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到她身側,蹲下伏在她膝上,仰頭看她:“念念是不喜歡這頸環的樣式麼?若是如此,我再換一個。”
換一個?
柳姒表情徹底龜裂。
他到底準備了多少個?!
見她不答,他便執起她手,一點點吻著。
像那日一樣,連指縫也不放過。
濕潤微涼的唇瓣貼上掌心,帶起層層癢意,他神情專注又認真,像是在做什麼大事般。
柳姒抽回手,他便跟著抬首,眼裡帶著茫然。
從前的謝竹君雖愛她,可也不似這般,好像整個靈魂之中,隻剩下她一個,也隻看得見她一個。
這模樣,不像今生的謝竹君,也不像前世的謝晏。
究竟是為何?
重生後的謝晏,變成了這般模樣。
二人身影融進夜色中,她突然問道:“前世,你是怎麼死的?”
謝晏身子一僵,久久沒有開口。
他不敢說。
他不敢告訴她:自己抱著她的屍身自儘,還與她合葬在一處。
若是她曉得自己這樣糾纏不休,多半會更加厭煩。
柳姒將他的沉默當做逃避,不由揚起一抹輕笑:“瞧我,還問這樣蠢的話。謝相公想必是同孫二娘子白頭到老的吧。”
這一次,他並未沉默,反而急著開口。
“沒有!”他望著她,認真道:“我同孫二娘子,早便退親了。”
柳姒驚訝:“何時退的?”
“建安元年,開春以後就退了。”
“為何?”
“我與孫二娘子並無感情,她也心悅裴去繁。”
空氣中又是一陣安靜。
半晌,才聽她說:“那為何我在重華殿,還總能聽見你與孫二遊湖遊玩的消息?”
“那時裴去繁也在。”
“什麼意思?”
“孫二娘子心悅裴去繁,遊湖時我便叫上他,三個人一起。”
聽罷,柳姒看他。
他仍伏在她膝上,墨發披散在身後,頸環隱隱約約藏在暗色中,乖順得像任人揉捏的泥娃娃。
慣會騙人。
若非曉得他是個什麼東西,曉得那純淨皮囊下藏著一顆怎樣偏執扭曲的心。
她險些也被他這皮相騙了。
手邊的鈴鐺靜靜躺在原處,發出誘惑的光。
她突然抬手摸上謝晏臉頰,動作輕柔:“你想我給你戴上它,是麼?”
她手心裡,赫然是那枚鈴鐺。
謝晏掩去眸中瘋狂,讓自己儘量顯得人畜無害,可藏在衣袖中的指尖卻激動得發抖。
他喉間乾澀:“求你。”
“哢噠”一聲輕響,鈴鐺被她扣在頸環上。
她也大發慈悲道:“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