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紅鸞聲聲擲地,捶胸頓足,眼巴巴的等著孟笑離作何解釋,孟笑離低下頭,沉聲道:“這天下誰都有權利去爭,她造了我的反,背叛於我,在我這她確實是罪無可恕,但對於她這個人來講,不甘人後,誌向高遠,她要是有那個能耐,是匹千裡馬,我們攔她,便是我們狹隘。翅膀硬了,總不能不讓她飛吧!”
“家犬還有三分花花腸子,您去拍拍這些弟子的良心,誰還沒有個鴻鵠之誌,遠大理想,那說白了就叫野心,沒機會就藏著,有機會誰不跳出來吼兩嗓子。教主,既然我們支起這個攤子,扛起這道大旗,那抓人取心必是基本手段。您要知道,李妖嬈一走,會帶走多少人心,人人都知道叛變不死,必然會揭竿而起。此時就該殺雞儆猴,平定人心。”
孟笑離則道:“靠壓迫能走多遠,沒顧及到的人早晚要反,我放她也是我的手段,今日我殺了她,她的骨頭還是反的,殺了肉身殺不儘恨。從今而後所有人的目光將和我一樣,時刻盯著她,一個叛賊的下場如何,她們卯著勁的拿李妖嬈當範例,李妖嬈也該是她們的範例,李妖嬈想要在這江湖中有一席之地,憑我的武功尚且艱難維持,何況是她。”
紀紅鸞忽然在孟笑離的眼中看出了一絲狠毒,一種深藏暗地的冷酷,這神情紀紅鸞見過一次,那是在當年孟笑離插瞎靳小刀眼睛前。
她的溫柔是真的,她的決絕亦是真的,她的目光比自己放的更加長遠,一種無聲的打壓將在紅衣教弟子中彌漫。
紀紅鸞恍然間理解了孟笑離的心意,安心的躺倒在床上,半晌,深深的點了點頭。
正在此時,伺候紀紅鸞的小丫頭突然“砰”地栽倒在地上,眾人皆回身望,孟笑離忙叫人去傳神木派醫者。
待神木派醫者趕到一番查看後,告訴孟笑離:“孟教主小心,這小丫頭被傳染了瘟疫,因為紀軍師乃是二次發病,第二輪瘟疫病勢迅疾,攻勢極強,如果我們三日內拿不到解藥,病人便會熱毒灼傷五臟,周身滲血,最後無力回天。”
孟笑離焦急的轉頭問左護法寧願道:“諸葛掌門他們到哪了?”寧願連忙回道:“諸葛掌門已經帶著解藥去往嶽州府救人,另一隊由小仙醫杜若帶領,已經接近靈山衛,最快明早能趕回孤立島。”
孟笑離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你派一隊人前去接應。”寧願立即領命而去。
次日一早,小仙醫杜若便帶著一隊弟子,抬著幾箱蛇頭草的籽,乘船登上孤立島,這一列青幽幽的隊伍,對紅衣教來講,就是生命的希望,承載著神明的指示,佛陀的大愛。
跟隨隊伍而來的,還有那失蹤多日的醜姑娘吳茱萸,孟笑離心中掛念瘟疫之事,對於醜姑娘吳茱萸的返島無心多問。
神木派從射月神教處弄到解藥,在各地同時展開救治,曆時數月的瘟疫,蔓延至多個府縣,至數萬百姓慘死,造就了民間無數悲情的故事,無數的孤兒寡母,喪妻失親者流離遊蕩。
武林各派沉寂了數月,得知瘟疫已除,百姓仍處水深火熱之中,武林中的老大哥鬆林、武當紛紛鼓勵各派捐獻財物安頓生者,唯獨財大氣粗的冠鬣幫一毛不拔。
麵對外界的質疑,冠鬣幫的掌事官徐矮子擔憂道:“幫主,此次武林各派無論大小,都或多或少的捐獻了銀子,就連紅衣教在瘟疫初期也出了錢,都知道冠鬣幫富可敵國,一文不拿是不是會失掉民心啊?”
幫主袁豹則對徐掌事解釋說:“紅衣教當時拿錢那是理虧,冠鬣幫不需要人氣,誰也沒資格質問我,都知道瘟疫是射月神教所投,誰又向她們問責了?百姓隻知道唾罵紅衣教,哪一個敢吼一聲射月神教的不是,紅衣教也是活該,一場瘟疫,加上一場內鬥,便叫她紅衣教大勢西去,難成氣候了。”
徐矮子眼珠一轉,再次提議道:“那幫主何不趁此機會,將紅衣教收了?”袁豹嗬嗬一笑,擺擺手道:“紅衣教現如今也榨不出什麼油水了,人員凋敝不值一提,更何況孤立島偏僻也沒有利用價值,我們此刻收紅衣教那叫趁火打劫,江湖名聲也不好,冠鬣幫興師動眾那是用西瓜換芝麻,豈不是因小失大。”徐矮子聽後了然的直點頭。
越是弱小反而越是被天下遺棄了,紅衣教氣息奄奄正是懼怕外界打擾的時刻,曾經熊熊大火,如今隻剩星星點點的火苗,仍不停的在曠野上搖曳著,任何一陣微風都將吹敗。
然而令世人想不到的是,一場瘟疫致使的那些流離失所的女人,把唯一的希望投靠在了孤立島;一場內訌又讓天下人看到了作為紅衣教弟子的成就,雖然李妖嬈失敗了,但短短兩三年李妖嬈從一個柔弱戲子,成長為敢對抗魔閻鬼姬的叛賊,這份能耐不該僅用失敗就否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