跟那些獸形魔一樣,是張不那麼像人的獸臉。或者是跟那些低等魔族一樣,長得歪瓜裂棗奇醜無比。再或者就是和鈴鐺怪鯰魚精那樣的家夥差不多,臉是美貌的,心卻是黑的。

當一個人下定了決心要去做某件事並且他有做到那件事的能力的時候,事情做起來就顯得格外的簡單,但要真正完成這件事,還是需要費些功夫。

鵲舟好幾次都碰到了歡歡那張麵具的邊緣,隻不過都在快要挑開之前被歡歡躲開了。

鵲舟也不氣餒,一次又一次的朝歡歡麵門攻擊。歡歡有心要阻止鵲舟摘掉自己的麵具,下手不免就重了些許,沒有如同一開始那般留力。

就這樣,兩人打得越來越凶,就算一開始都沒打算對對方下死手,在不斷的攻防間也慢慢動起了真格。

“你就讓我看看唄,趁你還活著。一會兒要是我不小心把你弄死了,我再去揭開那麵具,看到的臉就不那麼完美了。”鵲舟說著,一記鞭腿掃向歡歡下盤。

歡歡跳起躲開,在鵲舟再度伸手朝他麵門抓來時後仰躲開,說:“沒什麼好看的,還是彆看了。”

“你沒聽說過禁區就是給人闖的這句話麼?你越是不讓人乾什麼,彆人就越想乾什麼,這是沒辦法的事。”

“那你就殺了我好了,你有那個本事的。”歡歡意有所指,“鈴鐺怪當初就是那麼死於你手的。”

鵲舟樂了,“你真當我不敢麼?可我要是那麼做了,你被完全溶解,我還怎麼去看你那張臉長什麼樣子?”

“留個念想不好麼?有遺憾才能永遠記得。”歡歡道。

“那你想的還挺美。”鵲舟嗤笑。

稍遠處,那長相狂野的修士施了個法術將自己和文硯罩在了一個透明的保護罩內,前仆後繼朝兩人殺來的魔物在觸及那道屏障時就猶如被高溫融化了般消失無蹤。

“何事?”文硯知道在這種靈氣稀缺的環境裡,動用這種耗費靈力的法術肯定是因為施術者有要事要和他說。

狂野修士指了指那頭打得不可開交的一人一魔,說:“你那徒弟到底是怎麼教出來的?堂堂一個修士,打架不用法術,反倒是跟人家貼身肉搏起來了。”

文硯聞言表情有些一言難儘,半晌後他才問:“你就想跟我說這個?”

“我這不是好奇麼,都說你從來不收徒弟,這好不容易收了一個,我當然想知道你平日裡都是怎麼教他的了。”

“用不著我教,他自己就是個人才。”文硯說。

“哎喲喂,你這話我可聽不出來是在誇他還是在貶他。不過能在貼身肉搏這一項上跟魔族打得不分伯仲,他是真的很厲害。唉,真是棵百年難得一遇的好苗子啊,可惜生在了這種時候。”

“沒什麼可惜的。他不會死。”

文硯的話音很篤定,這讓修士心裡升起一股怪異感。

要知道他們現在可是在魔族的地盤上,他們連自己的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更彆說一個孩子的命了,文硯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能如此確信的說出那孩子不會死這樣的話,到底是他太過自信,還是另有原因?

修士想不通,也沒時間多問。維持保護罩是一件很消耗靈力的事情,他不得不在這時候撤掉保護罩重新親自投入到和魔物的搏殺裡去,否則他的靈力耗空,一會兒可能真就得交代在這裡了。

然而就在保護罩撤去的那一瞬,保護罩破碎後形成的一塊塊小亮片自由落體著朝下方落去。文硯的視線有那麼一瞬被落下的半透明光片遮擋了一下,等到光片落出他的視野,看清前方情形後,他的瞳孔一下就緊縮了起來。

“鵲舟!”

