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姒跪坐在床榻上,及腰的長發半掩去她姣好的胴體;明明是盛夏暑夜,卻冷得渾身發抖。
密詔上的一字一句,無不昭示著柳承明對她的背叛。
可麵對她近乎諷刺的質問,他也隻是將荔枝放在床腳的矮幾上,拿起散落在床上的寢衣,為她披上。
握著她顫抖的肩頭,將衣裳從裡到外,一絲不苟地穿好。
“聖人怎麼不說話?是心虛?還是有恃無恐?”
她看著他,譏笑以對。
為她將寢衣穿好,柳承明才坐回床沿,修長的手指隨意撚起一顆剝好的荔枝。
粒大飽滿的荔枝在這一片火紅的寢殿中格外突兀,他將荔枝舉到她麵前,輕問:“小姒要吃嗎?”
柳姒一把拂開,“啪”的一聲脆響打在他手背,荔枝也落在地上滾了幾圈,潔白的果肉染上塵灰。
似乎嫌這樣還不夠解氣,她又將聖旨丟在他臉上,砸得他額發垂落,孤零零撂在頰邊。
相較於柳姒的盛怒,他則平靜得多。
被砸了臉,也隻是拿出帕子將指尖的汁水擦去,最後方才看她。
“小姒這些日子常來甘露殿,就隻是為了這道密旨嗎?”
“是。”
柳姒毫不猶豫地答道。
聞言,他側身撐在床榻的手指微動:“那你今日說的那些話,也都是做戲?”
她輕笑,笑容明豔動人:“難道聖人以為,是真的不成?”
若是往日,她猶能冷靜下來,細想對策。
可此時此刻,那密詔還明晃晃地躺在兩人麵前。
她自認沒有何處對不起他,可他卻瞞下這道密旨,甚至藏在如此隱秘之處。
其背後目的,除了防著她,還能是為何?
被親近之人背叛的憤怒幾乎衝昏頭腦,讓她不能冷靜思考,隻能用最簡單的方式,表達她的憤怒。
柳承明坐在床邊,深邃沉靜的目光望了她許久,唇角才終於掛上一抹熟悉,卻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小姒說得對。”他開口,“除了我,誰還會這樣畜生無恥?”
覬覦親妹,罪無可恕,便該下十八層地獄。
他怎能如此自私地奢求,她也能心甘情願地在地獄裡陪著他?
再抬眼,已是滿目通紅。
望著她的眸中,帶著莫名幽暗。
柳姒腦中“嗡”的一聲,像是察覺到了危險,頃刻間就要翻身逃下榻。
卻是為時已晚。
柳承明欺身攔住她的去路,將帳外唯一的一點光亮遮擋。
高大的身影迫近,柳姒屈膝撐肘一點點後退,直到背脊抵上冰涼的床架,退無可退。
她咬著牙,心跳如擂鼓:“聖人難道還要強迫不成?”
他伸臂,錮住她的腰緊貼自己,一手掌住她的後腦,語氣異常柔和:“小姒,你不該騙我的。”
相比於從未得到,得而複失更令他發瘋。
“既然騙我,為何不一直騙下去?”
他將一旁的密旨塞進她手中:“小姒,隻要你與我在一起,我就將這密旨給你。”
因為他的話,柳姒目光不由落向手心。
這密旨一旦給她,隻有被毀的一個下場;以她目前的權勢,從此以後,也將是真正的再無掣肘。
多麼誘人啊。
隻要與他在一起便好。
反正她作為長公主,這輩子除了皇都,也沒其他地方可待的。
可是答應了,也就意味著真正的失去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