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然提及,柳姒飲酒的手一頓,緩緩抬眸,漫不經心地笑道:“木社王子,當日你被我將士打得狼狽逃竄,本以為不會有再見之日,沒想到今日又見麵了,當真是緣分。”
她說的,是他帶兵追擊她與柳愷,結果卻被暗算的事。
木社臉色一黑,咬牙切齒道:“公主給木社的教訓,當真是永世難忘。”
說罷,他對聖人拱手:“木社聽說大齊陛下得一神器,名曰‘火藥’,有此神器可以一敵百,不知臣可有榮幸,能觀摩一二?”
聖人蹙眉。
此番能大敗突厥,本就是靠六娘手中那製出的火藥,這等機密之物若是輕易拿給他們瞧,豈非自尋滅亡?
可若不拿,又顯得有失大國風範。
聖人不便直接拒絕,底下這幾日心緒不佳的柳承明卻是尋到了出氣之人,隻聽他譏諷。
“木社王子在宣威時,難道還不曾見識夠麼?”
此話一出,殿內哄笑聲四起。
突厥在戰場上被大齊嚇得屁滾尿流,聞風喪膽之事,他們在上京可是有所耳聞。
木社被奚落,麵色漲紅。
他身側的張環吟卻要淡定得多:“素問賢王待人和善,心直口快,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在場都是聰明人,她這話是貶是褒一目了然。
隻是這時,桓王又開了口,冷哼一聲:“環吟公主也配說待人和善這四字麼?突厥殘殺我大齊百姓與將士時,心中可沒有‘和善’二字。
如今突厥不過是我大齊的一條狗,本該搖尾乞憐,卻還在此放肆撒野,當真是群蠻憨粗俗的野犬。”
他這話帶著怒氣與鄙夷,也有對張環吟的憎惡。
在他心中,若非是她,柳愷也不會斷了右臂。
這話說到了眾人心坎上,明明突厥是來朝貢,卻還如此囂張,當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有些性子直率的,就這麼低罵了起來。
眼見吃癟,突厥使臣隻能咽下這口氣,不再開口。
聖人卻眉梢眼角都帶著笑:“他們不過是些粗人,木社王子可彆在意。”
他舉杯高聲:“願我大齊與突厥,能世代和睦。”
身為後妃的長孫昭容莞爾:“妾身許久不見大家這樣高興過了。”
自謝迅父子之事暴露,謝淑妃謝晗便失了君心,早瞧她不順眼的皇後趁機令她不得翻身。
如今常在聖人身邊伺候的,便屬性情和順的長孫昭容。
聖人感慨:“今夜除夕,六娘與賢王也俱都平安無恙,朕自然高興。”
其實最高興的,還是除了突厥這個心腹大患。
至少幾十年內,元氣大傷的突厥不敢再犯。
柳姒見氣氛合適,開口道:“聖人,還有件喜事,兒還未與你說呢。”
“哦?何事?”
柳姒笑著瞥了眼柳承安,隨即起身行禮:“兒想著子寧已二十有二,是時候該娶親了。他與喬祭酒家的二娘子很是般配,兒想著不若趁這個好日子,便由聖人做主,指一樁婚,如何?”
那日接風宴後,柳承安馬不停蹄地去問喬花盛,一切水到渠成。
所以柳姒才會在今日提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