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向陽的坡地上找了小半天,才找到一株烏頭。鬆土將它拔出,取下塊根。找了塊有凹坑的大石頭,將烏頭塊根切碎了擠壓出汁。讓汁水在凹坑裡靜置一會兒,山風和陽光將水分蒸發掉大部分。我從勞保手套上抽出一根紗線,浸在濃縮的汁水中。等棉紗線吸飽了烏頭汁,將其掛在小樹枝上晾乾。隨後,將乾了的棉線小心地纏繞在竹竿尖端的溝槽中。
大功告成。我吞嚼了幾塊餅乾,喝了半瓶水,早早進帳篷睡覺,將手機鬨鐘定在淩晨三點。
淩晨四點半,我已經在那條水泥小馬路上了。看著八十米遠處的那座橋,計算著我騎電動車過去大約需要幾秒。殘月還沒到中天,天還沒亮。我昨晚睡得很不好,精神有些集中不起來。掏出喝剩的半瓶水,洗了把臉,清醒了些,發現背著包實在很礙事。看看時間還富裕,我騎車穿過小鎮,將背包藏在小鎮前往奉節縣城的路邊草叢中。接著返回原處,路上,看到小鎮集市裡一些店鋪攤位已經開始亮起了燈,老板們陸續出攤了。
我拄著竹竿,跨坐在電瓶車上,不時看著時間。要是木果大今天不想出來吃早飯,那我怎麼辦?心裡越著急,時間越顯得漫長。天色漸漸開始亮起來了,路上偶爾走過一兩個人,更讓我擔憂。
終於,橋邊小路上出現了一個背著手走路的人影。我打開電瓶車前大燈,發動車子,將竹竿杵在電瓶車踏板上,向著那人影開了過去。那人已經過了橋,隨著車燈照亮了前方,那人果然是木果大。我讓電瓶車加速,同時按了按喇叭。果然跟我想的一樣,木果大連頭都沒回,隻是向路邊靠了靠,繼續向前走著。
我放平竹竿,指向前方,竹竿後部夾在胳膊跟肋部之間,左手扶住龍頭控製方向。速度越來越快,我瞄了一眼速度表,時速已經接近四十公裡了。我將龍頭扶穩,右手的竹竿向右偏了點,對準木果大背部撞了過去。
這時,對麵不遠處有人喊了一聲“小心!”
木果大回頭望了一眼,急忙側身躲閃。竹竿梢尖擦過他肋部,將他衣服挑開一道大口子。木果大慘叫一聲,看來還是受傷了。我右手扔了竹竿扶住龍頭,當車跟木果大交錯一刹那,我伸右腿對著他踹了過去。木果大也是一樣的想法,抬左腿對著我蹬出。
木果大出腿速度比我快,腿比我長,當我腿還在半路上,他的腳已擊中我肩膀。我就感覺肩膀劇痛,然後天旋地轉,一頭磕在了水泥馬路上翻了個跟頭滾了兩滾,看著電動車側傾著一路火花帶閃電地滑向遠處。我忍痛爬起,正了正已有裂紋的頭盔,飛奔向電動車,扶起,跨上,加速,一氣嗬成,逃離了事發地。從後視鏡中,隱約看見木果大追了一會兒,彎腰撿起什麼,一揮手。我急忙俯身,一塊核桃大的石頭落在我車子右前方的水泥地上,砸出幾絲火星,彈跳了幾下,被我超越。
到了藏包處,我下車,在草叢中找了一會兒,發現包不見了。肯定是哪個早起的家夥撿了去,我不敢多作逗留,又踢了幾下草叢,騎上車繼續趕路。好在貴重物品手機錢包和證件都在身上,背包裡隻有帳篷,換洗衣物以及一些食水。糟了,我的望遠鏡和折疊式組合工具,那上麵可是有我的指紋的。不過再想想,撿包的人肯定會對這些物件把玩一番,很快就會覆蓋掉我的指紋吧,也許。正胡思亂想著,觀後鏡裡後隱隱有燈光閃爍。我連忙將車拐上一條土路,然後躲在路邊樹叢後麵。不一會兒,一輛白色麵包車和一輛黑色轎車疾馳而過。是武校的人追來了嗎?我不敢再走大路,用手機導了一條小路,向奉節進發。
快到奉節的時候,電動車沒電了。我留下電動車在路邊,希望它會遇到一個好主人吧。檢查了一下全身上下,破裂的頭盔功勞不小,沒有它我被踹下車的時候顱骨可能就撞碎了,現在脖子一側肌肉有點拉傷,但頭沒受傷已是萬幸了。肩膀有些淤青,木果大倉促蹬出的那一腳有些偏,所以直接傷害不算大,饒是如此,也讓我失去平衡從車上摔了下來。此外,一側手肘有些挫傷,身上幾處有磕碰傷。因為天冷衣服穿得厚,又戴了手套,擦傷倒是不多。但是衣服褲子破了好幾處,顯得有些狼狽。
到了跟褚玉靈約好的地方,等了半個多小時,褚家的那輛大貨車過來了。我上車,隨口解釋了為什麼包沒了衣服還破了,便爬到後座補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