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一球
佐佐木藏, 男，十五歲。
在打排球的第七年，作為自由人的第四年, 他如同撞上了狗屎運般的被選入了國青訓練營。
但此刻,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運氣太好的報複, 佐佐木正處於前所未有的人生大危機中。
即便之前熱身時，莫名其妙的被搭話讓他對自己接下來隊友的糟糕性有了一點點預期, 但是…
盤腿坐在地上的佐佐木偷偷的抬眼，看了一眼自己麵前的兩位接下來的隊友。
左邊的是一位黑色頭發的漂亮男生。
——啊, 他絕對沒有故意用女性化的詞語來羞辱對方的意思, 啊，不對, 他也絕對沒有看不起女性的意思。
總之那真的是一位容貌相當出眾的男生。
…如果隻是遠遠的觀賞的話。
佐佐木偷偷投過去的視線隻是稍稍觸及了對方一瞬, 徹骨的寒冷就瞬間籠罩了他全身, 簡直就像被最凶惡不過的猛獸盯住一樣。
他飛速的將視線收回。
還…還是看另外一邊吧, 還好三對三一組是三個人, 要是讓自己一個人麵對一定會死掉的！
佐佐木將視線微微右移，停留在了另一邊。
坐在那的，是一位發色棕紅發型爆炸得誇張, 正在不斷往外冒出閃亮光芒, 麵前還有疑似"這就是國青隊訓練館嗎！好厲害！馬上就能和全國級彆的選手比賽了嗎！好興奮！"但奇怪彈幕的的男生。
佐佐木驚恐臉：好長的修飾詞，不對, 好可怕的陽光！是他最為不擅長應對的類型！再上前一步就會被拉近炙熱地獄的！
麵對兩位這樣可怕的隊友, 佐佐木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猜測哪一位是藍發男生所說的"棘手的穀川幸南"了。
他滿腦子都是要如何才能不發出任何動靜，試圖將自己的存在感壓縮到最低。
但這個世界的倒黴機製似乎還在佐佐木的身上生效。
還沒等佐佐木徹底低下腦袋, 那位紅棕色頭發的男生就對上了他的視線，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佐佐木炸毛：感覺要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了！
果然, 紅棕發色的男生直接唰的一下站了起來，高高的舉起手。
“既然都看著我，那就是讓我先來自我介紹了是吧！真的是的，稍微直白一點嘛~城裡孩子的委婉我是真的看不懂的哇，那我就先來了，接下來就你吧~”
看著佐佐木，男生說，“知道你很期待啦~”
瞬間，佐佐木變成了扭曲的黑色幽靈，他發出無數無聲的尖叫：誰說了啊啊啊！我那是驚恐啊驚恐！
——當然，是無聲的那種。
所以在紅發男生的眼裡，就是自己的兩位隊友高冷的默認了自己的提議。
他點點頭，然後後中氣十足的開始了自我介紹，“我叫大山陽太，櫪木縣出身現在是一年級，位置是二傳，接下來請多指教！”
一邊說著，大山還一邊極為熱情的上前和兩人握手，手先伸到了那位黑發男生麵前。
佐佐木瞳孔猛然一縮。
完蛋了！這位大山君會被那位冷酷神明的眼刀瞬間斬殺的！
完了完了，第一天國青就要出命案了嗎？！怎麼辦，自己離得這麼近，不會也被順便解決掉的吧！
瞬間他的腦袋裡一團亂麻，連身體也不自覺的向後一縮，立刻就想起身不管不顧的逃之夭夭。
但是在大山的手與男生即將相觸的最後一秒，眼睜睜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的佐佐木還是死死的咬住了嘴唇，沒有動。
不對，自己不能就這麼一個人逃走。
自己離得最近，那也就是說自己是唯一一個有機會救下大山君的人。
想著，佐佐木心一橫，猛然起身，大喊著上前製止，“不要——！”
——然後，佐佐木就看見了眼前正與對方安然而友好的握著手，聽見他怪吼聲疑惑回頭的兩人。
空氣格外的安靜
欸。
佐佐木的姿勢還維持在了伸手的一刹那，他感覺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都感知不到自己在做什麼，隻是茫然的抬頭。
這一抬頭，佐佐木的視線正正好的對上了那位黑發男生的雙瞳。
之前他隻是感受到一絲冰涼的氣息，就慌張的將視線挪開不敢多看半分，而現在，佐佐木直直的麵對而上，看了個清清楚楚。
那是何等恐怖的冰冷眼神，簡直就像，簡直就像…
佐佐木突然感覺自己的思維卡了一下，然後他就看著那位可怕化身氣勢強大的男生微微往前湊了湊，靠到他麵前，輕聲問，“同學，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眼神簡直就像他家裡養的可愛小貓一樣澄澈乾淨。
深度貓貓愛好者·佐佐木的臉瞬間唰的一下變紅了。
好可愛，真的好可愛，這就是傳說中的反差感嗎，簡直就是暴擊！
不對，重點不在哪裡。
佐佐木突然反應了過來，將自己從那種飄飄欲仙的狀態裡拔了出來。
啊啊啊自己剛剛到底在隨意猜測些什麼，又乾了什麼！
對著黑發男生，佐佐木手舞足蹈語氣結巴的解釋，“啊…啊！不是，那個，我…我，是來握手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的衝擊過於強烈，佐佐木的語言係統和肢體功能已經完全報廢了。
最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說了個什麼理由出來，隻能絕望的抬頭望天，瘋狂流淚。
完了，自己一上來就來莫名其妙的打斷他人溝通，絕對會被討厭的。
還好邊上的大山相當配合，原本看著佐佐木的奇怪反應還有些疑惑的他聽見這個解釋後恍然大悟的一拍手，“啊！原來是想先一步和我握手嗎！好哇好哇！”
他將手伸到佐佐木麵前，露出了一個相當不好意思的羞澀表情，嘿嘿一笑，“想不到我這麼受歡迎啊~”
佐佐木：“大…山君你好，大家好，我是佐佐木，也是一年級生，位置是自由人。”
“哈哈哈！你好你好！”
大山陽太大力揮舞著與佐佐木相握的手，幾乎把對方提起來在空中甩了好幾個圈，“不過還是叫我陽太比較好啦，大山這個名字多土哇～”
在空中飛舞的佐佐木已經完全無法回應陽太了，吐出了最後一口魂後他緩緩的從空中飄了下來，還好黑發男生及時到位將其接住。
陽太比出一個大大的拇指，“好接！接下來就是你自我介紹啦！漂亮的黑發君 ~”
男生將佐佐木平穩的放在地上，抬頭。
陽太聽見了一道平靜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穀川幸南，烏野高校二年級生，接應。”
在被穀川接住的那一瞬間就因為和“貓貓”近距離接觸而迅速清醒的佐佐木微微一愣，原來貓貓就是那個人說的穀川幸南嗎？
性格差、拖後腿、超級麻煩，被這些形容詞聚集在一身的人？
佐佐木眨了眨眼睛，然後緊緊的皺緊了眉頭，心裡默默的想，看來——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有人沒長眼睛啊？
這邊已經完全被貓貓教俘獲，而另一邊，陽太則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無論是聲音還是表情，這位叫做穀川幸南的男生都極度冷漠。
一般人乍一看絕對會以為這個男生脾氣又不好態度又高傲，可惜陽太完全感覺不到這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犬係的敏銳嗅覺在起作用，一見麵他就覺得對方在不斷往外冒出暖意
——不然剛剛他去接從空中墜落的佐佐木時也不會那麼果斷了吧？明明就是和自己最為契合的貓係男生！
果然，在穀川自我介紹完三人重新坐下時，最先開口的，居然是看上去就最像單打獨鬥的類型，不會和隊友合作的穀川幸南。
“接下來我們要麵對的是三對三，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小半局的時間，我們必須做好內部的溝通和外部情報的確認。”
陽太點頭讚同，說，“那還是我先來吧。”
他雙手撐著膝蓋，深深向下一鞠躬，"在高中之前我都是在鄉下的學校讀書，雖然高中運氣好進了厲害的學校，但我也還隻在IH上出場過幾次，彆說一起打過比賽的對手了，就算把資料都塞到我手裡讓我背，第二天我也能全忘記的，所以對於選手的信息我…"
說著，陽太似乎想起來什麼，一抬頭，眼睛亮亮的說，“但打敗過我的人我還是都記得的！”
穀川：…鄉村長大略帶狂野的質樸類型。
已經坐在穀川身邊了的佐佐木的頭也更加往下低了點，"其實我也是莫名其妙被選進來的，雖然平時對付其他人還行，但沒有隊裡前排的攔網，總覺得心裡沒底。”
穀川：…這邊則是依賴隊友的弱氣類型，感覺和之前的自己有點像啊。
“所以。”同樣鞠著躬的兩人抬頭，直直的看向穀川，“所以就靠穀川君你了！”
穀川還正在一本正經的思考著賽前會議的內容如何才能簡明扼要的說明準確呢，但看著麵前兩人這突如其來的雙重鞠躬，他的視線稍微頓了頓。
嗯
從一開始他就想說了，自己的這兩個隊友，雖然不是東京的大笨蛋，但在微妙的地方也很不妙啊
穀川在心中長長的歎出一口氣，不過在表麵上，他的表情依舊看不出有任何變化，隻是極為冷靜的點了點頭。
“那就由我來說吧，國小到高一我都是在東京渡過的，對對麵三位選手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陽太大力點頭：“遵命！”
果然他沒有看錯！還是超級靠譜的貓貓！
佐佐木也眼睛亮晶晶的說：“好的！穀川前輩！”
又漂亮又帥氣的貓貓前輩！
所以說，陽太和佐佐木兩個人明明沒有過任何溝通，又是怎麼想到一起去的啊喂！
*
上一局的比賽稍縱即逝，在工作人員指示之後兩邊各自的三位選手走到場邊準備。
