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暄來時被下人伺候著用了寒食散,此刻心裡頭正燥得慌,加之寒食散不僅可增白,還有使人精力旺盛和致幻之效。
且他早對謝迅心有不滿,現下一齊發泄了出來,壯著膽子譏諷謝迅:“我孽障?你睡了我的女人那麼多次,豈非是畜生了!”
此話一出,王季純羞憤欲死。
至於謝迅更是要氣暈過去,指著謝暄的手都在發抖:“你,你……”
“我怎麼了?”謝暄一步一步朝謝迅走去,“你個老東西整天裝得人模狗樣,私底下卻睡著兒媳婦爽得不行,你該偷著樂才對!如今還有什麼資格在這兒叫我滾!”
一旁的王季純見狀順勢加把火,護在謝迅身前對謝暄道:“夫君,你不要怪阿公,都是我的錯。”
謝暄將她一把推倒在地,語氣嘲諷:“你們不愧是一對奸夫淫婦,一個被人奸爽了倒還護著奸夫,另一個好色得連自己兒媳婦都不放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生一對啊!”
謝迅雖品行不端,但仗著謝氏也從未有人這樣罵過他,如今被自己兒子如此劈頭蓋臉地罵上一頓,他恨恨道。
“當初我便該將你溺死,何故生出個如此不孝子孫!”
謝暄聽他這麼說,更怒了:“我是不孝子孫,那你又是個什麼好東西嗎?謝竹君那廝倒是孝順,可也不是你的兒子,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如此不堪,你又能好得到哪裡去!”
“啪——”的一聲脆響,謝暄頭被重重地打偏過去。
臉上是火辣辣的疼,他抬手撫上嘴角,卻揩出鮮血來。
眼前仿佛都被指尖的那一點紅掩蓋,他雙眼通紅地看著謝迅,怒不可遏。
心中有一道聲音在告訴他:這老東西睡他的妻子害他被人嘲笑了那麼久,如今他不過說了兩句,他竟還動手打他!
正想著,餘光見摔坐在地上的王季純手中執著一把短匕,看樣子是方才謝暄推她時無意間掉出來的。
見謝暄在看她,她掩耳盜鈴地將匕首藏在身後。
謝暄語氣不善:“你帶著匕首做什麼?”
聞言,王季純怯怯地看向謝迅。
似乎在說這匕首是謝迅讓她帶的。
謝暄上前掐住她:“你不回答我就將你掐死!”
王季純拚命地捶打著謝暄的手臂,斷斷續續吐出幾個字:“不……怪阿公……是……我要……帶的……”
她這話簡直是欲蓋彌彰,謝暄一把將他藏在身後的匕首搶過,站起身走向謝迅,耳邊一陣嗡鳴。
肯定道:“你想殺我。”
他方才在外頭聽得清清楚楚,這老東西想再生個兒子將他取而代之!
如今卻叫王季純隨身帶著匕首,可不就是想讓她殺了他嘛!
若是冷靜下來的謝迅還有可能同他解釋一番,可如今他也被謝暄激得昏了頭,當即道:“就算想殺你又如何?你是我生的,你這條命我隨時可以要回……”
後麵的話沒說出口。
他緩緩低頭,看著那把沒入他腹中的匕首,眼中不可置信。
劇痛隨後傳來,他猛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而謝迅的血濺在謝暄臉上,令他一下子清醒過來,度寒散的藥效似乎也在此時消失殆儘。
他看著謝迅衣袍浸出來的血,向後退了兩步,不知所措。
而王季純也在一旁捂著嘴尖叫出聲:“啊!殺人了!”
方才的囂張已然退去,謝暄被害怕侵襲了理智。
他殺人了……
他殺了自己的父親……
在這孝道大於天的世道,弑父等同於謀逆!
他完了……
他徹底完了!
就在謝暄膽喪魂驚之時,王季純卻上前對他說:“夫君你快走!”
走?
謝暄倒是想走,可謝迅怎麼辦?
而後又聽王季純道:“夫君,今日之事與你無關,你記住是我不小心傷了阿公,你快走,這裡有我!”
聽她話的意思,是準備替他頂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