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澄點頭:“是。”
“怪不得你男朋友大老遠從京都趕過來,原來是為了給你過生日。”
周兆連忙倒了杯桌上免費的檸檬茶,有模有樣地端著杯子道:“今天我什麼都沒準備,就先以茶代酒,祝你生日快樂,也祝你和你男朋友長長久久,永結同心。”
幕澄很捧場地舉起茶杯:“謝謝。”
麵很快被送了上來,滿滿三大碗,粗細適中的麵條搭配紅油蔥花,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老板娘得知三個人是京都的學生,來這裡是為了參加學校的講座之後,又多送了兩個小菜,熱情地說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再來北安,嘗嘗這邊的麵食,逛逛當地的古城。
三個人連忙道謝,很捧場地吃完了所有的麵和小菜,臨走時將小菜錢塞在盤子底下,跟老板打過招呼之後,推門離開麵館。
“時間還早,要不我們去古城那邊逛一圈吧,”周兆提議道,“來都來了,就這麼回去豈不可惜。”
幕澄偏頭看向身邊的人:“想去嗎?”
“我有點累了,想先回去休息,”許沉星說,“要不明天再逛吧。”
“攻略上說古城那邊有觀光車,”周兆不願放棄,“我們可以坐小車溜達,反正時間還早,回去也沒什麼事。”
不,有事。
很重要的事。
許沉星再次笑著搖頭:“明天吧。”
“那好吧,”周兆托了托肩上的包帶,實在不願一個人回去呆坐著,“要不我們回去鬥地主,剛好三個人,能湊成局。”
手機震動,幕澄慢下幾步滑動接聽:“喂,媽嗯,結束了,這會兒正準備回酒店”
許沉星趁機拽住周兆的背包帶子,湊過去小聲問:“沒談過戀愛吧?”
周兆愣了一下,不是,這怎麼還語言攻擊呢。
“你說你一單身貴族,老跟我們小情侶擠一塊乾嘛,”許沉星意有所指,“不知道會耽誤事嗎?”
周兆呆了呆:“耽誤什麼事啊?”
“當然是”許沉星也有點臉熱,但為了接下來的活動能順利進行,還是粗著嗓子壓低聲音道,“當然是情侶之間的事啊。”
周兆:“啊?”
許沉星深吸一口氣,抬手點了點自己:“我。”又用拇指反手指向身後接電話的幕澄,“今天晚上要睡了他,這次懂了嗎?”
周兆倏地僵在原地,兩秒之後,像是被火撩了一樣連連後退幾步,話都說不利索了:“懂懂懂懂了,我這就走,這就走”
幕澄掛斷電話走過來:“周兆怎麼走的這麼急,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許沉星微笑,“我們回去吧。”
第65章
小街兩邊除了各色餐館之外,還有很多沿街叫賣的小販,許沉星和幕澄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從另一邊出來時,手裡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小玩意。
有玩的也有吃的,雜七雜八一大堆,幾乎把幕澄的背包和兩隻手都占滿。
“走吧,”許沉星托了托懷裡抱著的紀念玩偶,抬手啃了口糖葫蘆,“先回去”
小街對麵忽然響起一陣熱鬨的鑼鼓聲,緊接著是悅耳的二胡和笛音,聽起來格外熱鬨,兩人頓了頓,同時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應該是某家店麵開業,在門前的空地上搭了個不算大的戲台子,高處燈火通明,一塊不算大的幕布將表演者與觀眾隔開,幕布上是鬨騰的彩衣小人,正隨著配樂來回翻騰打鬨著。
是皮影戲。
古老又很有韻味的民間藝術。
許沉星看了兩眼,正打算拽著幕澄離開,注意到身邊的人腳步微滯,視線一直停留在十米外的戲台子上。
略猶豫了一下,許沉星問:“想看嗎?”
他是有點急。
但是如果男朋友喜歡,他倒是可以先不急。
“沒,”幕澄收回視線,“先回去休息吧。”
知道幕澄是顧及他剛才喊累,才口是心非說沒有,許沉星一時有點不好意思,抬手抓著他的胳膊往人群裡擠:“先看完這部戲再說,我也沒多累。”
靠近之後,鼓點和二胡的配樂聲立刻大了不少,幕布上的人物和動作也更清晰,連小人身上布料的花紋和頭上的裝飾都看得一清二楚。
隨著劇情進入高潮,周圍傳來一陣又一陣叫好聲,不少人掏出手機拍照,記錄下這一場難得的現場表演。
一曲終,表演者一一走出幕後,上前跟觀眾致謝。
帶頭的是一位須發皆□□神矍鑠的老人,先感謝了大家對皮影戲的喜愛,又趁機宣傳了一波皮影戲協會,呼籲大家多多關注傳統藝術,最後又親手送上協會裡自製的小禮物。
真誠的不像是開業宣傳,倒像是民間藝術節獻禮。
幕澄將手裡那堆小玩意全部塞在背包裡,雙手接過老人遞過來的手繪角色卡片,頷首道謝:“謝謝。”
許沉星站在幕澄身邊,手裡的糖葫蘆沒地方放,又不想單手接禮物,隻好將吃的叼在嘴裡,躬身接過禮物之後含糊地道了聲謝。
人群逐漸散開,高台上的燈火變暗,老藝術家們低頭收拾著樂器和工具,氣氛莫名有些悲涼。
許沉星歎了口氣,隨手瞥了眼手腕上的時間,視線忽地頓住。
十一點二十。
離幕澄的生日過去隻剩不到四十分鐘的時間。
“走,”許沉星火急火燎地拽住幕澄的手,“我們回去。”
“慢點,”幕澄伸手扶了他一下,“小心腳下,彆急。”
“不,”許沉星轉過頭,一臉認真地說,“我很急。”
本來以為皮影戲沒多久,不會耽誤太多時間,沒想到一場戲聽完,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這會如果再不著急,就真的錯過了。
幕澄雖然不清楚許沉星為什麼忽然開始著急,但還是配合地加快腳步,好在小街離酒店不遠,即便步行也不過十分鐘左右的路程,走進電梯後,許沉星直接按下了39層的按鈕。
顯示屏上的數字不斷變換,從一到三十九,隨著一聲清脆的提示音,梯門緩緩打開。
許沉星先一步走出電梯,捏著房卡停在某個房間門外,垂眼確認了下時間,緩緩吐出一口氣。
“怎麼了,”幕澄抬手罩住許沉星的後腦勺,很輕地揉了揉,“累了?”
“沒,”許沉星轉過頭,將房卡遞給麵前的人,“你開。”
幕澄:“嗯?”
