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說,他不知道。
他怨她騙他。
可他若值得她堅定地信任,她還會騙他,瞞他嗎?
他看著她一動不動的背影:“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資格怪你,是我對你不起,念念。”
兩年前,卓不忘的死已讓她肝腸寸斷。
後來她在乎的湖娘又被殘忍殺害,死在了那個夏日裡。
她背負著仇恨,獨自承擔了這麼久的痛苦,終於大仇得報。
他作為丈夫卻隻怪她騙了他,在她被禁足公主府,危機四伏,深陷疑罪的時候,丟下了她。
是他背棄了誓言。
是他。
思及至此,謝晏已不忍再想下去。
那時她該有多難過。
後來的殿審之上,她以一己之身麵對何相那些久經官場的老狐狸,又該是怎樣得艱辛。
可這些她最艱難的時刻,他都不曾陪在她的身邊。
他又有什麼資格說他沒有錯?
謝晏走到柳姒身前,輕輕握住她冰涼顫抖的手。
“念念,即便日後父親知道了真相,我也會同你在一起,若是我連這些後果都不能承受,我又有何資格說愛你?”
其實有一件事謝晏想得沒錯。
柳姒帶著前世的仇恨與苦痛,背負著今生湖娘的死,在這世間踽踽獨行,無處停泊,無人可傾訴,無人可分擔。
費儘心思,用儘心機,從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女,變作了如今的鎮國公主。
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
她與謝晏是夫妻,可從未真正交過心。
她不曾將自己的仇恨告訴過他,就連湖娘的真實身份,謝晏至今也不知道。
而謝晏,因為那三個月的囚禁,害怕去探知柳姒身上那些秘密。
他害怕背後的真相又是欺騙。
因為他再也承受不住了,所以他放任。
可病根不拔除,終成禍患。
這個道理,是謝晏在後來一個又一個黑夜中悟出來的。
他害怕自己悟得太晚,所以選在今日坦白。
他說:“念念,你還記得鏡月軒中,你說過的那句話嗎?”
賜婚聖旨傳下的那一日,柳姒為了大婚順利,曾邀謝晏至鏡月軒,說了一些半真半假的話。
那夜她說了那麼多,自然記不得他說的是哪一句。
正疑惑間,便聽謝晏念道:“滿堂兮美人,忽獨與餘兮目成。
其實我亦是。”
“什麼?”這下柳姒是真的愣住。
下一刻,她聽見他說:“早在當初弘慈寺後山,你跳那一支‘安魂’時,我便已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
那日的晚霞那樣美,可他眼中卻隻有她一人。
正因為心動,所以他才會反常地躲在高石後頭,似小人一般偷窺著。
即便後來他曾克製不讓自己對她心動,可終究還是抵不住。
思緒回籠,謝晏從懷中拿出一支簪子。
那簪子亦是金纏玉樣式,與柳姒送他的那支有些像,卻又不一樣。
玉竹變成了玉柳。
他將簪子雙手奉到柳姒麵前:“念念,你曾送過我一支金玉簪,而今,我也想送你一支。
日後你要複仇也好,亦或是爭太極宮裡那人上人的位置也罷,我都想陪在你身邊。
所以,念念,可以再給我一次站在你身邊的機會嗎?”
柳姒垂眸,盯著他手中那支精致的金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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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她送他的那支,曾是碎過後又修複的;而眼前這支,一瞧便知是完整的玉柳。
破鏡不能重圓,其實玉簪也是。
即便修複得再好看,也難以掩蓋它曾經的裂痕,就像他們之間。
更何況,她還剩兩年壽數,即便再在一起,兩年後還是會死彆,更添苦痛。
於是她道:“你知道的,許太醫說過我有心症,沒幾年可活了,你又何必將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聽她提及此事,謝晏反而沉默了。
除夕那夜他已將帶著噬心蠱的心頭血混著藥粉喂給了她,所以這心症早就好了。
但當時他二人關係破裂,所以謝晏一直未曾將真相告知柳姒。
見他沉默,柳姒便準備將手從他掌心抽回,但還沒成功,就聽見他問。
“念念,自除夕以後,你可還時常會心痛難忍?”
柳姒細想了想。
除夕以後,她確實未再心痛難忍過,她隻以為是春夏季節之因,而今謝晏這樣一說……
她突然想起除夕那夜,謝晏強喂給她的那瓶東西。
她當時隻以為是毒藥……
柳姒猛地抬頭,對上謝晏平和的目光:“是除夕夜的那瓶藥?”
見謝晏點頭,她不解:“你那時不是未曾尋到蘇心草麼?”
又如何治得好她的心症?
謝晏解釋:“南詔確實沒有蘇心草,可鬼神醫擅蠱毒,他有一種蠱毒可醫心症,但需六十日方才蠱成,所以我才會直到除夕那夜將蠱藥給你。”
他說完,便無措地撫上柳姒的麵頰,輕哄道:“彆哭。”
原來柳姒早在他還未說完時,便落下淚來。
她當時還以為他是想毒死她,甚至說下那些誅心的話,卻原來那是可救她性命的藥。
那時他已經知道了真相,卻還是將藥給了她。
此時此刻,柳姒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中,嗚咽不止。
謝晏順勢將她抱在懷中,動作輕柔地安撫著她的背脊,恍若絕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
柳姒用力揪著他的衣襟,語氣恨恨:“都是你的錯!”
他們明明分開了這麼久,他卻偏要說這些話,讓她再對他狠不下心來。
謝晏心揪成一團,聲音沙啞:“是我的錯,該早些告訴你的。”
他捧著她的麵頰,低頭一下一下從額發吻到眼角,將她頰上那些苦澀的淚儘數吻去。
月華如水,披灑肩頭,頭一次徹底照進他二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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