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心情多少還是有些複雜的。說好的一起做單身狗的,竟然背著我偷偷脫了單。她下意識的就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該找個誰,但轉念一想,就她如今的情況,還是先想著老實賺錢還債吧。
至於司諾和牧熙遠,顏白安也不是百分百支持。
怎麼說呢?倒不是牧熙遠的硬性條件哪裡不好。隻是他的作風如何,全校師生都有所耳聞。性情淡漠,對什麼都不太上心,這樣的人真的會把哪個女孩子捧在手心裡嗎?
白安更希望司諾在一段愛情裡是被偏愛的那一個。
“你等會要記得和你家教授說一下,剛才那個小男生的事情。”
司諾滿頭問號,“我和他說什麼?”
顏白安一臉恨鐵不成鋼,“當然是刺激他,讓他知道,自己女朋友也是有人追的,可得好好捧在手心。”
司諾哭笑不得,“你確定牧教授會上當嗎?”
她總覺得,他那樣理智冷靜的人,不會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既然對方被拒絕了,就代表沒有威脅,不是嗎?
“怎麼不會上當,”顏白安不服氣,哪有人在戀愛之中還能時刻頭腦清醒的,“你不說的話,那就我來說。”
為姐妹助攻這種事情,她樂意的很。
此時,兩個人背對著的門口,牧熙遠正一手提著筆記本電腦,一手搭著西裝外套,提著一杯奶茶。
“要和我說什麼?”
第 19 章
司諾一個轉身, 有些微囧。顏白安不清楚內情,她這個當事人還是很清楚的,她和牧教授是形勢所逼的“塑料情侶”, 哪裡能耍這些花樣?
“沒什麼,”司諾忙起身, “我去換一下衣服, 你稍等一下。”說完, 她就收拾了一下包, 一路小跑進了女生更衣室。
剛才還理直氣壯的顏白安心裡有些發怵。眼前這位畢竟是她的教授,掌握著她基礎編程課的生殺大權。
不,不對, 她思緒一轉, 又回過神來。
這又不是課堂,他才不是自己的教授, 而是司諾剛剛上任男朋友。她身為司諾最好的朋友,可是他需要討好的“娘家人”!
“咳, ”顏白安挺起胸膛,“這兩天,我發現我們學校籃球隊的隊長,一直在暗處觀察司諾, 剛才還想請她吃晚飯,不過被我們拒絕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 眼睛死死的盯著牧熙遠的臉。
白安覺得, 他怎麼也應該吃醋、生氣,或者至少要皺眉、不爽, 但事實上, 牧熙遠麵色平淡, 看不出任何波動。
“是嗎?”
顏白安認真點頭,抬了抬手裡的奶茶,“喏,這就是那位安隊長送的,我和司諾都有一杯。”
牧熙遠點了點頭,語氣清淡,“來曆不明的東西,最好不要喝。”
顏白安卡殼,對方是怎麼一本正經的說出這種話的?明明她們是在說有男孩子喜歡司諾的事情,可這位教授偏偏能拐到人身安全上去。
那位安隊長還能是什麼犯罪分子嗎?這奶茶還能有毒不成?
看來,學生們吐槽他是個老古板,不是沒有道理。真不知道司諾那丫頭喜歡他什麼,這張俊臉嗎?可這張臉,它會說話,說出來的話能氣死人。
“我好了,”司諾換了一身自己的衣服走了出來,走向牧熙遠,“抱歉,久等了吧,我們走吧。”
她又回過頭,朝顏白安揮了揮手,“拜拜,辛苦啦,回去快洗澡休息吧。等外公出院,我們好好聚一聚。”
顏白安點點頭,咬著吸管,一臉複雜的目送他們離開。
“今天怎麼這麼早?”司諾走在有些暗的校園小路上,開口問道。
牧熙遠下意識的就將手中的奶茶往身後攏了攏,“工作完成的順利,想早點回去休息,所以就提前過來了。”
“嗯,”司諾略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你不用來接我的,你給我打個電話,我過去找你就好了。”
他們兩個人又不是真的情侶,反而是牧熙遠一直在試圖幫助和保護她。這種情形下,她哪裡好意思要求那麼多?