此時國青的二三十位選手三對三的比賽已經比完了不少，所以除開站在邊上仔細觀看記錄的教練組外，也不乏其他選手在場邊觀賽。
甚至有些原本在場邊交流的人也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這邊的訓練賽。
原因自然是
“啊呀，可是和球渣打比賽我真的很討厭啊”略帶輕浮的聲音在場內響起，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說話的男生身上。
他緩緩的走上場，一邊笑著一邊對怒視自己的隊友擺手，“我當然會認真打的啦！隻是稍微會有一點點沒勁而已啦，畢竟對麵的家夥看上去連一個強的都沒有欸。”
宮侑，全國第一二傳。
"果然這一場比賽最為惹人注目的還是宮侑啊，畢竟是目前的全國第一二傳呢。"
"我記得他發球也超級厲害的吧！"
"另外一邊的三個人則是完全沒有見過的類型…個子也都不高…"
說話的人的視線從穀川三人身上掃過，看上去都平均身高都沒有一米八啊。
“哪有用體型衡量實力的，用身高來猜測一下對麵各自的位置還差不多，我看就是，一個自由人一個二傳一個接應？”
“那進攻性也太弱了…對麵可是宮侑搭上了兩個一米九上下的高大攻手誒…"
原本還在不太讚同朋友觀點的男生逐漸被說服，陷入短暫沉默之後，他的眼神中不自覺的流露出幾分憐憫。
“…絕對會被對麵打爆的吧？有點慘啊，等一下分差得被拉成什麼養啊…”
“這種時候還是應該要搭配個均衡點的隊伍才比較好吧，畢竟還是和自我介紹一樣的第一場練習賽，要是沒能發揮出自己的實力，那也太吃虧了。”
“也不知道雲雀田教練是怎麼想的。”
*
發球的是宮侑，他單手握球從底線出發向後走出幾步，然後站定，轉身看向網對麵的三人。
那兩個一米七幾的暫且不說，邊上這個男生就一米六出頭一點點吧？站位也稍微靠後，那就是自由人…
宮侑的眼睛稍微眯了眯，握著球的手平舉至胸前，直直的指向了那個方向。既然都發球了，不直接對著最結實的位置下手那怎麼行。
看著宮侑的姿勢，穀川心中暗叫不妙，立刻側頭看向佐佐木，對方的表情明顯又僵硬了不少。
在場下時佐佐木的情緒已經恢複了正常，但是僅僅是之前自我介紹時出現的小插曲穀川就能知道對方的心態有多糟糕
在上場時場邊細微的議論聲佐佐木也是聽見了的，更彆說現在還直接被對麵的發球手指住，宣告球路了。
雖然不知道有心態問題的佐佐木是如何能被選入國青的，可對於三人裡唯一的一年級生，穀川還是不自覺的有些擔心。
偏偏此時裁判已經就位，出言提醒的時間也沒有了，感覺不太妙啊。
將視線挪回網對麵，穀川想。
穀川略微有些複雜的心理活動其他人自然無從得知，所有人隻是按照著正常的訓練賽程序推進著。
比賽開始。
哨聲響起後，宮侑拋球起跳。
僅僅是下一秒，與手碰撞發出恐怖聲勢的排球就已經過網，帶著恐怖的聲勢逼到了佐佐木的麵前。
“佐佐木！”
“是…！”佐佐木顯然是被嚇到了，他回應的聲音有些發顫，幾乎是閉著眼睛迎接上這一球。
球“碰”的一下撞上了佐佐木的雙臂球，高飛回了對麵場地。
“機會球！”對麵後排男生高喊著將球接起，宮侑都不需要挪到一下，直接上手二傳，攻手眼睛微亮，將這個舒服到不講理的傳球轟了下去。
陽太即刻到位，但球還是從他手臂側高彈而出，落在了地上。
“好球！”
對麵，落地後的攻手大笑著讚揚宮侑絕佳的托球，而這邊，佐佐木已經死死的低下頭捂住了臉，“對不起！我接丟了！”
陽太上前大力拍了一下佐佐木的肩膀，說，“哈哈哈！已經很好啦！下一球下一球。”
看著還想再說什麼的佐佐木，陽太繼續開口，“我可不是在安慰你哦，你看穀川的表情嘛~”
佐佐木茫然抬頭，穀川點點頭，“接得好。”
得到穀川讚賞的佐佐木瞬間複活，一個大站直，“好的！”
他身後的陽太偷偷向穀川比了一個大拇指，似乎是在稱讚他配合得不錯，但隻有穀川自己知道，自己剛剛完全不是演的。
他的確有些被佐佐木嚇到了。
據穀川之前觀察的來看，在宮侑發球時佐佐木的身體已經接近僵硬，臉上惶恐的表情也不像是裝出來的，甚至在接球的一刹那佐佐木還閉上了眼睛。
可是他接住了。
即使是飛回去變成了對方的機會球，但佐佐木接住了宮侑恐怖的大力發球的確是事實。
那不是運氣，而是已經被印刻在肌肉和更深層次裡的意識。不是偶爾，而是精準的判斷。
對方的心態的確不好，但是這種不好對實力的發揮似乎並沒有什麼阻礙。
甚至在之後隻需要簡單安慰，崩壞的心態就能迅速調整
——這些可一點也不像一般心態差的選手。
穀川感覺這還不是佐佐木的全部實力，畢竟剛剛那些消極條件都是真正存在的。
果然，不愧是國青啊。
他為剛剛看低佐佐木實力而感到羞愧，但正因為如此，穀的思緒開始有些不受控製了起來。
穀川將原本落在佐佐木身上的視線緩緩挪開，落在了陽太身上，落在了對麵剛剛發出恐怖一球的宮侑身上，落在了場邊圍觀的所有同樣被征召來參加國青的人身上。
穀川知道自己的思維其實是有一點點遲鈍的，並不是說他那種察覺他人情緒的敏銳度不足，而是在知道到感受之間，他反應過來的速度很慢。
即使是立即察覺出來了對方討厭自己，穀川當時也不會有什麼太多難受的情感，往往要到晚上的睡夢裡，之後回憶時才會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啊，好像被討厭了，有一點點傷心。
所以在到達國青時，穀川的情緒反應也是如此的，他知道這裡有聚集著全日本同年齡段最強的排球選手們。
但僅僅隻是知道而已。
自己究竟會遇到什麼，感受到什麼，體驗到什麼，穀川完全模糊。
甚至是剛剛雲雀田教練講話所有人熱血十足的應聲時，他也隻是像敘述般的說了個好。
而現在，隻是一個猜測，隻是一次對方的得分而已，但自己的情緒就是被輕易的調動起來了。
眼前這群人，所有人，都很厲害。
正是讓人興奮啊。
就連自己的心臟都在抑製不住的瘋狂跳動了。
穀川的手在不自覺間用力抓住了自己的訓練服的衣角，心音在他耳邊瘋狂的舞動著，腎上腺素極度飆升。
但馬上，隨著宮侑重新拿著球走回發球位站定，這些躁動又瞬間安靜了下來，全部都被壓進了那雙深深的墨色眼眸裡。
沒有人能從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窺探出任何情緒。
穀川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的看著網對麵。
隻有被他放開後微微發皺的衣角能夠證明，剛剛那如狂狼般的情緒變動是真實存在的。
這一次對著宮侑的發球佐佐木直接迎了上去，雖然宮那種有著誇張力量和速度的球不可能被立刻消化，但佐佐木接得依舊很好，到達陽太上空時，球隻是稍微飄了飄。
“好嘞！我來！”
比賽開始到現在還沒有摸到排球邊的陽太歡快的躍起，將球牢牢的掌控在了自己的控製範圍內。
他利落的回頭準備確認一下穀川的位置傳球，不過在他轉頭的那一瞬間，突然出現在空中的身影就占據了他的全部視線。
空中，穀川幸南朝他瞥來一個眼神。
給我傳到這裡來。
沒有任何事先的溝通，陽太和穀川也不是相處已久的朋友，但陽太就是看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或者說那根本就不是明白，而是…
陽太的雙手不受自己控製的動了，隨著他的動作，球飛了出去。
飛到了穀川麵前。
陽太瞳孔猛然一縮。
雖然他一開始就想將球傳給穀川，但他原本的打算根本不是這樣。
——球根本就不是他以自己的意誌傳出的，而是被穀川脅迫著送了過去。
穀川自然不會知道陽太心中的想法是如何的波濤洶湧，此刻，他滿眼都是眼前的頂端的景色，如此清晰。
對麵站位並不是三對三比賽中常見的標準站位，而是稍微往前靠了一下些，可能是從自己的體型，躍起的時機來判斷，認為是前場球的概率比較大吧？
——真厲害啊，看來對手的經驗相當豐富呢。
前排的攔網也動了，距離穀川最近的攻手立即衝上前起跳，一米九的大個子動作卻相當敏捷，緊緊的纏住了高飛的穀川。
——真厲害啊，反應如此之快，之前遇到的對手都會被遠遠的甩開呢。
前麵是如高山般的攔網，後麵是嚴正以待的一傳手，麵前是因為初次搭配而略帶搖晃的二傳。
情況嚴峻，但如果此時有人能從空中近距離觀察穀川的話，他就會驚訝的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穀川眼中那原本的冷漠沉靜已經完全被極亮的光暈取代，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絲笑意。
就是要這樣，才有意思啊——
“轟——！”
下一秒，球已經出現在了底線上，它似乎是被施加了幾近恐怖的力道，在狠狠的撞到地麵上後再次瘋狂的彈起，還沒一點被削弱了的痕跡。
如同窒息般的，周圍所有的聲音都被瞬間恰滅，專注著看著比賽的，小聲議論著的，注意力放在了彆人身上的，無論剛剛在乾什麼，現在都愣在了原地？
第112章 自我介紹
那個看上去很纖細的男生居然在後排躍起後直接排球扣死到了底線上。
所有人都將這一幕真真切切的看在了眼裡。
正準備走到另一側拿東西的星海和同組的千鹿穀一起停下了腳步, 滿臉震驚的看著場上落地的穀川；坐在角落裡的古森的眼底滿滿的都是驚豔，而他身邊默默休息的男生也抬起了眼，視線牢牢的鎖定住了穀川幸南。
就連原本隻是在坐著圍觀的男生們都被驚得直接站了起來。
“我去”
看著麵前這幾乎是不可思議般的一幕, 一開始還在因為遇上宮侑而對場上的“小個子三人組”投以憐憫目光的男生現在就連聲音都有些飄了, “真的假的啊？”
同樣被嚇得站起來的朋友也睜大了眼睛, “明明看上去很纖細的樣子這個力氣是從哪裡用出來的啊喂！”
而在兩人身後，原本雙手環在胸前靠著牆一臉漫不經心的男生此刻更是維持不住自己姿勢, 向前微微踉蹌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的抬頭。
