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虯卻不以為意,隻道:“他已經做完了他該做的事,是自尋死路還是好好活著,是他的選擇。”
高玉昊恍然大悟,點點頭,會意道:“那我明白了,不打擾二師兄了,師弟告辭了。”
“去吧!”吳玉虯始終是頭也不抬,隨後又提起朱筆在桌案上的書折裡記著什麼。
且說白老頭,打發了小十二高玉昊,順順利利走出了風雲館內三院的側門。
麵對街心的人來人往,被封閉了幾個月的白老頭,好似初嘗空氣的味道,狠狠的深吸一口氣,喝飽了氧,滿麵紅光,大跨步走入人群中。
雖人來人往,雖名作廣傳於世,但白老頭單手背後,昂首闊步走在街心,卻無人理會。但白老頭並不灰心,雖大名在外,畢竟沒幾個人見過自己尊容,不認識也屬正常。
白老頭坦蕩蕩走過一條街,路逢一家茶肆,三五成群的文人墨客,正在裡麵高談闊論,嘴裡講的正是白老頭的那篇《崔閹亂世》,白老頭立馬駐足,湊過門口去聽。
隻聽一個年輕書生道:“這篇文章是我近些年讀過最絕妙的文章,著者白惑先生有骨氣有文采,敢與當朝實力強悍的總管對抗,堪稱筆下之英雄,文中不卑不亢,妙語連珠,真乃奇作也。”
在場的所有人都紛紛點頭同意,並開始對白老頭的奇文讚不絕口,嘖嘖稱奇。
白老頭在門口聽了一陣,忍不住邁進腿去,對眾人打斷道:“這篇文章,真的有那麼好嗎?”
一句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眾人側目打量起這個白發白髯的胖老頭,正自疑惑,突聽白老頭又補充了一句,道:“實乃折煞我也。”
一群人在茶館內麵麵相覷,先前說話的書生,當先疑問道:“老先生這話的意思是?您認識這篇文章的著作者?”
白老頭難掩興奮,立馬回道:“不僅僅是認識,這篇《崔閹亂世》有一字算一字,全是出自老夫一人之手啊。”
“什麼?”全場一片震驚之聲,紛紛驚歎道:“他是白惑?”、“這便是《崔閹亂世》的著者本人?”······
白老頭在一聲聲驚歎中,向場中央走去,卻被一個布衣秀士攔在半路,那秀士搭手作揖,恭敬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白惑先生?久仰久仰,真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能見到您本尊。”
白老頭揚了揚手,故作謙和道:“哪裡哪裡,小小拙作,幸被大家賞識,何來的大名鼎鼎。”說這話時,白老頭不覺將沾沾自喜浮於麵上。
說話間茶館內的大部分人,皆圍攏過來,簇擁著白老頭,讚譽之聲不絕於耳,“您可是一位高人啊。”、“文人中的神將!”、“敢作此文,人間少有。”······
白老頭在盛讚之下洋洋自得難以自控,一邊擺手一邊搖頭,雙足卻一個勁兒的往裡挪,眼看著要登上茶館內供人表演的高台,圍擁者紛紛向兩邊讓路,白老頭提起袍帶,抬腿欲登上木階,卻見一個小個子男人早站在了台上,黑衣黑褲黑鬥篷,烏黑的麵罩下隻露出一雙森冷的大圓眼。雖個子小巧,卻威風凜凜的負手立在高台中央。
白老頭紅光耀麵,雖看這人並非文人打扮,仍笑對台上的小個子道:“你也讀過我的文章,慕我之名?”
卻見那黑衣人一聲不吭,隻從身後掄出一條鐵鏈,端處連著一個圓滾滾的大鐵球,不過眨眼之間,鐵球朝著白老頭的胸口,直直的砸了過來。
一聲悶響後,鐵球被那人輕輕鬆鬆拉了回去,白老頭肥墩墩的身子卻早已飛出茶館,直挺挺的平躺在門前的青石路上,眾人未及反應,卻見白老頭躺在茶館門前一動不動,所有人擁擁擠擠衝出茶館外,見那白老頭七竅流血,確實咽了氣。
眾人有張羅著報官的,有嚷嚷著通知風雲館的,卻無一人敢上前收屍,所有人都遠遠看著,搖著腦袋,連聲直歎:“哎,可惜,可惜······”
街麵上的人越聚越多,議論之聲如海浪,越翻越遠。
茶館房頂,幽狼門刺客高手殺匠黃泉,蹲坐在瓦片高脊上,手搓大鐵球,垂著眼皮看著白老頭的屍首,耳中聽著人們的議論,欣賞了一陣自己的成果,方收起武器,雙足一跳輕身而去。
白老頭白惑的死,是門主吳玉虯早預料到的,奈何人勸不聽,自尋死路,吳玉虯隻好吩咐風雲館弟子準備棺槨,替白老頭收屍,安頓後事罷了。
話說風雲館與東廠的紛爭千頭萬緒,沒個了結,孟笑離這頭,且算如願以償解決了一件心事。風雲館自此有了吳玉虯做門主,怎麼著也算舊相識,以後合作起來自是比姬水石時期要方便許多。
大事已成,孟笑離打算離開廬州的清峻山莊,帶著隊伍返回孤立島,修生養息一段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