“沒事,”牧熙遠依然語氣淡淡。
司諾也沒多想,隻當是他紳士風度使然。
她剛鑽到車裡,係好安全帶,就注意到了牧熙遠放在駕駛座中間杯架上的奶茶,腦海裡浮現出前兩天在車上的一幕。
那天晚上,牧熙遠帶她回家,她趴在車窗上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喜歡的奶茶店。剛好那時她也有點餓了,就饒有興致的給牧熙遠介紹了一番。
數了一堆諸如“黑糖奶茶波波芋圓”、“多肉椰椰芒芒甘露”“芝芝奶香檸打茶”之類的茶品名字。
他當時就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她還以為,他根本沒留心聽。
但眼下,這杯椰乳芋泥奶茶,剛好就是她的最愛,還是“少糖”、“溫熱”、“加奶凍”的“最優配置”。
她將茶捧了起來,溫溫熱熱的放在手心,格外的舒服。
這應該是給她買的吧?畢竟牧熙遠說過,他很少喝飲料。可是,為什麼不主動給她?反而就這麼放在這。
本著“隊友之間坦誠相待”的原則,司諾也不糾結了,直接問了出口。
“這個是買給我的嗎?”她舉了舉杯子,看向他。
牧熙遠握著安全帶的手緊了緊,腦海中莫名就響起了剛才顏白安說的話。學校的籃球隊長喜歡她,還給她買了奶茶
“嗯,”他扣上安全帶,“辦公室裡大家都在點,我順手買的。”
“哦,”司諾了然,心頭某個死灰複燃的想法又被按了下去。果然還是不能想太多,自作多情要不得。
啪——司諾將吸管插上,暖暖的喝了一口。
牧熙遠偏頭,看到的就是她像小倉鼠抱著鬆果一樣,一臉滿足又放鬆的神情。他不禁嘴角彎了彎,視線落回路麵上。
其實,哪有什麼順手,確實是特意給她買的。
自從那天,他對鄰居大媽說,司諾是她女朋友開始,他似乎越來越習慣這個身份了。
給她做早餐,送她來學校,接她一起回家。
或許是司諾太過乖巧懂事,養她就和養可愛的小動物一樣。很多時候,他下意識就那麼做了,也沒來得及去多想什麼。
等回過頭再來看,才發現他有些“失了章法”。
比如今天下午,草草結束掉工作,特意跑到校門口的奶茶店去排隊。折騰了大半個小時才到手的奶茶,臨了卻突然又不想送出去了。
他到底在做些什麼?
“今天晚上我們是不是在家裡做飯?”司諾覺得他們昨天叫了外賣,今天自己做會好一些,“那我們可以去超市先買菜。”
牧熙遠的神誌被她喚回來,“好。”
司諾可喜歡逛超市了,總覺得有種很溫暖的生活氣息。一進到超市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左邊跑跑拿兩盒麥片,右邊跑跑就是為了看彆人撈魚。
“我們今晚吃酸湯魚片吧,”司諾指了指冷藏櫃裡切好的黑魚魚片,拍了拍胸脯,“我來下廚。”
牧熙遠頗為奇異的看了她一眼,畢竟這麼些天下來,他還不知道司諾點亮了廚藝技能。
司諾指了指一旁的“酸湯魚調料包”,一點不心虛,“快手菜,沒有操作難度,所以大概率也不會翻車。”
“好。”牧熙遠將魚片放到購物車裡。
“那配菜你喜歡吃什麼?”司諾在蔬菜區左右看了看,拿起一卷金針菇,“我買這個,你有彆的愛吃的嗎?”
牧熙遠伸手,取了一盒青筍,“我選這個。”
司諾勾了勾唇角,她就怕這一頓飯就她一個人興致勃勃,難得牧教授也願意積極參與,發表意見,“好。”
等回到家裡,牧熙遠熟練的打開筆記本,開始乾活。司諾則是鑽到了廚房裡,打算一展廚藝。
她取來酸湯魚調料包上的介紹,才發現這道菜也沒簡單到“毫無難度”。她需要先剝一些蒜,和乾辣椒一起在鍋裡油炸一下,再倒入調料包。
說乾就乾,司諾穿好圍裙,準備動手。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
“我來,”牧熙遠起身,向門口走去。
司諾以為是快遞,也沒多想,繼續研究著手上包裝袋上的菜譜。但還沒等她進行下一步,就聽到了牧熙遠的聲音。
“司諾,出來一下。”
她頓時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走到門口才發現,來人竟然是齊修誠。
“齊警官?”司諾微微瞪大雙眼,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點突然見到他,“你,你是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嗎?”
他是直接負責倪雙和東郊兩案的警官,突然不告而來,是發現了她和凶案現場的聯係?還是上次跟蹤她的人有了眉目?
齊修誠的視線落在司諾身上,她將頭上的頭發包成了一個丸子頭,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此時身上穿著尺寸偏大的圍裙,襯得格外嬌小可愛。
“是,我可以和你單獨聊聊嗎?”
司諾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這意思是不能有牧熙遠在場嗎?為什麼?
可警官人都到眼前了,她也沒法說自己不方便。
“啊,好,”司諾伸手要摘圍裙,指了指對麵的706,“那請齊警官到我屋裡,可以嗎?”
“我來——”牧熙遠抬手,按住了她有些慌亂的手,幫她解開後腰的繩結,再將圍裙輕巧的從她頭頂取了出來。
齊修誠的視線在牧熙遠的臉上停留片刻,再度轉向司諾,“可以。”
司諾心跳的有些快,連呼吸也不似剛才的平穩,下意識的看向了牧熙遠。他的神色依然鎮定,手輕輕牽了牽她。
“彆擔心,我就在屋裡,等你回來就可以吃飯了。”
“我就在這裡”“等你吃飯”,這樣的字眼稍微平緩了司諾心底的那些焦躁,她舔了舔唇,輕輕點點頭。
司諾回到自己家裡,打開燈,搬來書桌椅,“齊警官請坐,我這邊是個單間,也沒有什麼額外的座位。”
齊修誠的視線在她房間裡輕輕掃了一圈,這裡的裝潢裝飾果然如她一樣,溫馨簡單,入目舒適。
“沒關係,”他坐了下來,攔住準備去倒水的司諾,“不用忙了,我隻是過來和你說兩句話就走,你也坐吧。”
司諾吞了吞口水,她其實是在用這些遮掩她有些慌亂的心思,但眼下也隻能聽他的話,便也坐在了床上。
“那,齊警官,你想要和我說什麼?”
