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野慚愧的點了點頭,回答道:“我是。”
靳小刀突然情緒奔潰,張著大嘴乾嚎起來,雙手緊緊的抓著龍野的僧衣袖,順著手臂又摸向龍野的臉,兩隻盲眼欲哭無淚,卻能使人真切的感受到無儘的悲痛。
靳小刀哭了許久,說不出一句話,龍野也為之動容,孟笑離端立高崗,始終默默的注視著二人的一舉一動。
終於,靳小刀緩了一口氣,哭問龍野:“你到底去了哪裡,我找你找的好苦,這些年來,我隻要聽到江湖傳出你的名號,便順著消息去尋你,可我一個瞎子,怎麼好找得到你,你與那孟笑離如何我已不再關心,我們的孩子已經丟失多年,現如今生死難料,你必須得替我找回來啊······”
龍野雙手握著靳小刀的雙臂,憂心道:“你到底經曆了什麼?怎麼搞成這副模樣,我出家為僧,返回家時,咱們的房屋被焚,我隻當你母女二人故意背離,我隻以為女兒跟著你會平安無事,可現在你怎麼?”
靳小刀嚎哭著,提到此事便渾身顫抖,靳小刀忘不了被害的那一天,那種痛苦她此生難忘,簡直刻骨銘心。
靳小刀咬著牙根咒罵道:“你當真不知道?我能淪落至此,全都是拜孟笑離所賜,她打探到我們家的位置,帶著人來尋仇,遺棄了我們的女兒,將我綁在柱子上,用鐵指甲劃花了我的臉,還捅瞎了我的雙眼,她說她要我活著,就這樣痛苦的活著,如果不是因為女兒還流落在外,我就是一頭撞死也不能讓她得逞。”
“什麼?”龍野震驚的抬眼望向高崗上的孟笑離,孟笑離雙手握於腹前在風中端立,麵無表情,眼神冰冷淡然的垂望著穀中的二人,微風掀動著孟笑離的白裙下擺,孟笑離內心波瀾驟起,表麵卻始終泰然漠視。
龍野雖心知兩個女人之間的仇恨因何而起,更知道孰輕孰重,奈何靳小刀畢竟為自己育有一女,尚且在世,再厭棄再無愛,仍要看在女兒的份上站出來管上一管,龍野拍著靳小刀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既然找到了你,我會幫你安頓下來,至於女兒,我會替你去找回來,一定會找回來。”
說罷,龍野仰望崗上的孟笑離,囑咐道:“你一定要在山上等我,我去去就來,無論如何先安頓了她再說。”
孟笑離冰冷寡淡的垂望著龍野,未給予任何回應,龍野也等不及孟笑離給出答複,便隻得先將靳小刀送走,打算回來再細說。
靳小刀豎著耳朵,好奇道:“你在跟誰說話?附近還有人嗎?是誰?是不是孟笑離?”說著靳小刀便開始破口大罵,龍野苦勸無果,隻得急急的將靳小刀推離山穀。
孟笑離端立在高崗上,任憑春風卷動著衣袖和裙擺,耳朵聽著靳小刀汙言穢語的謾罵,眼睛注視著龍野攙扶著靳小刀漸行漸遠。
孟笑離不禁在心中感歎,真是造化弄人,她這一生都跟這個靳小刀脫離不開關係,因靳小刀家庭分崩離析,因靳小刀自己走火入魔,又因這靳小刀自己再遭背棄,靳小刀活著,總會適時地出現,來愚弄她孟笑離。
這個靳小刀真是太有魔力,不但能恰到好處的出來破壞,還能從她孟笑離手中一次次把龍野奪走,哪怕成了一個花臉盲人,龍野仍能當著她孟笑離的麵,選擇了靳小刀。
孟笑離認定龍野這種男人,不值得她孟笑離原諒兩次,心中頓時將與龍野的所有濃情蜜意一齊粉碎,隻道對龍野的原諒和愛意全都錯付了,孟笑離內心恨意洶湧,體內便即正邪顛覆,將這一年的成果全都傾覆了,孟笑離邪氣上攻,眼窩黧黑,嘴唇變得紫暗,瞳孔開始透紅,壓製了一年的邪力,在此刻轟然衝上顛頂。
孟笑離仍是麵無表情的遙望著,內心的城防卻已坍塌崩潰,眼中的愛和暖瞬間消逝,殺意和恨,狠絕和冰冷,脫胎換骨重新從孟笑離的足下爬上周身。
站在風中望了許久,孟笑離在心中默默告彆龍野,隨即決絕轉身,一陣強風吹開了她的秀發,衣擺在身後瘋狂的翻飛。
孟笑離順著山脊返回了住處,換下了那身素雅白裙,穿上了從前的一身紅衣,重新佩戴金鱗血甲。
孟笑離站在山頂眼望浮空,獨自落寞道:“沉迷了整整一年,結果還是被同一個人辜負,或許像我這樣的人不配安寧度日,越是想要的,越是得不到,我終歸是要回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