不可能，怎麼可能？！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雖然他自己也沒有太看清球是怎麼落地的但是場上那群家夥不應該看不到吧？
他們是在放水嗎？還是沒有認真打怎麼可能？！
沒有放水。
場上宮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把自己還殘留在心底的呆滯情緒全部壓製下去, 抬頭看向對麵的男生。
剛剛那一球攔網跟了，卻直接被對方轟爆, 就在後排的自己準備了, 卻完全沒有接到。
甚至都不能說是接球的人是自己, 那一球完全就是瞄準自己而來的
——這並不是因為疏忽大意或者是沒有認真而出現的失誤, 而是真真正正的正麵決鬥的慘敗。
宮侑的思緒瘋狂的轉動著, 立刻分析了出來，是因為剛剛一上來的發球自己瞄準著他的隊友讓自由人出了個小洋相所以他決定要回來？
不過在看清對方表情的那一刹那，宮侑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不是報複, 而是本性。
那家夥和自己一樣，是會依照本性去挑戰場上最強者的可怕存在。
自己剛剛真是瞎了眼, 居然把這樣這個人給漏過去了。
看著麵前這個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男生, 宮侑的唇角微微上揚。
興奮起來了。
場地另一側，雲雀田教練將此刻每一個人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和在場大部分隻是聽到穀川幸南名字知道他來了, 卻無法將某一個具體的人和這個名字對應上的大部分人不同，他是知道穀川幸南現在的模樣是如何的。
雲雀田教練知道場上剛剛打出那漂亮進攻的人就是穀川幸南, 對於那些所謂的流言蜚語他和極為清楚。
不過這並不會影響到他做出的任何判斷，原因非常簡單。
單手拿著平板記錄的雲雀田教練笑著搖了搖頭，“哎呀這可真是”
“在這一球之後各位選手對於穀川幸南實力的認知應該就會很清楚了，之後也就不會有那種糟糕的言論了吧？”
站在他身邊的助教眼神欣賞的看著場上，說。
但出乎助教意料，雲雀田教練輕輕的搖了搖頭，“恐怕現在大部分人還不知道場上這個人是穀川幸南吧？而且隻是一球而已，雖然因為和第一印象的差異，會帶來一定的衝擊力，但是僅僅是一球可還不足以讓這群天才承認他絕對是一個厲害的家夥。”
“所以？”助教試探的問。
雲雀田教練嗬嗬一笑，“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如果穀川幸南能夠發揮出絕對的，有告訴在場的所有人‘我就是很厲害，你們之前都眼瞎了！’力道的實力的話，在之後其他人知道他姓名時才會摒棄掉之前聽說而來的‘曾經的穀川幸南’的成見，以現在自己看到的形象來代表他。”
助教默默的說，“隻不過這樣的話大家一定會有一個大吃一驚的過程吧雲雀田教練之前不讓大家一個個上前自我介紹難道是因為想看到這樣惡趣味的一幕嗎？”
“哈哈哈！我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啦，作為總教練當然是以利於大家訓練為出發點的~”
在助教幽幽的目光中，雲雀田教練默默移開了視線，和剛剛的助教一樣，他笑容不減的看向了場上說，“而且現在這樣，才是漂亮的打招呼嘛~”
*
場上，在因自己行為失控而短暫的出現的恐慌與驚訝的情緒消散之後，陽太就完全陷入了巨大的興奮，他一個大大的甩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穀川，大聲的喊著，“穀川！再來一球！”
明明站在場上的穀川幾人不可能聽清楚場邊雲雀田教練和助教的對話，但接下來場上三人的行動簡直就是像在回應他們的期待一樣。
不斷扣出大力扣殺的穀川幸南。
雖然不斷發出奇怪的惶恐聲，但動作上卻如同最堅固的大壩將所有進攻防守得滴水不漏的佐佐木。
完全搭配上的穀川步調的陽太。
在場並沒有什麼人認識他們，就連這三人本身也不過是剛剛認識而已，但此刻，這幾個“生麵孔”毫無疑問成為了場上的絕對焦點。
伴隨著陽太的高呼聲，穀川再次大步向前越去！
“這一次絕對要攔住他！”
對麵的攻手大聲的喊道，此刻，他臉上那比賽一開始時的從容和微笑已經完全被警惕取代，不敢有任何鬆懈。
但就在穀川大步上前準備躍起時，站在攻手身側的宮侑突然扯了扯對方的衣角。
國青裡並沒有弱者，被穀川這麼壓著打了小半局，宮侑也摸到了一些思路。
和他們這邊一二傳兩攻手的配置相反，對麵是標準的一自由人一二傳一攻手的均衡陣容。
而且不同於宮侑這種全麵發展型的強力二傳，陽太的二傳相當的中規中矩，在強勢的穀川的壓迫下已經完全從二傳變成配合了。
雖然宮侑完全想不明白陽太這樣沒有什麼亮點的二傳是如何被選進國青的——難道說他還有什麼沒有被自己發現出來的閃光點？
但這並不是現在場上的重點，宮侑隻要知道對麵現在隻有一個強力的進攻點這一件事情就夠了。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直接讓攔網盯緊攔死就好，可和瘦弱的外表不同，穀川能夠打出相當強力的扣殺，攔網並不一定能將進攻攔死。
而且如果網前的自己和另一位攻手完全將注意力放在一個人身上，二傳二次進攻那可就糟糕了。
場上都是聰明人，在被宮侑拉住後另外兩人隻是和宮侑對視了一眼，就都明白了宮侑的意思，迅速改變了原有的策略。
宮侑繼續守在網前跟進攔網，另外兩人不著痕跡的向後撤開了幾步，準備迎接被宮侑限製球路之後的大力扣殺。
這些改變的動作都很細微，場上視野有限的選手們極難發現。
雲雀田教練摸了摸下巴，頗為讚賞的說，“嗯根據現有的情報來說，的確是個不錯的決定。”
穀川帶著驚人的氣勢朝網前狂奔而來，但與他僅僅一網之隔的宮侑不但沒有被穀川的狀態嚇到，反而還更加興奮了。
頂部熾亮的大燈照得他的雙眼熠熠生輝，在穀川大步躍至網前後，宮侑即刻起跳。
這狂奔而來的氣勢，不會錯，絕對又是一個不講理的，沒有任何停頓的極速暴扣！
可能是因為和麵前這個強得過分的家夥交鋒，宮侑的狀態出奇的好，他感覺這一次自己可把對方的攻擊攔死。
單人攔死——！
欸。
跳起來的宮侑突然愣了愣，他記得很清楚，自己明明就是在對方到達最佳起跳點之後卡準時機起跳的。
可此時，已經躍至半空中的自己的麵前空空如也，沒有那個攻手的身影。
呆了一瞬後宮侑立刻反應了過來，他猛然低頭看向自己下方，視線正好和穀川微微抬起的的雙眸對上。
在自己下方？！
宮侑的瞳孔猛然一縮，隻是一眼，他就從那冰涼涼的視線中看出了對方所想。
不錯的選擇，可是，這個決定的前提是建立在你自以為的情報上的吧？
宮侑瞬間明白了一切，而從場邊觀戰的其他選手們也看得更為清楚。
“一人時間差！”
在到達網前後穀川並沒有立即起跳，而是在原地下蹲蓄力後頓了一秒，在宮侑動了之後才行動的。
雖然這隻是一秒不到的短暫時間，但在賽場上，猶如鴻溝。
按這樣來說在對方到達最高進攻點時自己正是在下墜的過程中，宮侑即刻大聲喊道，“一人時間差！後排注意！”
後排兩位攻手的一傳基礎都相當好，已經做好準備的他們絕對不會將這一球輕易放走。
但即便如此，不知道為什麼，宮侑的心還是不自覺的往上提了提。
空中已經在下墜的宮侑微微抬頭，此時穀川已經高躍至了頂端。
如同是狩獵前一秒的猛禽，他那修長的身形在空中充分舒展，幾乎能被幻視為極為廣闊的雙翼，頂部的耀眼燈光瞬間被遮擋。
光影流轉間，宮侑那原本閃耀著興奮光芒的雙眸也驟然暗了下去，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變成了慢動作。
達到最高點的男生向前揮動的左手驟然一收，扣殺瞬間變為輕拍。
後排等著大力扣殺到來的兩位都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對方居然會選擇吊球，步子稍微卡了一下才大力前撲。
宮侑更是直接放棄維持自己身體的重心，整個人向後狂跌，隻求在球落地之前勾上一下。
但這些的動作終究都還是晚了一步，在手即將接觸到的那一刹那，球先一步落在了地上。
這一次場邊並沒有再次陷入第一球那樣的安靜，選手們直接站了起來主動的為場上的精彩攻防喝彩，“好球！”
同為被國青征召的選手，對於剛剛這利落拿下分數的一球下麵波濤洶湧的爭鋒，他們自然也是極為明白的。
有考究派。
“好漂亮的一人時間差！身形差這麼大一般都會擔心拉開的距離不夠開而不敢用的吧？看不出來這小個子膽子相當大啊！”
邊上的男生也認可的直點頭，他已經完全被場上精彩發揮實力的穀川吸引了，“反複使用大力扣殺來誤導對方讓中場空出，加快比賽節奏卻又在關鍵時刻插入一人時間差調整，短短一球設置了相當多的陷阱。”
也有純粹的大力拍手感歎派。
“我靠，這三個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真的超級厲害啊喂！！！”
“簡直全麵到勢不可擋的程度了！”
穀川組和宮侑組的比賽結束得很快，幾乎是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想的速度。這可能和穀川這邊對宮侑三人幾位了解，但反過來那邊對這邊一無所知有關。
陽太已經在繞著穀川轉第不知道多少圈了，他的眼睛和之前相比甚至更亮了，大聲的說，“超級厲害啊啊！剛剛那一招怎麼打出來的！教教我教教我！穀川大人！”
穀川被繞得有些頭暈，但還是配合的點了第不知道多少個頭。
最後還是佐佐木唰的一下上前，一邊扶著穀川的肩膀一邊重拳出擊直接擊中陽太的肚子，讓對方安靜了下來：
