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天,悠遠而寂寞,隻餘孤亭為舟,青湖作伴。
柳姒在謝晏懷中哭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她帶著鼻音看著謝晏手中的玉柳簪,道:“這簪子既是送給我的,那你便替我戴上罷。”
“好。”謝晏溫聲。
抬手,將那簪子插入她發間,玉色的溫潤配上金的耀目,相得益彰。
“好看。”他說。
柳姒摸了摸發間簪子,傲然道:“本公主國色天香,自然好看。”
謝晏唇角蕩著清淺的笑。
“公主絕世無雙。”
他牽著柳姒走向不遠處的石亭,將香燭紙錢拿到湖邊燒。
既是要祭拜,自然少不了這些。
被夜風吹得搖晃的火光映照在謝晏柔和的側臉上,柳姒望著他,不由自主道:“等回了上京,我帶你去祭拜一下湖娘吧。”
柳姒從未帶他去過喬珠的墳前,喬珠死前雖見過謝晏,卻也不曉得他後來會是自己的女婿。
而今事情都說開了,柳姒想:等回了上京,便帶謝晏去阿娘墳前。
算是見過這個女婿。
謝晏聞言,添紙的動作一頓,轉首注視著她,眸光微顫。
“好。”
他說。
墨色的灰堆芯隱隱約約燃著猩紅的火光,經幡飄蕩在戈壁之上,如同一張張魂書。
湖邊小坡上立著一座石亭,亭上題“風波”二字。
兩道身影並肩坐在亭中,抬頭望月。
眼中是閃爍的星子,身旁是熟悉的氣息,柳姒心中是從未有過的安寧。
她用胳膊肘擠了擠謝晏:“明日你同賈辭徽去一趟內城西邊的馬場。”
謝晏垂首看她:“何時?”
“巳正過後便行。”
“念念想騎馬?”他問。
“非也。”柳姒搖頭,“明日我同安庭序也要去馬場,你將賈辭徽帶過去,我有其他計劃。”
“好。”謝晏應聲。
少頃,他突然說了句。
“安家大郎君似乎還未成婚。”
“是,怎麼了?”柳姒莫名。
謝晏抿唇不答。
片刻後,柳姒輕笑:“你吃醋了?”
本以為他不會回答,沒想到他說:“是,我吃醋了。”
柳姒倒覺新奇,從前他未曾這樣直白地說過。
她朝他招招手:“你低頭來。”
謝晏聽話地湊近。
下一刻,“啵”的一聲輕響,頰上被人印上一個吻。
始作俑者笑道:“你是我的駙馬,還怕什麼?”
謝晏耳郭通紅。
柳姒捏了捏他滾燙的耳垂:“謝大郎君怎麼還害羞了?方才你說那些話時,不是還厲害得很嘛?”
什麼情不知所起,什麼滿堂兮美人……
她笑著笑著,忽然想起什麼,猛地起身站在他身前,掐著他的臉一臉嚴肅道。
“你方才說早在弘慈寺後山時,你便有些喜歡我,那怎麼後來你又對我那樣冷淡?還有,堂堂少卿,竟偷看彆人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