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錫繼續道:“蘇臨意生在蘇家,昭蘇有名的才女,她原本可以嫁一個世家子弟,無憂無慮度完此生。可盛元帝的一道賜婚,剝奪了她選擇的權利,她隻能嫁給你。在外人看來,她嫁進皇室,光宗耀祖,可你問過她,那是她願意的嗎?”
劉曜滿心憤懣,咬牙反問:“你怎知她不願意?”
元錫笑了兩聲:“我當然不知道,都是我猜的,但是稍微用腦子想一想就能想明白。據說蘇臨意師從蘇清雲,你看蘇清雲那恃才傲物,眼高於頂的樣子,你覺得蘇臨意能看上你這種既沒有寫詩作賦的才氣,又沒有風花雪月的浪漫的人嗎?”
“你……”劉曜一直都知道,但是被人當麵說出來,他仍舊覺得萬分屈辱。
“其實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真正讓她活不下去的原因是什麼嗎?”
元錫步步向前,劉曜步步後退,“是,是什麼?”
元錫勾起嘴角:“你可知陸堅,陸拂行,蘇尚,蘇穹是怎麼死的嗎?”
劉曜吞了吞口水:“知……知道啊。”
元錫搖搖頭,笑得意味深長:“表麵上看,是被顧舟山,顧方進,廖綻,還有楊宗道那些人害死的。其實歸根結底,是被盛元帝和你父皇害死的。”
元錫加重了語氣:“是你們姓劉的,害死了她的外爺,大舅,二叔,三叔。是你們姓劉的,逼反了她的小舅,大哥,表弟。甚至到現在,她二哥還被你父皇囚禁在牢裡。可偏偏,她的丈夫姓劉,她的兒子也姓劉。你可問過她,她夾在中間,是什麼滋味?”
劉曜已經被逼到牆角,他靠著冰冷的柱子,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我們再回到剛才你說的大逆不道的亂臣賊子。忠於你們劉氏的下場有目共睹,陸家人和蘇家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天下聰明人何其多,我看得清,彆人也看得清。就算今日我不來,遲早也會有彆人來。”
劉曜聽完心如死灰,他看著咄咄逼人的元錫,破罐子破摔,嘲諷道:“你與蘇陸二家之間並沒什麼交情,你說這麼多,應該不是為蘇家和陸家打抱不平吧。”
元錫滿意地笑了:“看來你比我想象中要聰明一些。我就是想告訴你,南齊氣數已儘,亡國是遲早的事。你已經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兒子,但是現在你有一個機會去拯救你唯一的親人。”
劉曜滿臉驚恐地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你去勸降,如果劉渝肯打開城門投降,我可以不殺他。如果他願意一紙詔書禪位於我,我可保你們父子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劉曜已經氣昏了頭:“你做夢!”
元錫歎氣:“你不去,我就隻有打進去,叔父帶著剩下的五萬峳州軍已經在路上了。八萬大軍圍攻鄞都,你覺得他們能堅持多久,我軍一旦攻破城門,我會將朝廷的那些人屠殺乾淨,一個不留,包括你父皇。你身為劉氏子孫,也該為城裡的文武百官和大齊子民做點有用的事。”
劉曜表情有所鬆動。
這時,有人來報,“將軍,我們的斥候截了一封送回鄞都的信。”
元錫打開信看了看,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陣,他將信拿給劉曜。
劉曜迫不及待地看完,霎時喪失了全身力氣。信是周豎傳回來的,說他在半路遇上峳州軍,被元項堵在了儼州,無法回京支援。
“你自己好好考慮吧。”元錫說完,回到座位上。
劉曜拿著那封信,就那麼靠著柱子,腦袋裡全是元錫說的話,是他逼死了蘇臨意,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南齊氣數已儘,劉氏不配主宰江山,鄞都孤立無援,而他可以救他們……
劉曜無力蹲下身,抱著頭痛哭:“我可以救他們,我可以救他們……可誰來救救我?我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元錫見他崩潰無助的樣子,臉上閃過一絲嫌棄,冷聲道:“你錯就錯在生在了帝王家。”
劉曜擦乾眼淚,起身看著元錫,“你說話當真?隻要他們肯投降,你就放過所有人。”
“隻要他們聽話,我不會為難他們。”元錫喝了口水道,“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黃葉間也反了,帶著河州州府軍去支援陸歸程了。”
劉曜拽緊手中信,麻木地看著元錫:“我什麼時候出發?”
元錫看了一眼外麵:“今天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