許沉星接過幕澄肩上的背包,和那些小玩意一起抱在懷裡,眸底清澈,瞳仁在廊燈的照耀下顯得亮晶晶的:“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在房間裡。”
幕澄這才意識到許沉星剛才在急什麼,他接過許沉星手裡的房卡,唇角微微翹起:“謝謝男朋友。”
許沉星頰邊抿出一個淺淺的笑渦:“快開門,一會生日該過了。”
幕澄依言貼卡開門,將房卡插在卡槽之後,周圍倏地亮了起來。
幕澄轉頭,看清屋內的景象,不由得怔了一下。
房間上方飄著無數個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氣球,尾端下垂卷曲的銀線在燈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如雨似星,幾乎比頂端的氛圍燈球還要耀眼。
一條由玫瑰花瓣鋪成的小路,從玄關處一直延伸至臥房。
玫瑰小路上,擺放著精致的墨藍色禮物盒,盒身上紮著淺色係飄帶,從腳邊開始,直至屋內,一眼看過去,至少有十幾個禮物盒。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這些,”幕澄不由得伸手捏了捏閃著銀光的氣球線,又低頭看向花瓣地毯上的禮物,“怎麼這麼多。”
“這幾天一直電話遙控來著,這裡的經理很負責,準備過程中一直給我發照片和視頻。”
許沉星將幕澄的背包放在鞋櫃上,牽著他的手停在第一個禮物盒前,聲音帶著笑:“打開看看。”
幕澄俯身蹲下,扯開第一個禮物盒的絲帶,掀開蓋子,眸光不由得頓住。
盒子裡是一個圓圓的玻璃罩子,罩內放著一朵火紅的永生玫瑰花,和那年幼兒園文藝彙演時許沉星送給他的那朵一模一樣。
禮物盒旁邊放著一張小小的賀卡,上麵是許沉星落筆瀟灑的字體——
六歲的幕小澄,你好,很高興在這一年認識你。
人生中第一朵玫瑰花送給你,以後的每一朵玫瑰花都隻給你。
六周歲生日快樂!
後麵跟了一個星星笑臉,頰邊還點了個小小的笑渦。
幕澄呼吸微顫,喉間重重地滾了一下。
好一會才斂下情緒,將視線挪開,抱著玫瑰花打開第二個禮盒。
長形的盒子內靜靜地躺著一個銀質的豎笛,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旁邊同樣放了一張賀卡——
七歲的幕小澄,你好。
一年級聯歡會上,你吹的曲子很好聽,有機會的話,記得再吹給男朋友聽哦,他超喜歡的。
生日快樂,麼麼~
這次的星星臉眯著笑眼撅起嘴巴,努力擺出親吻的模樣。
握著卡片的指腹輕輕擦過星星笑臉,在嘟嘟嘴上停留了一秒,將兩張賀卡摞在一起,緊緊握在掌心。
幕澄單手捧著禮物,打開第三個盒子。
方方正正的大盒子內是一整套騎馬裝,馬術帽衣服加長靴,連手套都是齊全的。
賀卡被壓在帽簷一側,依舊是許沉星的不羈灑脫的字體——
八歲的幕小澄,你就是馬術課上最靚的那個崽!
(我當時從馬背上滑下來,估計就是一直偷看你在走神,確信)
而現在,穿上男朋友牌馬術服的你,就會升級成全世界最靚的仔!
生日快樂,啾咪^3^
星星臉做出wink的表情,看上去傻乎乎的。
幕澄垂著視線將所有卡片攏在手心,每一個拆開的禮物都不願意放下,手裡拿不下就交給身邊的男朋友,一路從玄關拆到臥房,直到許沉星懷裡也被塞得滿滿當當,才總算拆到最後一個禮物。
一個小小的、巴掌大的禮物盒被擺放在花瓣儘頭的薔薇花束上,掩在花叢中,幾乎不怎麼顯眼。
許沉星將手裡的那一大摞禮物放在床尾凳上,轉身坐下,伸手揪了揪花束上用來搭配的尤加利葉,眉眼彎彎:“最後一個禮物了,拆開看看。”
幕澄實在騰不出手,隻好先將懷裡的那堆禮物放在許沉星旁邊的空位上,又確認足夠穩固不會倒下,才分神去拿最後一個禮物盒。
蓋子掀開,入眼的依舊是一張熟悉的賀卡。
十九歲的幕小澄,謝謝你,在這一年抓住男朋友的手,把他留在了身邊。
星星送給你,天上的,還有人間的。
幕澄微頓了一下,輕輕拿開賀卡,露出禮盒裡的鉑金星星項鏈。
不規則的星星造型,右下角鑲著一顆小小的帕拉伊巴碧璽,在燈光下折射出灼灼的光,仿佛真的接住了天邊跌落的星星,捧在手心裡。
“好看嗎?”許沉星問。
幕澄:“好看。”
“那當然了,”許沉星有點得意,“我親自參與了設計呢,改了好幾個版本才最終確定了這個。”
“謝謝,我很喜歡,”幕澄握緊手裡的項鏈,“特彆喜歡。”
許沉星眼底笑意加深,忽地想起什麼,起身關掉大燈,從冰箱裡取出一早準備好的小蛋糕托在手裡,小聲叫他:“快快,先點蠟燭,一會時間過了。”
蛋糕小小一個,純白色的奶油上綴著豔紅的玫瑰和些許散落的花瓣,和屋內的主題很搭。
幕澄將項鏈收好,伸手拿起擱在一側的打火機。
燭光亮起,許沉星捧著那個小小的蛋糕朝他笑:“生日快樂,男朋友。”
“許個願吧。”
燭火搖曳,光影在許沉星臉上跳動,幕澄伸出手,拇指輕輕揩過許沉星的臉頰,低聲開道:“你已經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了我,我早就彆無所求了。”
“不行不行,那也得許願,”許沉星說,“要不多浪費啊。”
好不容易才過一次生日呢。
幕澄失笑,隻好臨時想了個:“那就希望全天下所有的人,都能快樂順意。”
蠟燭被吹滅,周圍倏地暗了下來,隻剩下牆角的落地燈散發著幽幽的光。
鼻尖一涼,許沉星用手指在幕澄鼻梁上蹭一點蛋糕,看著他傻笑了一會,俯身吻了下去。
唇珠擦過皮膚,抿走了那抹奶油,許沉星含著一股淡淡的奶味小聲說:“甜。”
幕澄依舊坐在地毯上,昏暗的光線中眉眼漆黑幽深,看向許沉星時,眼底帶了幾分難以忽略的侵略性。
許沉星渾然不覺地往前遞了遞手裡的蛋糕:“吃一點,好歹生日呢。”
幕澄垂眸斂起瞳底的情緒,接過許沉星手裡的蛋糕,從旁邊取出小叉子遞過去:“一起吃。”
許沉星蒯了塊蛋糕送進嘴裡,甜軟的奶油絲絲綿綿,一點點的在口腔融化,許沉星不自覺眯了眯眼:“好吃!”
蛋糕小小一個,兩個人吃剛好,吃完將一切收拾妥當,坐在床沿上發呆的時候,許沉星才後知後覺地有點緊張。
他不動聲色的調整了一下呼吸,手裡無意識地揪了揪床尾巾上的流蘇,沒話找話地問:“你今天跟陳教授合影了嗎?”
幕澄拿著塊毛巾從浴室出來,坐下之後兜在許沉星腦袋上,輕輕揉搓著:“大合照學校官網會發,我們私底下也拍了幾張。”
雖然不是正式合照,但好歹也算和偶像同框。
“那提問呢,”許沉星的頭發已經半乾,在腦袋上亂七八糟地支棱著,“有抽到你嗎?”
幕澄收回毛巾,曲起手指蹭了蹭許沉星耳垂邊殘留的一滴水珠:“有,在場的大多數學生都被抽到了。”
正因為這個,講座才會一再延遲,從計劃的五點半持續到將近七點。
許沉星不自覺縮了下脖子,頓了兩秒,手臂撐著床沿,慢吞吞湊過去,歪著腦袋在幕澄唇邊親了一口,忽然問:“星星項鏈呢?”
幕澄從浴衣口袋裡拿出那條鉑金項鏈,攤在手心:“在這。”
從收到這個禮物開始,幕澄連洗澡都沒離身,一直掛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
許沉星又往前靠了一點,嫌距離不夠近似的,抬腿跨坐在幕澄腿上,垂著眼看他:“我給你帶上,好不好?”
