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七十的太皇太後因一場風寒,而突然病逝。
按祖製,聖人當為其守孝二十日。
國不可一日無君,於是聖人命鎮國宸安長公主在服喪期內,全權處理軍國大事。
在這二十日內,柳姒乾了幾件大事。
首要的,便是以中書令徐鴻勞苦功高為由,進封太尉。並將宰相集體議事的政事堂,從中書省移至門下省。
再者,升國子祭酒喬豐為正三品侍中,喬葉榮為五品中書舍人。
任命曹守為右羽林將軍,正四品軍器監孫悅懷,加授左羽林將軍。
姚健、汪小兒各為左、右火神將軍。
清水侯安庭序授門下侍郎平章事。
又給以桓王為首的宗室升官加爵,並封桓王世子為定王。
最後,柳姒在太皇太後喪期的最後一日,將永安伯卓江遠遣去荊州鎮守,邛州刺史裴簡兼任益州都督。
所有事辦完,文武百官隱隱已有所察覺。
將政事堂移至門下省,無疑是削弱了中書省,也就是削弱了如徐鴻這般中立的老臣。
而至關重要的禁軍羽林軍中,也都是長公主的心腹。
給宗室升官加爵,無疑是安撫了宗室,堵住他們的嘴。而堵住宗室的嘴,便意味著堵住天下人的嘴。
這樣一來,柳姒直接裡外把控了朝中要職。
眾人隱隱覺得,上京又會有一場風雲變幻。
-
是夜。
哄睡柳雲後,柳姒才得以清閒下來。
白日裡抱著孩子處理公務,謝晏也會在一旁幫忙。
可惜柳雲不認他,隻柳姒抱著才安生。
於是二人在書房裡,時常是謝晏將折子上的東西念給她聽,她就抱著孩子答複,然後謝晏再代筆批閱。
等到孩子睡下,她終於能鬆一口氣。
伏在謝晏赤裸的肩頭,她伸手摸著他腰腹上緊實的肌肉。
這兩年謝相公的身材越發好了,用起來也更得心應手,柳姒很是受用。
她受用了,謝竹君自然也就開心了。
服侍起來也就更賣力。
“你想當皇後嗎?”她半眯著眼,突然問道。
謝晏聲音低沉,帶著饜足後的慵懶:“是做念念的皇後嗎?”
柳姒支頤著:“不做我的,你還想做誰的皇後?”
繼而又打趣:“謝氏倒是出過許多皇後,可男皇後卻是第一個。”
他也笑:“不過都是托了念念的福。”
笑著笑著,柳姒正色,指尖挑起他的銀發:“做了皇後,就意味著再也不能乾預前朝之事。”
他如今為宰相,若真日後當了她的皇後,就意味著放棄大好前途,放棄謝氏家主的位置。
這世上沒有幾個男人,會在女人和權力之間選擇前者。
可謝晏是個例外。
他抬身,吻上她唇,唇齒交纏:“我隻想陪在念念身邊。”
夫妻倆商量著願不願意當皇後,卻毫未察覺,這是如何大逆不道的話。
不過對如今的柳姒來說,還有什麼是不敢的呢?
-
景瑞三年,臘月廿五。
那是太皇太後崩逝的一個多月後,有宮人揭發太皇太後並非病逝,而是被宦官總管徐必忠毒殺!
當日午後,鎮國宸安長公主便以“清君側”為由,率領禁軍闖入太極宮。
一個小小的宦官首領,很快便死於羽林軍刀下。
但所有人都清楚,柳姒的目的並不在徐必忠身上,而在太極宮的主人身上。
甘露殿門微微敞開著,徐必忠還未涼透的屍身倒在廊下,雙眼瞪大,死不瞑目。
她曾說:不為她辦事,就是死路一條。
卻也從未答應:替她辦事後,她會留他一條生路。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總是活不長久。
柳姒站在殿門前,透過縫隙窺探著裡頭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