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好給她解釋劉家兄弟小學畢業就為了生計出去打工,真沒學過初中物理。至於衛浩清,自打我認識他,就沒見他上過學。
卞雯的臉色好看了些,聲音也柔和起來:“原來他們是這樣啊,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又貼近了她,舔了舔有點發乾的嘴唇:“那就請卞警官回辦公室繼續講解案情吧,大夥都盼著呢。”
卞雯閃身站起,道:“走吧。”
就這樣,我把卞雯勸回辦公室,繼續案情分析會。這回,劉家兄弟和衛浩清再不插話,就聽著卞雯對案情的分析連連點頭。卞雯認為醫院的偷死嬰員工是被催眠了,這點我們沒發表意見。但她堅決不相信那狗有這麼快的速度,她很懷疑那是嫌犯利用某種道具演的一場戲,這點我們也沒發表意見。卞雯認為小區裡的人立狗可以說明嫌犯很可能事發時住在那個小區,這點我們都同意。
接下來分派任務:劉家兄弟去各個發生偷嬰的醫院再次檢查現場;我去那隻人立犬出現的小區了解情況;卞雯帶著衛浩清去發生偷盜死嬰的鄉村重新勘查現場和詢問。劉家兄弟爽快地答應了,衛浩清在我的逼視下麵色鐵青地點頭,我則表示堅決執行任務。心裡則腹誹:現在的女人啊,都喜歡衛浩清這種高個俊秀的,卞雯就算是警官,也不例外。
說乾就乾,各人紛紛奔赴分好的戰場。我要去的小區不大,以前是屬於國棉三廠的職工住所,所以基本上都是六七十年代的老樓房。這種小區,鄰裡關係都比較緊密,互相之間知根知底,信息搜集相對容易些。
我不是正式警員,沒有執法權,所以隻能通過旁聽和閒聊的方式來搜集信息。我先到小區門衛那裡,一人散了支煙,然後問起小區有沒有人想出租房子。如果那隻直立狗的主人是租房住的,那麼在他的狗闖禍之後,第一反應是跑路。這樣的話房主肯定會繼續尋租,這些保安也許會知道消息。找到房主,也許可以了解一些信息。
可惜,門口這幾個保安並沒有聽說誰家房客退租的消息。我隻好在小區裡四處閒逛,豎起耳朵聽大媽大叔們聊些家長裡短的,希翼能有些收獲。
走過幾個正在樹蔭下聊天的大媽,聽到她們正在說廣場舞隊裡又來了一個新成員,感覺無趣,轉身走開。這時樓棟裡走出一個老伯,直奔大媽們而去,嘴裡說了句:“聽說了嗎?小區後麵那條河邊,有人扔了好幾條死狗。”
我立即停下腳步,靠在一棵樹下,摸出一支煙,裝出要抽煙的樣子。
大媽們議論紛紛,有替狗惋惜的,有罵人亂扔狗屍的...
那老伯一臉神秘:“你們都沒發現吧?小區後門新來的那個收垃圾的,身邊的狗每隔幾天就換一批。”
又一陣嘰嘰呱呱,最後大媽們一致認定,那個收垃圾的是個虐狗狂,每天誘騙一隻狗,到晚上就殘忍弄死。
我對這位收垃圾的人頗感興趣,就朝小區後門走去。
這個小區的後門,有個垃圾房,分類的垃圾桶都放在那裡。垃圾房邊上搭出了一間小棚,邊上堆滿了踩扁的塑料瓶和易拉罐,捆好的紙板箱。我剛一走近,廢品堆裡站起一隻狗,對著我“汪汪”直叫。我打量了那狗一眼,心裡一陣惡心,這狗眼球混濁,毛發蓬鬆臟的看不出原色,身上有好幾道傷口,深可見骨,翻卷的皮肉都變黑了,一群蒼蠅圍著直轉。這隻狗已經死了!
小屋門開了,一個老漢走了出來,佝僂著,比我還矮半個頭,花白的頭發,皮膚倒是挺白。他後麵跟著隻白狗,看上去還算乾淨。那老漢喝住臟狗,對我說:“扔垃圾時間還沒到。”
我看看他,又看看狗,點點頭,轉身就走。這老漢眼神陰沉,雙手指甲又長又尖,渾身散發著不祥的氣息,我沒把握同時製住他和那兩隻狗。先脫身,搬來援兵再收拾他。正想著,就聽身後一聲“咬”,待我回身,一隻大張著的狗嘴出現在我麵前。我後倒側滾,起身便跑。邊跑邊聽到身後“唰唰”聲越來越近,猛停住回身右腿一記低鞭腿,正中那隻白狗頸側。那白狗橫著飛出,後麵現出了那隻臟狗,微微下蹲,正在蓄勢待發。我暗道不好,向邊上一跳,一陣風聲加惡臭,那臟狗從我身側掠過,飛了十多米摔在地上,又滑了三米多才停下來,身體裡流出的零碎塗了一道黑紅色的粗線。沒等我喘口氣,白狗又跳到我麵前,跳起直奔我咽喉而來。我一掌將它劈翻,一腳踩在它一條後腿上。“喀嚓”一聲後,白狗的那條後腿反折了過去。白狗用三條腿立起身,再對著我撲來,但一條後腿的折斷讓它沒能撲到位。我一記彈腿踢在白狗下巴上,將其踢了個跟頭,趁勢按住它,掏出一張鎮魂符,拍在了它頭上。放下一動不動的白狗,我跑到支離破碎但還在蠕動的臟狗處,在它腦袋上也貼了張鎮魂符。
周圍漸漸圍起了好奇的人群,兩個保安也過來了。我連忙打電話給卞雯,讓她趕緊來現場,隨後出示了工作證,要求保安保護好現場。
接下來我趕到垃圾房邊上的小棚子處,那人已經跑了。但那麼短的時間他來不及帶走所有的東西,肯定有些許線索遺留下來。棚子裡也是一股怪味,我看到側壁掛了一個令人不爽的撥浪鼓,一張小桌上有幾個印有符號的陶製小瓶,都開著口,一張簡陋的折疊床上,跟破棉絮攪在一起的一塊不大的人形薄片。床邊有一個木箱,隱隱傳來臭味。我退出小棚子,具體取證還是讓專業人士來做吧。
將兩具狗屍拉到一起,我念了《太上救苦經》,將狗屍邊上的魂兒超度,我能感覺到,那倆魂兒是兩個驚恐無助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