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雖取得成效,第二日十大派的攻勢卻絲毫不減,逍遙大殿下紀紅鸞質疑道:“寧護法,夜裡燒船大快人心,可那又怎麼樣呢?很快東廠的補給就會送來,他們不過損失點朝廷的銀子嘛!”
寧願坐在對麵,直視著紀紅鸞嘲冷的眼神,嘴角掛著那抹得意的輕笑,寧願也不辯駁,淡漠的眼神瞧著紀紅鸞略顯疲憊的神色,隻輕聲道:“若想扛過此戰,此刻就不該繼續強拚了。”
紀紅鸞在座位上直起身,吃驚道:“不拚?難道放他們上山,孤立島你不要了?”
寧願則淡然道:“沒錯,放他們上山,我有一萬種殺死他們的方法。”
紀紅鸞驚噫的嗤笑一聲,攤開雙手,低聲斥道:“我看你是想裡應外合,彆忘了你內奸的身份還未洗清。”
“你!”寧願雙手緊握木椅扶手,瞪視著自得的紀紅鸞,連日來無論怎麼被否定,寧願第一次動了怒氣,但意識到教主孟笑離還在殿內坐著,仍是忍下氣來,沒有發作。
孟笑離眼珠在二人身上來回的轉,見兩人再一次把話聊進了死胡同,孟笑離手扶額頭,長歎一聲道:“眼下敵人攻到眼皮子底下,不守不戰怎麼能成,聽紀紅鸞的。”
寧願猛然轉向孟笑離,起身勸道:“教主,燒掉敵人糧草,幾日後東廠必退,而我們要做的就是保存實力,扛過這幾天,即使東廠接到新的物資,再次來戰,我們早已重修邊牆,重新振作。另外,東廠沒了後方補給,定會在這幾日發起猛攻,以我們的實力,直麵硬拚,定會死傷慘重。”
紀紅鸞則打斷道:“可是不拚,我們連這幾日都扛不下去。”
寧願聽後,雙目輕閉,滿臉無奈。
戰事打了三五日,五顏六色的服飾,屍橫遍野,風中夾雜著腥氣,雨水裡飽含著血水,午後的陽光一照,雨雪摻著鮮血,順著高坡向下流著,在穀中凝成血河。
紅衣教負隅頑抗,卻節節敗退,各派攻破邊牆後,便一發不可收拾,猛攻上山。
東廠廠公崔心智坐在船頭,聽著盟主楊咩咩的彙報:“廠公大人,目前隻有風雲館和神木派未攻上山,其他派已向半山挺進,紅衣教已經損失慘重,不怕死的紅衣教,已經出現劣勢,隻要我們繼續堅持,定能很快取勝,還是廠公大人智慧決斷,英明神武。”
廠公崔心智仰頭望了望混沌的天光,吐掉口中的一片茶葉,問道:“各派還剩多少人?”
楊咩咩回答道:“冠鬣幫剩餘八百人,逆帆鏢局剩餘四百二十人,戲仙山還有一千二百兵力。奇眉派剩餘二百五十人,丐幫剩餘四百四十人,射月神教剩餘一百九十人,西邊極樂山剩餘兵力八百八十人。神木派將近三百人未有死傷,幽狼門二百人未有死傷,仍是五百兵力。風雲館大概剩餘二百六十人,武當剩餘四百七十人,鬆林派剩餘四百五十人,東禪道山共存兵力一千一百八十人。而紅衣教各山兵力,有增有減,四山加起來大概剩餘兩千多人,逍遙山兵力不詳。”
廠公崔心智舉著紫砂手壺,仰頭飲了一口,沉吟半晌,隨後命道:“紅衣教明顯不敵,我們隻需要加強攻勢,斷糧之前必能拿下孤立島。”
逍遙山瞭望台上,右護法烏羽急道:“教主,各派如此糾纏不休,我們恐怕頂不住了。”
左護法寧願眼睛望著山下,懇切道:“紅衣教死傷無數,以屍體鋪路,再這樣下去,即使保住了孤立島又如何?教主,我們必須立即收兵,重新部署作戰方式。”說罷,寧願轉眼望向麵無表情的孟笑離。
一旁的軍師紀紅鸞卻攔道:“這怎麼能行,一旦收兵,軍心必然衰竭,我們必須趁熱打鐵,將逍遙山的兵力派下去,我們損失慘重,各派也沒撈到好處,更何況他們後方供給不足,我們主動轉換夜戰,我們未必輸的!”
寧願返身直視紀紅鸞,厲聲反駁道:“你的計策已經出現問題,現在孤立島兵力麵臨巨大缺口,你派出逍遙山兵力,難道東廠就沒有後手嗎?現在的僵持不是紅衣教多厲害,是我們人多拿命在填,如果繼續下去,等待我們的隻有全軍覆沒。”
“你?”軍師紀紅鸞忽然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
孟笑離麵上愁雲不散,聽罷二人的爭執,歎聲道:“這半月的戰況,已然表明,我們的決策是不明智的,我們折損了近一半的兵力,再繼續下去,確實不會出現好結果了。”
隨即疲憊的雙眼,望向寧願,當即下令道:“戰事緊急,我們時間不多,當下我們確無更好的辦法,通知各山統領,無需頑抗,收兵進山。”
過了一陣,山上山下“收兵”的號角響徹山穀,紅衣教隊伍紛紛收起兵刃,向山內撤退。
入夜的十大派從不敢強攻,哪怕成功近在眼前,仍是要保險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