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她先提起比試一事,所以即便如妙善不下賭注,她也沒打算強求。
但如妙善卻在輸了以後做這些小動作,那她也沒必要給她留什麼臉麵。
比試前,如妙善不曾說她的賭注,是因為她自傲地以為自己不會輸。
可如今結果已擺在她麵前,她想逃也說不過去,反而是更加丟臉。
她看向往日那些擁護她的人,卻見他們皆都移開了目光,似乎不打算替她說話。
如妙善心中微諷,忍住欲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開口道。
“願賭服輸,從此以後,我再不來青藤閣彈奏便是。”
誰知柳姒卻搖搖頭:“如娘子琴技高超,這閣中許多人都很是喜歡娘子的琴音,若是日後再不來,怕是要讓許多人失望。
更何況我見如娘子時常來青藤閣,想必心裡頭也舍不得。
不如這樣好了,隻要娘子日後能再贏了我,這青藤閣,娘子還是能再來的。”
如妙善今日雖輸了琴,但她往日那些擁躉者仍在。
方才不為她說話,不代表日後便不想再聽她彈琴了,於是紛紛附和。
“劉娘子這話不錯,如娘子,我們還是舍不得你的啊。”
“對啊對啊!”
豈料如妙善卻像受了奇恥大辱一般,立刻紅著眼衝出人群,離開青藤閣。
柳姒對她這反應似乎早有預料,撿起地上的帷帽後,平靜地戴好。
同樣離開了青藤閣。
隻剩閣中人,依舊意猶未儘地回味著方才的琴音。
柳承明早已坐在馬車裡等著柳姒。
上了馬車,柳姒將“獨幽”小心放回琴囊裡。
見狀,柳承明想起方才她彈琴時的認真模樣,笑道:“等回京後,我將賢王府裡那幾箱子琴譜拿給你,都是些前朝的孤本,想必你也未曾見過。”
柳姒納悶:“你素來不愛彈琴,藏那麼多琴譜做什麼?”
柳承明微哂:“從前學琴時太後給我的,後來建了府,便一齊帶出了宮。”
柳姒來者不拒,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便給我。反正留了你也是蒙塵。”
說罷她問:“須謹須慎呢?可追上第一微了?”
“比試開始前第一微便出現在了閣中,後來許是發現我們在監視他,自個兒跑了。不過須謹須慎一路留了記號,咱們沿著記號過去,應當有收獲。”
第一微既是天下第一謀士的子弟,自然也擅長隱匿之術,輕易是抓不到的。
不過須謹須慎本事也不弱就是了。
......
涼州東北為沙漠戈壁,西南則有山脈密林。
馬車順著留下的記號,出了城後一路朝西南而去。
等到了一大片種著尚未成熟莊稼的田地旁,馬車被突然出現的須謹須慎攔了下來。
柳承明掀開車簾:“如何了?”
須慎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茅屋:“那位老者就住在那裡。”
“下車吧。”
車內的柳姒聞言道。
柳承明聽後取了佩劍跳下馬車,轉身將柳姒的琴接過,順道抬手把人扶下馬車。
柳姒跳下馬車低聲道了句謝後,吩咐道:“你們在此處等著。”
“喏。”
而後伸手要將柳承明懷中的琴接過。
卻被他一個側身躲開:“你我兄妹,何必在乎這些?”
這琴雖不重,但也很是麻煩,柳姒想罷也不計較。
兄妹二人朝茅舍而去。
茅舍建在山坡之下,麵臨一片池塘,其中鴨鵝相遊,戲水捉魚;將茅屋半圍起來的柵欄裡圈養著幾隻雞,院內還躺著一隻正在假寐的大黃犬。
聽見腳步聲,那黃犬懶懶地睜開眼,待看見陌生的二人後,突然清醒過來,站起身衝著柳姒他們汪汪狂吠。
驚得雞鴨亂竄。
屋門被人從裡頭打開,一個灰衣老者踏出茅屋,念道:“大黃叫什麼呢?”
定睛一看,見柵欄外站著衣飾不凡的一男一女後,立刻臉色大變,抄起地上還在吠叫的黃犬便衝進屋內。
“哐當”一聲,屋門被死死關上,震得門框上的塵沙都抖落下來。
柳承明納悶:“六妹,你從前見過他?”
不然怎麼見著他倆跟看見鬼一樣。
“今日是第一次見。”柳姒也很好奇。
難不成這第一微曉得他二人的身份?
黃犬的吠叫聲隔著屋門清晰地傳到屋外,柳姒看著緊閉的房門,並不意外。
她指了指茅屋後的那片綠林:“三哥,我們去那兒等著,一會兒他自然會主動來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