齊修誠正了正色,“我想和你說一下你的案子。”
司諾一愣,半晌才意識到他說的並不是那兩起案子,“是偷偷給我送牛奶的這個案子嗎?你們追查到幕後黑手了?”
齊修誠麵色凝重,微微搖頭,“牛奶的檢測結果出來了,確實沒有任何有害物質,這點我們可以確認。至於嫌犯,很抱歉,我們沒有拿到實際的證據來指正任何一個人。”
司諾微微瞪大雙眼,這怎麼可能。那人在她的住處每日來往,持續一個月,竟然沒有留下可疑的痕跡嗎?
“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一無所獲,”齊修誠補充道。
司諾怔了一下,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是他們沒有證據去逮捕任何一個人,但並非沒有懷疑的對象。
她有些不自在,還是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捧在手心,“那,你們懷疑誰?”
齊修誠見她明白過來,也微微鬆了口氣,“這就是我私底下來找你的原因。因為警察辦案,明麵上沒有任何證據,我們不能采取行動。”
“疑罪從無,也使得我們不能隨便將違法犯罪的帽子扣在誰頭上。但我和你是朋友,我不希望你陷入這樣被動的情形。”
事實上,警察們對於這種踩著法律灰色地帶,為非作歹的人,也是深惡痛絕。
“我們原本想查過去一個半月的監控錄像,但物業這邊由於網絡存儲空間的限製,所有的監控隻能保存兩周,所以我們拿到的監控錄像並不完整。”
“在錄像排查中,我們找到了一些可疑人員,甚至還抓到了一個企圖入室行竊的團夥,但是並沒有找到給你送牛奶的人。”
“如果是這樣,那我的推測是,能夠在這棟居民樓裡來去自如,而不被懷疑的人,都有嫌疑。”
“比如這棟樓的住戶、借住的親戚、保潔人員、物業人員、修理工、快遞員、外賣員、定期送水、送牛奶的配送員等等。”
司諾越聽,臉色越發不好看,這範圍似乎有些太廣了。
“那,你們有查到這些人當中,誰有過犯罪記錄或者被人投訴警告之類的嗎?”
“事實上,”齊修誠目光注視著她,“我們有查到三個,其中一個是給樓裡送桶裝水的配送員,他曾有過性騷擾的指控,目前已被停職。”
“第二個是三樓的一名住戶,他曾與人打架鬥毆被行政拘留。第三個是九樓一名女住戶,她曾在多年前被訴挪用公款。”
司諾聽著,覺得可能性隻能是第一個配送員了。
“不過,還有件事,我希望你知情。”
“嗯?”司諾抬頭看他,總覺得他的語氣莫名鄭重。
“你和住在對麵的牧熙遠正在交往,是嗎?”
司諾點頭,不理解為什麼他突然將話題扯到牧熙遠身上,“嗯,是的。”
齊修誠沉默了一瞬,“這件事或許不該我來說,但眼下你牽涉到兩起案件,考慮你的個人安全問題,我想你還是知情比較好。”
司諾心裡有個黑點在不斷擴大,莫名不安,“你,想告訴我什麼?”
齊修誠:“在調查犯罪記錄的時候,我們通常會查的全麵一些,所以可能會查到家屬的情況。你的鄰居,也是你的男朋友的父親,名叫牧景同。”
司諾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印象,隻安靜等著他說下去。
齊修誠從懷裡取出手機,點出一個頁麵,“牧景同是一起連環殺人案的犯人,目前正在懷港監獄服刑。”
司諾瞳孔緊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環殺人?服刑?這樣的字眼像是錘子一樣,在她腦海裡砸出兩個坑。
一時間,周圍都安靜了下來,她除了自己的心跳聲,什麼也聽不到。
齊修誠並沒有再開口,而是給她時間消化這消息。
他的手上舉著新聞界麵,隱隱約約看到“懷港”、“殺人狂”這樣的字眼。
司諾緩了緩呼吸和心跳,有些顫抖的接過齊修誠的手機,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冒了出來,出賣了她的情緒。
【連環殺人案凶手落網牧某殘忍殺害三名女性被警察當場抓住被判決無期徒刑】
她端來旁邊的溫開水,噸噸噸灌了一大口下去,這才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水裡的魚,重新找到了聲音。
“這,這是十幾年前的案子了,”她的氣息略有些不穩。
齊修誠沒有開口。
司諾繼續說著,聲音大了一些,“而且這是牧熙遠的父親,不是他本人。他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出身,這說明不了什麼。”
“他是一個聰明又自律的教授,對學生嚴厲但很公正。他表麵看上去很冷淡,但實際上心細又溫柔。”
齊修誠見司諾情緒有些激動起來,忙抬了抬手,“司諾,我並不是想暗示什麼。”他緩了緩,見司諾神情放鬆一些,才繼續說。
“說起來,我不應該向你透露這些,隻不過,我”他微微露出點苦笑,“關心則亂,所以才多此一舉。抱歉。”
空氣陷入一陣沉默的凝滯。
