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他時找不到,他找你時卻很容易,朝曦對這種行為表示不欣賞,因為這會令人很沒有安全感,特彆是當他的老婆。
“你到底是?你們之間......”
“曦兒,你到底想說什麼?”暮閒一早做了好些飯菜,因為天氣正好,便擺到了外麵的桌上,他盛好一碗白粥放在她麵前,看著她吞吞吐吐,感到費解。
朝曦看了看他,迅速整理好思緒,組織好語言:“我是想問,你的妻子姓甚名誰,是何許人,去了哪兒?你們發生了什麼,因何失散?孩子如今何在?”
“你怎麼會有這麼多問題。”
“你管我,快說。”
“你打聽這些做什麼,你又不嫁給我。”
“......暮閒君,你做人如此的不實誠,誰敢嫁你?在凡界,女兒們嫁人都是要請媒人將對方祖宗十八代都打聽個清楚的,至咱們認識,你除了告訴過我你叫暮閒,還告訴我過什麼?”
“是,是嗎?可我並沒有故意瞞你什麼,你說的這些裡,除了孩子,旁的我也記不清了。”
“胡說八道,一個人怎麼能將自己最重要的經曆忘了呢?”
“怎麼不能?”
她盯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對這種不配合的態度表示惱火。
暮閒放下湯匙歎了口氣:“我真的不記得,我隻是印象裡模模糊糊記著我有個妻子,她長什麼樣,姓名氏族,發生了什麼,去了哪裡,我一概想不起來了,隻是非常清楚,她不會再回來了。”
“你說的你自己信麼?”
“我可以對天起誓。”說著立刻舉手望天,道:“我暮閒今日所說,若有謊話,便叫我五雷轟頂,魂飛魄散。”
朝曦眉頭緊鎖,仍然很質疑,覺得這種忘儘一切的事兒,很難以置信。小籬笆吃的開心,感念吃飯不忘做飯人,便開口替他說話:“我聽聞過,有人陷入沉睡很久後,便將前事忘的乾淨,也有重挫之後,傷了腦袋丟了記憶的。”
“通常咱們將前者稱做重啟新生。”
“後者呢?”二人皆很好奇。
小黑團子抹了抹嘴:“離魂症。”
“離魂症?”莫名的熟悉又湧上心頭,同樣的想不起在哪兒聽過或見過。
“世上有一種術,可以使人的魂魄分離,被分剝出去的魂魄可獨自新生,不過不會擁有任何本體的記憶,此術名為離魂,亦喚擇蕪。”
“擇蕪?”不太聰敏的腦袋努力想起,在南海時曾見南溟看過這類古籍。記得自己當時還問過,一種術怎麼會有兩個名字,大概南溟覺得自己是個草包,不想同自己廢話,便也沒告訴答案。“那它怎麼有兩個名字?”
“這術的本質就是一種邪禁之術,仙族想用,當然要使之光明化。”
聽到這兒,她有些錯愕:“仙族也會用邪術嗎?”
暮閒冷冷一哼:“神仙就都是好人了?”
朝曦自覺沒有發言的餘地,便羞愧的耷拉下腦袋。“那暮閒是前者還是後者?這兩者有什麼區彆麼?”
“離魂一術凶險非常,一般玩家不會成功,多半是施術者與被支離破碎了的被施術者雙雙魂歸陰曹了,看這位大哥如此白嫩康健的樣子,定然是長眠了不少年歲,畢竟嗎,睡覺使人精力充沛。至於二者的區彆,前者命主本人幾乎是沒有記起的可能,後者便相反,或許某一天,某個時機,自己忽然就想起來了。”一股腦倒出這絮絮許多,可也不耽誤他將桌上的早膳就要吃淨。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大家懂得都很多,現在連這小黑煤球都有一句沒一句的,襯托的自己像個白癡一般。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這個混,可能就是說的混日子吧。”
被戳到了痛處,朝曦重重拍了拍桌子,鑽進屋裡。屋外二人相視一笑,打趣說道:“她這算是惱羞成怒嗎?”
暮閒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可笑著笑著,臉上便泛出一絲苦笑來,小籬笆人小鬼大,很容易察覺出這絲異樣情緒:“你在擔心什麼?”
“天界已經下諭由太子景羽負責肅清妖魔二族異動之人,並捉拿妖族之首朝曦、姑姑、洞庭君和我,南溟等回返天界後從旁協助。”
“唔,這才要開始了麼。”
“怎麼,你以為這件事隻是尋常打打鬨鬨?”
“那倒不是,隻是該來的遲早會來,早早晚晚都會來,恐懼擔憂甚至臣服並不能讓它不來。”
“我也知道。”
“那你在擔心什麼?這不是你們一直所期盼的嗎?”
這反問中夾雜著質疑,甚至有些嘲諷,暮閒看著這小東西,附之一笑。
“我在擔心朝曦,擔心她不能全身而退。”
“之前為什麼不擔心,還一意拉她下水?”
“......”他看著小籬笆:“你有毒吧。”
“事實本就如此,還不讓人說話了?”
“......”
他撫了撫額頭,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誰久了,說話行事都跟那人一樣的作派。
“凡界也已經不安全了,我要帶她回去。”
“這天底下,沒有一處是安全的,唯有自己強大,強大到讓人畏懼,才是真正的安全。”小籬笆淡淡坐著,並不攔勸,因為它知道,暮閒根本帶不走她。
竹屋內,閒來無事的朝曦正運術催動這探緣梭,隻見那梭子玄於半空搖搖晃晃,好一會兒才有移動的苗頭,思來大約是擱置太久沒用的原因吧,朝曦跟著它,向竹屋的後門走去,它在屋外的房腳邊停下,有少許靈息自一堆枯黃葉子中湧中,待梭子吸收靈氣結束落地,朝曦扒開葉子,發現了兩縷以紅線綁在一起的青絲。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她捧著青絲,無意吟出這麼一句。片刻的發愣,醒過神來忽然想到什麼便轉身出去,腳步不曾挪出,她想要去找的暮閒已經站在她的麵前,她看了看手中,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青絲,結發。”暮閒不複以往輕佻,臉上鬱鬱沉沉。
朝曦攤開手小心的解開那紅繩,施以溶合之術,隻見那青絲其中一縷被吸進暮閒的銀色長發裡,猶如溪水彙入江河,同宗同源的長在了一起,因顏色不同黑白分明,長合之後看起來突兀的很。
“你看,這是你的頭發。”
“是,是嗎?”他的驚訝,遠遠高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