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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酒 高蹺說唱家 5636 字 10個月前

隻見銅鑼高騎開路,皇城禁軍首尾護航,數十餘銀發白袍的老道步罡踏鬥,揮著拂塵念念有詞,隔著一隊樂師,身著素衣麻衣的少年少女們跳著祈神禮舞,手中銅鈴成串搖響,叮當聲遠傳四方,在晴空中直送窗欞。

清清泠泠的。

小郡主半迷半蒙的酒意被驅得乾淨,她視線向後飛巡,毫不費力找到了末尾壓陣的人。

疏眉朗目,道袍清俊。

——國師,雲承。

她的一乾同窗還在前麵累死累活地跳舞,這場荒誕祭典的始作俑者卻高享華椅,衣袂飄飄,閒適得像在遊山玩水。

黎梨遠遠睥著他,心中暗罵此人不厚道。

等著瞧吧,若是祭典過後沒有降雨,文武百官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誰知就這麼腹誹一句,那狗精的國師竟抬眼掃了過來。

遠遠隔著半條街的人山店海,雲承的一雙鷹眼卻精準萬分地抓住了在攬星樓臨窗而坐的二人,他似乎對此情景並不意外,隻似笑非笑地朝二人扯了扯嘴角。

黎梨覺得毛骨悚然,驚呼一聲,幾乎是本能地拽著雲諫蹲下,倉惶躲起。

雲諫沒有防備,好險才穩住身形,不至於摔在地板給她磕個響頭。

少年有些惱火:“黎梨!”

黎梨撲過來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哥!你哥看見我們了!”

粉衫白裙忽然撲近,雲諫一怔,恍惚間隻聞到了花果芬芳。

那酒裡的香甜不知何時染了她一身,隨著她的動作飄散在二人身側,無聲無息沁入肺腑,澆灌著某些情欲生根發芽,讓人想要……

雲諫神思猛然一震,等等,眼下青天白日的,這樣越禮的念頭從何而來?

他有些驚慌,甚至沒留意自己後退時跌坐在了地上。

不應該啊!

他覺得自己大概不是那種色欲熏心、靠得近些就蠢蠢欲動的禽獸,怎麼今日心神亂得反常?

莫非醉得不輕?

黎梨眨了眨眼,那隻纖長白皙的手還未放下。

雲諫後仰了些避開,磕絆著回了句:“你說誰,誰看到我們了?”

黎梨瞧著他躲老虎似的,不僅沒有生氣,眼底反倒浮現出一絲不解。

他與往日相比,似乎有些不同。

她忍不住俯身湊了過去,像隻遊獵的山貓踱步逼近,一隻爪子按到獵物肩頭,居高臨下端詳著他。

二人近得氣息交纏,酣然芳香彌漫,居下的少年仰臉看著這一幕,脊背僵得硬直,甚至忘了動彈。

於是少女毫無妨礙地低下頭去,肩上的發辮隨之劃落,絲縷垂落他的胸口,隨著她的動作在他衣襟上畫出墨色弧線。

鼻息間花香更濃,雲諫下意識側臉避開,她卻順勢貼近了他的頸側。

少年頸間的皮膚似暖玉般泛著光澤,淡青色的血管脈絡清晰跳動著,他無意識滾動喉頭時氣息微促,黎梨清楚聞到他身上沾著花香,與那酒裡的如出一轍。

她像隻認真嗅聞花蜜的小動物:“你好香啊……”

雲諫抬手一把抵住了她的肩:“你……”

……你在說什麼虎狼之詞?

少年的耳根徹底燙得發紅,攏回心神連忙將她推起來些。

“彆說胡話!”

黎梨麵露不讚同,剛要反駁,雲諫看破她的心思,又一句話堵死了她:“就算不是胡話,這種話也不能說!”

學學他,他不就忍住了沒說出來嗎?

二人莫名僵持著,一片清泠泠的銅鈴聲奏響在樓下。

略微回過神,黎梨悄然探起半個腦袋,向下窺視。

正巧經過樓下的雲承低著眉順著眼,神情悲憫,一心盤念咒訣,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樓上,似乎並不知曉二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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