司諾的思緒還是很亂,她太意外了,完完全全沒想到過牧熙遠的家庭會是這樣。可要說害怕,她似乎也沒有多少。
明明這個人在她手機上安裝了追蹤,還給了個監控她的手環,明明她聽到這樣的事情以後應該警惕,應該想逃離。
可她並沒有。
齊修誠將手機收回口袋,“由於這次的事件中,你沒有受到實質性的損失,不論是人身上的還是經濟上的,所以我們無法一直將警力分配在這次的案子上。 ”
他起身,向她投去歉意的一眼,“司諾,你多保重。如果遇到什麼問題和困難的話,可以聯係我。”
“至少在我眼裡,我們算是朋友。”
說完,齊修誠就向外走去。
剛一推開門,齊修誠的神情就略冷了下來。對麵房間的門打開,牧熙遠穿著一身襯衣西褲,係著圍裙,靜靜的站在門口。
兩個人的視線相撞,彼此都能察覺到對方隱約的敵意。
齊修誠垂下頭,遮掉眼中的情緒,也沒有和牧熙遠說什麼,徑直的提步就向外走了出去。
司諾也緩緩起身,將水杯放好,重新走到門口。
牧熙遠偏頭看她,語氣淡淡,“酸湯魚片做好了,放了金針菇和青筍,還炒了個青菜,可以吃飯了。”
司諾的視線落在他清雋出眾的臉龐上,有一瞬間的恍惚,“嗯,那我先去洗個手。”
她走到洗碗池,任溫熱的水在手上衝刷,卻聽到微波爐“叮”的一聲響,將它打開以後,卻發現是她還沒喝完的奶茶,如今倒在她專屬的熊貓瓷杯裡。
牧熙遠裝好飯放在桌上,擺好碗筷,見她動作,輕描淡寫道,“我看已經涼了,倒出來熱了熱。”
“嗯,”司諾托著杯子走到餐桌邊。
酸湯魚片散發著一股很香很開胃的味道,湯裡飄著些許的花椒和乾辣椒,淡黃色的湯和白白的魚片混在一起,十分誘人。
司諾拿起碗筷,加了一片放在嘴裡,味道果然很好。
“他剛才說了什麼?”牧熙遠吃著飯,看似隨口一問。
司諾心頭微顫,將嘴裡的飯咽下去,又喝了口奶茶,這才開口,“他說,牛奶的案子恐怕得不了了之了。牛奶中確實沒有檢查出有害物質,他們也還沒找到相關可疑人員。”
牧熙遠點了點頭,這麼些天下來,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個結局他也有所預料了。正如之前高漠說的,牛奶無毒,則警察能做的就很有限了。
“就這樣?”他總覺得應該還有其他,否則那位齊警官不至於非得避開他,找司諾單獨聊。
況且,他認為,那位齊警官似乎對他有些敵意,雖然表現的並不明顯。
司諾點點頭,繼續吃著飯,“嗯,就這樣。”
牧熙遠直覺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一二。一股莫名的煩躁就漸漸蔓了上來,他以為他和司諾之間至少是相互信任的,但現在看來,並不完全是這樣。
他乾脆不再開口,隻是安靜的吃著飯。
司諾心不在焉,雖然菜的味道很好,但她的食欲早就沒了一大半。
她並不是怕牧熙遠。她很清楚的知道,牧景同做了什麼,本質上和牧熙遠沒有關係,甚至會讓他受人指點,遭人排擠。
那樣的滋味,她也曾體會過。
不過,有一些她曾疑惑而找不到的問題,如今可以被解答了。
比如為什麼她的第二人格可能殺了人,這樣常人聽了會被嚇到、會逃走的事情,在牧熙遠眼中卻並不可怕。
比如他為什麼會願意付出這麼多來幫助她,是不是因為他知道背負罪名是多麼沉重的事情?
明明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釋,可司諾卻開心不起來。原本心底那一簇在她的希冀中生長起來的小火苗,如今漸漸消失。
“我來洗碗吧,”吃晚飯,司諾主動開口。
平時他們都是這樣分工的,誰做飯,就另一個人洗碗,這樣比較公平和和諧。不過有時候,牧熙遠嫌司諾乾活慢吞吞,也會把活搶過去乾。
“嗯,”牧熙遠什麼也沒說,放下碗筷,折回到了沙發上,拿起筆記本電腦。
司諾知道現在的氣氛莫名的尷尬起來。她平時嘰嘰喳喳,總會拉著牧熙遠說這說那,但她今天卻莫名沉默,牧熙遠也沒有要主動找話說的意思。
她乾脆放空心思,慢吞吞洗完碗,回了自己家中,洗漱、然後塗藥。因為她的“防狼術”訓練,每天身上都免不了要噴一些白藥。
等一切收拾完,她坐回到床上,突然發現房間裡似乎格外的空曠。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想繼續調查凶案但沒有足夠的信息。
但讓她放下一切紛擾,重新開始畫漫畫,她又覺得自己沒這樣的心情。
連司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煩些什麼,似乎是介意牧熙遠的身份,但又並不是完全的介意。最後,她隻好擺弄擺弄綠蘿和多肉,翻出一些視頻來刷。
咚咚——
敲門聲響起,司諾從床上翻身下來。
她不知道門外是誰,但現在就很希望那是他。
司諾穿上鞋,噠噠噠跑到門口,先看了看貓眼,果然是牧熙遠,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唇角翹了翹。
等門打開,司諾的笑又斂了去,“嗯?”
