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皆是空(1 / 2)

永康二十六年。

穀雨。

窗外桃花開得正豔,室內茶香氤氳。

靜儀看著榻上小憩的女子,無奈道:“怎麼自年後你日日往我府上跑?是你的鎮國公主府住得不舒服麼?”

榻上女子緩緩睜開眼,尚有些睡意朦朧,她懶懶地翻了個身,背對靜儀,嬌聲道:“五姐,好不容易清靜一會兒,你就讓我多睡會兒吧。”

自柳姒被封為鎮國公主後,拜訪她的人數不勝數,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起先柳姒還能敷衍敷衍,到後來入了春她懶乏倦怠,乾脆躲到靜儀府上圖個清靜。

靜儀歎了口氣,坐在茶案前碾茶。

柳姒趴在榻上注視著靜儀,突然想到什麼,好奇問:“怎麼我在你府上待了兩月,都未曾看見阿禾來過?”

她們從前可是時常一起的。

提起王季禾,靜儀就不免幸災樂禍。

“你也知道年初出了王家純娘子那事,自那以後王夫人再給她相看人家,阿禾便以‘怕嫁混賬夫’為借口,拒絕王夫人的相看。王夫人是氣得不輕,可又不能不嫁女兒,但也怕真如阿禾說的那樣所嫁非人,於是挑得更仔細了。”

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但凡真心愛子女的,哪個會隨隨便便就將女兒嫁了出去?

都是要精挑細選後方才放心。

所以一個王夫人愛女,一個王季禾不想嫁,才像今日這般鬨得這麼久。

柳姒感歎:“這嫁人有什麼好的?還不如一個人自在得很。”

靜儀聽罷,笑看她:“你這是嫌謝少卿讓你不自在了?”

聞言,柳姒表情尷尬:“好端端的,提我作甚?”

她說著就摟了被子要再睡,靜儀卻來了興致,起身走到柳姒身邊,將她被子拉開。

“你同我說說,你與謝少卿到底是怎麼回事?往日問你你都說你困得很沒精神,今日你可是在這兒睡了兩個時辰,也該有精神了吧。”

見避無可避,柳姒含糊:“也就那樣吧。”

靜儀追問:“那樣是哪樣?”

柳姒擺擺手,打了個哈欠道:“五姐,我真困了,不說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個事兒。

年初她去求聖人,說要與謝晏和離,豈料聖人毫無理由直接拒絕了。

後來柳姒一琢磨。

當年先帝欲削弱世家,令不少門閥士族不滿。後來聖人登基,對那些舊士族極為寬待,才稍稍回暖。

而今柳姒與世家之首的謝氏聯姻,那是可遇不可求。

聖人豈會讓他們二人和離。

所以如今柳姒與謝晏夫妻的名義還在,但已是名存實亡。

一個住在公主府,一個住在謝府,自竹屋那一次歡好後,連麵都不曾見上一回,當真是各過各的了。

想到此處,柳姒已然沒了睡意。

她瞧著天色也不早,便打算離開。剛走出院子,卻同靜儀的駙馬遲章撞上。

他目不斜視,對著柳姒行禮:“鎮國公主萬安。”

柳姒看著自己這個五姐夫,勾起一抹笑:“五姐夫客氣。”

她狀似不經意地問:“是剛從宮裡回來麼?”

遲章垂眸:“是。”

“那想必是見到淮王了?”

遲章一頓:“淮王今日並未入宮。”

柳姒點點頭:“原來如此。”

接著她便準備離開,待走出兩步又想到什麼,轉身看他,像是隨意閒聊般,道。

“五姐性情灑脫,不喜那些權力鬥爭,她與你成婚便是看中了你沒有野心這一點,隻希望遲駙馬,不要讓五姐失望。”

前世的靜儀,自儘在了永康二十七年。

前世的永康二十七年,有人告發淮王結黨營私,聖人震怒,將他貶為庶人,流放三千裡。

貴妃聽到這一消息後病重,沒過多久便歿了。

淮王妃與世子也死在了流放的途中。

而告發淮王的,正是駙馬遲章。

那時靜儀沒想到自己心愛的夫君會告發自己的親兄長,兩難之下,飲鴆自儘。

一年後,也就是永康二十八年。

柳承明扳倒太子,成為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人。

若是沒有那件事……

隻怕也不會有後麵一連串的慘劇了。

柳姒回過神,也不管遲章是何反應,徑直離開。

淮王府。

兵衛將整個淮王府圍得嚴嚴實實,淮王看著府內手持利器,表情嚴肅的士兵,不可置信地問道。

“郭太保,你這是何意!”

誰給他的膽子竟敢帶兵包圍親王府!

郭百裡笑得和善:“淮王息怒,臣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誰的命!”淮王問。

他如今隻是被聖人禁足在此,可從未說過可以任由旁人圍困王府!

“二郎!”

淮王妃帶著驚怕的聲音傳來。

淮王轉身,隻見淮王妃抱著剛滿兩歲的世子,撲到他身前,泣聲問:“二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些人為何會闖入府中?”

她本抱著世子在屋中玩耍,聽見外頭吵吵嚷嚷地便出來看看,誰知卻看見一群士兵毫無顧忌地闖入屋中,在翻找著什麼。

將妻兒護在懷裡,淮王看著郭百裡,眸中冷怒:“本王也想問問郭太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話音落下,一個士兵捧著東西疾步走來:“太保,東西找到了!”

郭百裡抬手掀開盒子往裡看了看,而後換上另一種嚴肅的表情,沉聲道。

“來人!給我將淮王拿下!”

周圍的士兵得令儘都拔出長劍指向淮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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