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治理之法(2 / 2)

孟笑離便收回手,半躺在軟榻上,輕閉雙眼說道:“從今天起,你不用再去乾苦力了,跟著她們去禪道山習武吧。”李妖嬈眼神現出無比的喜悅,看了看一旁的軍師紀紅鸞,確認自己沒聽錯,然後連忙向孟笑離叩首道:“多謝教主提拔,弟子一定會儘心竭力。”孟笑離隨口“嗯”了一聲,擺擺手道:“去吧。”李妖嬈欣喜的從地上爬起來,告退而去。

待李妖嬈走後,紀紅鸞輕輕坐在孟笑離的軟榻邊,看著閉目養神的孟笑離,小聲的回稟道:“教主,紅衣教畢竟魚龍混雜,戲仙山一戰,有些女弟子不肯出力,陽奉陰違,教主覺得應該如何處置?”

孟笑離方緩緩睜開眼睛看向紀紅鸞,此前確實沒想到這一層,隻道是救她們脫離苦海,她們必定湧泉相報,卻不知有些人留下也是為了活命,怎肯冒險赴死,甘願為她孟笑離犧牲呢!

孟笑離眼望虛空思考一陣,然後對紀紅鸞說道:“這些女弟子中,有風塵女子,有被販賣的女奴,有乞丐有賣藝的,有戲子,有民婦,有山匪,雖有一個共同的苦命出身,卻是各懷心事,怎會以我孟笑離的信仰為信仰,以紅衣教的目的為目的,她們這些人中有為了武功的,有為了金錢的,有為了自由的,甚至有些人隻是為了吃飽飯有個地方住,若讓這些女人同仇敵愾,目標一致,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紀紅鸞端過一旁的水果,喂給孟笑離道:“所以我們要控製她們,弟子聽說有的門派為了使門下弟子聽話,就給他們身上放蠱,定期給他們解藥,這解藥隻有門主能給,所以他們隻有忠心耿耿,說一不二。”

孟笑離一聽放蠱二字,便問道:“難道你說的是射月神教?”紀紅鸞卻搖搖頭,笑道:“蠱毒確實是射月神教提供的,但射月神教團結著呢,弟子說的是幽狼門那群刺客,當然弟子隻是聽說,未必是真的。”

孟笑離嘴角一歪,看向紀紅鸞笑道:“你想讓我給她們也下蠱?”隨即嗬嗬笑起來,道:“不行不行,我孟笑離就那麼無能,需要用毒藥才能治管弟子?而且下蠱簡直沒人性,我絕不會做的。”

紀紅鸞則揮手否認道:“弟子不是那個意思,弟子隻是說同樣的道理而已,幽狼門用毒藥約束弟子,這毒藥便如同一種信仰,紅衣教也需要給弟子們信仰,無論金錢也好,還是美好的未來也好,讓她們想得到一種東西,而且隻有你能給她們,她們為了這個信仰,不需要你拿著鞭子鞭策,她們自己就會心甘情願追隨您,全力以赴為您辦事。”

孟笑離陷入沉思,反問道:“每個人的所需所求都不同,怎麼會一條心?”紀紅鸞則道:“如果不能一條心,她們心中就隻有自己那一方天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便不肯再出力,一直得不到又會中途放棄,對紅衣教來說都是損失,雖說要給大家自由,但是製定規則也是重中之重,隻有在規則中給予的自由,才被人們珍惜和感恩。”

孟笑離認同的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你說有人帶隊不肯出力,是誰的隊伍?”紀紅鸞答道:“顧幽幽。”

孟笑離記起顧幽幽與烏羽是同一家青樓被解救出來的,顧幽幽平時囂張跋扈,大小姐脾氣,話最多的就是她,便道:“沒想到看著精明能乾,卻最是個偷奸耍滑之人。”

紀紅鸞則道:“要管理這樣一群烏合之眾,著實要費些心思,要知道像那些戲子,青樓頭牌,即使是表麵光鮮,背後受罪,與乞丐和女奴們不同,她們見過大場麵,見過什麼是金銀珠寶,為什麼會轉頭跑到這孤立島來,拿起刀劍,過這種朝不保夕,野人一般的生活?而那些有家有業的少女,婦人,又為什麼拋家舍業投奔到紅衣教門下?還有一些女弟子本身就是山匪出身,頭目一倒,她們立馬就改換山頭投奔紅衣教。這裡的人身份都各不相同,而目的更是各有所需,她們中有些人比您還知道怎麼拿住您,您以為在管理她們,實際上是她們在牽著我們的鼻子走。而她們甘願低頭,除了忌憚您的武功高強,必定是加入紅衣教能給她們想要的東西,要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就得知道她們每個人的心裡都裝著什麼!如同臣子管理天下,皇帝管理臣子,文官如蛇蠍,武官如虎狼,而皇帝就要比蛇蠍還蛇蠍,比虎狼更虎狼。”

孟笑離聽紀紅鸞一番長篇大論,隻覺成功之路,複雜又複雜,與自己最初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方知師父獨孤老大武功絕頂,為何因為自由而放棄成就自己,寧願一生清貧。

轉而又看到自信的軍師紀紅鸞,同樣是孤兒出身,這個紀紅鸞小小年紀竟看透了這許多東西,必定也看過不少的雜書,想來是在江湖中摸爬滾打的日子,不知碰了多少壁,吃了多少虧,才有這麼多覺悟,單說這頭腦中的智慧,便是多少男人不如之處,孟笑離當下對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姑娘肅然起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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