牧熙遠:“到我這邊來吧。”
司諾怔了一下,點點頭,將門關好,來到他家裡,“怎麼了?”雖然她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心裡明白,牧熙遠恐怕是有正事要說。
“我進入係統了。”
司諾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他現在可以接入警察局的檔案係統了,“真的,那我們現在可以查看案件信息了?”
第 20 章
“嗯, ”牧熙遠將筆記本放在餐桌,拍了拍身邊,“過來。”
司諾微微失神一秒, 然後提著步子走到他身邊,看向電腦屏幕, 不自覺的念了出來, “曹野雲, 26歲, 死亡時間4月4日晚上10點-11點,地點東郊樹林河堤邊,臨近南雀村”
“怎麼樣?”牧熙遠偏頭看她, “有印象嗎?”
司諾搖搖頭, “沒有,我應該沒聽過這個名字。”她努力回想了下, 似乎也沒在報紙上見過這人的名字。
牧熙遠往下翻,隨即露出了這人的家庭背景介紹。
【初中:晉禾三中 高中:晉禾二高 大學:南城大學藝術係】
【父親曹洪, 為一家連鎖超市所有者,2019年曾當選本市十大優秀企業家,目前超市正在籌備上市。】
司諾指了指屏幕,“晉禾三中, 這和倪雙是同一個學校。你記不記得,那篇報道裡寫過, 倪雙在學校糾集了一個小團隊, 這個曹野雲,會不會就是她小團隊中的人?”
“有可能, ”牧熙遠點點頭, “但遺憾的是, 曹家超市即將上市,大概對網絡上的負麵消息進行過清洗,如果查曹野雲的名字,隻會查到她大學獲獎之類的消息。”
屏幕接著滾動,接下來是死亡的信息。
【經過初步鑒定,死者為刀傷致死,傷口共計一十六處,深淺不一,鑒定為同一凶器造成的傷口。通過打撈,最終在4月6日早晨,於車輛旁的江中打撈出凶器一把,符合死者傷口,但無指紋等殘留。】
司諾蹙了蹙眉。
倪雙也是刀傷致死,也是十幾刀後失血而亡。看來凶手一定是對這兩個女孩子恨到一定程度了。
不僅如此,倪雙尚且還可以說是被人入室所傷,但曹野雲卻是死在自己車中,被拋在江堤邊上。一個女孩子,為什麼三更半夜獨自一人開車去郊外?
她是與人約定好見麵?還是路過那裡,被人攔車殺害?
司諾總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甚至於凶手可能和她一同坐車去郊外,最後伺機動了手。
牧熙遠也想到了這一點,翻了翻接下來的卷宗信息,“目前死者身邊的人都不知道為什麼曹野雲會到郊外去,她手機上通訊記錄被刪除,正在恢複當中。”
“目前警方已經注意到她和倪雙死亡方式的相似性,但尚未確認為同一凶手所為,如果我們想利用晉禾校園霸淩這條線索,”
“恐怕,我們得走一趟晉禾。”
司諾一怔,她也明白過來,由於網上的信息被抹除乾淨,調查當年事件的最好辦法,就是直接回一趟晉禾鎮。
從南城回去也隻有兩個小時的車程,並不會很耗費時間。
但司諾還是猶豫了,她如果回去調查,恐怕她媽媽很快就會發現她正在做的事,甚至鄰居們也會傳出不好聽的流言。
畢竟,她從前的名聲就不怎麼好。
“怎麼了?”牧熙遠注意到她凝重的神色,“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話,那我們就暫且擱置,等警方進一步調查。”
司諾搖搖頭,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的,況且這案子一天沒破,她就一天沒辦法安心過自己的生活。隻不過,“你要和我一起去嗎?但你還有課”
牧熙遠回答的很乾脆,“我一周隻有周二上午有課,明天上午去一趟學校,下午就可以出發。”
司諾咬了咬唇,點頭答應,“好,那明天和你一起去南大。下課以後,我們再一起去晉禾。”
牧熙遠隨即退出係統,查詢去晉禾的路線。
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一件事,晉禾是司諾的老家,也就是說她的父母在晉禾。如果他明天跟著司諾一起回去,可能會碰上他們。
到時候,該怎麼對外解釋,他們的關係?
按理來說,應該保持口徑一致,堅持說他們是男女朋友。但那不是旁人,是司諾的父母,他們真的要撒謊嗎?
他的視線落在司諾的側臉上,思緒又開始有些漂移。
那個姓齊的警察,究竟對她說了什麼?以至於她這樣悶悶不樂的?是沒有找到嫌犯,還是有了懷疑對象卻無法限製對方?
