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生與死(1 / 2)

和嫡姐換親以後 明春鳶 12009 字 2024-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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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明德重重摔在地上。

常嬤嬤扶得晚了一步。

又一道閃電劈下,雷鳴隨之轟響似乎連室內的燭火都隨天地搖晃。紀明德磕到了頭磕到了手肘、膝蓋。她摔得眼前發暈,額頭裂痛,耳中隻能聽見乳母一聲比一聲高的呼喚。

“奶奶、三奶奶!”

乳母甚至急得喊她——

“姑娘!”

怎麼會摔?

紀明德疼得縮起身子,雙手摸向小腹。

明明是住熟了的屋子,這路閉著眼睛都能走卻怎麼會摔!

還有嬤嬤扶著她引路不是嗎!

“快去找三爺、去請太醫啊!”常嬤嬤眼裡的淚滴在紀明德臉上,“奶奶彆慌

“奶奶還能走嗎?”她又忙問,“我先扶奶奶去躺著?還是叫人來抬?”

“叫人——”紀明德皺眉說,“叫人來抬!”

乳母這樣關切又讓她疑心大半消去。

她被四五個婆子抬回床上。

因全身都疼、尤其小腹最疼,她緊緊閉著眼睛,便沒發現常嬤嬤借幾次蹲下、起身已將地上的水漬用衣襟擦拭乾淨。又因為渾身疼出了冷汗,她也沒察覺自己身上多出了不該有的濕意。

柴敏很快從其蓁床上下來跑來妻子屋裡看視。

其蓁也隨後穿好衣裙挽了頭發忍住身上不適,過來服侍奶奶。

柴敏已在妻子床前安慰又問眾人:“好好地走路怎麼就摔了?是哪個奴才伺候的!”

“是老奴沒扶住奶奶!”常嬤嬤當即上前跪下,哭道,“奶奶摔著的時候,正在打雷,我心裡一嚇手、手就慢了些……三爺和奶奶要打、要罰都是老奴該受的!”

這是妻子的乳母。柴敏便看紀明德。

紀明德小腹疼得讓她驚怕滿心隻等著太醫快些來告訴她孩子沒事。常嬤嬤話裡全是誠懇認錯沒有一絲心虛更無推卸責任她心裡本還有的些許懷疑也隻剩下微少的一兩分。

就是這一兩分疑心讓她忍疼看向了乳母沒有立刻做出決定。

當時是在打雷。

可她為什麼突然腳下一滑?

但確實沒人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紀明德在看常嬤嬤滿屋人都在看常嬤嬤。其蓁也在看。她看得最是仔細。

她看見了常嬤嬤衣擺上的些許濕痕。

常嬤嬤、常嬤嬤桃夭——

奶奶在疑心常嬤

嬤。

其蓁心口狂跳。她緩緩上前一步。

“奶奶!她伸手指著常嬤嬤說,“我看、我看,一定是常嬤嬤因奶奶罰過桃夭懷恨在心,故意害的奶奶!奶奶彆聽她在這狡辯,直接扭送到順天府裡,讓衙門斷案,才知她到底清不清白!

順天府。

紀明德眉心一跳。

姨娘便是由順天府斷的斬立決!!

她心中更生出一股邪火,正待發作,常嬤嬤已對著其蓁罵道:“好個小蹄子!你一朝飛上枝頭,得了三爺的喜歡,就敢滿嘴放屁,說起我來了!去就去!快把我捆去順天府衙門裡:是我害的奶奶,叫我當場殺頭!不是我害的奶奶,你又想怎麼死!

死、死、死!

殺頭、殺頭、殺頭!

紀明德胸口氣血翻湧,小腹更是翻江倒海的疼。

狠狠拍了幾下枕褥,她罵:“不許再吵,都給我滾!滾!!

其蓁忙低下頭。

想起奶奶和桃夭對三爺的模樣,她又微微抬起臉,委屈地看向三爺。

“行了行了,都去!出去!柴敏不耐煩斷官司,“彆吵著你們奶奶了!

其蓁咬唇退出去。

常嬤嬤也扶著膝蓋站起來,幾次回頭看奶奶,才走出房門。

出至廊下,她和其蓁隔著幾丈遠,互相看了一會。

簷外就是瓢潑大雨。雷鳴一聲接一聲,閃電劃破夜空,迅速照亮兩人的臉,又黯淡下去。

成了!

常嬤嬤捂住嘴笑。

成了、成了!奶奶害得桃夭這輩子不能再有孩子,她隻弄傷奶奶一個孩子,又算什麼!

現在想想,她做得還是粗糙了些。她該再等等,等再過幾個月,月份大了,這一跤可就不止傷著孩子,或許還能要了奶奶的命!

沈姨娘不就是這麼被姚姨娘推沒了命?

常嬤嬤笑一會,悔一會,怕一會。

其蓁卻沒有笑。她也沒有怕。

奶奶縱沒了孩子,也是主子奶奶,讓她一個奴才丫頭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

三爺想要她伺候,她就得聽話承受。

這日子,就熬著吧。

下身的不舒服好像蔓延到了全身。

看向庭院,其蓁微微發抖。

就像這雨看不到儘頭,她這一輩子,也看不到彆的光了。

……

臥房內。

紀明德終究感到一股熱流湧下。

望著窗欞,她雙眼發空。

的孩子,她的,第一個孩子——

沒了。-

中澤的雨比京中更烈上數倍。暴雨打在人麵部、肩頭,竟有不能忽視的痛感。

河麵高漲。

崔玨奔走在雨中。風聲、雨聲灌耳。他要竭力嘶吼,才能使對方聽清他的話,聽命行事。

所有人都在岸邊忙碌。

工程進展順利,雖未徹底完工,卻本應足以應對今夏雨水。可若這暴雨似前些時日的陰雨一樣連續十日——不必十日,隻需三日——堤壩必被衝毀,首當其衝的便是三裡外的村中百姓!

“大人——大人!崔大人!中澤知縣大聲吼道,“村民已經開始撤離,此處水漲凶險,大人也請快回城中!

“險情未除,談何離去!崔玨揮手示意民夫,回頭看一眼知縣,“你也快忙自己的公事,不必管我!

他趕往下一處。

路知縣站在原地呆了一會。

直到雨滴打得他身上發麻,他才一跺腳,帶著下屬衙役趕向下一村。

崔大人不回城,他也難回去!這活,也沒法叫夫人替他!

誰叫他做了一地父母官!

乾吧!

……

中澤城內。

西巷張家。

產婦的痛呼和窗外雷聲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一聲更讓人心驚。

紀明遙終於親眼見到了女子生產。

新生兒的誕生是神奇的,更是血淋淋的。

是有生命危險的。

對於“知禮儀、懂恥辱的“人來說,又是伴隨著難堪的。

這痛苦是常人所不能忍受、但又不得不忍受的。

趙產婆打開了產鉗。

冰冷的、閃著寒光的器物直接伸進人體,產婦卻似感覺不到更多痛苦。

紀明遙看完了全程。

產婦活了下來。

雖然下身撕裂,雖然哀號不斷,但她的確活了下來。

孩子死了。

死的是個男胎。

張家人哭天抹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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