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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餘年]驚鴻雨 隨邇 6430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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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廟裡的白衣女子叫林婉兒。

林相林若甫的女兒,也是他去上京要娶的對象。

這是範閒後來才知道的事。

這個白日裡躲在廟裡祭台下吃雞腿的奇女子被他發現後,也不和他說什麼,急裡忙慌扔下吃剩大半的雞腿就跑了,直至範閒緊跟著離開慶廟的時候,他也不知道那位在慶廟裡的貴人究竟是誰。

那位貴人故意引他來此,既不見他,也不給他找點事,他倒有些不習慣了。

他思來思去,想不出原因,索性先不想了,入京後他首要要做的事是去範府見範若若。

“哥!”花季年紀的妹妹,生得清麗漂亮,在夏日中提著藕裙小跑而來,叫人覺得眼前一亮。

範閒見她精神,臉上的笑容也綻放得沒有陰霾,心中的一顆石頭便放了下來,他將行囊什麼都扔下,在白日中遲疑著問她:“信給她了嗎?”

這話問得小聲,像一個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但秘密的並非信本身,範若若仰頭,看著低頭來看她的人臉上有著與其不符的忐忑。

她一愣,沒想到他一來就問起那事,她雖猜到自家哥哥心儀顧家的那位小姐,但是他的心思這般直白更讓她詫異。

範閒是個頗直的人,倒也並非說他性情率真,而是指為人處事——從小到大,範若若都知道他是個有仇必報、說話也不怕得罪人的人,平日往來的信件中,還是他教會她如何麵對柳氏時不時的打壓,但是,範若若也隱約知道,範閒的真實比任何人都來得晦澀,他的心中藏著一片她尚且無法窺探的深海,很多時候,對一個人來說,那些於暗處滋生的彎彎繞繞的心思往往才是最令人捉摸不透。

範若若原以為範閒在這件事上會像平時一般內斂沉默,這種狀態對他來說並不難,甚至很常見——就如同他為了應對澹州的冷箭明槍,能夠十幾年來耐著性子作出與澹州老太太生疏不和的樣子,但如今,他卻僅僅因為一封信眉頭微蹙,顯露出一派忐忑的模樣。

範若若莫名感到惆悵,但還是不由帶上安慰的笑意,道:“給她了,哥。”

“那她有說什麼嗎?”範閒緊接著問她:“你們說了什麼嗎?”

“我們一起聽了場書。”範若若答。

由此,漆黑的瞳孔微微緊縮,午後的日光從他黑褐的眼底騰起,他的期待在漸亮的眸光中無所遁形,少年人火急火燎地問:“有提到我嗎?”

“呃,沒有……”範若若抬袖掩唇,有些不忍看他瞬間顯現的失落之態,她實在不習慣這樣的哥哥,趕忙又補充道:“我不好直接提你,不過信她收了,定是知道是你的意思的。”

聞言,範閒下意識抿唇笑了一下,但笑意並不達眼底,他總習慣用這樣的方式掩飾自己的情緒,範若若雖知道他不開心,但是那副少年的身軀裡究竟翻湧起怎樣的浪潮總是她無法窺見的。

表麵上他隻是長長呼出一口氣,像是轉移注意力一般,將目光投向了範若若屋內的陳列品。

都是些貴重的東西,文學大家的字畫,四大宗師用過的劍……哪一樣拿出去不得價值連城,這在澹州基本沒見過,他左翻翻,右看看,沒多大興趣,但心中卻想這京都果然是繁花世界迷人眼。

範若若在一旁笑,道:“都是京城裡的大家閨秀送我的,你平時寄給我信件裡陸續夾了些《紅樓》的章節,她們偶然來訪時無意間看了去,都癡迷得不行,不知不覺中就傳了出去,現在全京都待字閨中的小姐都是你的書迷,所以總送些東西來,求更新。”

範閒一聽,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問:“更新這詞,你從哪學來的?”

“你信中寫的呀,我就拿來用了。”範若若無辜歪頭,範閒又問:“那她們,應該不知道是誰寫的吧?”

“放心,她們不知道這是哥你寫的。”範若若笑道。

還好,事情沒發展到最壞的結果,但範閒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坐下來耐著性子解釋道:“若若,說了多少次了,這書不是我寫的,是一位姓曹的先生寫的,我隻是默寫下來罷了。”

可範若若隻當他謙虛想要藏鋒,索性不糾結這個問題了,決定說點讓他開心的:“說起來,朝陽也喜歡看《紅樓》,上次還同我抱怨說沒有續集呢。”

這下少年人肉眼可見來了精神。

範若若覺得自己真是一石二鳥,既讓自家哥哥高興了,又能幫京都的小姐和自己催催更。

“等哥哥你寫出來後,我找個機會邀她來府中給她看,到時你若願意,我便隻告訴她,說書是你寫的,她定會十分崇拜你。”範若若腦瓜子轉得快,已經在幫自家哥哥籌謀著如何追未來嫂子了,她想,心上人是自己的書迷這件事也算得上是浪漫了,這可是難得的緣分呀。

但她哥哥好像不這麼想,他趕忙擺擺手,說彆彆彆,讓她彆說。

範若若困惑眨眼,不太理解他,範閒便耐心道:“她喜歡的是書,是書裡的故事,而不是我這個人,她若真喜歡看,我寫出來便是,這樣她看得開心我也開心,但莫要讓她的那份純粹的喜歡與開心牽扯上書外的事物,若是她對我的喜歡是源於《紅樓》,那我隻是沾了光罷了,那不是我想要的。”

這場對話最終被司南伯的回府打斷,範若若因此想到了自家哥哥還有一樁棘手的婚約在,她頓覺惆悵,那天的最後,她隻記得範閒撐著臉頰,表情淡淡,說,他不想得到的是她愛屋及烏的喜歡。

說起範府的司南伯,那可是個奇怪的人。

將自己的私生子扔澹州不管不顧十幾年後,一朝接人進京,當天回府後便喚了範閒去書房,旁人都以為這兩父子怕是要互訴一下父子情,或是要談什麼天大的事,惹得二房柳氏在閨中坐立難安,愁得來回踱步。

但實際上,他隻是讓範閒站自己麵前從白天等到天黑,期間也沒有一句關心問候,隻顧忙著處理政事,直到最後一份奏章寫完,他才抬頭望向自己的大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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