兩個人各懷心思,開始準備第二天的行程
第二天
司諾來到階梯教室,俯身對著坐在過道的女生輕輕說了句,“不好意思,借過一下,”然後指了指中間顏白安旁邊的空位。
“啊,”女生立即起身,“你進吧。”
司諾偏頭笑了笑,小心側身走了進去,坐在了白安身邊。
“剛才那個,是不是就是?”
“我擦,我覺得是啊!側臉很像,而且也是這堂課的學生。誒,不對啊,她是這堂課的學生嗎?我怎麼不認識她?”
“好像不是吧,我之前看她進樓是刷的校友卡,應該已經畢業了。”
“我去,那就是石錘了啊,她果然是來看牧教授上課的。艾瑪,原本以為是積極向上大好青年劇本,誰知道是冷漠教授小嬌妻劇本。”
司諾掃了眼後排正在竊竊私語的兩個女學生,笑了笑,坐下來。
“嗯?”顏白安注意力一直在手機上,“誒,你今天竟然來了?我以為你”她話說到一半,想起什麼,“哦,明白了。”原來是陪男朋友上課來的。
司諾沒理她那豐富的表情,扯了扯她袖子,壓低聲音,“我怎麼聽到有人在議論我,我今天打扮有什麼不對嗎?”
顏白安上下掃了她一眼。
她今天穿著一身簡約的條紋針織衫和黑色收腰半裙,慵懶又隨性。長長的黑色頭發如柳枝一般柔軟,散在肩頭。
明明之前都是隨便套件衛衣牛仔褲就來上課,現在竟然這麼用心打扮了嗎?果然美色比朋友重要。
“沒有不對。”
“那,她們為什麼都在看我?”
顏白安一拍腦袋,“你等會啊,”她趕緊登上學校論壇,翻出一個帖子,“這個,有人拍到牧教授和一個女生在學校裡肩並肩的走。”
司諾拿起來一看,那是一張模糊的偷拍。在夜色之中,一男一女並肩而行,男人身姿挺拔、氣質卓然,看得出是牧熙遠,而另一個嬌小的女孩正抬頭看他,發絲遮掉了部分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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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嗬,這是牧教授和未來牧夫人嗎?這個身高差,我粉了!】
【為啥是未來牧夫人啊?他們又沒牽手,完全有可能隻是普通朋友哦。】
【普通朋友,那牧教授提著杯奶茶是給誰的哦?一看就是學校門口那家,不敢想象牧教授去買網紅奶茶。】
顏白安湊近看了看司諾的神情,有些不解,“你怕什麼,反正你們又不是師生,談個戀愛不是很正常?正好宣誓主權了。”
司諾癟了癟嘴,兩隻眼睛水汪汪,“我是不是真的有點矮?”
顏白安卡殼一秒,原本心裡那些情緒又給堵了回去,敢情看了半天在糾結這個?“額,一米六二,不算矮了,雖然在牧教授麵前是有點不夠看。”
“哦,”司諾把手機塞回給她。
“今天我們來講一下第四章”講台之上,牧熙遠已經開始講課。他的語速不急不緩,音色還格外有磁性,聽得司諾有些耳朵發酥。
顏白安是要正經參加期末考試拿學分的,所以聽得還算認真,一直在做筆記。而司諾就是蹭課旁聽的,所以一直在開小差。
也不能算開小差吧,她正拿著素描本,畫著牧熙遠。
先畫了個寫實的版本,把他的頭發、神態、身材一一勾勒出來,一會又畫了個Q版,板著臉的可愛小人。
坐在她身後高一台階,被編程理論折磨的大腦爆炸的女生,正好掃到了她的素描本,頓時兩眼放光。
她舉起手機偷偷拍了一張照,傳到了學校論壇。不過這一次,她還是有注意一點,沒有拍到司諾的臉,隻拍了她的畫本和手。
#神仙小姐姐在線畫教授#
司諾還恍然未覺,但事實上,一些在課堂上開小差刷論壇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東張西望,都準確找到了這個她這個畫手。
正從樓下電梯下來的於雅,就被身旁的同事拉了拉。
“喂,於教授,牧教授是不是真的脫單了?”同事微微瞪大雙眼,“你不是和他隔壁辦公室的嗎?知道內情嗎?”
於雅腦海立即閃現出上次牧熙遠提到“家裡小朋友”的模樣,勉強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啊,沒見過,為什麼這麼問?”
同事將手機遞過來,“你看,這兩個帖子。一個是牧教授和女孩子走在學校路上,一個是女孩給他畫素描。你彆說,畫的很傳神。”
於雅蹙了蹙眉,“這也看不出來什麼,應該就是哪個學生隨手塗鴉吧。”
同事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於雅是不是之前對牧教授有點好感來著?糟,她這是撞槍口了。
“對對,”同事趕緊將手機收起來,“都是傳聞,誰知道呢。我還得回辦公室,先走了啊。”
等電梯一落地,女同事就跑的沒影了。
於雅的視線卻落到了一樓的某間階梯教室門口,如果她沒記錯,牧熙遠上課的地方就在這裡吧?
