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緣故,醒來便覺得頭腦酸脹,待清醒之後發現自已經回到了竹屋,可完全想不起來是怎麼回來的,而腦袋裡除了那個故事,還有章白提及到的暮曦留有金銀財寶的隻言片語,印像格外深刻。
章白最後的那句洞庭言猶在耳,一直以來心中淩亂模糊的碎片在終於此刻合並成形,洞庭,蛇族,少主,暮曦,雖然還沒有強有力的證據,但幾乎可以斷定,暮曦就是妖王遺孤,同時也是暮閒的妻子,但不知是什麼原因,暮閒已將過去忘了個乾淨。
倘若被鎮壓霧儀山的真是暮曦,那麼她能出來的幾率幾乎為零,所以玄霜他們早就知道,這是想把自己徹底釘死在這少主的位置上。朝曦心中十分堅定,自己絕不能是暮曦,也不想當這什麼少主,苦思冥想很久,想著就算霧儀山下的她無法被釋,隻要能證明她就是妖族少主,自己就可以昭告天下,恢複一身清白,說不準便可以待在南溟身邊了。
自己不管麵貌還是名字同她的確很像,又是同出一族,很難講兩人之間是否有什麼牽扯,那自己又是誰呢?過去,朝曦極少去想這個問題,而此時不得不琢磨自己的身世,自己家族父母是誰,在不周山環境中見到的阿娘是真是假,身上封印從何而來,又為何會魂魄缺失。
這太多的疑惑無法立刻消化,說起當前最可能確定的是,一直夢中的那個男子到底是不是暮閒,他和他的妻子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影影綽綽,非花非霧的畫麵在心頭腦海縈繞不散,總讓她覺得堵心,思索後采用了最為直接的方法便是去尋暮閒問個清楚,雖然明知暮閒不會告訴她。
這一點,在她尋他無果徹底人間蒸發了一般後,得到了證實。
抓耳撓腮的想了幾天,終歸這件事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想了想自己此番來意,便草草收拾一番,便準備下山,因為再過幾日,南溟在凡間就要十六歲了。
在這兒居住的時日雖不長,但周遭各路精怪大多都對她敬畏有加,從未有人敢來挑釁,說來這要感謝被自己真身嚇跑的那隻野豬精的奔走相告。
走到山腰時,忽見一群精怪往這跑來,見它們神色慌張,朝曦便攔下一隻藤妖問:“村子裡有什麼事嗎?”
藤妖識彆出她的身份,便安心幻出人身:“你要去村裡?我勸你不要去了。”
“怎麼?”
“村子裡來了幾個道士,正在舉行什麼祭祀,咱們都覺得這些人來者不善,所以回到山中躲一躲。”
“道士?村子裡怎麼會無緣無故來道士?”
“還不是王富貴的義子出的主意,說村中不淨,常有妖魔出沒,從外頭請來一幫道士,設壇祭祀神明,實則是要對咱們下手。”
“是不怎麼太平,不過大家夥不是早就安守本分了,是要趕儘殺絕麼?對了,這又王富貴什麼時候有的義子?”
“鬼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哎呀,為保安全,你還是彆去了,趕快離開這裡吧。”
“那不成,壇在哪裡?”
“在你那個廟前。”
“……”這擺明了是衝著自己來的,朝曦猜到這個義子有些來頭,倒也不似過去那般容易怵怕,反而心中堅定,要會一會這個義子。
廟前。
正對廟口,全村人丁幾乎都聚集此處,她擠進去,見用各色石頭圍成了一個圓,中央的壇桌上立著三把木劍,並有三道黃符,一個寬袍道士立於壇前,禱告神明後開始念一些無聲咒語,昏昏沉沉,昏昏欲睡,其餘幫手則懷抱拂塵,正容亢色的圍在一旁。
王富貴一家落座於圈外,朝曦遠遠看見了清明,王水清緊緊挨著他,很是親厚,在王富貴的身邊有個十幾歲的少年,他不時與之耳語,臉上一副將一切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得意神色,想來這便是那個義子了。
義子,般頡。
朝曦忽感臂上力量增強,原來身體會下意識的出現對抗反應,她冷笑不言,這個般頡和潦清,難道是捆綁投胎麼?他總是跟南溟,跟自己過不去。
“列位鄉親,我村多年來屢屢有妖怪出沒,義父一家深受其困擾,我身為人子從旁看著,實在於心不忍,便走訪名山門派,請來了這位道法高明的孫道長,為咱們村子清理妖孽。”
道長眨了眨眼睛,朝曦發現原來他並非困倦,而是眼睛生就這樣,睜不開,睡不醒。
“臥龍山附近妖孽眾多,但為首的,便是這座廟裡的蛇妖,她有萬年道行,可謂是妖中之王,此妖曾現身於村中和戶長家中,蠱惑大家為其修廟立碑,它好借此吸收香火功德,助長妖法,為患世間。”
“什麼?你說這位仙姑竟然是妖精?”村民們聽聞後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對這番說法顯然頗有疑議。
“這仙姑真身顯靈,嚇退了惡獸,否則我等早沒性命了。”
“雕蟲小技,她不過是先放些惡獸來害人,自己再出手相救,欲擒故縱而已。”道士臉上綻現出一絲諷蔑說:“貧道遠觀此地,被一團黑紫之氣籠罩,爾等雖得一時實惠,但若再不回頭,來日必有滅頂之災。”
一說到性命,眾人開始有些惶惶不安,朝曦聽在耳裡,自心底表示無奈,她終於見識了什麼是世人講說的三寸不爛之舌。
“那要如何解決?”
“我已設壇,敬告神明,求下神符三道,待法事一起,將這蛇妖塑像搗毀,廟宇推翻,尋跡收伏,滅其靈殺其身,便永絕後患。”
道士大言不慚,可以看出主使者般頡的讚許,老道有沒有這個本事她不知道,般頡想引蛇出洞的心思卻是昭然若揭,他倒是聰明,知道自己身處凡界不能施術,便蠱惑了個人來行殺,朝曦暗暗估量,憑借自己如今的能力,對付他應該不成問題。
心中一隅隱有不安,她覺得應該還有什麼是自己沒有想到的。當掌心下意識聚起微許青光,那邊出來一群壯漢抗著器具就要去砸那塑像,一直沉默著的清明忽然站出來擋在廟前。
“你是哪裡來的野道士,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
“你是哪個?是在這裡袒護妖怪嗎?”道士反將一軍,提聲喝道。
清明雖小但不怯他,麵色冷靜的提出異議:“一切講究證據,你說她要害全村,那就請你拿出證據,否則你便是信口雌黃,顛倒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