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袁向韋與知府陳二肥一見之下,滿眼冒光,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尚書章仲召也隻是一抬眼皮望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府尹袁向韋讚歎道:“誒呦,這寶石如此成色,倒像一捧海水,凝結成冰,深邃悠遠,窺水而見海,遊魚亦能蹦出來矣。”
說著自己也舍不得拿手將藍寶石取出來,恐怕沾染了手心的汗漬,遞到尚書章仲召的臉前,章仲召則將手背輕推開禮盒,責問道:“向韋老弟這是何意?你我交情,何須如此?”
府尹袁向韋則將錦盒擺放在章尚書的手邊,然後坐下身道:“章大人,這並不是老弟的意思,這是人家吳兄弟的心思,見您一麵他已覺三生有幸,不為求您辦事,也理應孝敬您一番。”
尚書章仲召表情不變,依舊嚴肅苦麵,對桌上的藍寶石更是看也不看,弄得桌上幾人隻道是尚書大人見多識廣,如此寶物,已是見怪不怪,沒什麼新鮮了。
隻見章尚書垂眼思忖片刻,然後對知府陳二肥和鐘離簡道:“你們不知,我與你們這位表哥十年同窗,共同科舉,多少年的感情,我虛長他幾歲,如今我年歲大了,他也不再年輕,縱橫官場靠的就是互相的幫襯,他不到萬不得已從不開口求我,求我之時必是重要的事,我沒有個不幫的理。”
府尹袁向韋與知府陳二肥聽罷,連忙道謝道:“有您這句話,我們已是感激不儘。”
說罷,尚書章仲召擰著眉頭,看向桌前的鐘離簡,沉聲問道:“自打錦衣衛押人回京到現在,怎麼說都是一個多月的事情了,這期間你探望過沒有?”鐘離簡如實回答道:“看過一次。”章仲召又問道:“進了錦衣衛的大牢,九死一生,何況是一個女兒家,經不起折騰,人怎麼樣了?”
鐘離簡歎聲道:“雖是受傷不輕,但我已使過銀子,叫獄中不要為難。”
尚書章仲召點了點頭,臉上橫肉跟著顫了顫,然後沉聲道:“尚有命在就好說,你隻將你那侄女姓名、年齡、籍貫告訴我,改日我前去與錦衣衛指揮使唐大人商量如何將她救出來,但此事不是一蹴而就的,紅衣教如炸雷,正是誰都不敢輕易觸碰的時刻,成與不成,都無法定論。”
府尹袁向韋、知府陳二肥,和鐘離簡三人聽後連連點頭應聲,能使尚書章仲召答應幫忙已是成功了一半。
隨後四個人又說了些過往經曆,官場心得,酒足飯飽,幾個人趁熱打鐵將藍寶石塞到了章尚書的懷中,章尚書雖有百般推辭,仍是假裝無奈的收了起來。
散了席後,送走尚書章仲召,鐘離簡仍是跟隨知府陳二肥去往府尹袁向韋府中借宿,雖然仍是輾轉反側,整夜難眠,好歹從尚書章仲召身上看到了曙光,鐘離簡堅信隻要錦衣衛指揮使肯幫忙,釋放一個人必然不是難事。
事情亦如鐘離簡所料,尚書章仲召將錦衣衛指揮使唐雀約到府中,將所求之事如實說了,錦衣衛指揮使唐雀,用手指刮了刮胡須,顯出些許不耐煩,說道:“老哥,怎麼你也摻和此事,這些日子太多人找上我,哪一個不是關係斐然,我若都偷偷放了,聖上那裡我還怎麼交代?還不是要拿我自己的腦袋頂上去。我那下屬秦召,也曾給我送來一份拜帖,說是幽狼門門主鐘離簡,想從獄中救一個人出去,被我推辭了,老哥你手中的又是什麼人?”
尚書章仲召歎氣道:“這個魔閻鬼姬害人不淺,那些紅衣教女弟子,有多少良家婦女,這些家屬能攀上關係的少之又少,大部分也隻能當她們死了,不瞞唐弟,我手上的這位也不是什麼大官大商,不過在淮安府當地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富戶,出手大方,舍得下銀子,更重要的是,他是我同窗的表親,到了這個份上,我是不想幫也得幫,刑部與錦衣衛合作多年,我當然知道其中的為難,所以找唐弟商量商量,此事到底能不能成?”
指揮使唐雀身子靠在椅背上,摩挲了一下方臉,目光放遠思考起來,半晌方道:“你若開口,不成也得成,這麼長時間以來誰找上門來我都不見,愣是一個人都不曾放出去過,今日我就為老哥破個例,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麵子,能請得動老哥你。”
尚書章仲召耷拉著兩頰橫肉,忽然眉開眼笑起來,拱手笑道:“有你這句話,老哥我就放心了,唐大人是聖上跟前的人,手眼通天,無人能比,我哪有什麼麵子啊。”說著“哈哈哈”笑了幾聲。
二人觥籌交錯,彼此談心至午夜,指揮使唐雀方乘轎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