“比賽結束了，我們應該下場讓下一組的人上來了！而且陽太前輩你不是二傳嗎，怎麼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進攻上了。”
陽太理直氣壯的說，“可是扣殺就是超級帥！”
佐佐木：“我看你不如去做主攻算了。”
陽太：“可是我是二傳欸！”
佐佐木扶額，他在乾什麼，居然想和單細胞講道理
僅僅一場比賽的時間，三人的關係已經變得極好，他們一邊笑著一邊下場休息時，所有人的視線依舊停留在了穀川身上。
不過這些實現和之前的同情，猶疑不同，已經完全變成了將對方放在和自己對等位置上的讚賞。
隻是因為並不熟悉，並沒有人上前直接與三人搭話
——甚至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厲害家夥的名字是什麼呢。
同樣走到了場邊的宮侑倒是直接走了過來，他站到了穀川的麵前，問，“我撤回之前那句說你們實力很菜的話，你很厲害，我是稻荷崎二年級的宮侑。”
穀川微微一愣，然後抬眼說，“那謝謝？”
聽著這平淡無波得似乎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的語氣，宮侑原本擺出來的嚴肅神秘的帥氣表情瞬間繃不住了。
他本性暴露的一個大叉腰，大聲的說，“我承認你很厲害了！所以至少要把名字交換一下吧！”
本來大家就都在偷偷的關注這這邊，聽見宮侑音量頗大的喊話，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了過來。
作為喊話對象的穀川卻隻是疑惑的歪了歪腦袋。
剛剛你沒有問我的名字欸
穀川表示不太能理解現在青春時髦男孩的腦回路，但看著對方那已經氣得有些立起來的黃色發絲，穀川還是相當乖巧的將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
“烏野高校出身，二年級，穀川幸南。”
第113章 討論
宮侑自認為自己的五感是相當敏銳的。
偷吃宮治零食時, 他可以在對方下樓的瞬間聽到腳步聲，扔好垃圾擦好嘴巴，毀屍滅跡；
在體育館和宮治表演排球部名物·雙子大戰時, 他也可以在北學長進入警戒範圍的前一秒感受到食物鏈頂端靠近的壓迫感, 迅速分開, 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雖然這種偽裝活動十有八九會被抓個正著，但是那種如同有提前預判程度的敏銳五感的確真切的存在。
發球時他習慣全場靜音, 除開那樣做很帥氣，大部分就是因為這個。
他從來沒有聽錯過任何聲音, 如果有, 也基本上都是他不想聽而故意裝出來的。
但此時，人生中第一次, 宮侑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聽,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家夥, 他問：“哈？”
剛剛這人說自己叫什麼？
穀川眨了眨眼睛, 他以為是自己剛剛說話的聲音太小了對方沒有聽見。
於是第二次, 他微微提高了聲量，再次說了一遍，“烏野高校出身, 二年級, 穀川幸南。”
這一次宮侑聽得真切，也絕對不會是什麼幻聽了, 就是那個人。
麵前這個剛剛打敗了自己的家夥的身影, 和記憶中，那個總是出現在自己進攻路線儘頭將球漂亮接起, 永遠說著寫欠揍話語的囂張身影重合在了一起，各種之前沒有察覺到的細節也一一吻合。
“果然是你。”宮侑的表情有些扭曲, 他磨了磨牙齒，“居然還真的是你啊，穀川幸南。”
穀川點了點頭，“你好，宮侑君。”
雖然有著張學霸池麵臉，但黃色頭發帶來的不良感果然還是影響到最終結果了嗎。
穀川想：和東京大笨蛋們一樣，不說出名字就認不出來對方是誰的兵庫縣的大笨蛋君。
對於穀川自我介紹做出了反應的，自然不止宮侑，不如說在宮侑那一聲回蕩在場內還格外響亮的“哈？”響起之後，全場的注意力就都被這邊吸引了。
——所有人把穀川的第二次介紹聽得清清楚楚。
穀川幸南，那個黑頭發的，上一秒還在場上強勢表現贏得滿堂喝彩的男生，說自己是穀川幸南。
一瞬間，場內本來還細碎響著的各種聲音就像是被一雙猛然捂下的大手掐滅了一般，隻留一片死寂。
不過場內也並不是所有人明白發生了什麼，完全不認識穀川幸南的人也不在少數，
就比如人生中第一次到東京，人生中第一次進了全國的鈴木就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感覺體育館內的氣氛莫名的奇怪了起來，還隱約出現了些驚呼與討論聲。
發生了什麼嗎，剛剛那一瞬間。
鈴木一臉懵的四處張望著，他先是轉頭看了看自己左邊。
方才還在和自己一起為場上選手帶來的精彩比賽叫好的男生表情突然扭曲了。
又轉頭看了看自己右邊。
剛剛還在回頭和自己說話的，叫中野的男生也完全僵住了。他原本那句還沒說完的“這一屆國青挺厲害啊。”的尾音被自己瞬間憋了回去，突兀的換成了一句臟話，“艸。”
簡直詭異。
滿腦子都是疑惑的鈴木伸手，試探性戳了戳自己邊上依舊處在僵硬狀態裡的中野，問，“中野？”
受周圍奇怪氛圍的影響，鈴木喊名字的聲音都被他壓低了不少。
此時時間至少已經過去了數秒，但直到被鈴木這麼一戳，中野似乎才徹底緩過神來。
他組織了半天語言，“怎麼可能真的是穀川幸南，他不應該是，他是”
鈴木臉上的迷茫更甚了，他完全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穀川幸南？誰啊，你們怎麼回事，聽到這個名字比看到他之前漂亮的進攻還要驚訝”
雖然他和中野不過是今天才剛認識，但僅僅是半天不到的相處，鈴木對對方的性格已經有所了解了
這個一傳相當厲害的‘特級保姆接應’性格十分沉穩。就連剛剛看到那麼漂亮的逆轉局，他都隻是輕輕感歎了一下，哪像現在，表情扭曲都不用說了，就連嘴巴都疑似出現了吃驚到關不上了的恐怖地步。
穀川幸南
那個厲害的黑發男生自我介紹時說的好像就是這個名字，但不就是一個名字而已嗎？上麵還能長朵花出來不成。
…當然能長出花，說不定還是食人花啊靠。
看著鈴木略帶質疑的表情，中野神奇的接上了對方的腦回路。
如果麵前這個黑發男生隻是一個之前默默無聞的有點天賦的家夥橫空出現那也就算了。
畢竟這可是國青欸，三年一輪換的屆次，數量眾多的學校，青春期突飛猛進的實力，突然冒出來幾個厲害的家夥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是從那一步一點點走過來的。
——在其他人眼裡，中野、鈴木，他們也會被歸到這個範疇之內。
每一年都會有大量的選手像春筍般從全國各地冒出來，閃耀一瞬就馬上消失，這種事情早就成為了高中排球屆的慣例。每次見到，大家最多也就見怪不怪的短暫感歎一下。
中野本身是二年級，性格上又比其他的同齡人沉穩不少，所以這種平靜更甚。
但現在
可這是穀川幸南，那個已經閃耀一瞬，按理來說應該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中的穀川幸南欸！完全跳脫出既定範圍了！
在不知不覺間中野連思考內容都帶上了醒目的感歎號。
注意到鈴木的疑惑，坐在他們身後的另一個男生湊了過來，對鈴木解釋道：
“鈴木你是一年級生，出身校離東京那麼遠，之前又從來沒有進過全國，不知道這件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剛剛自我介紹的那個黑頭發男生，那可是相當的有名氣啊。”
男生頓了頓，“不過是負麵意義上的那種就是了，你要聽嗎。”
鈴木大力點頭。
此時場上下一場訓練賽已經在繼續了，為了不引起場邊教練和助教的過多注意，男生往前坐了坐，將穀川的各種故事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此時中野也終於恢複了正常的模樣，他一邊聽著一邊時不時附和上兩句。
一開始鈴木還聽得很是認真，但越聽他的眉頭就皺得越緊，最後全部聽完之後，滿臉都是不解。
男生說的故事很有戲劇性，簡直就像什麼為了情節跌宕起伏而隨意寫出的爛俗小說橋段一樣。
鈴木感覺自己要是是在其他場合聽到，可能也會和男生描述中的旁觀者那樣，把這些當作個有意思的故事，要是之後真正遇到了穀川幸南，也會像他們一樣偷偷議論上幾句。
但是這一次，先入為主的方向似乎被調轉了。
“故事倒是很精彩啦，不過你確定沒有認錯人嗎？”
鈴木伸手指向了另一側已經和宮侑一行人分彆，坐到一側地上，正笑眯眯和隊友們聊著什麼的黑發男生，說：
“剛剛那個自我介紹說是叫穀川幸南的男生和你描述的完全不符合嘛。”
眼前這個一臉柔和無害的漂亮男生，和故事裡那個可怕陰鬱的大怪獸完全套不上啊。
原本還打算再繼續說上幾句傳聞的男生一頓。
鈴木繼續說，“而且你說穀川幸南水平不行，但我們不都是看見了的，那麼漂亮的進攻！壓根就不是一個人吧？”
邊上其他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隻是經過男生的講解大概的有了個印象的人也讚同的點了點頭，“我也覺得，而且這人明明是黑頭發嘛，按照你說的穀川幸南發色不是黑白漸變嗎？這麼顯眼的發色不太可能被認錯吧”
更是有人直接湊了過來，將男生當成了什麼認人專家，了當直接的說，“不過既然你這麼熟悉穀川幸南，直接對比一下臉長得一不一樣不就好了？”
被這麼一問，男生大力擺著手，“我連他人都沒見過怎麼會知道長不長這個樣子，這都已經是傳說級彆的八卦了，都是從彆人那裡聽說的。”
說著，他轉頭看向中野，說，“中野你不是也很熟悉穀川幸南的事情嗎，剛剛都快震驚成虛幻的黑影了。”
“對了，我記得中野你特彆喜歡井闥山的古森前輩來著吧？覺得他的技術特彆厲害什麼的。”
“啊穀川幸南之前就是井闥山的，那中野你肯定熟悉！”
