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冒犯終於使得方峪祺警覺起來,他一把甩開男人的手,驚道:“馮叔!你……”
馮叔像是被他的動作惹生氣了,“哼”一聲變了嘴臉,抓過他胳膊把他拽到身前,豬狗啃食一般在他臉上、脖子上親。直到那一瞬間,他才真真正正地明白過來他想要做什麼。他劇烈掙紮起來,然而一個單薄少年與三十多歲的高壯男人之間的力量實在懸殊,他根本掙脫不開,隻好抓住男人的頭發極力地扯。男人吃痛,麵露凶光,反手打了他一耳光。
那一耳光將他嘴角打出了血,卻還沒完,男人直接將他按倒在地上,欺身壓上來。男人身軀龐大,眼前陷入徹底的黑暗,他哭了,眼淚止不住地滾落,一邊竭力動用手腳反抗著,一邊在口中喊著:“馮叔……馮叔……”企圖喚起男人的良知。男人哪還有什麼良知,撕他的衣衫,手還要往他身下摸,鋪天蓋地的酒氣密不透風地籠罩著他。那一刻,他絕望得想要死去。
大概真的是蒼天有眼罷,劇烈動作使得男人體內醉意衝上頭,暈眩了一瞬,手上力道有所鬆懈。方峪祺竭力一踹,竟將他從岸上踹下去了,他咕嚕嚕轉了幾個圈兒,一頭栽進了水塘裡,“咕嘟”一聲,水底湧上一個大泡。
口中鼻中灌了水,男人立刻掙紮著要起身,方峪祺怵目驚心地喘著粗氣兒在岸邊看著,方才那種瀕死的感受再度席卷全身,他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身,跳到男人背上抓住他後腦的頭發,用了全身的力氣把他的頭往水裡按。“咕嘟咕嘟”,水下又冒出大串水泡,男人雙臂揮舞著,身子也扭動得像條案板上的魚。方峪祺不敢放手,怕放手了,今晚死在這裡的人會是他。
他胳膊上的力氣就要用儘,止不住地顫抖起來,身下男人的動作幅度逐漸減弱,減弱,減弱,最後,一切歸於靜止。
方峪祺怔愣愣地把手從男人頭上拿開。他不知道,自己是得救了,還是真的完了。
水塘裡蕩起的漣漪一圈一圈地隱去了,天幕之下,濃稠夜色依舊靜謐,惹得他有些恍惚,仿佛今晚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他帶走了所有的蓮子,回到家中,看一眼早已沉睡的隔壁屋子,呆呆地在李子樹下站了許久。最後,他脫下身上被男人撕破的衣衫,塞進灶膛裡,一把火燒成了灰。
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婆婆起床,看見他微腫的臉,大驚,問他怎麼回事。他輕描淡寫地跟她比劃:“昨天我偷您的錢,被您打了,您忘了?”
婆婆記性不好,信以為真,“哎呦”“哎喲”打了兩下自己的手:“我怎麼這麼狠心喲!”
正說著,隔壁傳來石破天驚一聲哭喊,出去瞧時,幾個中年男人用破席子裹著一個人,送回了家裡。梅香撲在那席子上,哭得撕心裂肺:“你個沒良心的!丟下我們孤兒寡母的怎麼活喲……”
大家都說,馮叔是喝醉了酒,失足掉進河裡淹死的。其實,根本沒人計較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