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拜神15(1 / 2)

要去教職工住宿區,需要用到人形帶路犬陸嶺同學。

謝易挨個詢問走廊上的npc,很快摸到了陸嶺的宿舍。

來開門的陸嶺睡眼惺忪,連衣服都沒穿,身上隻潦草裹了條被單,迷迷糊糊之間看到謝易的臉,一下子就被嚇清醒了:“你怎麼來了?!”

謝易禮貌微笑:“我不能來嗎?”

他的目光從陸嶺的臉,一路掃到胸口。

那些他留在陸嶺身上的傷痕經過一夜時間,已經發酵得更為清晰,青紫遍布,深處泛著黑褐色,看上去很是嚇人。

謝易隨便抬手戳了一下,陸嶺痛得嘶一聲倒吸氣。

這一招對於陸嶺來說還是很有威懾力的,雖然他嘴裡依舊在罵罵咧咧,腳卻變老實了,跟著謝易來到了玩家們的集合點。

奇怪的是,等在那裡的人玩家隻剩下了徐列一個。

“怎麼回事?”謝易問。

徐列解釋道:“他們去上廁所了。”

這棟宿舍樓的寢室裡並沒有獨立衛生間,隻在每層樓設置有一個公共廁所。昨天玩家們剛上四樓查探情況時曾從廁所門口經過過,但當時沒進去。

雖說但凡稍微有一點恐怖片閱曆的人都知道,在鬨鬼的地方上廁所,一般都是在作死,可副本已經開始了那麼長時間,人有三急,確實憋不住。

去就去唄,謝易倒是覺得無所謂,隨口又問道:“他們去多久了?”

徐列臉上本來就很勉強的笑容馬上就要維持不住了:“很久,你剛一走他們就去了。”

他在這裡等了半天,一個人都不見回來。要不是怕謝易找人回來撲個空,徐列早按捺不住衝到廁所裡去了。

謝易的眉頭一下子就擰了起來。

.

宿舍樓四樓,走廊儘頭,男衛生間。

廁所的燈壞了,裡麵昏暗得要命,地上彌漫著薄薄一層汙水,到處都是淩亂的腳印。

雖然是男廁所,卻並沒有安裝小便池,隻有一個個封閉的隔間,將空間分割成壓抑的小塊。

隔間裡,彭虎正沉默地解著褲腰帶。

這間廁所給人的感覺很不好,逼仄狹窄的環境讓人喘不上來氣,四麵高聳到天花板的牆壁仿佛隨時可能向他傾軋而來。

黑暗中,像是有什麼東西扼住了他的脖子,使他無法呼吸。

他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加快了一點,低下頭,死死瞪著蹲坑中那個黑洞洞的下水口。

恍惚間,他忽然回想起了以前,他提著電棍在夜裡巡邏的日子。

當時就像現在這麼黑,伸手不見五指。他總覺得,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藏在濃稠的夜色裡,藏在高樓大廈的陰影後,藏在他保安亭門外的草叢中。

外頭有人經過,應該是來上廁所的npc,零星的腳步聲逐漸接近又遠去。

有人在小聲說著話:

“好黑呀。”

“彆踩到我。”

“這破水龍頭,怎麼不出水……”

每當一道聲音傳入耳朵,彭虎的心臟就會猛然抽縮一下。

放水本該是件讓人身心放鬆的事,尤其是在憋了很久的情況下,可彭虎現在卻完全放鬆不下來。

“避讖”兩字像一座巨大的銅鐘,不斷在他腦海中敲響。

要是外麵那些npc學生說錯話了可怎麼辦?會不會招來什麼奇怪的東西……

彭虎開始後悔,早知道就不聽唐程的話來上這個廁所了。等到離開宿舍以後,隨便在路邊找個草地解決一下,不是也一樣嗎?

他手忙腳亂地係著褲腰帶,但越是心慌,手指的反應就越遲鈍,十根手指上的關節就像是一起消失了,變成了十根脫水的乾蘿卜,明明隻是一個簡單的蝴蝶結,卻無論如何也係不好。

隔板門外的npc們還在說話,彭虎忍不住地豎起耳朵偷聽。

“你上好了沒有?怎麼這麼慢?”

