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兮聽懂了他的邏輯,語氣淡淡地問,“可我也不喜歡你呀,輔國公這麼做的意義何在呢?”
裴儉一時被問住了。
尚未來得及說什麼,又聽她語氣平靜道,“你說妒忌心,我不相信一個成熟的男子會因為子虛烏有的嫉妒,貿然去做損人不利己的事。除非,這裡麵還有我不知道的過節。”
“你說呢,裴郎君?”
“恕我直言,你為官做宰的那些年,身邊也不是一直太平。”
剛剛還滿心委屈的裴儉一下愣住了。
他呆呆地望著她,有些進退兩難。
並試圖蒙混過關,“你意思是我做人不怎麼樣,身邊除了陸聞笙,有的是人想害我?”
念兮根本不為所動,“裴大人,你與輔國公之間還有什麼過節?值得人家大費周章設陷阱給你跳?”
“你是不是忘了說起因,隻說了結果呢?”
方才還振振有詞的裴儉,此時竟無言以對。
“我就說咱們有默契……”
在念兮似笑非笑的眼神下,裴儉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我與陸聞笙本就是政敵,不過是太子與靖王之間還未到水火之態,才麵上平和。看對方總是不順眼的。至於過節,有一回酒宴,我與他都在,席間有人提起了你……我聽後不大高興,所以不歡而散。”
念兮問,“然後呢?”
“……散席後大約他覺得被我掃了麵子,於是將我揍了。”
念兮幾乎氣笑了。
裴儉絕不會吃虧的性子,能乖乖任陸聞笙揍?何況以陸聞笙的性子,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先挑起戰火的那一個。
“你沒還手?”
“也不是。飲多了酒,難免不受控製,失去理智。也就來回了那麼兩下。”
很好。
那時候與顧辭打,現在又與陸聞笙打。
裴儉啊裴儉,可真是可以。
“不是說不飲酒了?”
“……從那之後才下定決心不飲了。我酒品不好,他也不行。”
“你比陸聞笙還大幾歲吧?”
裴儉不知怎地,語氣都變弱許多,“屬於年輕身體的衝動,不受理智管轄。”
念兮笑起來,一雙清淩淩的眸子盯著他,看他還能怎麼編。
裴儉這會兒看著她笑,心裡麵反而有些怵。
他還記著那會兒與顧辭打架,念兮有多護短。
當然,陸聞笙是沒法跟顧辭比的。
那他呢?
知道陸聞笙打了自己,念兮會不會給自己出氣?
裴儉很想問一句,話到嘴邊卻咽了回去。
幾不可聞地歎息一聲,“念兮,我又搞砸了。”
“不過陸聞笙的確不像他表現出的那般溫良,你彆被他表象迷惑。今日即便沒有這件事,我與他,困於立場,始終會勢不兩立。”
念兮慢慢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沉默幾息後緩聲道,“我知道了。官場上的事我不懂,你且小心。”
“……好。”
裴儉一直目送念兮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門後,這才轉身。
不期與王婆子視線對個正著。
王婆子訕訕笑,“裴郎君,您要走了?”
她倒也不是故意窺伺主家,隻是方才大小姐笑得那般好看,她心裡有些好奇罷了。
說起來,這位裴郎君倒是有兩下子,那時候大小姐見了他,從來冷臉,恨得跟什麼似得,這會兒竟也有說有笑了。
大約這便叫鐵杵磨成針吧。
也不知顧郎君還會不會回來?回來後又是個什麼光景?
王婆子稀裡糊塗地想著,將裴儉送出門去。