可麵對大家的詢問，中野卻隻能摸著自己腦袋，尷尬的笑了笑，“啊是的，可是我對穀川幸南的了解基本上都是國中階段的了，他國中的確是人又好技術又棒，之後就聽說”
說著說著，中野的聲音停住了。
等等，說到底，自己也從來沒有正麵和高中階段的穀川幸南交流過自己也是
中野不確定的想著，自己也隻是道聽途說而已，之後高中在賽場上，在其他地方遇見的時候，自己有認真的去了解過他嗎？
沒有啊…中野感覺自己心底的某一個地方突然鬆動了一下，然後逐漸分解崩裂開。
明明連接觸都沒有接觸過，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能夠那麼篤定的認為穀川幸南是個糟糕的人呢？
這邊，中野徹底陷入了沉默，而另一邊，其他人討論的方向也發生了改變。
“也就是說都是聽說的啊”
“怎麼感覺聽上去這麼不靠譜“
“反正我是感覺這些和都是神話一樣的故事和真人壓根就對不上。”
而突然，在幾人之間，不知道是誰先說出了一句，“不會之前那些事情其實都是謠言吧？”
“謠言？”
*
另一邊，已經和同組隊友一起平常的坐在場邊，認真的看著接下來進行訓練的穀川自然不會這邊有多少人因為剛剛的三對三而重塑了認知。
或者說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在意這些，其他人向這邊投來的各種視線，他也視若無物。
畢竟他知道，人的觀點和注意力，都太容易改變了。
果然，沒過多久，隨著時間的推進和場上比賽的繼續，剛剛發生的一切和認知顛覆帶來的震撼感都逐漸從其他人心裡最核心的位置褪去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集中在了場上 ，方寸球場重新成為了中心。
這一場比賽一方的二傳正是影山。
“一觸！”
“前排注意！”
強勢的進攻在被攔網帶了一瞬之後驟然下降，後排的防守人員隻來得及向前大跨一步，完全控製不住墊起的力道。
球飛得高了些，直接到了網上端，正處在球網前麵的影山毫不猶豫的起跳。
陽太眼睛亮了亮，“時機抓得很好。”
佐佐木也認同的點頭，“這個男生是二傳吧？但從一開始進攻也很強勢，是全麵發展的類型欸這種利用對方小失誤的球抓住了就是得分利器，之前我就丟過好”
還沒等佐佐木說完，隻聽場上突然傳來砰的一聲，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跳出現在影山麵前的小個子一個單人攔網直接攔住了影山的進攻，球遠遠的彈開。
“啊！可惜！”陽太壓著自己驚呼聲道，他已經完全代入影山的視角了。
但坐在他邊上的佐佐木和穀川反應卻和一臉痛苦的他不同，兩人同時說：
“還有機會！”
“來得及。”
果然，後排自由人一個魚躍迅速到位，將球救了起來。
“厲害！”
“救得漂亮！”
“那當然。”
聽到周圍傳來感歎聲，陽太向那邊看去，隻見對麵的男生已經完全壓不住自己激動的聲音了，“那可是古森元也啊！”
欸又是一個有名的厲害角色嗎陽太看回場上，一邊摸著下巴一邊想，和穀川、佐佐木比起來，哪邊比較厲害呢？
此時高飛的排球已經到達了二傳的上空，影山盯著排球，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在球到達最高點的那一瞬間適時起跳，再一個高傳！
這一球傳得很好。
場邊，卡著影山二傳的時機，坐在地上的穀川眼睛微亮，身體不自覺的向前動了動。
他甚至已經感受到了自己扣球那一瞬間時，手掌與球相擊的實感和球落地得分後的落地聲
落地聲？
穀川一愣，耳邊突兀傳來的空落落的排球落地聲將他從那種玄妙的感覺中剝離了出來。
球場上，那高飛的排球沒有被任何人接住進攻，而是直接落到了地上，彈起又落地的聲音格外響亮。
啊穀川後知後覺的想，自己怎麼忘了，日向和自己都不在場上，場上沒有能和影山沒有任何交流就打出怪人快攻的人啊
影山後麵的古森叉腰站著，笑著安慰，“沒事沒事，才剛剛開始，沒搭配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場邊的陽太滿臉可惜，“太高了點。”
“畢竟無論怎麼樣大家都是初次到一支隊伍裡麵來的嘛。”佐佐木說，“隻要再稍微調整一下就可以的，小失誤小失誤。”
穀川搖了搖頭，“並不是技術上的失誤。”
佐佐木和陽太同時轉頭看向他，在他們好奇的目光裡，穀川說，“畢竟要是平時，空中早就有人在等了。”
“欸——？”兩人同時驚呼，而適時的，場上的影山也一臉平靜的說出了相當惹人矚目的話，“抱歉，一不小心就按照習慣了了。”
這一下，全場的視線都落在了影山身上。
“這話，不就是在說’這種球打到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佐佐木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喃喃地說，“這種語言藝術，也太能拉仇恨了”
陽太則是看了看場上的影山，又看了看自己邊上坐著的穀川，突然恍然大悟，“啊，難道說穀川你和場上的這個男生認識？”
穀川點頭，“我和影山是一個學校的，他是相當優秀的後輩哦。”
一個學校的佐佐木眨了眨眼睛，一個語言培訓班的嗎？
*
三對三比賽使用單個場地一場一場比的方式雖然比較耗時間，但說到底這一次國青合宿的選手總共加起來也不過是二三十人而已，轉眼之間就都已經全部結束。
不知道是考慮到大家舟車勞頓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在測試賽結束之後教練沒有再安排其他的任務，隻讓助教帶著所有人拉伸，再簡單交代了一些事項就宣布解散。
因為來時並不是一起的，佐佐木和陽太的隨身物品都放在了和穀川相反的場地另一側，但他們顯然嗎沒有就此和穀川分開的打算，在各自拿上物品之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再次回到了穀川身邊。
“穀川~我們來啦！”
聽到陽太活力四射的大喊聲，剛把包拿在手裡的穀川和影山同時轉頭，看著小跑著過來的佐佐木和陽太兩人。
陽太興衝衝的說：“我們可以和穀川前輩你們一起嗎。”
佐佐木站在了陽太半步之後的位置，半低著頭說，“我隊友也和他同組的選手一起走了，穀川前輩”
兩人同時向穀川發出了組隊申請。
在尋求影山意見之後，穀川和影山的兩人小組一下子擴充成為了四人小分隊。
影山和佐佐木、陽太兩人都是第一次見，不過還好，雖然各有個性，但本質上來說三個人都是相當好相處的好孩子，簡單自我介紹了兩句再加上穀川在中間的調和就熟悉了不少。
穀川在心裡用手摸了摸下巴，明明自己和陽太佐佐木也都是今天才認識的，現在卻能幫助影山交朋友了！
這個交友速度，要是被菅原前輩知道了絕對會被獎勵小紅花的吧。
陽太顯然是剛一拿起包就直接衝過來了，手裡的水杯都還沒來得及放進包裡，不過他也來不及管這個了，直接把水杯就那麼繼續拿在手上，手往裡麵一指，說：
“剛剛教練說今天剩下的時間大家可以自由支配，熟悉環境也行，好好休息也行，想要自主訓練的話這個體育館在閉館時間之前都是開放的，器材也可以隨意使用，我們去繼續打三對三吧！剛剛那點運動量還不夠熱身的呢。”
他早就相中了最裡頭位置便利一片球場。
不過和陽太預想的不同，穀川並沒有點頭同意，而是抬手指了另一個方位，說：“可是現在已經到飯點了哦？”
陽太一愣，他抬頭順著穀川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裡正是時鐘的位置，不知道什麼時候時針已經轉到了5和6的中間。
再一轉頭，透過高處半拉窗簾的窗戶向外看去，連窗外的天色也都沉了下去，現在向外一望隻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體育館內的大燈無比明亮，外麵的變化絲毫不會影響到裡麵的光線。陽太又是全身心都沉浸在比賽和觀賽裡的類型，兩項因素集合在一起，他壓根就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還以為現在最多也就三四點呢。
看著一格一格往後跳的秒針，陽太喃喃地說，“我的時間是被什麼小偷偷走了嗎”
站在陽太邊上的影山雖然表情沒有變，但光看他那和陽太一模一樣的目光走向就能知道，這個是個完全沒有注意時間不早了的家夥。
佐佐木說：“一開始我們到時就已經時午後了，開始前耽誤了一些時間，幾場訓練賽再加上熱身拉伸，也差不多。”
“誒——可是我還想再打會啊——”
陽太的聲音拖得長長的，他轉頭看向穀川，一雙狗狗眼裡滿是水霧，“隻打了那一場根本就不過癮嘛～就打一場，現在還不到六點，就打一場的話肯定沒事的！”
佐佐木心頭警報狂響。
雖然陽太嘴巴上說就打一場，但是按他的性格絕對是要達到筋疲力儘，動都動不了一下才罷休的吧？
這個時候絕對要強硬的製止，拉著他去吃飯才行，可是現在，麵對發動了撒嬌進攻的陽太，心那麼軟的穀川前輩估計…
佐佐木轉頭看向穀川，隻見穀川點了點頭。
完蛋穀川前輩果然
穀川：“可以是可以，不過錯過飯點可能就沒有晚飯了哦，陽太是想要餓著肚子訓練嗎？”
欸。佐佐木眨了眨眼睛，好像不太對…？
當然不是這樣的。
作為國青合宿配備的食堂，自然是不會出現什麼錯過時間就不允許選手吃飯了之類的情況出現的。
不過在這種時候還是這麼說比較好吧。
穀川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論誰也看不出來他是在睜著眼睛睜著眼說瞎話。
此時陽太的思路已經完全被穀川帶跑了，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自己衝到食堂卻被無情拒絕，隻能餓著肚子打球的慘狀。
