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霧色沉沉,今夜不見月華,亦不見星子,隻死一般的寂靜。
偏殿內燭火搖曳。
靜儀本想在此處守著柳姒,但被遲章勸了回去,畢竟此處已經有柳承明與柳承安守夜,再加上平意、秋蘭,多一個熬垮身子也是枉然。
至於柳承安,被柳承明叫到外間歇息去了,他守下半夜,柳承明守上半夜。
所以如今裡室就柳承明在柳姒床前守著。
他靜坐著,心中在想今日刺客的事。
那刺客看似是淮王指使,可柳承明跟著淮王謀事,自然知道他不是會使這等陰謀之人。
可刺客身上有著淮王印信,便說明此事是有人誣陷。
但證據擺在眾人麵前,聖人不可能坐視不理,隻能先下令將淮王禁足於淮王府。
既然是誣陷,那又會是誰?
太子?
柳承明在心中將這個猜測排除。
雖然今夜太子極力想將淮王一舉扳倒,可他的態度未免也太明顯了些,以太子的心智,若真做局誣陷淮王刺殺聖人,不會表現得如此迫不及待。
可若不是太子,那又會是誰?
想到此處,耳邊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嚶嚀。
柳承明飛快看向床榻之上的柳姒,隻見她眉頭微動,將將欲醒。
他壓下心中激動,上前輕聲喚她:“六妹,六妹,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將柳姒喚醒,她緩緩睜開眼,入目是柳承明妖豔俊美的容顏,她鼻子一酸,一行淚從眼角流出。
“三哥,我疼……”她道。
語氣是從未有過的依賴和委屈。
柳承明一怔,接著回過神問道:“你哪裡疼?我去找許太醫。”
柳姒卻隻是哭著說:“三哥……我好疼……”
她脆弱哭泣的模樣弄得柳承明心中難受,想起許太醫囑咐的她不許傷心動怒,於是道:“彆哭了,我去找許太醫。”
聽他要走,柳姒淚眼朦朧間緊抓住他的手:“三哥,你彆走。”
她的力道不輕不重,可柳承明怕強拉開手會扯到她的傷口,隻能就著這個姿勢揚聲朝外頭喊道:“秋蘭!”
片刻後,秋蘭的身影出現在裡間,見柳姒醒來,她先是一喜,待看見柳姒緊抱住柳承明的手時,臉上笑意一僵,飛快地挪開眼。
外間的平意聽見動靜,正要進去卻被秋蘭攔了下來:“公主醒了,你去找許太醫,這裡頭我來守著。”
平意也沒多想,應了一聲就出去。
獨留秋蘭一人戰戰兢兢,不敢多聽多看。
畢竟那夜賢王是真的想殺了她。
她不知道裡頭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又怕彆人看見不該看的東西,於是除了許太醫,其他想進去的人都被她攔下並勸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