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姒努力辨認他的口型,好像是:
小姒……很厲害?
不等她確定,一旁竄進來的身影擠在她二人中間。
第一微不滿地朝她撇了撇嘴,那表情似乎在說:有什麼關於“鐵疙瘩”的小秘密不同他知道?
他將桌上的紙撿起來瞧,看罷後又重新陷入沉思當中。
柳姒有信心讓第一微答應為他們做事,因而那紙上頭的內容,他看便看了。
更何況關鍵的東西並不在上頭,即便看了也沒用。
忙活了一陣,柳姒也覺疲累,正準備回主屋歇歇,卻見月痕拿著東西快步而來。
她想到什麼,將月痕呈來的紙打開瞧了瞧,草草看罷後張了口對柳承明道。
“三哥,我帶你去看個東西!”
……
當初建這座“神仙府”時,並未有什麼密室之類的房間。
柳姒住進來後,就在最偏院辟了間暗室,用來關人。
至於關的什麼人……
當柳承明踏進偏院屋子裡,看見綁在刑架上的人時,麵上有一瞬的驚訝。
他怎麼會在這兒?
一旁的月痕走到刑架旁的水盆前,舀了盆水潑向那人。
“嘩啦——”
冷水混著乾掉的血跡嘩啦啦往下滴。
刑架上的人受了刺激幽幽轉醒,他費力地睜開眼看向站在門口的兩道身影,張了張口,聲音低如蚊蠅。
“貴主……奴……真的不是……奸細……”
聲音雖小,卻清晰地傳入除柳姒以外所有人耳中。
柳姒走到他跟前,指尖輕挑起他無力低垂的下巴。
往日俊美的俏臉,如今遍布傷痕。
她嘖嘖兩聲:“當真可憐。”
說罷她放開手,任由男人的臉再次垂下,接過月痕遞來的絲帕嫌棄般擦擦手:“燕奴,這麼些天了,還是不願交代你究竟是誰派來的奸細麼?”
燕奴聽罷,怯怯地抬眸看她:“奴……真的……不是……”
柳姒聽不見他說什麼,但從他的麵色中看得出,說來說去約莫還是從前那套說辭。
於是輕笑一聲:“倒真是個硬骨頭。”
這燕奴被她關在這兒受了這麼些日子的刑,卻還是不肯開口,當真忠心。
她拿起匕首,挑開他腰腹處的血衣,露出下頭的傷口。
但凡懂些兵器的,便能看出那是一處箭傷。
隻是好巧不巧,那處箭傷與柳愷身上那處是一樣的位置。
冷厲的匕首沒有一絲猶豫地紮進燕奴的箭傷中,冷刃與血肉相觸,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燕奴悶哼一聲,身體不住的發抖。
這幾日的拷打已讓他對疼痛的感知降低,可饒是如此,傷上加傷也實在是令人難挨。
溫涼的血濺在柳姒臉上,她麵不改色再一次問道:“既然你不是奸細,那這箭傷從何而來?”
清查萬物坊那日夜裡,月痕同她稟報了燕奴的異樣。
發現半夜時分原本安靜的院子有了些動靜,不過很快又消失。
聽了月痕的話後,柳姒心頭已有了盤算。
於是悄無聲息地將人綁到刑室裡。
隻是燕奴嘴硬,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個結果來。
若非他腰上明擺著的鐵證,隻怕都要被他騙過去了。
燕奴痛得昏沉,恍惚間他聽見柳姒說:“你主子已去了宣威,你現下已是顆棄子,沒什麼用處。與其白白丟了性命,倒不如為我效命,我可保你一條性命。”
此話一出,他心頭一跳,預感到主子交代他的事就快達成,渾身的血液不由發涼。
他定了定心神,表情有些頹廢,絕望地抬眼看柳姒:“貴主所說……是真的?奴……”
一言至此,他掉下一行淚來。
月痕見狀立刻道:“是真是假,等你交代完一切出去後,自然知曉。你命都在公主手中,公主還需騙你麼?”
燕奴聞言,安靜了一瞬。
良久後,他張了張口,認命道:“是桓王世子……是他命奴接近貴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