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膚黑少年離開之後,張竹根才伸手胡亂地抹了一把臉,對林丙清等人勉強地笑了一下:“林大哥…剛才真是讓你們見笑了…”
不等林丙清接話,他已十分認真地接道,“林大哥,這兩次的錢,以後我一定會還你的。”
林丙清頓時有點不知該怎麼接話。
畢竟張家的氣氛明顯有些特殊,自己若說從來沒想過要張竹根還錢吧,很可能會傷了對方的自尊心,可又總不能點頭,默認以後等張竹根還錢。
於是,沒有急智的林丙清隻能依賴地看向女兒。
林悅想了想,便接過了話頭,直接問張竹根:“張叔叔,剛才我進來時,好像那些叔叔阿姨都在欺負你一個人,你不是他們的兄弟嗎,為什麼他們要欺負你?”
張竹根頓時有些呆滯,隨即苦笑了一下。
林丙清忙跟著道:“竹根兄弟,你要是有什麼為難的事,不妨跟我們說一說?雖然我們是外人,但興許能幫忙出個主意也不一定是不是?”
林悅追問:“張叔叔,是不是因為錢的事啊?縣城橋頭酒館的老板說你們家為了辦喪事,可能欠了很多錢。”想到這裡,她突然靈光一閃,猜道,“不會這些債都要張叔叔你出吧?”
張竹根張著嘴,滿臉愕然地看著她。
林悅歪了歪頭:“難道是真被我猜到了?”
張竹根苦笑著又抹了一把臉,終於點頭:“按照我們這邊的風俗,父母臨終時兒女都要守在家裡的,要是沒有,就是大不孝。我爸走時,我沒能及時趕回來,哥嫂要求我出這份力原本也是應該的。”
這話一出,就像是水閘被打開了一般,又或許是實在是再無人可以訴說心中的委屈,張竹根索性就一股腦地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原來那天分彆之後,他雖然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村子,可由於交通不便,到家時老父親的
身子還是已經冷了。
按照張家溝的習俗,這就代表著老人福氣有缺,下輩子是投不了好胎,還要繼續受苦的,一家人的運道也會受到影響。
所以張竹根當時才回到家裡,就被幾個兄弟姐妹合起來狠狠地教訓了一通,並且要求他一個人承當所有辦後事的費用,以此來贖罪,同時還要把喪事辦得風風光光。
張竹根本來和兄嫂一樣都是受著這些封建思想長大的,再加上一片孝心本就純善,雖然知道這一場後事下來,自己還不知道要背負多少年的債務,但還是咬牙承擔了下來。
可誰想到,老父親的後事還沒辦完,堅持不肯去醫院的老母親夜裡頭突然又無聲無息地沒了。
老母親這一走,大家就更覺得他是個喪門星,除了要他接著獨自承擔老母親的後事費用不說,兄嫂更是直接趕人,要求他滿七七之後就離開老宅去外頭居住,以免家門再沾染晦氣。
張竹根再度默默地接受了,上下的釀酒作坊本
來就是他一手創辦的,家裡不能住,也能在作坊裡講究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