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機關 . 灼三(2 / 2)

棄徒的日常 紅遊隼 5851 字 9個月前

他又邁了一步:“彆害怕,叔叔不是壞人,是福音堂的牧師。”

木卓心離最佳的擊打位置就差一米了,我心都要跳出來了。他彎腰撿起一張廢紙,團了個團,扔向偶人的背部。紙團應該是打在了假發上,毫無聲息。木卓心遲疑片刻,向前邁了一大步。

好,到位置了,我用力按下開關。

那根離地一米六,梢頭是幾根細枝的竹竿彈了出去,帶著尖利的呼嘯。木卓心反應靈敏,反躬仰頭,竹梢貼著他的鼻尖而過。那根離地五十厘米的鐵釘竹竿彈了出來,從後向前掃向木卓心的膝彎。木卓心急忙提膝平跳,速度不可謂不快,但反躬仰頭的姿勢限製了他的動作幅度,竹竿結結實實掃在他的小腿肚上,釘尖刺穿皮膚紮進了肌肉。一聲悶哼,木卓心仰倒在地上,手上的手機飛出老遠,LED燈滅了。

木卓心坐起來,環視四周,然後開始用手扶住竹竿,低嚎著往外解脫雙腿。竹竿上的釘子排布並不是平行的,所以掙脫起來尤為困難。搖曳的燭光下,他的臉猙獰可怖,哪還有白天慈祥和藹的樣子。

我右手提著鐵管,從藏身處走出。剛踏出一步,木卓心就抬頭向這邊望過來。

“是誰?”他喘著粗氣問。

“舊相識。木老三,好久不見。你躲到香港當洋和尚來了,真是讓我好找啊。”

木卓心狠狠拔出了右腿,嘶吼了一聲,咬著牙道:“我叫林敬亭,耶穌福音洗禮會的牧師,你認錯人了吧。”

“木老三啊木老三,你說你,弄了假身份改了假名字,卻不肯花錢把你那醜臉整一下。就你那張倭瓜臉,不用看上麵的窟窿眼兒都能認出來啊。”說著,我繞了小半個圈子,站到窗戶和木卓心之間,離他約一米的地方。

“你是哪位?跟我有什麼過節?”木卓心邊說邊開始拔左腳。

我跳過去對著他的頭就是一棍子,他俯身用背承接,同時大喊一聲,拔出了左腳。趁他痛得呲牙咧嘴,我再度揮了一棍子,被他就地一滾躲開。隨後他猛扳那根竹竿,竹竿向我腿掃來,我上前一步,屈膝半蹲,任竹竿中部磕在我大腿外側,掄起鐵管擊中了他肩頭。木卓心再不躲閃,撲過來欲抱住我,我連忙向後跳開。誰知他這是個虛招,就在這電光火石瞬間,他雙手拉住竹竿,猛地將其從固定在鐵架上的臂力器中拔了出來。

現在形勢有些尷尬了,木卓心雖然雙腿受傷坐在地上,但手裡有一根梢頭帶鐵釘的兩米來長的竹竿,可刺可劃可鉤。我手裡這根半米長的鐵管明顯吃了太短的虧,在衝了兩次,都被他用竹竿逼退後,我不得不放棄了速戰速決的念頭。

木卓心已經受傷了,而且還不輕,他為什麼不呼救?第一,他害怕以往的事情暴露;第二,他認為自己還能掌控局勢。看來這麼多年,他的功夫也沒放下,挺有自信的。我目眥欲裂,舉著鐵管繞著他轉圈,思索著怎麼儘快解決。

木卓心歎口氣道:“老兄,我自問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能不能讓我做個明白鬼?”

“我是表弟啊!想起來冇得?我是翠翠滴男人!”

木卓心張大了嘴,不一會兒就反應過來:“是表弟啊,那麼多年,一時認不出來了。”

他換了一副悲天憫人的口吻:“是,我做錯了,心生悔恨,為此日夜難眠。直到有一天,我進入了主的殿堂,蒙主慈悲,我開悟了,試著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心裡獲得了寧靜。你呢?那麼多年過去了,你難道還放不下心裡的仇恨?”

“嗯,挺難放下的。”我儘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木卓心繼續勸導:“仇恨會侵蝕你的心靈,讓你沉浸在以往不能自拔。等到你蒙主寵召的那一刻,你會發現,那天的情景,依然在眼前,你會帶著忿恨,脫離主的手,墮落進無邊的地獄!”

我的聲音尖利起來:“至少,在那之前,你的頭發,燃燒在了翠翠的墳頭。老三,你的手上,有血,就算你怎麼禱告,也洗不掉的。再見了,我們在地獄見。”

我記得這層樓麵有很多箱子放滿了廢舊回絲紗線什麼的,可以來個火燒木老三呀。我笑著對木卓心道:“木老三,等我一會兒,會給你個驚喜哦。”

說完我退入黑暗中,開始搜集那些沾滿油漬的回絲紗線,將它們堆成一個個半米多高的線團。我拖了十來個大線團來到木卓心附近,接著又去拖了十來個。木卓心看著我行動,忽然明白了,大喊:“颯銀啦!搞猛啊!”

沒想到他的高音還挺宏亮的,我看了眼不遠處的教堂,知道時間不多了。我將紗線團一個接一個向木卓心扔去,他則揮動竹竿左右遮擋。可惜紗線是軟的,就算被擊中,也隻是散開落在他附近或者掛在竹竿上。很快,他身邊就落滿了紗線,竹竿上也掛了很多,幾乎揮不動了。他一邊叫喊著,一邊撐著竹竿想爬開。我抓起一小團回絲,用打火機點著了火,扔向紗線堆。帶油汙的回絲紗線比我想象的更易燃,一下子火頭就起來了,木卓心手裡的掛絲竹竿也變成了火炬。他尖叫著,扔了竹竿,翻滾著往外爬,我則不停往他身上扔著回絲,確保燃料充足。如果他爬得太快,我就對著他來一棍子,將他打回火堆。

“木老三,很燙是不是?很難過是不是?我懂,我也經曆過。”我流著淚一邊大喊著,一邊用鐵棍對著他猛擊。

木卓心很是頑強,抱著頭滿地亂滾,眼見就要滾出火場。我跑到箱子邊上,抱來更多回絲,扔得到處都是。火越來越大,夾雜著黑煙,周圍的塑料的木頭的模特也開始燃燒起來,火勢有控製不住的趨勢。

教堂的鐘敲響了,遠處傳來警笛聲,不知是警車還是救火車的。我看著火裡隱約掙紮的人影,歎了口氣,頭發是割不到了,翠翠不會怪我吧?

我將鐵管扔進火中,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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