鵲舟好像聽見了有人在叫自己,那聲音很熟悉,像是麵前人會發出來的聲音,可那聲音又是從遠處傳來的,縹緲極了,像是他在那一瞬間產生的某種幻聽。

啪嗒——

雪白的笑臉麵具從鵲舟掌心中脫出,在引力的拉扯下墜了地。

鵲舟看著麵前那張麵具下的臉,眼裡情緒複雜,嘴巴幾次張開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不是不想說,是疼得說不出。

可能是因為他和歡歡在戰鬥中發現就算彼此都下了死手也沒辦法拿對方怎麼樣,所以打起架來毫無顧慮,誰都沒考慮過萬一有一方不小心失了誤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正是因為這樣,在鵲舟終於摘下歡歡的麵具並因為那張臉而有短暫的身體凝滯的時候,歡歡沒收住攻勢,就那麼一拳轟在了鵲舟的胸口上。

這一拳所蘊含的力氣之大,即使鵲舟年幼時服用過歡歡親自從拍賣會上給他拍下的紅甲獸的肉,也沒辦法逃脫內臟都被震碎的下場。

鵲舟嘴唇囁嚅了一下,像是想用最後的一絲力氣說點什麼,可用力的下場是他咳出了一口血沫,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的向後仰倒了下去。

這一倒並未倒在結實的地麵上,有一個熟悉的懷抱接住了他。

那懷抱是溫暖的,即使這個懷抱充斥著濃鬱的令人作嘔的血腥氣,鵲舟也知道接住他的人是誰。

那是他的師父,是文硯。

可他麵前這個呆傻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被魔王看重的魔族新人也長著文硯的臉,隻是年齡看上去稍小一些,眉宇間還有獨屬於少年的那種意氣風發。

隻可惜那種意氣風發在他一拳落在鵲舟身上的時候就消失不見了。

鵲舟。鵲舟……

鵲舟閉上了眼,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在離他遠去。

儘管早就對失敗的結局有所預料,但在真正輸掉遊戲的那一刻,鵲舟還是有些意外的。他還以為自己會在跟魔族的戰鬥中戰死呢,結果戰死是戰死了,卻死得有些突然、有些窩囊。

好歹讓他拚儘全力的戰死啊。明明還有餘力,卻因為一個走神就被打死什麼的也太難看了吧。

鵲舟從遊戲艙裡爬了出來,茫然的坐在艙沿上。

話說文硯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啊?為什麼一場遊戲裡會有兩個他?到底哪個是真的,哪個又是假的?還是說……兩個都是他?

第210章 第1章

鵲舟不是多狂妄自大的人, 從第一次進入《世界魔方》這個遊戲開始,他就想過自己有一天可能會輸。

隻不過輸得有些出乎意料罷了,也有些令人深思。

鵲舟出了遊戲後什麼也沒乾, 就躺在老舊的沙發上,閉著眼,卻毫無睡意。

歡歡和文硯長得一模一樣的這件事讓鵲舟回憶起了很多他之前沒有注意過的細節。

比如第一次見到身為清池長老的文硯的時候,文硯一直都沒有問他的名字。那或許不是故作深沉, 而是因為文硯知道他叫什麼,所以才忘記了問他。

再比如他被文硯扔進登雲宗後山閉關修煉的時候,歡歡出現在了結界中。一開始他以為歡歡是實力過人才能在不被文硯察覺的情況下進入結界, 但現在想來,如果歡歡和文硯就是同一個人的話,那結界什麼的想進就進了,跟回自己家也沒什麼區彆。

再再比如文硯一開始對他這個徒弟的壓榨。鵲舟起初還當文硯壓榨他做苦力不教他法術是為了磨煉他的意誌, 但仔細想想,歡歡一直都不希望他修仙,可他執意要修仙,或許是歡歡實在拿他沒辦法了, 才讓文硯現了身收他為徒, 然後讓他吃儘苦頭,以期他能放棄修仙這條路。

可惜身為遊戲玩家,有遊戲任務在前,鵲舟根本就不可能放棄這條修仙路, 歡歡再怎麼阻攔他都是徒勞的。

其他的證明歡歡和文硯是同一個人的線索還有很多,像是這兩人總是交換著出現在鵲舟身邊, 宗主傳給文硯去青竹城調查兒童失蹤案的信件飛到了他和歡歡所在的地方等等,可以說, 但凡鵲舟提前做了兩人是同一人的這種假設,他早就能拿到不少的實錘證據了。隻可惜鵲舟從來沒往那方麵想過。

