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祝舒逃出王家時,已懷有身孕,後來回到藥穀,她便將這孩子生了下來。
倒也是段孽緣。
不過孩子是孩子,他父親王季康所犯下的惡,都與他們母子二人再不相乾。
被鬼道子抱在懷中,阿福指著柳承明哭道:“月月,壞!”
聽著這哭聲,鬼道子一個頭兩個大,從前怎麼不知,這養孩子竟比研製蠱藥還要勞心勞力!
他覺得自己臉上的皺紋又要更多幾條了。
歎了口氣,鬼道子抱著孩子走回草廬。
那頭柳承明見阿福被自己弄哭,很是高興,在櫻桃樹上折了漂亮的花枝,走到柳姒麵前,將那花枝簪在柳姒發上。
隨後滿意笑道:“好看!”
見柳姒看著自己的目光深沉,他嘴角的笑意微斂,坐到柳姒身旁,將她的一隻胳膊抱在懷中,與她貼近。
“小姒怎麼了?不高興嗎?”
聲音宛若幼童一般單純。
可偏偏他的身型又是成年男子,長著一張妖嬈的俊臉,與幼童無論如何都聯係不上。
柳姒扶額。
誰能算到,柳承明醒來後,心智竟隻有孩童一般大!
鬼道子說:這應當是他腦後那個撞傷所致。
如今他們是幸運活了下來,可柳承明卻心智不全!
何時能恢複神智,就連醫術高超的鬼道子都不曉得,他替其針灸至少也有上百次,可就是沒有一點效用。
唉。
柳姒又重重地歎了口氣:若讓太子曉得,隻怕做夢都會笑醒吧。
那頭柳承明見她不答,趁其不備抬身在她緊蹙的眉心親了一下:“小姒彆不高興,有月月陪在你身邊。”
柳姒抬指抵住他的唇瓣,嚴肅道:“你我之間,不可這般親密。”
聞言,柳承明委屈:“為什麼?小姒是嫌棄月月嗎?”
柳姒實在是見不得她的三哥露出這樣的神態,揉了揉額角,吐出口濁氣,然後耐著性子與他解釋。
“小姒不是嫌棄你,隻是你我是兄妹,兄妹之間可以相幫相助,卻不可以做這樣親密的舉動。”
奈何柳承明搖頭:“月月不知道什麼是兄妹,可月月知道:我喜歡小姒,想和小姒永遠在一起。”
柳姒試圖說明:“兄妹就是你阿耶,和我的阿耶,都是同一個人。”
柳承明困惑:“什麼是阿耶?”
“就是生下你的人。”
“我為什麼是人生下來的?不能是花兒草兒生下來的嗎?”
“因為你是人,當然不能是花兒草兒生的啊。”
“什麼是人?”
“......”
“小姒怎麼不說話?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麼?”
“......”
隻見柳姒抬首望天,兩行清淚自眼角流下。
從前隻知道三哥難纏,如今卻是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
見狀,柳承明側頭抵在她頸窩,一下一下玩著她如玉的指尖。
他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又有雙生蠱的加持,對她的依賴難以輕易剝離。
柳姒隻能安慰自己:或許等到他恢複神智,一切就都會好了。
微風拂過,將枝頭的櫻桃花吹落肩頭。
她抬手撚去他頰上的花瓣。
柳承明就這麼乖巧地望著她,長長的羽睫如蝶翅顫動。
真聽話啊,好像能隨意任她擺布一樣。
柳姒心頭暗想:若他一輩子都恢複不了心智,那自己隻能養他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