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威城,將軍府。
因莊小夫人近月時常神誌不清,所以她的院子也被暫時關上,平日隻幾個伺候的下人進出。
將緊閉的院門推開,院中草葉因秋日而開始泛黃,安靜之下顯出幾分蕭瑟。
下人打開莊小夫人的屋門,一旁拄著拐杖的莊老夫人開口,對柳姒道。
“公主請。”
踏進屋內,濃烈到刺鼻的湯藥味傳進鼻尖,柳姒微微抬袖掩鼻:“鐘娘子呢?”
莊小夫人鐘氏的貼身丫鬟回道:“娘子今日人瞧著還是有些迷糊,還在裡頭睡著。”
幾人走進內室,厚實的紗帳將床包圍,看不清裡頭模樣。
床帳被撩開,一個麵黃枯瘦的女子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額冒細汗;雙手無意識抓握著,口中囈語。
柳姒走近了,方聽見那女子在說:“不要......不要殺我......”
“她這樣子有多久了?”
丫鬟回道:“自從郎君走後,娘子便這樣。起初隻是夜裡睡不著,後來就開始夢魘,如今十日有八日都是睡著。”
聽罷,柳姒對身後的荀益示意。
荀益點頭,提著藥箱朝床邊走去。
餘光見莊老夫人若有所思,柳姒笑道:“莊小將軍駐守邊關多年,勞苦功高;昨日聽聞莊小夫人大病,便想著帶府醫為小夫人瞧瞧。”
聞言,莊老夫人垂首一禮:“公主仁善,老身替鐘娘謝過公主好意。”
隨後又道:“外頭備了熱茶,還請公主移步。”
“也好。”
柳姒應下,離開前不動聲色地與正為鐘氏診脈的荀益相視一眼。
回到外室,下人奉上茶點。
柳姒坐在尊位,開始打量著莊府。
莊老夫人就莊將軍一個獨子,而莊將軍也隻生了莊慕儀一個;莊慕儀與鐘氏成婚多年,也未有子嗣。
莊彆辛父子倆留在上京後,府中隻剩莊老夫人與鐘氏兩個女主子。
偏偏兩個女主子一個病了,一個又已年邁,是以整個莊府看著十分冷清,沒得些許人氣。
將目光收回,柳姒開口:“聽說當年莊夫人也像鐘娘子這般,夜夜夢魘,不得安寢。”
莊老夫人不知她提起往事是何用意,隻得應道:“是。”
候在柳姒身旁的平意聞言,似乎有些害怕:“奴婢聽人說有些妖物可擾人心智,莊夫人和莊小夫人都是如此,會不會......”
話未說明,卻意有所指。
莊老夫人蹙眉,正準備開口,卻聽柳姒先她一步訓斥道:“住口!莊將軍他們都是春秋鼎盛,百邪不侵之人,這將軍府怎會有妖物!”
說罷,她朝莊老夫人致歉:“這小妮子平日叫我慣壞了,不守規矩,讓老夫人見笑。”
她這樣一說,倒叫人不好發作。
還不等莊老夫人說什麼,柳姒卻又道:“隻是我見這府中冷清,兩位夫人也都是多病之人,況且我聽說莊小將軍與鐘娘子成婚多年都未有子嗣,是否這府中風水不適宜人?”
大齊百姓不信妖邪,但風水一說卻是深信不疑。
特彆是越富貴的人家,越信這些。
莊老夫人麵色難看:“這府中布置都是辛兒當初請的大師來瞧,一一擺設;至於子嗣......慕儀那孩子常年隨他父親住在軍帳裡,夫妻倆難得一見。”
莊慕儀和鐘氏原來分居多年......
那便是琴瑟不合了。
想著時辰也差不多,柳姒端起手邊的茶盞打算飲上一口,卻被平意製止。
“公主,還未試毒呢。”
此話一出,屋中氣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