由於出門太急,沒來得及收拾行李,許沉星身上穿的是酒店提供的交領浴袍,正坐著的時候還好,這麼垮坐著,浴衣鬆鬆的兜在腰間,兩條腿幾乎完全暴露在空氣裡。
修長勻稱,皮膚瓷白。
幕澄呼吸倏地一僵,身上的肌肉明顯繃實了:“阿星”
許沉星拿過幕澄手裡的項鏈,輕輕地戴在他脖子上,低頭看著他的眼睛問:“還記得最後一張賀卡寫了什麼嗎?”
幕澄喉結滾動,點頭:“記得。”
星星送給你,天上的,還有人間的。
“這一顆是天上的,”許沉星點了點幕澄胸口的項鏈,頓了兩秒,才忍著羞恥又點了點自己,“這一顆是人間的。”
話說出口,從脖頸開始,熱氣逐漸上升,臉頰耳尖都染成了一片明豔的紅。
連抵在被單上的腳趾都忍不住蜷縮了一下。
天哪,他當時一定是腦袋抽了,才會想出這麼讓人牙酸的台詞。
許沉星手指不自覺揪緊幕澄肩上的浴衣布料,抬起眼睫,磕磕絆絆地說:“今天你生日,我,我讓你一次,但下次,就沒那麼容易”
“許沉星,”幕澄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啞著嗓子問,“你真的願意嗎?”
“我這不是看你生日,才讓著你,”許沉星忽然有點沒底氣,“你,你不想嗎?”
幕澄的視線沒有挪開,眸光微沉。
想。
很想。
從發現對許沉星動了心思那天開始,他無數次肖想過這樣的畫麵。
但正因為執念太久,才愈發小心謹慎,不敢行差踏錯一步,生怕會引起許沉星的反感。
畢竟許沉星和他一樣,都是帶著侵略天性的alpha,之前在一起時,兩個人最親密的行為也隻限於用手解決。
他甚至做好了一輩子隻能這樣,或者隻要許沉星想,他願意做那個獻祭人的準備。
卻沒想到,有一天許沉星會坐在他腿上,問他想不想要。
許沉星咬了下唇:“你要是不想的話,就躺下我來”
話沒說完,一陣天旋地轉,許沉星已經平躺著被壓在被單上。
他喘了口氣,低低開口:“你”
後半句話被堵在喉間,幕澄附身吻住了懷裡的人。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滴飄搖,星星點點拍打著玻璃窗,時輕時重,時緩時急。
臥室窗簾緊閉,落地燈光線昏黃,給屋內的人影蒙上一層朦朧的光。
雷聲驟響,雨勢忽然變大,房間內隱約傳出低低的嗚咽聲,似泣似訴,夾雜在疾風暴雨中難以分辨。
“嘩啦”一聲輕響。
禮物從床尾凳上顛落,散落在地毯上,無人顧及。
第66章
許沉星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周日上午才慢悠悠醒過來。
眼睛剛睜開一條縫,又因為腫脹和細微的疼重新閉上,手腕從被子裡抬起,沒什麼力氣地撓了撓臉頰。
隨著意識蘇醒,身體的各種不適逐漸體現,許沉星縮在被子裡緩慢地翻了個身,隻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酸疼發麻,尤其後腰以下的位置,稍微一動就跟被電打過似的抽著疼。
幕澄注意到床上的動靜,立刻放下手裡的筆,從辦公桌前起身,倒了杯水坐在床沿上:“來,喝點水。”
許沉星糊裡糊塗地撐起身子,就著幕澄的手咕咚咕咚喝完半杯水,才啞著嗓子開口:“幾點了。”
“上午十點,”幕澄用拇指揩過許沉星唇邊的水珠,“還疼嗎?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許沉星重新滑進被子裡,眯著眼睛搖頭:“不睡了。”
迷瞪一會,還不忘操心回去的事:“你訂機票了嗎?”
“沒,”幕澄伸手揉了揉許沉星亂哄哄的頭發,“我讓老何幫你請了假,我們休息一天再走。”
“請假?”許沉星抬起腦袋,還有點懵,“不是還有兩天周末嗎,怎麼還請假?”
幕澄頓了一下:“今天星期天。”
“星期天”許沉星睜開眼睛,原本漂亮的內雙腫成了單眼皮,臉上雖然被擦洗過,但眼角處還是留下了一抹已經乾涸的淚痕,看上去皺巴巴的,“現在是星期天的上午十點?”
幕澄:“是。”
“我睡了那麼久嗎,”許沉星掙紮著起身,“不行,不能請假,明天上午有課,我們今晚就得回去”
剛爬起來,又無聲地跌了回去,連叫痛都發不出聲音了。
幕澄連忙把人撈住,手掌順著脊背滑下去,在後腰處輕輕揉搓著:“很疼嗎,我讓酒店找個大夫過來看一下吧?”
許沉星從他懷裡抬起頭,脖頸都紅了:“看什麼?看我一個alpha被另一個alpha乾的下不了床嗎?”
幕澄自知理虧,隻好繼續小心地揉著:“我下次注意點。”
“注意個屁,”許沉星煩躁地撐起身子,借著幕澄的力量一點一點往床下挪,嘴上仍不忘嘟囔著,“沒有下次了,個狗一樣的東西,叼住脖子就不鬆口,怎麼求都沒用”
不止沒用,還變本加厲弄得更凶,一直折騰到天快亮才罷休。
腳踩剛踩在地麵上,膝蓋一軟,險些摔倒,被幕澄伸手攔住,才勉強站穩。
許沉星控製不住地抽了口氣,隻覺得眼前全是亂晃的星星。
“小心。”幕澄俯身將人抱起,轉身走向浴室,扶著他站在洗漱台邊,伺候著擠牙膏遞毛巾。
過程中被許沉星看見鏡子裡眼睛腫得隻剩一條縫、又醜又慘的自己,忍不住叼著牙刷又罵了幾句。
中心思想就一個,以後彆想再上他的床,門兒都沒有-
許沉星一直在酒店休息到下午,才勉強能下地行走,從酒店挪到車上這幾步,走的他汗都快流出來了。
好在機票訂的是頭等艙,登機後幕澄跟空乘人員要了兩個墊子和小毛毯,一層層鋪在椅子上,才小心地扶著人坐下。
許沉星在飛機上補了一覺,回到京都之後已經是接近淩晨,這個時間沒法回學校,隻好去了大學城的公寓,躺在床上修整了幾個小時,又被早八的鬨鈴吵醒。
許沉星翻了個身,暈暈乎乎地從被子裡露出頭。
“可以嗎,”幕澄按滅鬨鈴,“要不要再休息一天。”
“不要,”許沉星摸索著下床,“休息了那麼久,再繼續躺下去就真廢了。”
幕澄跟在許沉星身後一起進浴室,一邊擔當人形支架,一邊遞牙膏毛巾,確認許沉星已經可以正常行走,並且沒再有明顯的不適,才漸漸放下心。
臨出門前,幕澄從衣櫃裡找出一個印著小桃子的軟毛坐墊,往背包裡塞。
“你乾什麼?”許沉星問。
“墊一下,”幕澄視線往下滑了一點,落在許沉星腰部以下,“會舒服點。”
“拿出來,”許沉星麵無表情,“彆逼我動手。”-
因為沒打通秦訣的電話,兩個人隻好先回寢室拿書,許沉星不便上樓,便斜靠在寢室樓牆邊啃著烤紅薯等。
不一會,幕澄順著樓梯走出大廳,手裡握著許沉星的專業書。
“秦訣呢,”許沉星往樓裡看了一眼,“他怎麼沒接電話。”
“不在寢室,”幕澄從背包裡拿出紙巾,擦掉許沉星唇角沾著的地瓜泥,“譚元元說秦訣這兩天都沒回來。”
“都沒回?”許沉星微蹙了下眉,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再次給秦訣撥了個電話,依舊沒人接聽。
“彆擔心,”幕澄接過許沉星吃空了的地瓜盒,連同用過的紙巾一起收好,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裡,“不會有事的。”
許沉星嗯了一聲,滑動屏幕,又給蘇洛安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蘇洛安的聲音有點低,似乎還沒起床。
“洛洛,”許沉星直接問,“這兩天你見到老秦了嗎?”