“小組作業4月20日提交,三到五人一組,請大家自行組隊,將隊名和人數報到助教那裡,今天的課程到此結束。”
學生們都開始各自收拾東西,有些溜得快,但有的磨磨蹭蹭,顯然八卦之心不死,想看看熱鬨。
司諾是要和牧熙遠一起出發的,也磨磨蹭蹭,準備先溜出去,再和牧熙遠彙合。
隻是剛從教室後門溜出來,就發現等在門口的於雅。
顏白安瞥了她一眼,果斷打算拋棄小姐妹,“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去晚了就沒了,我看你也不會和我一起吃飯,那我先溜?”
司諾沒怎麼聽清她說的話,胡亂點了點頭。
顏白安有些鄙視的瞟她一眼,轉身就溜。
牧熙遠收拾好東西,回答了兩三個學生的問題,再回過頭的時候,發現司諾已經不在座位上了。他提起筆記本和文件就往外走。
他剛一出教室前門,於雅就走了過來。
“牧老師,這麼巧,”她露出柔和的笑意,“我也是剛下課,中午有時間嗎?可以一起吃個午飯。”
司諾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兩個人。
於雅雖然年近三十,但打扮格外青春活潑,一頭褐色卷發隨性挽起,露出兩分成熟女人的風韻。她長得也比較高,踩著高跟鞋幾乎能與牧熙遠平視,露出白皙的小腿和纖細的腰肢。
“午飯”兩個字在耳邊響起,司諾腦子突然一空。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跑了過來,伸手抓住了牧熙遠的袖口。
牧熙遠本想出言婉拒,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了從一旁小跑過來的司諾,輕輕扯動他的手。
司諾感受到了他們投過來的視線,不知道怎麼腦子一抽,“我,我想吃糖醋排骨,去晚了,就沒有了。”
她聽到自己耳朵裡滿是心跳的撲通聲,腦子裡全是懊惱的聲音。糟了,怎麼在學校裡做這樣的事?
萬一他甩開她的手怎麼辦?
萬一這個女老師問他們什麼關係,怎麼辦?
“抱歉,”牧熙遠看向於雅,“中午我和女朋友有約了,下次有機會我再請於老師吃飯,可以喊上陳老師他們,上次聚餐我就沒去,該我請大家的。”
他的聲音如涓涓流水,哪怕是拒絕,也說的滴水不漏,叫人輕易下的來台。
司諾雙眼微微瞪大,“女朋友”三個字像是煙花一樣在腦海炸開。他,他在學校裡說自己是他女朋友了。
這是假戲真做?還是說為了配合之前他們的對外說法?
明明心裡在不斷告訴自己,這並不是真的,他不久前還拒絕過她,可是心跳還是不受控製的加速。
她正好鬆開手站好,卻被人輕輕牽住。溫熱的掌心是她曾體會到的觸感,和他冷淡又疏離的外表格外不同。
“原來是這樣,”於雅笑了笑,“剛才在論壇看到有人在課堂上畫牧老師,我還說是誰,原來是你女朋友。”
於雅不是初入社會的小女生,知道成年人之間的潛規則。既然對方這麼坦蕩的表示,她也應該接受這份體麵。
“那,就不打擾你們了,”她又看向司諾,“可以直接去教師食堂吃,菜式更多,而且也不用擔心沒菜了。”
司諾呐呐應了句,“好。”
於雅踩著高跟鞋,姿態依然優雅的離開。
“走吧,不是想吃糖醋排骨嗎?”牧熙遠牽著司諾向外走。
司諾看著周圍不斷投來的注目禮,心裡像是揣了隻兔子一般,有些雀躍也有些緊張。她看向他牽著自己的手,咬了咬唇。
來到教師食堂,牧熙遠帶著司諾拿著餐盤排隊,“喜歡什麼就拿,刷我的卡就可以。”
司諾點點頭,環顧一周。其實教師食堂和學生食堂並沒有太大區彆,隻是更加整潔和精致,沒有那麼擁擠和喧鬨。
她果然看到了糖醋排骨,拿了一份,然後又拿了份清蒸魚和炒花菜。結果走到結賬區,她準備買米飯的時候,卻發現竟然還有章魚小丸子這種點心。
她一下子就猶豫了,可是一份六個她吃不完,如果有兩個一份就好了。
“拿吧,”牧熙遠看出了她的心思,“吃不完我來解決。”
司諾咬唇點了點頭,感覺到了自己臉頰微熱。明明他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可做出的事情,卻有點戳人。
誰說牧教授是老古板,不會撩妹的?司諾覺得他會的很。
等拿完飯菜坐下來,司諾才發現他們沒拿喝的。
“我去吧,你看看招牌想喝什麼?”牧熙遠主動起身。
司諾掃了一眼,“那紅豆芝麻飲吧,謝謝。”
牧熙遠點頭,走到了飲料區的隊伍後麵。不過這裡的隊伍移動的比較慢,似乎是因為五穀飲需要熬煮。
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腦海卻突然浮現剛才於雅說的話。接著,手指輕點,打開了校園論壇。
於雅提到的帖子也很好找,現在已經是#熱的標簽了,頂在頭三個位置。
【哇哦,神來之筆,畫的好傳神。就真的不是單純的像,就是很傳神,看這Q版人物的小眼神!】
【啊這,哪位女同學對牧教授這麼厚的濾鏡啊?明明就是大魔王,畫成這麼可愛合適嗎?】
【被大魔王支配了這麼久,都忘記他其實長得很好看了。小姐姐這畫工超絕,更重要的是,細節捕捉超好,看牧教授的小動作都畫下來了,可見是真用心。】
牧熙遠忍不住彎了彎唇,手指輕輕一點,長按了保存。
她的畫工確實不錯。不過這個Q版是什麼風格?他的臉有這麼胖嗎?還莫名矮了一大截?而且衣服也不太對,他沒有穿西裝、打領帶
五分鐘後,牧熙遠端著飲料折回來。
“謝謝,”司諾端過杯子,輕輕喝了口。不愧是熬煮出來的五穀飲,很細膩綿軟,味道上佳。
司諾咬著章魚小丸子,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很想開口問一問。剛才你和那位老師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們現在還是在“假裝”情侶嗎?
