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點著一盞孤燈,昏黃的燭光在這深夜之中倒顯出幾分溫馨。
柳姒睡在謝晏懷中,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在他胸口:“你怎麼突然來宣威了?”
謝晏雙臂環住她,下頜抵在她發頂:“聖人看了你那封信後,命我前來涼州,時時觀察突厥的動向。想來聖人是打算打這一仗了。”
兵部侍郎職責多在於協助尚書,選兵用人,參與決策;特殊時刻才會被調往前線。
“那聖人打算讓誰來打這一仗?”柳姒問道。
她傳回上京的信中,提到突厥可汗打算秋末動兵。
但這隻是她依據前世所發生之事而寫,並非真從歸雲子身上探出。
與突厥的這一仗確實要打,但誰來打卻是個問題;畢竟大齊已有幾十年未曾打過仗,誰有這個實力尚未可知。
謝晏回她:“聖人對此也有些猶豫。”
如今臨近秋日,必得早做準備,無論是糧草調兵都是大事,若不選出合適的將領,恐軍心渙散。
榮國公孫啟鳴因恐水之症已成了廢人;
莊彆辛常年駐守邊疆,表麵看來他是不錯人選。奈何他支持太子,加上前世涼州就是折在他的手上,如今更是不能重蹈覆轍;
淮王因殘廢,心智也不如從前堅定;
這般算來,好像就隻有桓王了......
柳姒此次來涼州,便是為了北衛軍,若叫桓王領了功勞,於她不利。
與突厥交戰,贏了倒也罷了;若輸了,百姓日子難過。她不能為了權勢,置百姓安危於不顧。
所以,必得想個折中的法子才行。
這樣想著,她漸漸沉默。
謝晏也察覺出她的情緒,他想起在上京時的一些事,不由開口:“其實桓王未免不是個合適的人選。”
“為何?”柳姒問他。
“我在上京與桓王接觸時,發現他對太子並不十分忠心。無論是淮王還是梁王他都有意交好,倒像是在為自己留退路。”
退路?
柳姒沉吟。
張環吟死前同她說:桓王依附太子,也曾同樣投靠過淮王。
之前姑臧城中,桓王對她與賢王態度親近;聖人那處,他看起來也很忠心。
若是這般,他似乎有意在與所有能有希望繼承皇位的人交好。
隻是他所圖謀的究竟是什麼?
這般想著,柳姒隻覺自己好不容易清醒的腦子又開始隱隱作痛。
將這些煩事從腦中暫時拋去,柳姒仰頭對上謝晏漆黑的眸子:“既你提前來了涼州,為何不先知會我一聲?”
謝晏低首,額頭抵上她的:“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念念見到我時,不歡喜麼?”他問。
柳姒抬身,捧著他的俊臉在他唇上用力親了兩下,眉眼彎彎:“當真是歡喜得都暈了頭了。”
一見麵就暈在他的懷中,可不是歡喜得暈了頭?
她躺在他的臂彎中,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心中寧靜:“竹君,有你在身邊,真好。”
謝晏吻了吻她鬢發:“我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