電話那頭沉寂幾秒,蘇洛安才緩緩開口:“沒有。”
“元元他們說老秦這兩天都沒回來,”許沉星沒察覺到蘇洛安的異樣,繼續問,“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不知道,”蘇洛安似乎笑了一聲,在電話裡顯得有點冷,“我也正找他呢。”
許沉星怔了一下:“什麼?”
“你找到他以後,幫我帶句話。”
蘇洛安頓了頓,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齒地說:“如果再不回來,就永遠彆回來了。”-
上午最後一節課結束,許沉星抱著書拐進台球室,慢悠悠蹭上二樓,一進門就看到坐在窗台邊喝水的蘇洛安。
注意到門口的動靜,蘇洛安偏頭看過來,朝許沉星抬了抬下巴,算作打招呼。
許沉星走到蘇洛安身邊,卻沒坐下,斜靠在一側的窗台上,伸手接過蘇洛安遞的水瓶:“怎麼這麼安靜,包場了嗎?”
“嗯,”蘇洛安將視線調回到窗外,“人太多,吵。”
向來喜歡熱鬨的蘇洛安居然嫌吵。
看來事情比想象的要嚴重很多。
許沉星擰開水瓶喝了一口,問:“到底怎麼了。”
蘇洛安沉默了一會,不問反答:“老秦那點心思,你早就知道了吧?”
許沉星喝水的動作頓了一下,裝傻道:“什麼心思?”
“你就裝吧,”蘇洛安冷哼一聲,“不知道的話,聯誼那天你會一直把話題往秦訣身上扯?”
還說什麼如果秦訣和話劇社的alpha站一起,他會選誰。
他當時居然還認真考慮了一下。
考慮個棒槌。
許沉星有點心虛:“這不是老秦求著我,不讓我說嗎。”
蘇洛安一點一點將手裡的瓶蓋擰好,直接坦白:“周五那天晚上,我跟他一起去江都參加生日宴,他喝多了,借著酒勁兒對我耍流氓。”
許沉星張了張嘴,想問怎麼耍的流氓,又有點不敢開口。
“我把他推開了,”蘇洛安說,“因為太驚訝,下手有點重。”
秦訣的腦袋哐當一聲磕在了牆根上,愣了幾秒,眼神當即就清醒了。
“然後,”蘇洛安磨了磨牙尖,“他就跟我欺負了他一樣,爬起來轉身就跑,頭都沒回。”
連背影都帶了幾分驚慌失措的倉皇。
仿佛身後不是和他一起長大的發小,而是什麼可怕的洪水猛獸。
許沉星捏了捏手裡的水瓶,從旁邊扯了個墊子擱在窗台邊,扶著牆慢吞吞坐下。
屁股接觸墊子的那一刻,眉頭不受控製地微蹙,重新調整了一下坐姿,才呼出喉間的那口氣,試探性地問:“那你有沒有想過,怎麼處理這件事。”
“我想了好幾天都沒想明白,”蘇洛安抬手抓了抓額前的短發,“我們倆小時候睡過一張床,他甚至見過我穿開襠褲的樣子,他怎麼會有那樣的心思。”
許沉星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可能有點難以接受”
“幼兒園之前,我們一起光著屁股在海邊玩沙子,我甚至還手欠揪過他的”蘇洛安將後半句話咽下去,煩躁地將腦袋埋在手肘間用力搓了搓,“他到底哪根神經不對,才會看上我啊。”
許沉星頓了頓:“喜歡這種事本來就說不清楚,也許老秦”
“我還一句話沒說呢,他倒先躲開了,”蘇洛安越想越氣,“連個影子都見不著,電話不接,信息不回,連課都不上了,躲我跟躲瘟神似的!”
許沉星歎了口氣地靠在身後的牆上,徹底閉了嘴。
他算是看出來了,蘇洛安現在腦袋估計都成了一鍋漿糊,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待蘇洛安徹底將胸口的鬱燥和煩悶發泄出來,許沉星才有機會開口:“如果實在想不清楚該怎麼辦,先分開幾天,冷靜一下倒也是好事。”
至少不會因為衝動,說出傷害彼此的話。
“我明白暫時分開是好事。”
蘇洛安將手肘撐在膝蓋上,被抓成毛球的腦袋微垂:“我擔心的是,他不止想暫時分開。”
看他那樣子,怕是這輩子都不想再跟他見麵了。
“怎麼可能,”許沉星說,“他就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就算想躲,他總得回來上課吧,秦叔也不會看著他胡鬨的。”
蘇洛安不自覺鬆了口氣,又有點委屈:“明明受到驚嚇的是我,我還沒躲呢,他倒先跑了。”
“那等他回來之後,”許沉星問,“你想好怎麼處理這件事了嗎?”
“沒有,”蘇洛安煩躁地擰開瓶蓋,給自己灌了口水,“反正我不想他就這麼躲著我。”
“其實,之前我問過老秦,”許沉星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為什麼不直接跟你坦白。”
蘇洛安眼裡的情緒微頓,偏頭看過來:“他怎麼說。”
“他說,他能感覺到,你對他沒有那些心思。”
蘇洛安垂下視線,沒說話。
“所以他很怕,怕你會因為拒絕他和他斷了所有聯係,甚至到最後你們隻能形同陌路,連偶爾見麵連寒暄的資格都沒有。”
許沉星說:“所以,與其說他不敢麵對你,不如說,是不敢麵對隨時有可能把他推開的你。”
蘇洛安低聲道:“他想多了。”
雖然他到現在還稀裡糊塗,沒能把所有思緒捋明白,但有一點他很清楚,他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和秦訣疏遠。
正因為這樣,麵對秦訣的逃避,他才格外在意。
在意到恨不得把他逮住,狠狠揍上一頓。
“再給彼此一點時間,至少理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許沉星說,“彆輕易否定自己的心,但也彆因為不想失去友誼而勉強自己。”
畢竟一時的熱情消退之後,其中一個人的進退兩難,是對兩個人的折磨。
蘇洛安靠在窗台上點了下頭:“我知道。”
春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室內,帶著股溫吞吞的暖意,許沉星覺得有點熱,隨手扯開了拉到脖頸的外套拉鏈。
蘇洛安目光撇過,不由得停住:“你脖子上怎麼了?”
