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番幾場乏味空洞的演講之後,吳玉虯在風雲館弟子的陪同下,走下場子,向到場的所有人表示感謝,從內門到外門,粗略見了一番,又費了無儘口舌,最後到了外門與全城的百姓會麵。
大典臨近午時,終於宣布散場,所有風雲館弟子都在裡裡外外招呼客人,迎來送往。
吳玉虯卻走進萬物閣,避一個清淨,望著滿室的書冊,吳玉虯手捋青須,在香霧的氤氳中發了一陣呆,過了一陣,門外傳來孟笑離的聲音,輕柔而謹慎:“吳門主可方便?”
吳玉虯回過神來,側臉望向門口,道了一聲:“你進來吧。”
孟笑離輕悄悄的推開房門,門外除了孟笑離還站著紅衣教的左右護法,外加兩名風雲館的書生弟子。
孟笑離邁步進門,轉身又將房門輕輕虛掩,獨自一人向書案旁的吳玉虯走了過來,孟笑離關心道:“你今天一定是累壞了吧?”
吳玉虯抬手示意孟笑離在身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然後沉聲道:“虛情假意的話說多了自然累了。”
孟笑離將手肘搭在桌沿上,歎聲問道:“哪些是假話?哪些又是真話呢?”
吳玉虯凝眸注視著孟笑離,半笑道:“關於風雲館的都是真的,關於個人情感的都是假的。”
孟笑離不願陷入吳玉虯深井一般的雙眸中,轉眼望著香爐中嫋嫋升起的白煙,感慨道:“沒想到風雲館生死存亡之際,還能如此受追捧,能有如此盛景。”
吳玉虯抬手端起桌上的新茶,為孟笑離斟上一杯,輕聲道:“人們的生活太平淡了,於是費儘心思想要得到奇聞,為了得到奇聞,不惜致他人於死地,用彆人的死來刺激自己的情緒,悲傷點惋惜點或者痛恨點。一個人死了,也不過是三五天的熱鬨,然後期待著下一個奇聞的發生。風雲館恰好提供了他們想要的東西,看著彆人的熱鬨,又擔心終有一天自己成了熱鬨本身,風雲館終究還是影響著他們的生活,甚至生存。”
吳玉虯長指端起熱茶,遞向麵前的孟笑離,孟笑離伸手來接,又輕輕放下,二人沉寂一陣,孟笑離忽然笑著搖搖頭,開口關切道:“如今,你已升任門主,年紀也不小了,仍是獨身一人,什麼時候將婚事解決一下呢?隻要你開口,豈不是天下美女任你挑。”
吳玉虯聽後,鄙夷的斜睨孟笑離,隨後攤開雙掌爽朗道:“與其不稱心意,勉強度日,獨身一人怎不妙哉?”
孟笑離卻微笑道:“說來冒犯,如果你一生孤寂,我寧願你娶了袁由心。”
吳玉虯麵上的笑容陡然滑落,深望著孟笑離,忽然歎聲道:“那你還是不懂,我為何孤寂。”
孟笑離不解,好奇追問道:“難道這輩子,你就沒有愛過什麼人嗎?”
吳玉虯雙眼移向虛空,沉吟半晌,悵然道:“曾經年少,我見到過一個女孩,便每天去到我見過她的地方,期望再次見到她,很久很久,也沒她的消息。”
“一眼誤終生?”
吳玉虯神思迷惘,惋惜道:“她帶給我的那種感覺,再也找不到了。”
孟笑離迷惑道:“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吳玉虯垂眼沉思著,良久,腦海中翻閱著一個個畫麵,一個個遇見的人,最後從孟笑離的身上滑過,居然停留在紅衣教左護法寧願的身上。
這個性格堅韌,獨樹一幟的女人,不卑不亢,儘管內裡千頭萬緒,紛然雜陳,麵上永遠是那樣的平靜如水,曆經千帆仍內心堅定,總是神秘而又不可忽視的端站一隅。
吳玉虯的思緒定位在寧願身上,忽聽孟笑離開口喜道:“紅衣教女人眾多,你的婚姻大事不如交給我,讓我行個方便,咱兩派結個親,如何?”
吳玉虯聽後,抬眼注視著孟笑離欣喜的麵容,忽然莞爾一笑,隨口道:“隨你吧,終究婚姻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事,可有可無,不必為難。”
“那就好說。”孟笑離如償所願,開懷笑道:“包在我身上。”
二人又聊了一陣,孟笑離起身告辭,帶領紅衣教離開了風雲館,大典結束,各派各行,也都是各自散去,百姓們看完熱鬨,回歸平靜,繼續往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