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林悅挨著父親看的,大概一掃,內容便一目了然了。
信的大概意思是說他的傷本來是瞞著家裡人的,不成想還是泄露了,父母堅持要把他接回杭城,他隻好爽約了,那輛自行車是爽約的賠禮,要是林丙清不肯接受,那就隨便扔垃圾堆裡去就行了。
看到這裡,林悅心中不由一暖,這個蘇叔叔,不僅
心好,情商也真是高,贈禮都贈的這麼有水平。既然如此,這個禮物她就收下了,以後一並回報就是。
然而,再看下去,林悅就無法淡定了。
因為蘇樂生在信裡頭還說,他本來是想送幾張明信片給林悅兄妹的,但歸程倉促,他又食言了。為了彌補,他讓林悅去鎮郵電局找一位龔副科長,說龔副科長會代他還債的,他還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如果林悅還想送人什麼的,她可以想買多少就買多少,價格絕對優惠。
看到這最後一句,林悅的心頓時猛然地一跳,隨即簡直是狂喜席卷。
蘇叔叔這最後一句明顯是有所指,知道自己想做這個生意啊!蘇叔叔啊蘇叔叔,讓我怎麼感謝你好呢?你這樣雪中送炭,乾旱降雨,絕絕對對是我林悅的大貴人啊!
依照林丙清的性子,自行車已經沒辦法隻能收下了,隻能看不能吃用的明信片自然不應該去拿。
事情沒成之前,林悅也沒法跟父親解釋,隻能通過耍賴的辦法堅持要去。
看著女兒額頭那塊拆了紗布之後就特彆明顯的粉紅色新疤,林丙清終是耐不過她,謝過了醫生們,把帶
來的禮物留下了一些,而後就用新得的那輛載重男式加杠自行車馱著兒子女兒,往郵電局方向推去。
“爸爸,你會騎自行車嗎?”林悅見他隻推不騎,動作還有些笨手笨腳戰戰兢兢地,就很奇怪地問他,記憶裡父親可是會騎車的。
林丙清老老實實地搖頭:“不會。”
“沒關係,爸爸多練練就好了。”林悅估計是自己的記憶時間段出了錯,之前家裡貧困沒有餘錢買自行車,不會騎也正常。她倒是會,但現在這個小身板還沒自行車高呢,就是半圈這短腿都夠不著。
林丙清有些無奈地笑,這自行車人家都硬送來,自然也得學著騎了,不然實在是太辜負蘇兄弟一番好心了,隻是這人情可該怎麼報啊,杭城那麼遠…
林丙清收了蘇樂生的重禮,心情很沉重,林培軍卻完全隻有興奮的感覺,一路不停手地摸著自行車,決定等回家後就讓爸爸扶著自己學騎車,林悅則已經把這份人情暫時先放下,注意力都落在了街道上。
此時的雙林鎮,自然遠不及未來的繁華,街兩旁的房子大多隻有兩三樓,灰色的牆壁上都是風雨歲月積累下來的黴斑,偶爾用紅色的油漆寫著“計劃生育有法可依違法必究”、“生兒生女都一樣女兒也是傳後
人”和“晚婚晚育少生優生”等標語,甚至,林悅還看到了其中一條胡同裡有條標語竟然是這麼寫的:打出來!墮出來!流出來!就是不能生下來!
我汗!這個標語也太暴力了吧!
林悅不由地想到了大伯母李明香,要是她真的懷孕了,隻怕這個孩子是沒法再偷偷生下來了吧?不過就算是這樣,這個責任也不該由她們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