就連剛剛被興奮支配的身體都迅速掙脫開虛幻，回到了現實
——陽太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
穀川露出了個溫和的笑容：“隻有吃飽了才能好好訓練，變厲害哦。”
邊上的影山也適時的讚同點頭。
明明穀川用的語氣和哄小孩沒有什麼兩樣，臉上甚至還露出了難得的微笑，但不知道為什麼，佐佐木就是感覺自己的心微微往上提了提。
自己怎麼忘記了，貓貓可是相當聰明的生物，隻要露出了一點點場上的鋒銳感，穀川前輩就能把陽太君捏得死死的。
這樣的穀川前輩
佐佐木低下頭伸手抓住了自己胸前衣服的布料，再次抬頭時，雙眼已然變成了亮晶晶的。
也超級有魅力！
第114章 引導
冬天的夜晚來得總是很早, 時間不過六點，天色已經徹底黑沉。
偶有碎星閃動的純色天幕和寂靜的停車場組合在一起，奇異的給人以一種麵前的一切都是黑白漫畫中某一格場景特寫的錯覺。
可也隻是錯覺而已。
穀川將向外望著的視線收回, 看向室內。
寬敞而明亮的餐廳和外麵就像是兩個世界, 所有人都被籠罩在暖色的燈光下, 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吃飯閒聊，滿室都是不嘈雜的熱鬨。
自從加入烏野習慣了和大家打成一片之後, 穀川就很喜歡這種溫度感了，再加上熱氣騰騰的食物, 簡直就是一天勞累之後的最好犒勞。
但在正式開始吃飯之前, 他們還需要解決一個小問題。
“喂，那個人是怎麼了…”從穀川這一桌邊上經過的男生的瞳孔一縮, 他壓低了聲音, 向友人問到。
“暈…暈倒了？”
“要叫救護車之類的嗎？”
“可是和他同桌的人看上去都很冷靜的樣子…”
是的, 對於剛剛還在賽場上和自己並肩作戰的隊友, 突然變成一灘趴在桌子上形狀詭異還發著奇怪聲響行物體的這件事情大家都很冷靜。
…怎麼可能冷靜啊！
佐佐木已經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起才比較好了, 他伸手戳了戳那團不明生物，說：“陽太，趴在桌上小心把晚飯撞掉哦。”
“可是！可是！”不明生物·陽太在桌上扭曲著, 語氣沉重得像世界即將末日, “這裡提供的飯菜，怎麼能夠看起來就這麼難吃！”
牛肉蔬菜沙拉, 蔬菜沙拉, 大白米飯，小菜, 酸奶水果味增湯，的確很健康。
但是, 沒有超——級多的肉肉，沒有讓人快樂的辣椒和重口味調味料，這一片寡淡的綠油油怎麼可能下得去口！
陽太撐起了身體，頗為悲憤的轉頭看向坐在自己邊上的其他人，試圖尋求一些一起憤憤不平吐槽食堂的共同感，可他看見的，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拿起了筷子準備開吃的幾人。
“你們能夠吃得下去的嗎？”陽太呆滯的問。
佐佐木抬眸看了陽太一眼，隻是對方發瘋扭曲的一小會功夫，他已經用勺子將粘稠的醬汁舀入碗中與米飯充分攪拌，再把大片的牛排和蔬菜各自蓋了一半放在米飯上，自製完成了牛排蓋飯。
陽太眼神震驚的看著佐佐木。
雖然但是，無論怎麼說那也還是隻能被歸類為營養餐的牛排蓋飯吧，即使有醬汁，飯菜整體的色彩還是寡淡無味的啊喂！
在陽太略帶恐慌的目光裡，佐佐木吃掉了手裡筷子夾著的一小塊沾著醬汁的生菜，說：“和學校的營養餐差不多，挺健康的。”
“噗”的一聲，一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木箭瞬間射擊中了陽太的胸口。
營養餐學校還有這種東西的嗎！怎麼突然感覺輸了。
而且在飯上蓋了肉的情況下佐佐木第一筷子居然避開了絕對中心的肉類伸向了生菜？！好可怕的男人！
穀川：“國青這邊的餐譜應該是有營養師把關的，味道雖然算不上太好，但是營養攝取方麵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陽太你不用太擔心。”
坐在穀川邊上的影山也讚同的點了點頭，作為烏野排球部赫赫有名的排球腦袋的一員，日常裡他的主食的飲食也和穀川一樣，絕對符合營養健康的標準。
“唰”的一聲，第二把利箭也插了過來。
陽太噗嗤一下吐出一口不存在的血，單手顫抖的伸出，說：“一定要做到這一步嗎隻要吃飽了，無論吃的是什麼，都能夠好好訓練的吧。“
穀川停下了夾菜的筷子，搖了搖頭，“飲食也是訓練的重要一環哦。”
陽太低下了腦袋。
他當然知道飲食對於運動員來說有多麼重要，但是訓練已經那麼辛苦了，要是連吃東西這最後一點點的幸福又被剝奪
“但是陽太有說想要變得超級厲害吧？”
欸。
陽太一愣，反應不及的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啊是”
“那身體管理和其他人相比，當然也要從一般般重要變成超級重要的一環了。”
穀川頓了頓，又順便加上了一顆糖果，“之前陽太有說想要我教你吧？之前我們隊裡的後輩就是在認真健康管理的前提下我才答應教他的哦。”
影山說：“日向之前的健康管理真的很糟糕。”
穀川點頭，“但現在絕對沒有問題了，是達人都程度了哦。”
陽太的眼睛微微亮了亮，達人…這個稱號聽起來好像很帥的樣子。
穀川繼續說，“在飲食上如果不注意的話對肌肉影響可是超級大的，會變得更加厲害的哦，說不定能超越達人，變成超人呢。”
這下，陽太的眼睛真的是變得砰砰亮了，“！那就是說我還有超級多的提升空間對不對！而且全部都吃掉穀川就願意教我超級厲害的進攻了，對不對！”
穀川微微一笑，“當然可以。”
得到如此保證，陽太瞬間精神抖擻，眼前那寡淡無味的綠油油家夥也完全變成了散發著無數光芒的健康營養佳品。
毫不猶豫的，他拿起筷子直接開始大快朵頤起來，和剛剛比起來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邊上，圍觀了全過程的佐佐木看著穀川那似乎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滿意表情，頗為感歎的想：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陽太和穀川前輩的互動，總有一種看貓貓長官訓話狗狗學生的錯覺。
四人一起邊吃飯邊沒有主題的隨意閒聊著，氣氛很是和諧。
而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離他們位置不遠的一處小方桌旁，一個西蘭花發型的男生已經拿著盤子，上去又後退上前又後退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後終於還是選擇放棄的坐了下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同樣被國青征召，還和烏野一起參加過合宿的千鹿穀看著熱熱鬨鬨的穀川四人組，心中已經掛上了兩條嘩嘩往下流的寬麵條眼淚。
本來想著就算自己和棘手前輩分開，隻要有烏野的兩位在，就不至於落單的。
說好的穀川和影山性格都比較冷呢？！居然這麼快就交到新朋友了，還能迅速這麼熟絡的開心聊天。
這種情況，完全就不可能找到上前的契機了啊喂！
千鹿穀悲憤得吃了一大口沙拉。
隻能說不愧是傳說級的穀川君嗎
算了算了，反正就算那裡隻坐了穀川影山兩個人他估計也沒有勇氣上前和他們坐在一起吃飯的吧。
今天下午比賽結束之後穀川可是一躍成為了大名人，現在周圍傳來的都是像看大熊貓一樣的視線——雖然他本人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沒事，就算是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很好的生存的，沒事，一個人也很好，真的。
千鹿穀閉上了眼睛，如此想到。
*
國青合宿第二天，味之素綜合體育館內。
“我來接——！”
麵對來勢洶洶的跳發，後排男生重心下沉雙手前伸，將球接了起來。
不過可能是因為接球時身體壓得不夠低，這一球飛向二傳時離球網稍微近了些。
這種時候大部分二傳都隻能被逼迫得臨時轉向，在極力靠近球網的同時又保持著距離，以求努力的將球托出。
但場上的二傳卻並沒有這麼做，男生直接乾淨利落的起跳，就這這個失誤的一傳反手扣了下去。
對麵的攻手完全來不及反應，隻感覺一道淩厲的風聲劃過自己耳畔，再回頭時，球已經落地。
“好球！”
“補救得超級好！”
場邊休息的選手為這一球二傳的精彩表現拍手叫好，而剛剛失誤了的一傳也忙上前幾步，走到對方身邊頗為不好意思的說，“多虧了你，影山君。”
影山並沒有做太多的表示，隻是點了點頭，“下一次穩住重心就好。”
下一球發球權輪換到了影山這一組，對麵的一傳很穩當，二傳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立刻組織了相當強勢的進攻，一個吊球牽製住了這邊前場的攻手。
一傳依舊不到位，但是。
影山眼睛看著位置稍遠的排球，迅速調整著自己的位置。
隻要在進攻線附近，夠高，就行了。
影山雙手向上一托，將球精準的送到了千鹿穀手中，扣殺得分。
“打得漂亮。”影山說。
場側，站在外側認真觀察著每一位選手表現的工作人員拿著手中的文件記錄著，說，“影山飛雄無論是技巧還是球感都相當出色啊。”
邊上穿著西裝的男人同樣點了點頭，“而且不止是自己個人技術的磨煉，就連和其他選手的溝通也相當不錯。”
聽到這話，原本還在認真寫著什麼的工作人員停下了筆，不讚同的搖起了頭，“無論怎麼樣影山還是屬於不善溝通的類型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示意男人去看場上，隻見影山在這一球結束之後就走到了剛剛扣殺的千鹿穀身邊詢問是否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怎麼樣？”影山向千鹿穀詢問著剛剛這一球的感受。