但,除了假裝,還能是什麼?他們之間沒有過其他的約定啊?說不定牧熙遠隻是為了婉拒那位女老師,所以拿她當擋箭牌?
這其實很合理啊,他幫了她這麼多,小小的利用一下也沒什麼。
司諾搖了搖頭,試圖甩掉腦中那些胡思亂想,回到眼前的事情上來。
“不吃了?”牧熙遠指著剩下的三個章魚小丸子。
“吃不下了,”司諾的聲音又輕又細,明顯有點心虛。
牧熙遠也沒多說什麼,筷子夾起來,一口一個,也沒對這些小零食發表意見。他吃飯的速度不慢,但賞心悅目,儀態極好。
一頓午餐結束,兩個人隨即出發。
晉禾離南城大約隻有兩個小時車程,但加上從南大出發的市區的路,差不多要開兩個半小時。
“安全帶?”牧熙遠坐上車,點開導航。
“係好了,”司諾坐的乖乖巧巧。
“暈車貼?”
“貼好了。”她歪頭指了指耳後。
“嗯,座椅前麵有零食和水,如果困了可以睡一會。”牧熙遠將車發動,慢慢駛出南大。
司諾心情微妙,說不上是好或者不好。糾結了一番之後,她還是決定鴕鳥一點,“活在當下”。
或許在這件事情落幕之前,是她唯一可以和牧熙遠以男女朋友相處的機會。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親手破壞它呢?
“我們到晉禾大概是下午三點十五分,直接去晉禾三中見你的初中班主任,對吧?”
他的聲音將司諾的思緒拉回來,“對,我的班主任叫彭冉,她現在還在晉禾三中當老師,已經是年級主任了。”
“我今天早上給她打過電話了,她說今天下午就在學校,讓我們隨時過去找她。不過,”司諾頓了頓,“我還沒和她提及,我們回來的原因。”
畢竟,這件事也有些敏感,不適合在電話裡討論。
“她當年教過倪雙嗎?”
“這我不太確定,但是她教我的時候,就已經在三中待了五六年了,我想她至少是聽過倪雙的傳聞的。”
“嗯,明白了。”
司諾以為自己可以陪著牧熙遠一路閒聊,但暈車加上今天起的早,她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等再睜開眼,他們已經到了晉禾。
“聽說現在,彭老師還是在教物理,但是已經不當班主任了。今天下午她應該沒課,我們可以直接去辦公室找她。”
司諾領著牧熙遠,一路走到初二六班辦公室。
“彭老師?”司諾探頭進來,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位年近四十、麵善溫柔的女子,笑得露出兩個可愛梨渦。
“司諾回來了?”彭老師摘下眼鏡,笑得很是開心,“來來,快進來。”
她連忙起身,取來兩個一次性杯子去倒茶,視線落在司諾身後的牧熙遠身上時,怔了一下,“喲,這是帶男朋友回來了?”
司諾將提前買好的果籃放在書桌邊上,厚著臉皮應了下來,“嗯,回來看看老師,他叫牧熙遠,現在在南大任教。”
“不錯不錯,”彭冉上下打量了一番牧熙遠,見他身姿挺拔、目光清正,滿意點點頭,“還真被你這個丫頭找到個這麼好看的男朋友。”
“老師好,”牧熙遠恭敬的接過彭冉遞過來的茶水。
“你是不知道,當年這丫頭就愛在課上開小差,畫各種小人,還說將來要找個男朋友像動漫裡這麼好看,還被我們老師們笑話過。這下,就沒法笑話咯。”
司諾聽著老師翻她的黑曆史,有些不敢看牧熙遠的表情。事實上,她當初表白牧熙遠,十有七八還是因為他長的好看。
牧熙遠勾了勾唇,似乎還挺感興趣,“這我還真不知道。”
這話簡直一下子打開了彭冉的話匣子,原本陌生的氣氛一掃而空,也免去了不必要的寒暄。
過了十多分鐘,司諾被數落的形象全無,也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起正事,“那個,彭老師,其實我們這次來,是有些事情想問問您。”
彭冉笑笑,就知道這丫頭無事不登三寶殿,“行,你說說看,我知道的話,一定坦白告訴你。”
司諾取出家裡那新聞剪貼本上的校報片段,遞到她麵前,“您看看這篇文章,倪雙這個學生,您有印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