但問題又來了。

既然歡歡和文硯是同一個人,那為什麼在魔域裡,兩人能夠同時出現?鵲舟稍一思索,很快便釋然了。

哎,多稀罕呐,修仙界嘛,有什麼是不能做到的?一個人可以同時控製兩具軀體這種事情對那些高等階修士來說肯定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他與其糾結這一點,不如多想想文硯為什麼要投奔魔族。

哦,這個問題好像也不用怎麼想。與其說修仙界第一人竟然投奔了魔族的懷抱,不如說是魔族安插到人間的臥底一不小心成了修仙界第一人。

難怪雀周那輩子人族滅得那麼慘,有這麼個超強臥底在,人族怎麼贏?

稍微把思緒理清了些許後,鵲舟疲憊的歎了口氣。

文硯啊文硯,要怎麼說你才好?明明之前你的存在都能幫我贏,到了這一場我反倒是輸在你手裡了。

鵲舟越想越不得勁,最後乾脆抬手擋住了自己的上半張臉。

這是……真的栽了啊。

鵲舟捫心自問,如果歡歡那張麵具之下的臉不是文硯的,而是他認識的任何一個人的,他都不至於愣那麼一下以至於錯失了躲開歡歡攻擊的最佳時機。

隻有文硯,隻有那張臉是屬於文硯的,他才會忽然跟被按了暫停鍵一般的停下來。

當時在魔域裡的,不管是人還是魔,哪怕是文硯和歡歡,恐怕也全都不知道鵲舟在摘掉歡歡的麵具之前就已經把那可以無視等階吞噬一切的法術準備好了,隻要他在看清那張臉後輕輕抬手往歡歡身上一拍,歡歡就絕無活的可能。

但鵲舟最終並未舉起那隻手。不是內臟破碎完全沒有力氣舉起,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忍心。

對,就是莫名其妙。一個遊戲玩家居然會不忍心殺死另一個遊戲玩家,這不是莫名其妙是什麼?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嘛。

鵲舟苦笑一聲,放下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遊戲複盤和複雜的情感大戲到此為止,他現在得打起精神來去迎接一個結果了。

這個結果關係到他這五天的遊戲時光是不是白費,這對他來說無比重要。如果他到目前為止所做的一切都在看到結果以後被確定是白乾,那他的情緒可能會有更大的波動。

鵲舟打開了電腦,慢吞吞的進入了遊戲論壇,在看到一個帖子的標題後,他才沉沉的吐出一口氣,緊繃的精神瞬間鬆懈了下來。

那帖子名為:好嘛,所有玩家全軍覆沒,明天直播看個錘子哦。

好啊,都輸了就好啊。大家又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了呢,一切都還沒有成為定局。

鵲舟放心的關掉電腦去睡了覺。

帖子裡。

1L:哈哈哈,好啊好啊,都死啦哈哈哈哈全都死啦!大家明天也彆早起看直播了,全黑哈哈哈哈!看個屁嘞!

2L:鑒定完畢,樓主已瘋。

3L:哈哈哈哈都死啦都死啦!最慘的是剛複活的那位也死了,複活了一個寂寞哈哈哈又慘又好笑。

4L:我覺得不會沒有直播看的,如果所有玩家全都進入複活場了的話,那就沒必要保密了,而且明天本來就是最後一天測試直播了,把複活場的內容播出來給我們看也不礙事。

5L:樓上說的有點道理,樓主不用這麼著急著罵街,明天起來看一眼直播就知道了。

6L:話說明天就最後一場了,大家覺得最後哪兩個人會贏?本來今天要是剩兩個人不被淘汰的話多半就是那兩個人獲勝了,結果那三個一直沒被淘汰過的主播今天全淘汰了,死的一個比一個慘,不愧是修仙主題啊。

7L:我猜兵哥哥和龔天能贏吧,那個叫花子最後死得太莫名其妙了,感覺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8L:彆黑我們小叫花子好吧,人家那叫真愛,不叫莫名其妙OK?不過客觀一點來說,小叫花子這場遊戲發揮的確實沒有他之前幾場發揮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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