衛衣領口有點低,能清楚看到鎖骨到脖頸上有好幾處或深或淺的紅痕。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誰種了草莓呢
思緒一頓,蘇洛安緩緩睜大眼睛,不由得湊近腦袋,想仔細看個清楚。
“看什麼看,”許沉星單手撐住蘇洛安的腦門,不客氣地往後推了一把,一隻手快速將外套拉鏈拉好,“小孩子不懂彆亂看。”
衣領重新豎起,遮住了所有痕跡。
“誰小孩子,”蘇洛安搓了搓額頭上的頭發,“我就比你小三個月。”
“三個月也是小,你跟老秦都得叫我一聲哥。”
“居然還有腺體貼?”蘇洛安眼尖地看到露在衣領外的一點白色邊緣,誇張地哇哦了一聲,“我是不是該說一句,恭喜你完成了從男孩到男人的階級性跨越!”
許沉星:“”
都怪幕澄,做就做,還非咬著他的脖子不放,搞得他腺體裡都是屬於幕澄的薄荷信息素。
如果不貼個阻隔貼擋一下,怕是所有經過的人都能知道,他被某個薄荷味的alpha咬了。
“走了,”許沉星冷酷地站起身,單手插在口袋裡往外走,“先去吃飯。”
“彆啊,”蘇洛安跟在後麵,早忘了先前那點煩惱,滿腦子都是揶揄的好奇,“你可是咱們三個裡第一個開葷的,來說說唄,什麼感覺,幕澄是不是超猛的”
許沉星頭也不回:“無可奉告。”
蘇洛安不死心:“彆嘛,說說嘛”
第67章
網絡文化節臨近,漢服社為了參賽,準備拍攝一個還原曆史人物風骨的短片,以此來宣傳漢服文化。
劇本和人物服裝很快被敲定下來,取景地在臨市的一個古城景區,為了儘早完成拍攝,副社長專門租了一輛中巴,帶著所有人趕往目的地。
因為隻租借到了兩天的場地,所以拍攝行程很趕,一行人一到目的地,便立刻投入忙碌之中。
許沉星的扮相是竹林七賢之一的嵇康,不同於之前拍攝的精致妝容,這次為了貼合嵇康的人物特色,幾乎沒怎麼上妝,隻帶了個發套,便直接素顏出鏡。
短片的預計時長不超過五分鐘,每個人物的鏡頭和台詞都不多,嵇康更是連台詞都沒有,隻有一個在山中撫琴的片段。
許沉星抱著借來的道具古琴,隨手撥弄了兩下,一旁擔任導演兼攝影的學姐頓了頓,立刻扭頭看過來:“你居然會彈琴?”
“小時候學過,”許沉星抱著琴敞腿坐在石階上,腦海裡勾勒著想象中的嵇康,回答的有點慢,“很久沒彈了。”
“好好好,會彈最好,”學姐調整著機器道,“這樣拍出來才自然。”
許沉星應了一聲,時不時聽從學姐指揮,調整著彈琴的角度。
學姐看著鏡頭裡的人,越看越滿意:“不錯不錯,不管是外形還是氣質都很符合嵇康,副社長選人的眼光可以啊。”
頓了一下,又問:“除了嵇康,你還有彆的角色嗎?”
因為短片記錄的人物較多,社團裡能參與拍攝的人數又有限,所以每個人都被安排了至少兩個以上的角色。
眼前的alpha身材高挑外形出眾,如果隻出演一個角色,似乎有點可惜。
“還有一個項羽。”許沉星說。
“項羽?”
學姐怔了一下,再次看向取景器內的人,片刻後,微微搖頭:“這兩個人物跨度很大啊。”
言下之意,能飾演嵇康,卻不一定能架得住項羽。
畢竟這兩個人從外貌到氣場,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極端。
一個飄逸出塵不問世事,一個雄韜偉略氣吞山河。
前者和飾演者形象有相相似之處,演繹起來倒也不算困難,後者在大家的印象裡一直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英雄,和麵前這個有些清瘦的alpha似乎有些對不上號。
學姐雖然心裡不太讚同,卻也沒再說什麼,隻想著先把眼前這個拍好,下一個如果形象實在不合適,還可以用濾鏡挽救。
直到身穿玄金鎧甲,手持鑲月楚戟,一身落魄將軍模樣的許沉星出現在鏡頭前。
學姐倏地從取景器後探出頭,黑框鏡框後的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眼底滿是不可置信:“你是剛才那個嵇康?這怎麼能是嵇康?!”
眼前的alpha身穿玄金重甲,原本白皙的臉被塗成了小麥色,眉目剛毅沉著,鼻梁至眼尾處有一道明顯的傷痕,高高束起的頭發微亂,幾綹鬢發落在額間,更顯滄桑疲憊。
活脫脫一個窮途末路的潦倒英雄,哪裡還有半分謫仙嵇康的影子。
許沉星將手裡的長戟戳在地上,很酷地說:“我現在是項羽。”
“對對對,你是項羽。”學姐連連點頭,這副又倔又不服輸的勁兒還真挺附和項羽。
目光在許沉星身上頓了會,她忽地笑了:“沒想到,你居然有這麼強的可塑性。”
“是我們的妝造足夠好,”許沉星說,“不然我不會是嵇康,更不會是項羽。”
學姐捧著攝影機點頭,難得遇到這麼上鏡又配合的演員,擼起袖子就是一頓拍,不一會便將項羽單獨的鏡頭拍攝完畢。
“還有一些和虞姬合體的部分,”學姐低頭翻著拍好的片段,滿意地點頭,“不錯,很有鏡頭感對了,虞姬的人選是誰,我認識嗎?”
項羽這麼傳神,她自然希望虞姬的選角也能貼合人物。
至少彆相差太多,不然就又得靠濾鏡拯救。
還不一定能拯救得回來。
“虞姬嗎?”下一個拍攝的演員已經就位,順口接話道,“原本定的角色是我,但上妝之後副社長覺得不夠英氣,所以暫時空下了,準備讓蘇洛安或者幕澄反串一下試試。”
許沉星彎腰從水箱裡拎了瓶水,剛擰開就聽到了男朋友的名字,手裡的動作不由得頓了一下。
“反串?”學姐很有興趣,“副社長很敢想啊。”
“其實我也覺得虞姬不是一個嬌弱單薄的形象,她應該有一個強大的靈魂。”
女生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但我太瘦了,個子也不夠高,看上去沒有那個氣場。如果換成男生反串的話,說不定會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
“好好,可以試試。”
經過大半天的拍攝,學姐已經對副社長的選人眼光十分信任,恐怕眼下副社長指著路邊的一株小花說這是虞姬,學姐都會毫不猶豫地架起機器就拍。
許沉星卸下肩上最重的兩塊鎧甲,和學姐打了個招呼後,轉身朝角落的休息區走去。
“阿星?”何澤宇坐在遮陽傘下的長椅上,視線從落在許沉星身上就沒再挪開,眼底滿是驚奇,“你是阿星?這也太帥了吧!”
許沉星隨手遞了瓶水過去:“幕澄呢?”
“他還在裡麵,沒拍完呢,”何澤宇還在連連感歎,“你穿上這身衣服,就跟從曆史劇裡走出來的人物一樣。”
早知道盔甲這麼帥,他也給自己爭取一個將軍的形象了。
許沉星俯身坐在何澤宇身邊,擰開手裡的水喝了一口:“要不等會拍完了,你也換上盔甲,我單獨給你拍幾張。”
“算了算了,”何澤宇撓了撓頭,“大家都太忙,我還是彆添麻煩了。”
不遠處,身穿大紅色公服的蘇洛安抱著自己的背包和拍攝道具從假山另一邊走出來,秦訣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邊,幾次伸手想替他分擔手裡的東西,都被蘇洛安側身躲開。
一副很有骨氣,絕不理人的傲嬌模樣。
何澤宇愣了一下:“洛洛和老秦這是鬨彆扭了嗎?”