“廁所裡鏡子也太臟了,該擦擦了。”

“就是,什麼也看不清……”

還好,他們聊得都很正常。

彭虎的心跳越來越快,全身血液好像被一個巨大的壓力泵不斷抽縮著,不知道自己的手腳究竟是在發燙還是在發涼。

外麵聊天的聲音很快變小,說話內容也變得模糊,彭虎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鬼使神差地將頭貼近門板,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

陡然間,一道格外尖細的聲音,在他耳畔炸響!

【你身後有鬼!!!】

那是怎樣的一道聲音?總之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粗糲又尖銳,仿佛有人伸著長長的指甲,在砂紙上摩擦。

身後到底有沒有鬼?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反正,隻要說出口,就會成真。

一瞬間,彭虎的頭皮像是過了電一樣陣陣發麻。他的咽喉深處發出恐懼的咕嚕聲,身體失去平衡,像是一棟即將倒塌的房屋,猛力朝前方的門板撞去!

“砰!”

門被用力撞開,重重砸上一旁的隔板,又反彈回來,在空氣中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彭虎一腳踩上滑膩的瓷磚,險些跪倒在地,飛濺的汙水落在他的小腿上,冰冰涼涼,讓他找回了幾分神智。

“……”

彭虎抬起頭。

沒看見什麼鬼。

麵前隻有一個被他嚇得一愣一愣的唐程。

“其他人呢?”彭虎嘶啞著嗓音道。

唐程指向門外:“在外麵等呢。”

他忍了忍,沒忍住,問:“你怎麼了?”

彭虎沒回答這個問題,他走向洗手池,擰開水龍頭。

伴隨著水流聲,他繼續與唐程對話:“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聲音?”唐程不太明白他什麼意思,“沒有啊。鐘天上完就出去了,廁所裡就我一個。”

“就你一個?沒有npc進來過?”

“沒有。”唐程狐疑地看著彭虎。

不知為何,彭虎原本高大的背影顯現出了些許佝僂意味,他低頭站在洗手池前,麵容被粘滿灰的鏡子映照得模糊一片。

他就著水流,反反複複地搓洗著自己的手,好像想要搓下一層皮來。

.

“彭虎不太對勁。”

正在向教職工住宿區行進的玩家隊伍中,徐列悄悄湊近謝易,小聲這樣說道。

從廁所出來以後,彭虎就一直神不守舍。

唐程和鐘天都不知道彭虎遇到了什麼事,問他他也不肯回答,但他並不是一個擅長於隱藏自己的人,可以說,到現在為止,所有玩家都發現了他的異狀。

彭虎的轉變讓徐列心中不禁泛起一層隱憂:“他既然已經知道‘避讖’這條規則的存在,就肯定不會主動去觸犯禁忌,那為什麼還會出事?”

這是否能夠說明,除了“讖”以外,遊戲裡還藏了彆的危機?

這份危機是否致命?

又是如何招致而來,應該如何防備?

越來越深的焦慮像是變成了一群螞蟻,時刻啃噬著徐列的情緒與精神。

陸嶺跟在玩家隊伍中沉默了一路,一直沒有說話,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了。

他擠進徐列和謝易中間:“那什麼,雖然我聽不太懂你們在說什麼,但是……”

他示意謝易轉身往後看。

“你男朋友跟著我們呢。”陸嶺這樣說道。

隊伍後方幾十米處,一襲黑衣的青年正不遠不近地跟著,如同一抹晨昏分曉時的幽影。

關於遊夜是謝易男朋友這件事,謝易沒和其他人說起過。徐列還是頭一回知道,聞言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謝易皮笑肉不笑地揚了揚嘴角,告訴徐列:“角色設定而已,他和我關係不怎麼好,根本就不理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回頭看向遊夜,話音剛落,就見一直低著頭的遊夜忽然將頭抬了起來,眸光幽深地與他定定對視了幾秒,隨後將視線轉開。

謝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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