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姒的話令安庭序震驚。
男奴?姘頭?
這男人不是上京謝氏的大郎君嗎?怎麼會是一個寡婦的姘頭?
他震驚,旁邊的八方財也同樣震驚。
什麼?這郎君竟然不是六娘子的夫君!
老天爺啊,那他今夜豈非一直都搞錯了。
他想起飲子攤前六娘子說:若有機會,說不定他還能同她夫君見上一麵。
而此刻六娘子說她是個寡婦。
那……
隻一瞬間,八方財生出一身寒意。
他還是不要有和她夫君見麵的機會了吧,他還想多活兩年呢!
那頭安庭序仍舊心有疑慮,打算找個由頭看清謝晏的臉。
卻見柳姒懷中的那位郎君耳廓與脖頸處緋紅一片,而柳姒則輕笑著揉了揉他耳垂,麵帶寵溺地哄道。
“好好好,不說你就是了,我的好卿卿可彆生我氣。”
身材高大的郎君環著女人的細腰,蹭了蹭她的臉頰,似乎在回應著她的話。
見狀,安庭序徹底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那位謝少卿他雖隻見過一麵,但他私下也打聽過。
俱都說他為人高不可攀,清冷得跟塊冰一樣,又怎會像眼前這個郎君一樣做出如此行徑。
再觀謝晏指間空無一物,已然沒有了那枚玉戒的蹤影。
安庭序隻當他在內坊門前看花了眼,認錯了人。
安鴻月院子裡男奴眾多,因此這種場麵他也見怪不怪,又簡單聊了兩句便準備離開。
柳姒適時叫住他:“等等,安大郎君。”
安庭序停步:“娘子可是還有其他事?”
柳姒搖搖頭:“倒也沒什麼事,隻是想多謝安郎君的安排,若非如此,我怎能一來萬物坊,便有機會坐上客樓頂層的丙字房呢。”
安庭序沒想到柳姒會猜出是他的安排,又想起廂房內她說的那番話。
——世間人才濟濟,從不拘男女之分。
頭一次,安庭序認真打量起這位六娘子來。
或許她真的有能力,能在姑臧城中闖出一番天地。
他道:“小事而已,不足掛齒。”
等安庭序離開,柳姒與謝晏就維持著這個彆扭膩歪的姿勢朝坊門而去。
剛走出萬物坊,柳姒臉上表情一變,摸著謝晏的臉直接將他推開。
動作毫不留情,沒有一絲猶豫,與方才抱著他哄著他叫卿卿的她判若兩人。
她這動作令八方財愈發看不懂。
柳姒理了理衣裳,目不斜視道:“將至卯時,我也該回去了。”
說著就與不知何時出現的老隱一同朝陌上客棧的方向離去。
客人都走了,八方財也沒有多待的道理,他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偷瞄一眼謝晏後,也徑直離開。
一時間坊門前就剩謝晏一人。
天邊隱隱浮出一層魚肚白,晨風吹在謝晏身上,帶起他的衣角與發絲。
不過他毫不在意,低頭看著胳膊上包好的傷口,抬手撫了撫溫熱的耳垂,獨屬於柳姒的溫度與觸感仿佛還殘留在上頭。
然後,輕輕地笑了。
……
回客店的路上,柳姒總覺得頰上有一股揮之不去的癢意,謝晏滾燙的呼吸似乎還噴在她的頸窩中。
他明明可以不做那蹭臉頰的親密動作,可他偏偏就做了。
她有些氣悶,不知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