許沉星擰上手裡的瓶蓋,聲音有點無奈:“這個,說來話長。”
那天和蘇洛安談完之後,許沉星直接拐去了秦家,把秦訣從床上薅起來,將蘇洛安交代的話一字不差地轉達給他。
秦訣裹著被子跌在地上,抬起頭時還有點茫然:“‘如果再不回來,以後就都彆回來了’是什麼意思?”
許沉星唰地一下拉開臥室的窗簾,順手推開窗子通風,語調平靜:“字麵意思。”
“這句話,真的是洛洛讓你帶給我的嗎?”秦訣目光緊緊盯著窗邊的人,像是仰望救命稻草一樣,“他不討厭我?還想再見我?”
“他討不討厭你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再這麼躲下去,就真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機會,”秦訣吞了口空氣,喃喃道,“我,我還有機會嗎?”
許沉星開完窗子又走回來,將愣在地上的人拽起來丟進浴室:“去洗漱,自己做的錯事自己承擔,該道歉道歉,該認錯認錯,至少彆把洛洛一個人丟那。”
秦訣被關在浴室,聲音隔著玻璃門傳出來,帶著幾分猶疑的不確定:“阿星,洛洛真那麼說了嗎,你沒騙我吧?”
“沒有。”
“真的嗎,我怎麼覺得跟做夢一樣,我不會還沒醒吧”
“閉嘴,”許沉星徹底沒了耐心,“再多說一句廢話,我立刻把你揍到洛洛都認不出來。”
浴室內安靜一瞬,立刻傳來刷牙洗漱的聲音。
秦訣不敢再耽擱,收拾好自己立刻開車回學校找蘇洛安,一開始還有點緊張,越靠近學校越興奮,到最後如果不是許沉星在旁邊摁著,他能把油門踩到一百八十邁。
好容易來到寢室樓前,秦訣卻又開始遲疑。
一會低著頭抓腦袋,一會靠著柱子發呆,不管許沉星怎麼勸都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仿佛麵前的不是B樓寢室,而是生死未知的萬丈深淵。
直到躲在樓梯後的蘇洛安忍無可忍地拎著背包走出來,丁玲哐當一頓揍,才把人徹底弄老實了。
但蘇洛安的氣卻沒消,一連幾天,都不怎麼搭理秦訣。
不管對方怎麼認錯討好撒嬌都沒用。
蘇洛安抱著懷裡的那堆東西,一股屁坐在許沉星身邊的位置上,順手接過他遞過來的水瓶,擰開喝了一口。
三人座的長椅已經坐滿,秦訣隻好曲著胳膊蹲在旁邊的草地上。
看上去委屈巴巴又可憐兮兮。
許沉星拎著自己的水瓶站起身:“我去找幕澄。”
何澤宇雖然沒明白倆人鬨了什麼彆扭,但也跟著站起身:“我去小亭子那邊逛逛。”
秦訣抬起頭,朝兩人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
蘇洛安:“那我也走。”
“彆啊,”秦訣下意識伸手拽住蘇洛安的手腕,接觸到對方的視線後,又迅速鬆開,聲音不自覺低了不少,“剛才拍了那麼久,一定很累,坐在這兒休息一會吧,我保證不說話也不打擾你。”
蘇洛安撇開目光冷哼一聲,卻沒再堅持離開。
秦訣鬆了口氣,想起身坐在椅子上,又有點不敢。
蘇洛安瞥了他一眼,氣鼓鼓地往裡挪了個空,默不作聲地給他騰出半張椅子。
秦訣連忙坐過去,雙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
許沉星穿過長廊,走到房間外,遠遠就看到了幕澄和副社長的背影。
“不再考慮一下了嗎,”副社長似乎不願放棄,“我真的覺得你很適合虞姬這個角色。”
“抱歉。”幕澄再次拒絕。
“好吧,”副社長說,“那我再問一下其他人。”
“聊什麼呢,”許沉星抱著手臂斜靠在木質門框上,翹著唇角朝屋內的人笑,“加我一個唄。”
幕澄抬起視線,眸光落在許沉星身上,微頓了一下,一時沒有挪開。
他還是第一次看許沉星穿成這樣。
很特彆,也很好看。
“聊拍攝的事情,”副社長連忙說,“我想讓幕澄試一下虞姬的角色來著,但他好像沒什麼興趣。”
“這樣啊,”許沉星點頭,“要不我幫你問問?”
“好啊好啊,”副社長也正有此意,聞言立刻將房間讓給他們,“那我先去忙,你們聊。”
房間另一邊還在持續拍攝,隱約能傳來低聲交談和挪動機器的聲音,許沉星慢悠悠往前走了幾步,停在幕澄麵前,小聲問:“看夠了嗎?”
幕澄略有些倉促地挪開視線,半晌,喉間發出一聲很輕地單音節。
也不知道是看夠了還是沒看夠。
許沉星隱隱有點心癢,又湊近了點:“那我也想看你,怎麼辦?”
幕澄抬起眼睫,似乎沒聽懂:“嗯?”
“我想看你扮成虞姬,”許沉星軟著聲調,“給看嗎?”
幕澄偏開眼,儘量不讓自己心軟:“不。”
“可我想看,”許沉星伸出一根手指拽了拽幕澄長袍上的腰帶,“穿給我看,好不好~”
幕澄繃著喉結,沒說話。
許沉星小幅度晃了晃勾著幕澄衣帶的手指:“好不好嘛,哥哥。”-
一小時後,換上虞姬裝扮的幕澄拐出臨時搭建的化妝棚,順著小橋走向拍攝區。
許沉星正站在攝影機前幫忙舉反光板,聽到身邊一連串小聲“臥槽好美”和“天哪絕美”的驚呼,莫名其妙轉過頭,視線一點點頓住。
幕澄站在梧桐樹下,細碎斑駁的光影透過樹葉灑落在肩上,一雙清冷的眉眼在化妝師的描摹下,顯得柔和了很多,麵色白皙如玉,唇色豔紅如火,頭發鬆鬆地挽在腦後,幾縷碎發拂在耳側,更顯脖頸修長漂亮。
或許因為暫時不適應隱形眼鏡,眼底微帶了一絲水汽,幕澄緩慢地眨了下眼,眼波流轉間,破碎冷豔,不可方物。
許沉星捏緊手裡的反光板,半晌,悄悄吸了口氣。
春天到了,萬物複蘇。
又到了
容易衝動的季節。
不過好在他穿著長袍盔甲,就算有什麼變化,也不太能看出來。
“我去,這也太絕了,”學姐低聲感歎,“我就說副社長眼光毒辣,天哪,這真是天選虞姬,絕了絕了。”
幕澄緩步停在機器前,朝負責拍攝的學姐微微點頭,將視線轉向一側的許沉星。
許沉星深呼吸幾次,剛要平息下來的衝動,因為這一眼,再次繳械投降。
靠。
這也太犯規了。
許沉星偏過臉假裝收拾反光板,拒絕再和幕澄對視。
他可不想被人看出端倪,或者因為頻繁升旗降旗,被莫名其妙頂上論壇。
上一組拍攝結束,學姐興致勃勃地架著機器拍虞姬,指揮動作招呼燈光的聲音都比剛才歡快了不少,整個人都處在雀躍又興奮的創作狀態裡。
許沉星在一旁幫忙架反光板,嘴裡小聲念著清心咒,時不時快速瞥一眼幕澄的方向,再慌忙挪回來。
看上去彆扭又忙碌。
虞姬的單獨片段很快拍完,接下來便是和項羽的合體部分。
說是合體,其實就隻有一個虞姬自刎後倒下,被項羽接住的畫麵。
這次沒法再躲。
許沉星隻能深吸一口氣,默默站在攝影機前。
心裡第一百三十八次後悔,不該讓幕澄穿成這樣。
早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
他絕不會做出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蠢事。
為了防止意外再次發生,整個走戲階段,除了必要情況,許沉星一直處在低聲念咒和放空一切的狀態裡,直到正式開拍,才徹底進入項羽的角色。
整個片段很短,加起來能用到的不過十幾秒的鏡頭,第一次過完之後,學姐激動地猛地拍了下大腿,喊了聲完美。
許沉星卸了力氣,跌在地上好一會沒站起來。
幕澄坐直身子,伸出手指蹭了蹭許沉星的臉頰:“哪裡不舒服嗎?”
