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立櫃之中的人,真不是小姒。
不然以謝竹君眼裡容不得沙子的性情,不會如此麵不改色,雲淡風輕。
既然柳姒不在此處,他也沒有留在此的必要。
隻是離開前,他還不忘警告汝空。
“佛子最好一輩子守住清規戒律,不要肖想不該肖想之人。如若不然,本王不介意讓佛子身敗名裂。”
說罷,也同樣離開。
汝空攏了攏掛在虎口的佛珠,對上卓江遠複雜的雙眼,心中突然又生出一分戾氣。
自涼州柳姒將那本無名經書給他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再生魔障了。
他瞥了眼角落。
今夜或許,隻是個意外。
等所有人離開,閣中安靜下來,嚴絲合縫的櫃門才猛然被人從裡頭打開。
在櫃中待了許久,柳姒腿都麻了,又悶又難受。她也不在乎儀態,仰躺在地上,微喘著氣。
不知何時,她的鬢發已與裴簡的衣扣分開。
裴簡從櫃中出來,動了動僵硬的身軀,對柳姒道:“公主,他們已經走了。”
隨即朝她伸手,動作坦然:“臣扶你。”
本以為兩人在如此狹小的空間中待著,會生出什麼曖昧,可他麵上卻連半點不自然都未有。
柳姒見狀,心頭才算真的鬆了口氣。
大方的將手放入他掌心,借著他的力道站起身,目露歉意:“今夜,實在抱歉。”
她在宮門前偶遇裴簡,本意是想趁機詢問他一些有關禦史台的事。
又避著宮門前人多眼雜,就來了清淨的宛吟園,順便讓他幫個小忙。
誰知會牽扯出這諸多事來。
聽了她的歉意,裴簡緩緩搖頭:“公主與臣之間,無須客氣。”
畢竟她對他來說,也有償還不了的恩情。
出了立櫃,腦中清明,她則說起正事:“去繁,我有一個人也在禦史台,若有機會,還請你多多照顧她。”
裴簡了然:“是那位名喚蘇黎生的監察禦史麼?”
“是。”
不過裴簡在台院,蘇黎生在察院,也不知方不方便。
他頷首:“好,臣記下了。”
……
為免從正門走撞見柳承明他們,柳姒隻得繞過宛吟園後院的竹林。
月痕被她派去打探皇後的消息,秋蘭留在府中,平意去了喬家送禮。
其餘人被她留在了宛吟園外。
她一個人提著燈籠,走在小道上,寒風吹得竹葉沙沙作響,裹緊身上的鬥篷,柳姒加快腳步。
繞過一彎,她看著站在小池邊的身影,頓住腳步。
走上前,雙手合十:“汝空佛子。”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喚他。
闔目念經的汝空緩緩睜開眼,沐著月華,他渾身透著空靈。
“檀越。”他頷首回禮。
柳姒也不遮掩:“方才小閣上,多謝佛子幫我。”
汝空沒有回應她的話,而是說:“裴施主清名,貧僧也有所耳聞。隻是他步月登雲,無心情愛,對檀越來說,算不得良配。”
柳姒莞爾:“我與裴去繁,是君子之交,而非連理之誼。”
得知自己誤會一場,汝空麵上有一瞬的驚訝,隨即朝她念道。
“阿彌陀佛,貧僧著相了。”
柳姒再一低首:“告辭。”
她提著燈籠,自汝空身旁行過。
而他站在原處,紋風不動,隻手上的佛珠輕晃。瞧那模樣像是原本在等什麼人,又或是不過停步賞景。
柳姒想:這個時辰,謝竹君與三哥應當已經離開。
她腳步輕快,剛跨過一道月洞門,便聽幽幽男聲自旁傳來。
“六妹,今夜心情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