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馬場。
還未至巳時,日頭便已有些烈。
柳姒坐在馬場旁的陰棚下,秋蘭在一旁為她打著扇子。
看著越來越熱的天時,平意愁道:“娘子,這安大郎君還會來嗎?”
在這兒等了這麼久,連個鬼影兒都沒看見。
“急什麼?”柳姒將晾涼的茶遞給她,“先喝些水。”
說著也給秋蘭遞了一杯。
平意接過茶走到柳姒身旁:“倒也不是奴婢心急,隻是娘子一貫怕熱,要是中了暑又得難受。”
柳姒聽罷,朝一個方向揚了揚下巴:“喏,這不是來了。”
她將茶杯放下,起身朝那道穿著褐色騎裝的身影走去,略一欠身:“安大郎君萬安。”
安庭序亦是作揖:“六娘子萬福。”
等他直身後,帶著些許笑意問道:“娘子怎知我會來?那日我可並未應約。”
柳姒:“郎君確實未曾應約,可若我來了,郎君定是會來,所以我便來了。”
安庭序先是一頓,而後失笑:“確實。”
接著他又是一個長揖:“娘子聰慧,庭序多有冒犯,還望娘子原諒則個。”
柳姒抬手虛止他這一揖:“無妨。”
“畢竟安郎君說過,我們是朋友。”
話音落下,安庭序眼底波光微轉:“是,某與六娘,是朋友。”
不明所以的平意悄聲問秋蘭:“這好端端的,安大郎君道歉做什麼?”
秋蘭低聲解釋:“你還記得我們剛入內城時,監視我們的那夥人嗎?”
平意點頭:“記得,娘子不是說不用管嗎?”
秋蘭:“那夥人是安大郎君派來的。”
平意恍然大悟。
方才柳姒話中隱隱透露了她知曉安庭序派人監視她一事,所以安庭序才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致歉。
如此多的彎彎繞繞,她隻聽著就覺得頭疼。
“哎喲!這不是安賢侄嘛!”
一道聲音傳來,尋聲望去,幾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赫然是前日才見過一麵的賈辭徽,此刻正一臉笑意地看著安庭序二人;他身後還跟了個珠圓玉潤的婦人,一身桃色騎裝,看起來神采四溢。
柳姒認得這婦人,是賈辭徽的夫人,聽說是將門出身,厲害得很。
至於另一道身影……
隻瞧了一眼,柳姒便心中納悶。
這謝竹君今日打扮得這麼俊俏做什麼?
她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卻發現謝晏同樣在看她,目光溫柔。
她恍若被這目光燙到,飛快地收回視線。
明明是正經夫妻,怎麼搞得跟偷情一樣心虛?
那頭安庭序同賈辭徽已寒暄完,想著相請不如偶遇,於是便提議一起賽馬。
他聽說謝晏騎射俱佳,也好借此拉近關係。
若是平時安庭序自然沒有異議,但他記得與柳姒的約定,便想委婉拒絕。
可柳姒先他一步:“賈家主的提議不錯,人多更熱鬨些。”
她問安庭序:“安郎君覺得如何?”
她都這樣說了,安庭序也就沒有再拒絕的道理,順從應下。
選了匹溫順的馬後,安庭序便讓柳姒坐在馬背上,自己則牽著韁繩帶她在場地中轉悠,讓她先提前適應在馬背上的顛簸感。
遠處是賈夫人騎馬的身影,肆意快活的笑聲時不時順著風傳入柳姒耳中。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牽馬的安庭序,開口道:“郎君,不若你將韁繩給我,我試試?”
安庭序聞言並不讚同:“你初學第一日便牽繩,萬一馬兒發了性,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