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長公主非先帝親生,而是逆賊柳賀之女的流言,短短幾日在大邑,乃至整個邛州傳了個遍。
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要知道柳賀不僅裡通敵國,還是先帝的弟弟。
若長公主之父乃是柳賀,那便是叔嫂相通的醜聞,而原本身份尊貴的宸安長公主,就是野種。
一時間,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長公主柳姒。
就連火神軍中的將士,瞧她的目光都帶上了探究。
但到底威信在那兒,沒人敢明著置喙。
親弟弟梁王剛死,如今又陷入身世疑雲,柳姒可謂是被人架在火上烤。
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所有人皆隻是懷疑,而無確鑿證據時,柳賀的一個舉動,徹底坐實了流言的真實性。
流言散播的第五日,柳賀以鶴鳴鎮所有百姓的性命威脅,隻為向大齊換一個人。
而他換的那人,正是柳姒。
如此大張旗鼓,其背後原因,不必探究,就有了答案。
霎時間,那些流傳在百姓中的猜疑,成了有鼻子有眼的“事實”。
而麵對柳賀的要挾,柳姒彆無選擇,隻能上山。
但她若真上了鶴鳴山,無疑是徹底坐實“柳賀之女”的身份。
新場鎮中,那些忠心追隨柳姒的下屬,自然不同意柳姒上山。
但邛州的百姓,卻逼迫譴責她。
不上山,就是見死不救。
最終,柳姒做出決定。
她命鎮長召來眾人,連同此次離京的手下,當眾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些日子的流言,想必諸位都聽說過了,你們也一定很好奇,那流言究竟是真是假。”
果然如意料之中般,眾人聽了她的話後,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柳姒靜靜等他們說完,才麵不改色:“今日,我便當著眾人的麵,告訴你們答案。”
“這幾日的流言,純屬莫須有的謠傳。
是逆賊柳賀,為了離間我們,所使的陰謀詭計。諸位可以細想一番,若我並非先帝血脈,緣何這麼多年都未被人發現?
反而是我來到邛州,準備剿殺柳賀時,就傳了出來?
背後目的,可想而知。
柳賀便是想等我們亂成一盤散沙後,再儘數誅滅。”
因她這話,不少人陷入沉思,覺得說得有理;但也有百姓質疑。
“長公主僅憑幾句話而已,可有證據能證明?”
柳姒輕笑:“清者自清,我不屑證明,也不需證明。更何況諸位彆忘了,梁王是死在了誰的手中?”
聽罷,眾人皆陷入沉默。
梁王是被柳賀設計陷害,這是毋庸置疑的。
長公主與梁王同胎雙生,若長公主是柳賀之子,那梁王也必然是。
若是如此,柳賀為何要將梁王一並殺了?事後又為何以鶴鳴鎮百姓要挾,隻為引長公主入山?
豈不自相矛盾?
這下,眾人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憤憤道:“這柳賀陰險狡詐,害死了梁王還不夠,還要陷害長公主!”
眾人七嘴八舌地罵著,柳姒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噤聲。
“諸位不必憤怒,柳賀所造殺孽,我會一一叫他償還。”
“而今日,我還有另一件事要宣布。
柳賀殘暴不仁,以鶴鳴鎮百姓要挾,逼我進山。他們是我大齊子民,我身為長公主,自當愛護。
所以明日,我便會入鶴鳴山,將他們換回來。”
陳樹他們沒想到她會突然宣布這個決定,俱都大驚失色:“長公主,不可啊!”
曹守進言:“柳賀狼子野心,此去鶴鳴山,必定凶多吉少。屆時吾等群龍無首,豈非更如了柳賀的意?”
汪小兒跪地:“還請長公主三思!”
“還請長公主三思!”
請求之聲震天。
柳姒仍舊我行我素:“此番入山,勢在必行。你們可知,據消息來報,鶴鳴山中藏了多少私兵?”
她抬手:“三萬。
以我火神軍以一敵百的實力,拿下柳賀的三萬私兵,並非問題。
可這樣必定死傷一片,更何況鶴鳴地形複雜,優勢非我。但若能以我己身,換將士與百姓性命,減少傷亡,豈非萬全之策?”
“但若柳賀出爾反爾,不遵守約定呢?”
裴簡問出了其中關鍵。
柳姒眼中閃過一絲寒芒:“若他出爾反爾,正好讓他見識見識咱們火神軍的厲害!”
說罷,她拱手敬天,揚聲道:“我宸安對天起誓,此次入山,必手刃柳賀。
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一番操作下來,下頭眾人感動得眼角含淚,讚她大義。
世事就是這般殘忍。
他們這樣稱讚,不過是柳姒願意入山;若她為保性命,不願入山,那百姓們又會譴責她自私自利,不願為國犧牲。
左右都是要入山,柳姒何不說得好聽些?
至少還能還得些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