“嗯”千鹿穀微微抬起了頭，思索片刻，說，“我覺得進攻的節奏還能再快一些，緊湊點更舒服。”
“更快一些嗎”影山頓了頓，回想起了剛剛比賽中發生的細節，對麵的進攻節奏很快，如果直接把速度拉起來很容易被帶跑，最後變成對轟
想著，他抬頭看向千鹿穀，說：“還是先保持原狀吧。”
所以，剛剛問我的意義是什麼啊氣勢也好嚇人
看著影山凶凶的冷漠表情，千鹿穀的臉側不由自主的流下幾滴冷汗，他臉色蔫蔫的想，果然夏季合宿時覺得到的很難接近並不是錯覺，完全就搞不懂太在想什麼啊
千鹿穀身後的古森上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嘛~不用太在意的。”
見證了全過程的工作人員回頭看向身邊的西裝男人，說，“這種無法溝通感，絕對是要改進的問題啊，要更加主動的去改善才行。”
麵對工作人員如此的說法，男人卻隻是笑了笑，“所以我才說影山和其他選手的溝通也很不錯。”
“欸？”
“二傳可絕對不能隊友說什麼就聽什麼。”在工作人員徹底疑惑的視線中，男人說：
“那並不是不溝通帶來的隊伍脫節，而是影山結合隊友感受、比賽實際情況、自己分析所得出來的結果。他隻不過是在和隊友溝通時省略了自己思考分析的部分，直接說出了結果而已，算是溝通上麵的少言派？不過這樣也挺好的，選手有個性點不是壞事，相處久了這種隻說結果的直白方式也不是不能適應。”
“原來如此。”工作人員恍然大悟，“不是沒有去改善，而是已經改善到了更進一步的位置了啊。”
男人沒有去接工作人員的話，在為對方解答的過程中，他的視線也始終沒有從場上挪開過。
看著影山，他眯了眯眼睛，“看來是遇到了一位不錯的引導者了呢。”
第115章 可能性
今天國青合宿的訓練主題和昨天初步測試用的三對三完全不同。
根據集合時教練的要求, 他們需要先按正常的六人分組進行標準訓練賽，再打亂位置進行二次比賽。
經過重新分組昨天三對三的小隊大部分都被拆開了，陽太還算是幸運, 昨天的小組裡隻有佐佐木一人分到了其他小組, 他依舊和穀川繼續放在了一起。
但居然
陽太難得的歎了一口氣, “我們這一組居然沒有自由人欸，第一次比賽的位置也不完全標準嘛。”
“也沒有辦法啊, 自由人就那麼幾個，總有小組會少人的。”
“就算沒有自由人, 但我們組有穀川和中野啊！”
被喊到名字的兩人同時回頭, 穀川：“和專門的自由人雖然比不了，但我會和大家一起努力的。”
“不不不, 您可太謙虛了。”
中野則滿臉苦笑：“把我和穀川做比較真的好嗎？”
就坐在他邊上的鈴木揶揄的用手肘撞了一下他, “怎麼, 昨天不還是不大喜歡人家嗎。”
中野表情一下子變得極為複雜, 昨天還在說著人家的閒話, 今天就分到了一個小組裡打比賽，的確是有一些
他又回想起了昨天看完精彩比賽，得知場上選手是穀川時的震驚, “我隻是消除了偏見, 準備客觀的看待人家而已。”
他頓了頓，“不過果然還是要一起上場打幾場才能知道。”
鈴木笑嘻嘻的看著中野, “想不到你還有這種變扭屬性啊。”
中野沒有接鈴木的話, 鈴木也沒有再注意他，而是重新轉頭看向其他人, 說，“就算第二局要打亂位置也有不少人能夠很好的適應吧, 這一屆厲害的家夥可是多得很。”
他開始掰著手指頭開始數，“雖然是二傳但進攻也很有威脅力的影山，曾經是接應的古森”
“場上那個沒見過的羽毛球頭也超級厲害，明明個子那麼矮卻能跳得那麼高，空中戰的技巧也相當了得。”
“厲害的人真多。”
“明明不是自己專精的位置卻還能表現得那麼好，何其可怕。”
“也不知道我們第二局會打得怎麼樣…”
“嘛~”陽太一攤手，“到時候看教練安排吧。”
“總之先把第一局贏下來吧！”
“總之先贏下來看來你們很有自信啊。”
突然，從幾人身邊冒出來了一個笑眯眯的池麵臉，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幾人同時齊刷刷的看過去。
說話的不是彆人，正是昨天還和陽太打了比賽的宮侑，這一次他再一次分成了陽太和穀川的對手。
陽太大力搖頭，“當然不會，能再和宮侑前輩比賽我可高興啦，要是能學到一點東西簡直血賺！”
宮侑沒有回答陽太的話，他臉上的笑容依舊疏離，一臉的高深莫測。
就站在他邊上的鈴木被宮侑的氣勢嚇到，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
果然不愧是全國第一二傳，光是看著就能感覺到很厲害了。
鈴木心中如此真誠的感歎著。
“你”宮侑看著陽太微微的眯了眯眼，似乎是要說什麼。
難道說宮侑是想…鈴木眼睛微亮。
昨天作為對手打了一場比賽，現在又站在了一起的兩個人，還是同一位置，這絕對要放點狠話吧？像昨天比賽前那種一樣嗎！說不定是比賽的預演！
鈴木期待的看著宮侑，隻見宮侑看著陽太，說道：
“你誰啊。”
鈴木吸氣後仰，雖然和他想象中的發展不太一樣，但怎麼感覺效果更好了。
明明昨天都一打了一場比賽了，甚至還是被打敗了，對方卻壓根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正常人都會火大吧
不過很可惜，陽太顯然不是什麼正常人，麵對宮侑的發言，他隻是一臉稀奇的說：“原來宮侑前輩是排球技術很好，記憶力不太行的那種類型啊。”
宮侑那高深莫測的高冷表情有點崩不住了，“哈那是什麼類型。”
“和我差不多的類型？”陽太說，“我在學校裡每一次關係是不是能去合宿或者比賽的重要考試又都能及格，但隔一天知識點又會全部忘掉，課堂裡的小測試永遠都上不了兩位數——大概就是這種記憶力的不行吧，和穀川前輩完全不一樣。”
一邊說著，陽太一邊把隻是零星說了幾句話，其餘時間一直都一個人坐在一邊認真看著場上選手表現的穀川拉了過來。
“穀川記憶力相當好的，隻是聽過一次的名字他就記住，看過一次的細節也全部都能複述，當時和宮侑前輩比賽的時候，你們的小缺陷、習慣、數據什麼的就都是穀川前輩提供的！”
突然被陽太扯到了幾人討論包圍圈的最中心，穀川明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穀川隻是懵懵的一抬頭，因為正巧對上了宮侑的視線，於是他習慣性的點頭問好，“我是穀川幸南。”
這隻是一句相當平常的話，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場的所有人的想起了剛剛宮侑說不記得陽太的是誰，被陽太說記憶力不好，陽太說穀川記憶力很好，這一連串的事情。
明明昨天宮侑都特意問了穀川名字了，這個時候卻再次自我介紹所以…
大家同時想到了一塊，甚至還有人直接說出了聲。
“是故意的吧？”
“是故意的呢。”
什麼是故意的？
穀川完全沒有跟上其他人過於快速的腦回路，腦袋上冒出來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這個問號雖然小，但在這一刻，卻極為顯眼。
——嗯簡直就是重現了剛剛宮侑對陽太的詢問，穀川是在反過來嘲諷，問宮侑“你誰”吧。
這一下，宮侑的高冷感算是徹底繃不住了。
本來就不是什麼深沉性格，隻不過是想耍耍帥的他感覺自己被徹底迫害了。
宮侑單手捂住了自己大半張臉，低下腦袋，壓著聲音說：“那種事情，不要啊！”
沒有人接話，全場寂靜，大家都隻是以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宮侑。
宮侑的表情更加扭曲了，他吐出一口魂，“不要看著我不說話啊，這種時候倒是稍微吐槽一下啊喂！”
被天然呆們吃得死死的，完全維持不住全國第一的帥氣風範了啊，宮侑君。
*
換位置之後的比賽結束得比穀川預料的還要快一些，清理打掃完場地，幾乎是卡著他們熱身結束的時間，工作人員就來通知他們上場了。
看著下場的影山幾人，穀川眯了眯眼睛，看來對於有些選手來說，換位置的影響還是相當大的教練選擇讓大家換位置的意圖果然是
穀川一個人在隊伍的最尾端默默想著，不知不覺間已經和其他人拉開了些距離，注意到穀川沒有跟著直接上場的陽太朝穀川揮了揮手，“穀川！這邊這邊！”。
穀川點了點頭，迅速上前跟上了大部隊。
先暫時不去考慮這些東西吧，現在需要的，是先把第一場訓練賽拿下來。
“現在場上的這一組，兩邊都有不少有意思的選手啊。”
場邊，工作人員翻著手中的名冊，側頭對帶著眼鏡的成年男子說道，“光是看他著他們的名字就已經能夠想象出碰撞感了。”
男子扶了扶眼鏡，“人都在場上了還看什麼名冊。”
“隻是開個玩笑啦。”工作人員笑了笑，“合宿人這麼多，不是誰都像您一樣把所有人的名字情況都記得清清楚楚的，火燒教練。”
站在工作人員身邊的，正是日本男子青年隊教練，火燒呼太郎。
和名字一樣，他是一個相當沉穩老練的人，排球專業水平也相當高，當然，這並不代表他會過度嚴肅死板，偶爾開幾個調節氣氛的，無傷大雅的玩笑他也不會在意。
工作人員將自己手中的名冊合上，看向了場內，現在發球的，是穀川幸南。
哨聲響起，穀川並沒有急著直接發球，而是耐心的等待了片刻，在時間限製即將屆滿的那一刹那，他將球輕輕向上一拋，大步向前躍去。
在旁觀者看來穀川好像壓根就沒有踩在地上，而是直接踩住了空中虛幻的階梯
——他蓄勢前衝的姿態太輕盈了。
“好標準的姿勢。”
即便是作為國家隊工作人員，觀察記錄過知道多少優秀選手的他也不禁感歎道，“完全可以錄製下來，調慢倍速，作為教學視頻了。”
對於優秀的選手，火燒教練從不吝嗇誇獎，他一邊看著場上的動態，一邊說，“更難得的是標準卻不死板。”
空中，穀川在到達頂點之後左手輕拍而出，球在他的控製下精準的前飛擊中了網帶，磕絆一下迅速下降。