從剛才開始,許沉星就明顯在走神,一會發呆,一會嘴裡念念有詞,偏偏視線總是朝他的方向偷瞄,看似在意,又好像不在意。
矛盾中帶了點擰巴的委屈,看上去有點可憐。
許沉星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低頭揪著短袍站起身,跑到學姐旁邊看回放去了。
“不錯不錯,”學姐對著監視器連連點頭,“副社長太會挑人了,你們倆往鏡頭前一站,就是從曆史書上走出的人物,氛圍感太絕了。”
許沉星鬆了口氣:“那我先去把盔甲換了。”
“好好,去吧。”
更衣室在拍攝區休息室旁邊,一個房間內隔出了幾個小隔間,充作更衣休息區。
幕澄跟在許沉星身後走進另一個隔間,門沒來得及關嚴,就被一道力量重新推開。
幕澄怔了一下,垂眸看著忽然闖進來的人。
“你”
下一瞬,胸口被人推了一下,肩膀撞在身後的牆上,許沉星上前一步,狠狠地吻了上去。
舌尖霸道地頂開唇齒,放肆又急切地侵略索取。
幕澄抬起手搭在許沉星的腰間,任由懷裡的人橫衝直撞地撒野,片刻,手腕順著脊背上滑,輕輕扶在後頸上。
拇指擦過腺體,如同鴉羽蹭過湖麵。
許沉星輕唔一聲,膝蓋驀地一軟,攻勢不由得敗下陣來。
幕澄卻沒給他撤退的機會,手上力道倏地收緊,無聲地加深了這個吻。
“放放開,”許沉星氣喘籲籲的撐在幕澄胸口,沒好氣地掠了他一眼,“這裡是更衣室,誰都能進來。”
完全忘了最開始挑釁的人,是他自己。
“嗯,”幕澄抬起手指蹭了蹭許沉星濕漉漉的唇,麵上依舊波瀾不驚,呼吸卻比平時重了幾分,“沒關係。”
“沒關係個鬼啊,”許沉星掙開幕澄的鉗製,忍不住嘀咕,“我可不想被人拍到什麼不健康圖片,然後傳到學校帖子裡。”
“這兒沒彆人。”
“沒彆人也不行,”許沉星看著麵前的人,忍不住再次湊上去親了一下,隨即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
“彆走。”幕澄伸手抓了一下,卻抓了個空。
許沉星停在門外,隻留了個門縫往裡看。
視線下瞟,落在幕澄小腹下方某處,許沉星眼底的笑意帶了點不懷好意的意味:“需要我在門口看著人,給你時間解決一下嗎?”
一個下午就他一個人起起落落,這會終於也讓幕澄嘗到了春天的衝動。
實在是有點爽。
幕澄靠在牆上看他:“你可以進來幫我解決一下。”
“哐當”一聲,許沉星毫不猶豫地懟上了麵前的木門。
用動作代替了回答。
第68章
當天的拍攝結束後,一行人在樓下吃過晚飯,回酒店休息。
房間是之前就定好的,因為體諒大家拍攝辛苦,副社長專門選擇了可以安靜休息的大床房。
幕澄和何澤宇去附近的公寓看望以前競賽班的老師,許沉星閒來無事,便窩在秦訣房間裡打了會遊戲,一直磨蹭到將近九點,才回到自己房間。
停在1609門外翻找房卡的時候,許沉星手裡的動作微頓了一下。
視線微抬,落在麵前那扇薄薄的門板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剛才好像聽到房間內傳出了一聲很輕的碰撞聲。
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撞倒了。
正猶豫著,身後的房門被打開,一A一O相攜著走出房間,瞥了一眼走廊裡的alpha,隨手甩上了身後的門。
一股濃烈的信息素交融的氣味撲麵而來,不算難聞,卻很嗆人,許沉星微蹙了下眉,沒再猶豫,抬手刷卡走進房間。
燈亮之後,房間內一片安靜。
行李箱依舊放在床尾處,連拉杆的高度都沒變,一切都和剛才離開時一樣。
許沉星微微放心,隨手將外套掛在玄關處的衣架上,視線撇過鞋櫃,倏地停住。
鞋櫃一側的台麵上,放著一個暗紅色的,陌生的手包。
有人進來過。
甚至那個人可能現在還在這個房間裡。
許沉星下意識退後一步,來不及作何反應,一側的浴室門被人從裡麵推開。
一個身穿浴袍,渾身濕漉漉的omega赤著腳走出浴室,帶著一身濃重的甜膩香味撲向許沉星:“你終於來了,救救救我。”
許沉星退後一步躲開omega的攻勢,肩膀貼著身後的房門,腦袋被熏得有點暈:“你走錯了吧,這是我房間算了,我讓給你,我走。”
“彆,彆走,”omega撲了個空,踉蹌著跌在地上,隻能抬手拽住許沉星的褲腳,濕透的頭發還在滴水,聲音又軟又低輕,“我發情了你救救我”
許沉星皺眉,慌亂間居然覺得這個omega長得有點眼熟,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許沉星掏出手機:“你先放開,我幫你打120。”
說著,費勁地掙開omega的手,邊撥號邊往外走。
“彆走!”
omega用力全身的力氣爬起來,從背後抱住許沉星,臉頰緊緊地貼著他的後背,聲音黏膩,“你幫幫我,我們的契合度很高你幫我。”
說著,伸手往許沉星T恤下擺內探。
手腕被一股很大的力氣抓住,omega唇邊漾起一抹如願以償的笑,弧度還沒來得及展開,握著他的人毫不客氣地將他翻了個麵,重重地朝房間內推去。
omega尖叫一聲,不受控製地摔在地上,腦袋撞上床尾的行李箱,發出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許沉星的身形微晃了一下,頸後的腺體突突狂跳,渾身的血液仿佛燒起來一樣滾燙,連呼吸都開始微微發顫。
這是被動發情的症狀。
一般alpha隻有遇到契合度較高、且正處於發情期的omega才會出現。
顧不得許多,他伸手拉開房門,轉身離開。
“不要!”omega倒在地上,還在不甘心地掙紮,“彆走,許沉星你不能走”
許沉星反手帶上門,顫著手指滑開手機,靠在牆上緩了好一會,視線才開始聚焦-
同一時間,酒店附近的人行道上。
幕澄緩慢地走在靠邊的位置,手機在掌心震動。
他垂下眼,滑動接聽:“阿星。”
“幕澄,”許沉星的聲音很低,“我房間裡進了個發情的omega他知道我的名字和契合度,應該是誰有意安排的”
幕澄的腳下頓了一下,立刻加快腳步朝酒店大樓走去:“你在哪裡。”
“怎麼了?”何澤宇愣了一下,不自覺跟了幾步,“出什麼事了嗎,怎麼忽然這麼急?”
