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渾不色,你爹我都以為你是投錯胎了。莫不是得了你娘的性子,怎麼沒學的我一點穩重的性子呢?”她阿耶不禁托腮疑惑。
“誒,什麼,你這是嫌棄我了。你想把我閨女培養成個大家閨秀,嫻靜淑女,問過我意思沒,馮術,我可是答應你了,不傳授楚楚槍法,你看吧,爬個樹,都能摔下來。一點我的樣子都沒有,倒是像極了你這副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模樣。現在,老娘不答應了。等楚楚好了,我立馬就讓她給我紮馬步。”她阿娘一下火冒三丈。
他阿爹一下也不肯讓步了“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還有,我這不是為了楚楚好嗎,一個細皮嫩肉的女孩子,就得好好將養著。她不用上陣殺敵,不用學你那厲害的槍法。”
伶青阿娘更惱了“馮術,你就是在嫌棄我,我當初就不該嫁了你這個渾不色的!”
······
她阿娘阿耶都是極有趣的性子,這家子也真是歡樂。對於這個穿越,沒什麼所謂的金手指,也許是老天爺就想給她一個好好活的機會。所以她便會好好活下去,過得任由心意。
回到現在,伶青眼睛的光暗了下來,坐在床上,搭在肩膀上的頭發遮住了臉頰顯得神色沉沉。
伶青自認為自己未曾主動招惹過什麼人,犯過什麼事兒。
她也不知道還有什麼罪大惡極之事兒能夠擔得起“當誅”二字。那個夢真的太疼了,刀子割肉般,那種肅殺的壓抑太過於真實了。她不敢不信。
她在宮裡向來是不招人注意的。身處宮裡兩年,這相處得最好得就是她旁邊睡著得那位了。雖然旁邊這位看樣子,也是要醒了。
伶青可不叫伶青,這宮冊上記載的是伶青,一朵父母皆亡的漠北小野花。可是其中一真一假,真的是她確實是父母皆亡,假的便是是名姓均改,如今是這北齊皇宮不值一提的小宮女劉伶青。
改名兒這事,當然是為了避禍。既然著實有些命薄的預兆,索性便把名兒改了,也當作彆漠北的皇天後土。
其實也算不上改名兒,她之前的名字就叫伶青。因為“伶”字取名數理為大吉。青便是借萬物木生火,木生丹的長久之意。
即使她那時依舊是如此短命。
在臨彆她老爹老娘墳前,就已是叩拜贖罪多次,不過隻是姓跟著她老娘姓了。
值得慶幸得就是她將唯一能夠證明自己身份得東西——照身帖,也埋在了爹娘得墳裡。算是一種陪伴的慰藉吧。
爹娘死後,這茫茫人煙中,也就她活得最像孤家寡人,身如浮萍,又無甚名與分。
獨自守在那個深山老林,那裡的村子早就已滅了。四周除了山木鳥獸,還剩下她這個人。
世道難言安穩,漠北近匈奴,這些遊牧民族本身就像是天生為搶劫而生,邊境騷擾已是家常便飯。
而武成帝在位時,昏庸好色,酒池肉林,京城朝廷早已是動蕩不安,風卷雲湧下的詭譎,各派勢力下也造就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局麵,這邊境本就不好治理,更是鞭長莫及。
無人理會漠北得大大小小的戰事。這都隻是漠北人對匈奴的反抗罷了。朝廷正忙著奪嫡得奪嫡,要造反的準備造反。
京城真算得上是,烏煙瘴氣了。
而像伶青這樣的漠北百姓真真深受匈奴之害,幾年前的匈奴野蠻屠殺讓大多百姓妻離子散,而伶青的父母也遭逢此難。即便伶青的家並未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主要是因為她的阿耶與她的阿娘就相遇在漠北的青鬆山裡。
這才定居在了青鬆山裡。匈奴進攻那日,伶青未在家裡,否則,這整個村子的亡魂便添上她一個。這倒是是她的幸事,還是莫大的悲哀呢。
整個村子在墨跡的天色下,竟然還能投射一片血色。
已經乾涸的血液就灑在那些小路上,連犬吠聲都不聞了。村子都納入了一種空曠無人的境地。
當伶青推門而入時,麵前的景象將是她一生的血色噩夢。
她阿耶一向愛惜的竹簡上的血已經凝固了,也將她一人死死凍在原地。
她的阿娘是戰死的,手裡緊握的青瑛槍的柄,槍頭卻不知所蹤。
這個要強了一生的女子,曾也是個拿槍故作鎮定的女匪。殺了不知道多少匈奴,才倒下。
倒在了伶青無比熟悉的這間木屋裡麵。
而他的阿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狀元郎,後來也是個拿著棍子追著她打的固執夫子,臉上還有一滴滴血跡。
也許她阿耶阿娘臨死前都想見她一麵,可又不想。
她凝眸看著橫死的屍體,她抱住的時候想汲取她爹娘的殘溫,可是身體早已經僵住了,和四處的雜亂與匈奴的屍體,斑斑血跡凝固出來的死寂讓伶青活著但卻生死不如……
原來,不是萬事勝意的啊,上天還真是給她開了個好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