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出結論。
“無論你選擇走哪條路,是拯救蒼生,還是殺生成仁,恩怨客觀存在,畏懼客觀存在,你不能要求被你殺死的人心甘情願滿心歡喜地被你殺死。”
“你隻能選擇接受。”
她微微提高音量,放慢語速。
“你要接受你綁架並傷害了白源,就要被他的家人追殺這件事。你要接受當你選擇用這把劍解決恩怨,你用它殺的人,你用它救的人,種的因果由你們共同承擔。”
“所以可能有一天它會折斷,或者你死在它前頭。就像餘小姐一樣,她們是你的家人,你是她們的家。”
……家人。
華虛朋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眼,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索。
“華老師!!醒醒!!”但思索才剛剛開始,就被許諾一巴掌拍在手上:“輕點啊!!輕點!!”
看幾乎堅不可摧的馬氏鋼內殼上陷進去的手掌印,五個手指坑顯得尤其深,許諾肉疼:“你知道這個多貴嗎!你知道裡麵的東西賣了可以買多少個小麵包嗎?!”
她還準備等事情結束了拿去賣呢!
“好的,好的。”
華虛朋收回心神。
叩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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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許諾能夠看見醫療機裡滿滿當當、裝著細胞針、疫苗、和一些她認不出療效的針劑的物資倉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華虛朋神色一凜,回到門前,持劍靜立。
敲門聲並不重,許諾抱緊醫療機,一骨碌滾進吧台,豎起兩隻耳朵。
叩叩叩。
空氣僵持了近一分鐘,門上又響起三聲敲門聲。
還挺禮貌。
緊張的等待下時間分秒流逝——叩叩叩。
依然是三聲敲門聲。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不自覺開始鬆懈,許諾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她呼出的熱氣開始凝結成白霧。
如果有溫度計在手邊,許諾會發現整個房間的溫度以每十秒一度的速度迅速下降。
從醫療機裡摳出幾支細胞針,她匍匐在地爬到簾後,偷偷掀起一角。
投影簾被完全冰凍,依附其中的水汽無處可逃,原本柔軟的簾子變成硬質的冰殼,一捏就開始簌簌掉冰渣。
第三次敲門聲結束後,整個房間已經被冰完全凍結,熱空氣從破開的落地窗與房內的冰接觸,發出空氣凝結成水的細微嘶嘶聲。
空蕩蕩的窗框四角冰麵開始迅速蔓延,重新填補破碎的牆體。
好冷……
許諾的牙齒開始打顫。
如果整屋繼續像這樣降溫下去,來人根本毋需闖進門內,就能兵不血刃地將她和華虛朋相繼變成冰雕。
可如果立即開門,要麵對的可能是雪崩。
等身體完全被凍僵就為時已晚,許諾立刻將一根細胞針紮進血管,凍住的喉管一個字一個向外擠:“華老師……”不能再等了。
——嘭!
木金材質的大門最先直麵神眷者的能力,熱脹冷縮作用下,早已被整麵凍住的大門發出體內結構崩潰時的咯吱聲,連帶周圍的牆體都蔓延開蛛網式的裂縫。
最終不堪重負,隨著一聲巨響,大門轟然倒下,隨著它的落地,一支散發著寒氣的冰錐從牆體落下的灰塵中陡然刺入房內。
冰棱發出尖銳的破空聲,從華虛朋的臉側擦肩而過,錚一聲紮入牆內。
以冰棱落下的部位為起點,不過須臾時間,整麵牆很快被一層厚冰覆蓋。
有限的視角內,許諾看到三雙鞋踩著大門屍體,踏入了房間內。
第一雙是和餘念所穿的製服類似的連體黑色長靴,但與餘念的製服那種力圖隱匿的啞光略微不同,來人所穿的黑是一種五彩斑斕的黑。
如果細雨還在,就會告訴她這是預備指揮官級彆的神眷者才有資格穿的追獵戰鬥服。
可惜細雨不在,許諾並沒有在這雙平平無奇的學生靴上停留太久,而是看向身後遠遠跟著的另外兩雙。
一雙燕尾雕花的牛津西裝鞋。
西裝鞋上西裝褲,除了尺碼似乎較為誇張外,穿戴者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征,更像一個社畜。
最後一雙繡有聖靈神微笑月牙的白靴。靴後潔白披風迤地,下擺隨著光影變化流動著許諾熟悉的繁複暗紋。
“因為私事從戰場離開是一個指揮官的恥辱。”黑色長靴最先開口,“這位同胞,我想知道我們是不是有更省力、更省時間解決這件事的方法?”
他的音色與白源很像,但與白源張揚自我不同,帶有一種克製的冷靜,更成熟。
白源的哥哥,白開濟?
看著不遠處的三雙鞋,許諾推測著三人的身份。
西裝鞋,不認識。
聖靈神的標誌,……總不會是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