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是不是?!
一定……一定是!!
在家裡獨自煎熬的這些時日,他心裡攢了許多話,本想一次都說給遙妹妹聽——
妹妹知道你我不能成婚了嗎?
妹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有沒有人為難你?
他們為什麼……他們憑什麼這麼做!
妹妹一定也是不願意的吧!
妹妹,我不甘心!
我們一起去求姑姑——
可現在,明明嬤嬤們早不在屋子裡了,遙妹妹也沒再開口,正是他說話的機會,他卻一句都不敢說出來、問出來。
他害怕……他覺得……遙妹妹的回答,可能與他以為的,一點都不一樣。
一室安靜中,溫從陽的眼神突然讓紀明遙明白了什麼。
不會吧?
她放下已經溫涼的茶杯,神色、語氣都變得更嚴肅。
她問:“表哥知道,十一天前,三月二十五日,我已經定親了嗎?
溫從陽……瞬時瞪大了眼睛!!!
……
“是,我已算有夫之婦,與表哥在此相見本不妥當,但既太太和舅母囑托了我,又有多年的兄妹之誼,所以我來讓表哥做個了斷。”
——這是崔玨靠近亭邊,聽到的第一句話。
他當即便明白了徐老夫人要引他來此的目的。
既是紀二姑娘並無危險,他在此處不便,轉身便要返回。
但正在不遠處掰花瓣,算姑娘什麼時候能說完話的青霜已眼尖瞧見了他。
小崔大人怎麼會來?!!
她一麵伸手推白鷺看,一麵心念急轉,不過一兩個呼吸間,她已經決定好,絕不能讓小崔大人就這麼走了!
姑娘與溫大爺絕不會逾矩,小崔大人若不知實情,豈不生出誤會嗎?!
青霜急得和白鷺說一聲:“彆去告訴姑娘!”便推花踩枝狂奔到崔玨麵前。
她當麵一跪,眼裡急得已有淚光,低聲央求:“求大人先彆走!”
閣內正不斷傳出溫從陽不敢置信的叫聲:
“妹妹是不是在哄我?!”
“我不信……沒有人同我說過!!”
“妹妹、妹妹!”
“這才幾日……這才幾日……”
溫大公子話到傷心處,真是叫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我騙表哥做什麼?拿婚姻大事玩笑,於我有什麼好處?”
“表哥若不信,儘管把顧嬤嬤、李嬤嬤都請回來問,也儘可再坐轎下去,問安國公府裡所有的人。”
“表哥請彆亂動,千萬彆站起來。”
“我吃不起讓表哥再‘病’一次的罪責。”
與上回他所見到的相比,這回紀二姑娘對溫大公子的聲音簡直冷得像冬日寒冰。
崔玨也認出了眼前犟著一動不肯動的丫鬟是紀二姑娘的人。
溫大公子雖然似乎“病”著,但畢竟是武勳世家的青年男子。
窮鼠齧狸、狗急跳牆。
崔玨握著刀的手緊了緊,走到一處山石旁坐下,垂首閉目,把刀抱在了懷裡。
修雲閣內。
溫從陽似乎終於相信了紀明遙已經定親。
“是誰?”他竭儘全力,忍著沒有站起來,沒有靠近遙妹妹。
他顫顫問:“他們給妹妹定了誰?”
“是先禮部崔尚書之子,現順天府丞崔大人的幼弟,今科探花。”
怕他承受不住,紀明遙沒有直接說出崔玨的名字。
但顯然,溫從陽還是被刺激得不輕。
他一時像是在笑,
一時口中又在嗚咽。
他似恍然大悟一般,喃喃說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半晌才又看向紀明遙,帶著哭腔問:“妹妹是甘願的嗎?
他問:“妹妹就心甘情願嗎?
“表哥,紀明遙的聲線仍然平穩,帶著能讓人靜心的鎮定,“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太太滿心替我打算,我自然是甘願的。
“父母之命……溫從陽重複著。
分明如蕙姐姐替他擋了心口那一腳,可為什麼現在,他的心仿佛已經碎了一樣在疼?
四月初的豔陽天,他卻渾身發冷。
父母之命。
父母之命……
在他想問又不敢問的時候,紀明遙已先輕輕問了他一句:“已經十一天了,即便外祖母、舅舅和舅母都不與表哥說,表哥身邊那麼多服侍的人,便沒有一個告訴表哥實情嗎?
如果在她身上出現了這樣的大事,即便被勒令不許同她說,碧月她們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告訴她。
而她也相信自己,即便知道了實情,也不會連累碧月她們。
但在溫從陽身上,情況顯然截然相反。
雖然早知他的為人性情,對他也從無男女之間的“戀慕之心,但在這一刻,紀明遙堅決確信了,不會做他的伴侶,對她來說是一種幸運。
同時,溫從陽也終於把話問了出來。
“妹妹……與我、與我也是——
他話裡還含著希冀:“也是……父母之命嗎?
紀明遙便認真看著他,認真回答:“是。
她輕舒一口氣。
溫從陽卻竟還不甘心。
他又問:“妹妹心裡,我到底算——
“表哥,非禮勿言。紀明遙乾脆地打斷他。
已經夠了,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了。
她站起身便要走,卻聽見了溫從陽的低泣:“妹妹當真看得開,我卻不能……今後……我該如何過……
在心裡歎了一聲,紀明遙又看回去。
“表哥,我們才十幾歲,將來還有幾十年要活。
失去媽媽,失去姥姥,失去原有的人生,失去“姨娘,她都走過來了。
她還會繼續走下去。
就算她對溫從陽做一個道彆。
紀明遙說:“表哥會過得好。
“會嗎?溫從陽問著自己。
紀明遙
說:“會。”
她的堅決肯定讓溫從陽心裡又燃起一團火。
他因此鼓起勇氣,最後問道:“妹妹,你從前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