對麵前排的選手反應並不慢，一個大跨步將球救起，但畢竟是倉皇之間救起的，位置沒有完全到位，進攻非常可惜的被攔網攔死。
場上救球不到位的男生捶了下地板，“啊，可惡，差一點了。”
“沒事！下一球一定打斷穀川的發球！”
“穀川幸南現在連發球都這麼厲害了啊。”
“明明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樣子，真正打起來卻這麼強之前那種傳聞真的是傻子才信。”
聽著場上場下的討論聲，火燒教練繼續說：“雖然體格上占了較大的劣勢，力氣不過中等偏上，體力平平，但穀川幸南是一個相當有自己想法的選手，排球技術也好，計策也好，靈活度都相當高。”
“是用大腦打球的家夥啊。”工作人員再次感歎道。
“他能夠恢複狀態真的是太好了，不對，不如說經過中間的這麼多波折，比之前國中接觸他時預料的發展情況要更好了吧？現在我們青年隊就缺這種類型的接應啊。”
火燒教練笑了笑，沒有接話。
下一球依舊是穀川發球，這一次是大力跳發，對麵後排的自由人判斷得相當準確，到位後沉腰下墊，終於完美的接下了這一球。
“漂亮的一傳！”
“要是還接不下來我還要不要混了！”自由人直腰後大喊道，“給我好好進攻斷了他的發球局！”
聽著自由人這樣的發言，宮侑露出了一個笑容，雙手向上一托，將球送到了強力的攻手手上。
“請。”他如此說道。
這一球把攻手起跳進攻的時間把握得剛剛好，進攻端可以相當奢侈的在空中選擇球路，既然如此…
男生高大健壯的身形在空中微頓，單手用力向下一扣，球被淩厲的氣勢裹挾，轟然而出！
最後進攻的攻手看上去給人一種不過腦子直接轟的暴力感，但其實是膽大心細的類型，進攻時思慮得相當周全。
就比如剛剛進攻時的球路，他特意避開了穀川和中野所在的方向，直衝另一側而去。
穀川這一隊，可是沒有真正的自由人的。
當然，就算全隊最擅長一傳的選手被刻意隔離，他們也絕對不會將這一份白白的送給對方。
距離落點位置最近的鈴木後撤一步，大聲喊道：“我來！”
球與雙臂接觸之後再次飛起，位置稍微有些飄，打著晃到了陽太上空。
從比賽開始以來局勢一直被穀川、宮侑牢牢的握在手裡，陽太還沒摸到幾次球，此時的他有點興奮。
一傳稍微有些不到位，說起來在自己學校隊伍裡時他沒怎麼見過學長們一傳失誤呢，二傳之前永遠是穩穩的、到位的一傳，不過嘛
陽太眼睛亮晶晶的想：稍有失誤的一傳不正好能展現自己的實力嗎，是大展身手的好時機！
確定落點，找準位置，鎖定攻手，他雙手向上一托，將球送到攻手麵前。
攻手單手下扣，球被猛然——
猛然掉在了地上。
欸。
陽太幾乎是和排球同時落地的，他呆呆的看著球，球也無聲的看著他。
隔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並沒有把球送到最精準的位置，球撞上了攻手手掌的底部，直接被撞下來了。
配合失誤了。
“沒事沒事，剛開始配合而已。”邊上的鈴木拍了拍陽太的肩膀，說。
“下一球！下一球！”
陽太點頭，把自己從那種呆滯的狀態中抽離了開來，重新投入了比賽。
一網之隔的地方，宮侑眯了眯眼睛。
欸…
*
陽太狀態恢複得很快，接下來的比賽中也沒再出現過太大的問題，兩邊的比賽過程前大半局比較糾纏。
但不知道為什麼從後半局起，宮侑組就徹底掌握了局勢，最終拿下了勝利。
“是宮侑這邊贏了啊。”
“明明兩邊的平均實力應該差不多吧？前麵也一直打得非常焦灼，甚至那個時候占優勢的還是穀川幸南那一組呢，怎麼後麵突然就”
“果然是因為穀川幸南？”圍觀的人慣例的將注意力放在了穀川幸南身上。
不過這一次和之前不同，並沒有人應和他，站在他邊上的隊友直接用手敲了敲他的腦袋，一臉無語，“建議你去看看眼科。”
“哈？”男生抱著腦袋說，“我眼睛可好了！而且說人家眼睛不好你敲腦袋乾啥！”
“重點在那嗎”
“你的眼睛也沒多好吧這都沒看出來。”隊友一攤手，“穀川幸南所在的小組沒有自由人，一傳基本上都是穀川幸南一個人撐起來的啊，發球和進攻也拿下了超級多分。”
“就是就是，人家多厲害。”
“原因很明顯是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吧”
剛剛獲得勝利的宮侑拿著水杯喝了一口，揚了揚下巴，指著一個方向說，“其實我昨天就想問了，他到底是怎麼進的國青。”
“並不是技術不好個人條件算不上差，在全國範圍來看二傳技術也絕對是前列的，但是”
場邊另一側，工作人員也在說著同樣的話題，他再一次翻開了名冊，對照著邊上詳細的個人信息說，“大山陽太，這個水平進入國青就隻能說是勉勉強強的程度了吧，何況今年的二傳還有影山和宮侑在，對比之下就更而且他還存在一些問題。”
工作人員頓了頓，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對火燒教練說道：
“大山陽太所在高校整體的一傳水平都相當不錯，一直都能提供安定到位的一傳，可能是習慣了這種嬌慣？隻要不是穀川或者中野的一傳，他的二傳的失誤率就有點高啊，而且他還有點一點攻的傾向吧？糾結或者感到困難時總會將球托給穀川幸南。宮侑就是察覺到了這一點，在後半局中一直加以利用才順利拿下這一局的。”
聽著工作人員的分析，火燒教練點了點頭，但是又搖了搖頭，“是的，但是這並不影響他進入國青合宿。”
工作人員疑惑的抬頭。
“學生時期的社團活動說到底其實大部分都是由興趣產生的，很多選手都是在幼時見到某一個選手的精彩表現而以其為目標開始學習排球，自然的，位置也會選擇和目標選手一致的位置，我聽說大山陽太就是小學時在電視中看見了一位二傳選手而決定打二傳的，可惜很多時候，一個人憧憬成為的和他能夠成為的並不一致。”
火燒教練看著大山陽太說，“人總是具有很多可能性的。”
工作人員立刻想起了接下來的任務安排，所有選手都要打亂位置進行二次比賽。
“啊！所以大山陽太其實真正適合的位置並不是二傳？火燒教練您是因為這個才邀請大山參加國青合宿的嗎。”
火燒教練扶了扶眼鏡，搖著頭說，“一開始我隻是覺得他可以培養成為進攻型二傳，大山的二傳實力同樣優秀，隻不過今年有著絕對突出的宮侑和影山對比而已，原本換位置的訓練賽也應該是合宿後半部分再進行的，但”
“但？”
火燒教練唇角再次上揚，“選手中有人發現了大山君的可能性，啟發了我，我才做出提前的決定而已。”
“選手中有人啟發了火燒教練？”工作人員更加疑惑了，“是有誰和您說了什麼嗎？”
“好歹我也是國家青年隊的教練不至於那麼遲鈍，從比賽中選手做出的策略、調動其他人的方式裡，也還是能夠察覺到一些事情的。”
火燒教練將視線從陽太身邊盤腿坐在地上，安靜喝著水的黑發男生身上挪開。
“說到底我也就是給了有潛能的選手一個機會而已，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他了。改變，既是機遇，也是挑戰啊。”
*
場邊，剛剛結束了第一局比賽的選手們站在一起。
可能是因為不是正式比賽沒有絕對嚴格的時間限製，下一局又是換位置之後的完全未知領域，他們並沒有緊張的製定戰術，而是三三兩兩的站在了一起，閒散著聊天。
此時教練已經宣布完了下一場各自的位置，穀川二傳，中野自由人，其他均為攻手。
“可惡，居然輸掉了！”
陽太雙手叉腰站著，他一仰腦袋，一臉的不甘心，“明明開始的時候感覺很好，為什麼下一局要換位置啊，還是換成指定的主攻雖然我也挺喜歡進攻的，但是剛剛二傳輸掉了當然還是想用二傳贏回來啊啊啊。”
隨著陽太振臂高揮的動作，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毛巾也開始向前滑落。
就盤腿坐在他邊上的穀川一伸手完美接住，將毛巾重新遞了回去，“用主攻贏下來的比賽不也是陽太你贏的比賽嗎。”
“太繞了陽太君聽不懂的啦。”邊上男生打趣道，一場比賽下來幾人關係已經親近了不少。
“欸——才沒有！”陽太說：“總之穀川的意思就是我們會贏！”
“嘛~畢竟有選拔性質的合宿裡的訓練賽，當然是贏下來，儘量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最好了，大家加油！”
“好——！”！突然，陽太腦袋上冒出來了一個大大的感歎號，他恍然大悟的一拍手，“對啊，我差點都忘記了，這次國青合宿不是什麼全國選手展覽會，而是選拔國家青年隊人選的合宿啊！”
“原來你忘記了嗎”
“而且全國選手博覽會是什麼給我向大家道歉啊喂。”
“不過陽太你小子真的是不會沮喪的啊，剛剛在場上失誤了好幾次吧？居然還和沒事人一樣。”
“當然！我可是大山陽太欸！一點都不在意的！”
陽太一挺胸脯，高高的抬起來頭，沒有人能夠看清他的表情，但猜都能夠猜出來，那一定是一個相當臭屁的表情。
其他人一下子看不慣的笑罵起來，時不時還參雜出幾句“真的假的啊”“可不要偷偷在心底嘩嘩流眼淚哦。”之類的調侃。
此時離第二場比賽開始已經很近了，穀川將手中的水杯放到自己的包裡，起身後不動聲色看了一眼陽太。
可能是因為穀川以前總習慣性的去關注他人的視線與想法，自己又有過相當消極的經曆吧，在察覺他人情緒波動這一塊，穀川總是極為敏銳。
無論偽裝得多好，在穀川麵前，人心底真正的想法都無從隱藏。
陽太
就在這時，陽太一個轉身撲向了穀川，他帶著可疑的哭腔說：“穀川大人——他們欺負我！”
陽太的動作明顯收了力，穀川並沒有被真的壓倒。
他將所有的思考掩在眼底，朝陽太露出來的隻是一個淺淺的微笑，“我覺得大家講得也很有道理，稍微一點點的在意還是要的。”
剛剛被眾人‘圍攻’卻依舊沒零傷害的陽太臉上虛假的淚水瞬間收起，這一次真的變成了蛋花眼：“哇哇哇穀川你竟然和他們一起欺負我！”
“錯覺錯覺。”穀川摸了摸陽太的腦袋，說：“時間到了，該我們上場了，主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