幕澄沒有回答,說話間已經跑出去十幾米,他握著手機,再次問:“你在哪。”
“我在酒店16層的緊急通道,”許沉星蜷著身子,將額頭抵在膝蓋處,“我被動發情了,不敢在走廊怕影響到彆人。”
幕澄:“你待在那裡彆動,我馬上來。”
“我已經報警了,”許沉星咬牙忍過一波難捱的折磨,才繼續說,“也聯係了我舅舅,這件事,得好好調查。”
“我知道,”幕澄大步拐入酒店大廳,氣息很穩,“彆怕,我在。”
“嗯。”
許沉星無意識攥緊手機,汗珠劃過耳側,滾落在頸間,他抬起手肘,用力壓住自己的後頸,聲音低到近乎呢喃:“幕澄你快點”
幕澄沒等電梯,直接拐入緊急通道,踩著台階快速上樓,空中漂浮著的薔薇氣息越來越明顯。
他加快腳步,一步三層台階,來到十五層拐角,一眼就看到了縮在角落裡的人。
“阿星,”幕澄快步走過去,“你怎麼樣。”
“幕澄,”許沉星抬起頭,頰邊額角全是汗水,眼尾鼻尖透著不正常的嫣紅,眸底一片迷茫,聲音裡還帶了一絲不確定的遲疑,“幕澄是你嗎?”
“是,”幕澄緩緩遞出一點安撫信息素,“是我,我是幕澄。”
嗅到那抹熟悉的薄荷氣息,許沉星一直繃著的那根弦才漸漸鬆開,他本能地纏上去,伏在幕澄頸間,拚命地汲取著他身上的味道:“多給點,幕澄信息素,多給一點。”
幕澄兜住許沉星的後頸將人從地上抱起,轉身走出樓梯間,一邊小心地釋放安撫信息素,一邊刷卡開門。
進門之前,往隔壁1609瞥了一眼。
許沉星房間門依舊緊閉,暫時沒有任何異樣。
幕澄挪開視線,用手肘帶上了門。
“幕澄”許沉星不安分地在他懷裡亂蹭,“幕澄”
幕澄將許沉星放在床上,單手脫掉他身上的外套,另一隻手掏出手機撥號:“秦訣,叫上老何他們來16樓,一會不管是誰試圖去開阿星的房門,都直接把人摁住。”
雖然目前還不清楚背後安排這一切的人目的是什麼,但對方既然能把發情的omega往酒店房間裡塞,附近就必然留下了內應。
現在眼看計劃失敗,內應為了事情不被敗露,隻能回去清理現場,順便帶走那個還留在許沉星房間裡的omega。
“什麼?”秦訣聽得一臉懵,但還是本能地站起身往外走,“誰要開阿星的門,他怎麼了?”
“阿星房間裡有一個進入發情期的omega。”
幕澄言簡意賅:“我們已經報警了,你找個人在一樓等警察,其他人守在16層,小唐哥帶人來之前,不要讓任何人從16層跑出去”
“幕澄”
許沉星的外套已經被丟在一旁,身上的T恤皺成一團,脖頸和手腕上的皮膚微微發燙,扯著幕澄衣服的手指怎麼也使不上力:“幕澄,給我”
秦訣腳底一滑,差點摔在地上。
就算剛才還有點懵,聽到這裡,也全都明白了。
秦訣立刻應了一聲:“好,我這就帶人過去。”
電話掛斷,手機跌落在地麵上。
許沉星額邊滿是細密的汗珠,本能地伏在在幕澄頸間混亂地吻著,聲音抖得不成句子:“幕澄,我難受”
幕澄將許沉星平放在床上,垂首吻住那雙顫抖的唇,大量的安撫信息素緩緩散開,清冷的薄荷氣息悄悄縈繞在空氣中,將薔薇香徹底包裹。
走廊外響起一陣混亂的走動聲和吵鬨聲,緊接著是警察製止詢問的聲音。
周圍亂做一團。
不知過了多久,才再次安靜下來。
窗外晨光熹微,偶有飛鳥掠過,走廊傳來一陣很輕的腳步聲,是晨起打掃衛生的保潔人員。
許沉星死死咬著被角,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可偶爾還是會有破碎的嗚咽溢出喉間。
像被掐住要害的貓科動物,無助又可憐。
額間的頭發早已被汗水打濕,生理性的眼淚順著鼻尖滾落,洇在潔白的棉被中。
他想掙紮,想說夠了,卻怎麼也掙脫不開桎梏在腰間的那隻手。
隻能任由對方緊緊扣著他的腰,徹底墜入無邊的深淵。
……
傍晚時分,許沉星抽時間給唐澤打了個電話,說想起房間裡的那個omega在哪見過了。
“他是我高中同學,隻是不同班,”許沉星嗓子有點啞,聽上去悶悶的,“名字叫趙易。”
因為不在同一個班級,所以許沉星沒什麼印象,加上事發時趙易沒戴眼鏡,一時沒認出來。
“我知道。”
趙易昨晚被抬上救護車時,唐澤就已將他的所有詳細情況調查清楚,包括就讀院校和所有社會關係。
看上去似乎很乾淨,沒什麼特彆之處。
唐澤翻了下手邊的資料,問:“還想起彆的了嗎?”
“他家境不是很好,一直在被資助,”許沉星說,“資助人是許亦瑜。”
唐澤:“隻是資助關係?”
“不是。”
幕澄遞過來一杯水,許沉星敷衍地偏頭喝了一口,回答道:“據我所知,趙易高一時就已經在和許亦瑜交往了。”
說是交往,其實就是單純的身體關係。
畢竟許亦瑜同時“資助”的omega,遠不止趙易一個。
唐澤合上資料:“昨晚負責給趙易開門的同夥審問雖然還沒結束,但警方已經調取到了他的手機信息,最近五條通話記錄,都來自許亦瑜。”
“除此之外,酒店樓下還停了幾輛隱蔽的麵包車,裡麵都是扛著攝影機的娛記,說是接到爆料,稱知名企業繼承人深夜在酒店強製-猥-褻omega,一起收到的,甚至還有1609的複製房卡以及許沉星的詳細信息。”
而那個爆料人的線索,也指向了許亦瑜。
到了這一步,事情幕後主使是誰已經呼之欲出,警察也察覺到了不對,所以已經對許亦瑜展開了調查。
“醫院那邊有秦宇盯著,暫時不會出什麼亂子,”唐澤頓了一下,“至於許亦瑜,你是不是一直在查他。”
“是。”
除了威脅恐嚇、強製-猥-褻未成年omega之外,許亦瑜一直利用名下的基金會給自己牟利,單單隻是能查到的金額就已經有一千多萬。
加上行賄官員、擾亂政府招標項目、惡意商業競爭等問題,林林總總加在一起,足夠將他送進去待幾年了。
唐澤點頭,又隨便聊了幾句,掛電話之前忽然叫住許沉星:“等等。”
“啊?”許沉星捏著手機。
唐澤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囑咐道:“小澄好歹是幕允的弟弟,你下手輕一點,彆給人弄傷了。”
被欺負了整整一夜,到現在還下不了床的許沉星:“”
“生活用品和餐食水果會有專人送過去,”唐澤說,“這兩天你好好照顧小澄,缺什麼就給我打電話,知道了嗎?”
許沉星哽了好一會,才甕聲甕氣地回答:“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