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衝到柳姒麵前,重重人群將他阻礙,不得靠近半分,隻能眼睜睜瞧著冷刃沒入她的胸膛。
看著血不停地從她胸口流出,謝晏腦中一片空白。
而今望著手上乾掉的血,他指尖發涼,淺色的睫羽顫動,耳邊一陣嗡鳴。
他不敢想象失去她後會是怎樣的結果……
耳旁突然傳來謝三的聲音,將他散亂的思緒收回:“郎君,聖人急召你去甘露殿。”
謝晏手掌撐地站起身:“知道了,我換身衣服就去。”
走之前他對謝三道:“你留在此處,念念若醒了即刻來報我。”
裡間內,等許太醫筋疲力竭地處理完柳姒的傷口後,已過子時。
他淨手,將方子寫好交給宮人,而後才出走出偏殿。
柳承明、柳承安與靜儀都等在外頭等消息。
許太醫拱手,對著他們道:“公主的傷勢十分嚴重,臣已為她拔刀止血,縫住傷口。”
柳承安紅著眼眶問:“可會有性命之憂?”
許太醫搖頭:“難說。”
此話一出,靜儀身子一晃哭出聲來,她身後的遲章駙馬及時將她扶住,安慰道:“太醫隻說‘難說’,說明還有一線生機。”
柳承明蹙眉:“你便說能不能活?”
許太醫:“若是熬過今夜,便能活;隻是就算活了下來,日後也會落下心痛之症。”
“什麼意思?”
“公主這一刀傷至心脈,以後凡遇雪天胸口便會隱隱作痛,且不可傷心動怒。”
“若是傷心動怒會如何?”
“隻怕活不過……”說到此,許太醫抬手比了三個數。
柳承安心驚地說了個數字:“活不過三十?”
許太醫無奈,歎了口氣:“是三年。”
這消息不亞於晴天霹靂,就連幾人之中最穩得住氣的柳承明聽見,也是心頭猛跳。
“便沒有可解之法?”
“有是有,不過有也等於沒有。”
柳承安被他這話弄得心七上八下,耐不住性子道:“你能不能彆婆婆媽媽的,有什麼話一口氣說完!”
見柳承安發怒,那熟悉的緊迫感又湧上許太醫心頭,他連忙道:“蘇心草專治心痛之症,對公主的傷十分有用;隻是此草生於瘴氣毒蟲常見之處,臣也隻在古籍上見過,所以臣才會說這可解之法有也等於沒有。”
蘇心草自他記事起便從未見過,更沒聽說過誰有,隻怕早已滅絕,世上再不存一株了。
要想人不傷心動怒那簡直難如登天,所以這懷淑公主,隻怕活不過三年。
唉,真是紅顏薄命。
眼見唯一的希望等於沒有,靜儀哭得更傷心了。
而柳承安不住搖頭:“怎麼會這樣……阿姊……”
唯獨柳承明還算鎮定。
既然蘇心草有用,那便說明還有機會,他突然想到什麼,問道:“我聽說鬼道子的藥穀在毒蟲瘴氣叢生之處,這蘇心草他那裡可有?”
許太醫倒真沒想到這一茬,沉吟片刻。
在溫縣時他曾與鬼道子一起鑽研過醫道。
總的來說就是:他精於常見的病症,而鬼道子更擅長疑難雜症,巫蠱之術。
各有所長。
既然如此,像蘇心草這種隻在古籍上記載過的稀世草藥,說不定鬼道子那古怪老頭手中還真有。
於是他道:“他手裡或許有。”
聽得如此,柳承明稍稍安心,接著道:“無論找不找得到蘇心草,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六妹先挺過今夜。”
不然人都沒了,就算找到蘇心草又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